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幻境一转,她见到葵披上的头发从床榻上挣扎而起,葵的手上长出尖利的指甲掐住自己的喉咙。
怜夏惊叫起来,她瞪大眼睛,发现自己正双手掐在葵的脖子上,葵仰着头望着怜夏,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谢谢母妃赏赐……”她笑着对怜夏说道,眼瞳被血色包围。
“不……”怜夏叫起来,她想要松开掐住葵脖子的手,可是自己的手根本不听她的使唤。
“是你杀了我,杀了孩子……我来给你看看,我和光的孩子吧,它在我的肚子里活了三个月,就死掉了,它还那么的小……你看……”葵低下头,她的手里捧着一块小小的布,胎儿就在那块布里,她把布揭开,怜夏大喊起来。
“不!我不看!不要!!”怜夏声嘶力竭的喊叫着,她猛地挣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榻上,终于挣脱了梦魇,她抓着锦被大口大口的呼吸。
怜夏转过头,看到琴妃坐在床边,手里翻着书,怜夏觉得那本书有些眼熟,她仔细一看发现琴妃翻的是彤史。
琴妃知道怜夏醒来了,她没看怜夏,视线盯着彤史上的字,语气平静地说道:“你晕过去了,我请了太医过来,他说,你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气血不调,情绪大起大落,受了刺激……受了刺激……”
琴妃仰起头,重复了这四个字,她站起来,突然就把手里的彤史摔在了怜夏的脸上:“皇上已经一年多没有临幸你了,你哪里来的两个月身孕啊!”
怜夏胸口里一阵闷响,彤史的书角砸在她的脸上,将她的发髻全都打散了,她坐在床上,抓住胸口几乎无法呼吸。怀孕了?她怀孕了?两个月的身孕……怜夏来不及掀开被子从床上摔在了地上,她顾不了身体的疼痛,跪在地上,伸手抓住了琴妃的裙角。
第141章君生我未生7()
“娘娘……赐死臣妾吧……”怜夏低声向琴妃喊着,琴妃知道了,所有的罪孽都无法永久的藏于黑暗之下,她现在所想到的只有一死。
琴妃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怜夏,她是怕了么?既然怕了,为何会犯下这样的罪孽?”赐死?”琴妃笑起来:“我也想直接将你赐死算了,可是我要怎么对圣上说?说我的妹妹与人私通,所以我将她赐死了么?”
琴妃抓住了怜夏的肩膀,对她道:“你想过安氏一门没有?你背上一个祸乱之罪而死,想过安氏一族会因你而受到牵连吗?”
琴妃问着她,怜夏不断落泪摇头,她入宫即使未给安氏带来多少的荣耀,但也不能因她而牵连家人。”娘娘,求你……”怜夏跪在琴妃的面前,已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最终匍匐而下,向琴妃磕头道:“臣妾任凭娘娘处置。”
“娘娘,药熬好了。”琴妃的宫女端着红木盘子推门而入。
宫女将一碗药放在了桌上,琴妃便道:“下去吧。”
宫女退下后,房间内又只剩下怜夏与琴妃两个人,琴妃坐在圆瓷椅上,对怜夏说道:“给你问诊的太医,是我的人,他什么都不会说出的。你现在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路,你和肚子里的孽种一起死,到时候,安氏的荣辱由我一人来扛。她们每次见到我,就会想起我的妹妹曾经祸乱宫闱。
第二条路,落掉那孽种,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我们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你继续做你的夕妃,我继续做我的琴妃。
怜夏,这两条路,你选一条。”
怜夏跪在地上,之前被打落的发髻来不及梳理,发丝凌乱的落在脸上,隔了一会,她对琴妃说道:“臣妾选……第二条路。”
为了安氏一门的荣耀,只能将所有的罪孽埋入更深的黑暗里,琴妃将桌上的药端在了怜夏的面前,“喝了吧,一切便都过去了,不过本宫要知道,你是和犯下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怜夏紧张的握紧了手掌心,她望着琴妃,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本能的摇头,不敢告知琴妃,可是在琴妃的面前,她是瞒不过的。
源亲王被琴妃召见入宫的时候,已经是葵过世后的第三天,王府内忙于丧仪,弘徽帝还特地赏赐加封,抚恤了源亲王府与辅政王府。
源亲王被琴妃召见有些意外,他向琴妃行了大礼后,琴妃便问他道:“最近,可有去淑景宫见过你母妃。”
源亲王一怔,不动声色的道:“近日,光忙于丧仪,未去淑景宫。”
琴妃的神色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她依旧端庄的道:“你母妃病了,看着眼下要入秋了,本宫准备将夕妃送去热海行宫养病,源王爷若办好了王妃的丧仪,那就陪你的母妃去热海行宫吧。”
怜夏的身体本就不太好,落胎后,她病的更加严重了,源亲王去淑景宫见到怜夏,心里便对琴妃的用意和目的,猜到了几分。
九月初的时候,源亲王陪同夕妃去了热海行宫,马车上被铺是十多层的毯子,怜夏倚靠在软枕上,目无焦距,仿佛已沉静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源亲王握着她的手,望着她憔悴的病容,他像往常怜夏拥抱自己一般,将怜夏拥在自己的怀里。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同时生,日日与君好。”
他神色忧郁的望着怜夏,怜夏听见他的话,哽咽从喉咙里涌出,“放过我吧……”她对源亲王道,苍白的脸色上,双眸里满是绝望。
即便到了热海行宫,怜夏的病也不见好,源亲王明白,琴妃让他随着去,便是送怜夏的最后一程。自从生病后,怜夏整个人都恹恹的,这样的她,若放在皇宫里,弘徽帝难免会对她厌弃,不如让她远离皇宫,保存着弘徽帝对她安静柔婉的印象。
窗外的枫叶片片凋零,怜夏卧在榻上,苍白如纸的容颜上,只有嘴唇透着淡淡的血色。源亲王坐在榻边陪伴着她,这段时间来,她都未开口与他说话,而如今,她望着窗外肆舞的枫叶,终于是开口了。
“光,我这一生,为何会遇见了你?”她并未看源亲王,开了口,像是喃喃自语一般,源亲王望着背对着自己的怜夏,知道她是怨恨自己了,“若是未遇到你,这一生便不会经历痴缠折磨。”
“怜夏……”他轻轻呼唤她。
她打断了源亲王的声音问他道:“光,你爱我么?”
“嗯。”他回答。
怜夏笑了起来,眼神里惨淡一片:“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我也以为你对我的是爱,但后来才发现,爱不是这样的。你说你爱我,只是因为在这宫里,唯一给你温暖的人是我,若换做了别人,你也照样会喜欢她们,你对我的只是喜欢罢了……”
源亲王坐在怜夏的身后沉默了下来,怜夏话语里带着笑意继续说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你想要与我好,不过是对于温暖的占有,光……我恨你啊……”
说出了这话,怜夏轻轻吸了一口气,她望着窗外的眼睛眨了眨,对源亲王道:“外面的秋海棠好像开了,去折两枝来吧,放在屋内,添一点生气。”
“好。”源亲王应着怜夏的话,他走出屋子。
隔了一会,怜夏撑起了身子,她望着窗户外少年折花的身影,忆起初入宫时,在落樱缤纷里的初遇。怜夏笑了,嘴角处落下点点殷红,她咧开唇,血液滴落在衣襟上,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泪滑落下来。
“光,你若真的爱我,就不会让我……”
源亲王折花进入屋内的时候,望见怜夏安静的睡在榻上,几个月来,她的眉目终于舒展,脸色不再苍白,而是泛着如海棠般嫣红的色泽。
源亲王将折来的花枝放在了怜夏的枕边,他看着她宁静的睡去,少年身上灼灼耀眼的华光也逐渐敛去,他就这样陪伴着怜夏,一直坐在榻边,久久的,直到夜幕降临,怜夏未醒,他也未离。
青城——“小姐,小姐。”竹苓推开了木门,望见床上卧着的人儿。”哎呦小姐,怎么睡在你姑姑的屋子里来了,天凉了,小心冻着了。”
卷缩在床上沉眠的女孩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竹苓伸出手,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嬷嬷,我做梦了,梦到一只鸟衔着秋海棠的花飞来,它唱着歌,唱完了歌跟我说,要照顾好那个人,说完了,那只鸟便飞走了。”女孩倚在竹苓的怀里对她说道。
竹苓给她披上的衣服:“那个人是谁啊?”
女孩迷茫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呢……”
甘泉宫——“夕妃薨了,你就出宫吧。”琴妃坐在椅上翻阅着宫内的账本,边对跪在下面的宫人说道。
宫人小心的对琴妃问道:“娘娘,这样下毒,源亲王殿下他是不会知道的吧?”
琴妃从账本里抬起了头,神色淡淡的对宫人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走吧,只要不出现在金陵里,本宫都会善待你的家人。”
宫人恭顺的退下,只剩下琴妃一人坐在案前,夕妃病了,但只要不是恶疾都会好的,以夕妃如今的样子,即使回来了也没什么用。她让随侍在热海行宫的宫人一点点的下药,断了那不伦的孽缘,源亲王如此聪慧,他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人是在失去以后,才会成长起来的。琴妃放下账本,走到了宫门口,她站在甘泉宫中,一眼望去亭台楼阁,红墙青瓦都在她的视野之中,今日过后,往事逝去,命运的车轮带着崭新的明日,滚滚而来。
第142章再嫁帝姬1()
朝颜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在弘徽帝的心里并不重要,弘徽帝有四个女儿,她是最不起眼的一个。摇光帝姬是明慧皇后之女,朝瑰帝姬是琴贵妃之女,朝华帝姬是怀明皇后的养女,而她的生母优伶出生,抚养自己的温贵嫔出生也不高,在弘徽帝的眼前也不得宠。
朝颜在金陵的后宫中无声无息的长到了十六岁,遇见了单仲卿,这样的相遇如同从西域来的吟游诗人所讲述的一千零一夜似的,从未与任何男子接触过的,皇宫里的公主,在某一天,在命运的指引下,遇见了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从白马寺祈福回宫的路上,她一时兴起,命宫人去摘几朵那与自己名字相同的花儿来。宫人将牵牛花用扇子盛着递了进来,牵牛花下,扇子上墨迹未干,上面写着一句诗:凝露朝颜容光艳,定是伊人驻马来。
写这首诗给她的人,最后成为了她的驸马。
单仲卿说,牵牛花娇弱,他就用扇子盛着交给宫人,朝颜却在心底觉得,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娇弱的人,在这后宫里,娇弱的人都是活不了多久的。
她从未开口问过,单仲卿为什么会在扇子上写诗给她,他对每一位摘采牵牛花的人都这样么?还是看到了,那是皇宫的马车所以……
朝颜不敢多想这些,她格外理智而专注于眼前的人,从来不给自己徒增烦恼。
单仲卿才华出众,在殿试上,被圣上钦点为了状元,圣上赐婚单仲卿,将朝颜嫁于他。当时旨意下来,朝颜正陪着温贵嫔在景阳宫里绣来年的新衣。宣旨的公公到来,读了圣上的旨意,和朝颜说了一句。
“圣上听闻朝颜殿下在白马寺那曾与新科状元有过一面之缘,所以就赐下婚来,恭喜朝颜殿下。”
朝颜听太监和她道喜,脸上并未露出多少喜悦的神色,圣上听闻……单仲卿说的么?将她与他的相遇说出口,便得了一个驸马的位置。
朝颜一言不发的走入自己的房间内,她从妆台上拿出那把写着字的扇子,牵牛花被存在了木盒里,现在已经凋零,她打开扇子,望着扇面的字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的一生,往后,也就这样吧,遇到一个想娶自己的人,然后就这么嫁了。
朝颜的婚期被订了下来,宫里的几位嫔妃与温贵嫔一起筹备朝颜的婚事,她安静的坐在一旁听她们说话。
“按照历来的规矩,帝姬下嫁,新科状元又是新贵族,所以就要派一位宫女,作为试婚丫鬟嫁过去,若发现这个新科状元不行,额……发现他身上有什么问题,那朝颜殿下就可以退婚,不嫁状元郎的。”
温贵嫔听了其他妃嫔的话,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在一旁的朝颜,又低声对其他妃嫔说道:“我前几日见过状元郎一面,并未察觉他身子有什么问题,而且,若有隐疾他要告诉陛下才是,隐瞒了,那便是欺君之罪啊。”
“可是‘试婚丫鬟’是历朝以来的规矩,不能不遵从啊。温姐姐,你就从宫里选一个靠得住的宫人送进状元府内,以后朝颜殿下和状元郎成亲了,把那个宫人送走,或收了做妾,这都可以的。”
妃嫔们劝着温贵嫔说道,温贵嫔将目光转向朝颜,朝颜知道母妃在征求她的意见,她只淡淡的道:“就按照规矩来办事吧。”
皇宫里总有各种各样,条条框框的规矩,她是遵守这一切的人,因为只有好好遵守,才能活得相安无事,宫里要加与朝颜身上什么,她都接受。
被送到状元府做“试婚丫鬟”的,温贵嫔选了一直跟随朝颜长大的贴身宫女澄染。澄染与朝颜同岁,当日在落羽山上,为朝颜摘来牵牛花的也是澄染。
如今澄染要被送去做试婚丫鬟,温贵嫔就把她叫到跟前来训话,作为丫头,要给予打压,往后才能够乖乖的听主人的话。
“澄染,你服侍朝颜十年了,去了状元府上做试婚丫鬟,状元郎有什么隐疾一定要如实来报,平日里也留意着状元郎是什么性子,日常与何人来往,知道么?”温贵嫔对澄染说道。
宫女拜下身,恭恭敬敬的对温贵嫔道了一声:“奴婢明白,日后殿下嫁入状元府,奴婢也会尽心尽力的服侍殿下。”
朝颜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宫女,澄染在自己的面前一直都是低眉顺目的,她平常也没有怎么留意她,身边服侍的人那么多,作为帝姬,她不需要对奴才上心。而今日,细细打量澄染,发现她生的眉清目秀,若好好打扮,也是一个走的上台面的人儿。
朝颜起身,向澄染走了过来,澄染端正的跪在地上,她以为朝颜要来对她训话,没想到,朝颜拉起了自己的一只手,将手上戴着的一对珐琅红宝石镯子拆下了一只,套在了澄染的手腕上。
“殿下,你这是?”澄染惶恐的望着朝颜。
朝颜和声对她说道:“你做试婚丫鬟,就是代我去的,这镯子是我十五生辰的时候,母妃给我的,如今我送一只给你,往后你与我即是主仆,又是姐妹。”
澄染磕头而下,连连道谢朝颜的恩典。
澄染出去后,温贵嫔拉着朝颜的手说道:“她只不过是个宫婢,等你出嫁后,将她打发走了就好,何必要送她镯子呢。”
朝颜把手里带着的珐琅红宝石镯子脱了下来,放在了桌面上,“对待下人总需要恩威并施,只是给了她一只镯子罢了,那镯子我也不会再戴下去。”她作为帝姬,不可能和下人戴一样的东西,朝颜已经打算好,以后找个理由,再把另一只镯子当做赏赐送给澄染。
温贵嫔细细想了自己女儿的话,她轻轻的拍了拍朝颜的手背,温声对她道:“你懂得就好,母妃给不了你风光大嫁,即使是新科状元郎,却是个寒门出生……唉,朝颜出嫁后都要靠自己了。”
朝颜微笑着安抚着温贵嫔道:“母妃,你教会了我要怎么在这宫里生存,即便到了宫外,朝颜也会好好过的。”
温贵嫔只是自己的养母,可是朝颜知道,在这偌大的深宫里,唯一待自己好的,只有温贵嫔,她是真的把自己当做亲生女一样来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