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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路西法擦着阿卡莎的后座走过时,她分明听见了这么一句:“就让它带给你的过去折磨你一辈子吧!”
阿卡莎再也遏制不住,重重地把酒杯砸向桌面。
然后她又隐约听见一阵冷嘲笑声。
奥斯塔里昂好像根本就无动于衷,只是换了个坐姿,吩咐身边的侍卫下去,便又恢复平常。
气不过,阿卡莎终于是叹了口气。是她错在先,当时只是为了满足奥斯塔里昂随口说来的一个心愿,处理事情的方法却过于极端了,刚才奥斯塔里昂会置她不理,也能够理解。
突然,簇拥在一起的人群让开了偌大一片场地。两名士兵将什么怪物赶了进来,又与其他士兵站成一道保护圈。
它望了望周围的人群,它很兴奋,眼里冒着红光,拖着脚踝一截断掉一半的镣铐,爬到场地中央。
“奈克斯,冥魂王座已经建成,我现在赦免你之前的犯下的罪。”奥斯塔里昂高声道。
奈克斯更加激动,但还知道对着冥魂王座的方向磕下头来。
没人知道他犯了什么罪,只知道他已被囚禁了近一年之久,身上的皮肉相比以前更是千疮百孔。
“他已经很久没吃过新鲜人肉了,勇士们!谁能战胜他,我赏他金币一万,再到神兵库里任选一件兵器!”
“包括恶魔刀锋吗,陛下?”阿卡莎小声问道。
阿卡莎着实没反应过来突然唱的是哪一出,以为狂欢之夜只是喝点酒来庆祝,像是角斗的项目,她并不感兴趣。
“包括恶魔刀锋!”奥斯塔里昂又补充了一句。
王座之下一片沸腾。
阿卡莎皱了皱眉,“陛下,您这是要干什么?您好不容易才得到恶魔刀锋,圣者遗物还没到手,怎么就要把恶魔刀锋拱手送人?”
奥斯塔里昂笑着摇头道:“那无上圣物,一般人带着,只会招来杀生之祸。只有拥有了不朽之躯,才配做它的主人!”
阿卡莎即刻会意,笑着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转向前方。
“路西法,你来试试,如何?这是我的请求,你该不会不答应吧?”奥斯塔里昂对左席上的路西法说道。
路西法看着奥斯塔里昂的目光转为瞪视,单从这句话,他已听出了奥斯塔里昂的居心。
但是所有人都已注视着他,这时拒绝,只会给自己丢面子,更会被那自己最恨的女人嘲笑!
路西法伸手向后,一个恶魔恭恭敬敬地将他的长剑递到他手中,路西法握着长剑,挡在前面的人群纷纷给他让开一条路。
不一会,他也进入士兵组成的保护圈内。
第六百七十一章 条件()
“奈克斯行不行啊?”阿卡莎问。
“这出戏就是我给你安排的,路西法行事嚣张,目中无人,今天是给他一个教训,也解解你的心头恨。”
阿卡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奥斯塔里昂能有这片心,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但她还是不敢相信。就看奈克斯那副样子,也觉得不会是路西法的对手。
奥斯塔里昂已经把恶魔刀锋的筹码放在前面了,路西法这种人,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它夺回来,没准要把这里烧成一片焦土,甚至会直接祭出末日的诅咒,要了奈克斯的命。
都是说不准的事,到时候演变成自相残杀,那岂不是天辉最高兴看到的事情。
路西法也不明白奈克斯为什么会摆出这样一副不怕他的样子。遗迹契约者皆有智慧,奈克斯能不退缩,可能说明他真的有资本。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这次,只是为了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东西罢了。路西法不会去恨奥斯塔利昂,他都不把奥斯塔利昂放眼里。
奈克斯有所动作了。只见他从腰间的一串铁链当中,取下一柄东西。那东西之前还不令人察觉,但它一脱离那捆铁链,居然燃起红光,只是看一眼都能想象到它有多炽热。
全场哗然。
连阿卡莎都惊愕得睁眼:“那不是……那不是黯灭吗?”
奥斯塔利昂却丝毫不为之所动,好像他本来就知道事情应该会这么进展。倒是这时候,阿卡莎心里的底气回来了一些,也只是一些罢了。
那红光耀得刺眼,连组成保护圈的卫兵都不自退了半步。
“准备——战斗。”
奈克斯率先扑了上去。
他手里拿着的,是极刑者的所有物,黯灭'desolator',现在更应该说是曾有物。路西法那开始变得谨慎的眼神,他也看懂了。没有人会想沾上黯灭一下的,哪怕是碰到了皮,都如同身受酷刑。
兵锋相碰,光与火在圆场中心燃起。路西法双脚之下的平地被点燃,围者一退再退。
泥土和碎石在未熄的灰烬中发出噼啪响声。路西法额前冒汗,他长剑上的烈焰与黯灭之光,红色的,还有奈克斯的一对眼睛,映在他的眼底,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但他的火焰渐渐在碰撞中失了力,优势被对方取得。
不过是一把自己的恶魔随从打造的刀兵,而他面对的却堪比神器。
路西法已经听到片片唏嘘声了。
他反应过来了——奥斯塔利昂在整他!
“哈哈,他还挺厉害的嘛。”阿卡莎看着奈克斯道。
奈克斯虽然在体型和力量上吃了亏,但也是体型的差别,让他比路西法更加灵活。
似乎是猜到了这一切的缘由,奥斯塔利昂哪有那么轻易就把恶魔刀锋还给他。要是连这都输了,他就不仅是丢了恶魔刀锋这么简单,更会丢了尊严。
他扬起长剑,所有人仿佛都听见大地被撕裂的一声响,又像是无数来自地狱的囚徒的哭号声。五芒星阵在奈克斯身下显现。
痛苦吧,然后,缴械投降。中了地狱的十一重诅咒,要还能生还下来,绝对是个奇迹。
他是这么想的,然而奈克斯消失了。
在五芒星阵还没完全成型的时候,就消失了,连那把黯灭都不见了。
路西法开始疑惑,然后感到胸腔变得滚烫,五脏六腑都像被火焚化——就像当时的末日诅咒降临到自己头上,无助而绝望地在扭曲的烈火中哭号,感受着自己的翅膀在慢慢熔化、卷曲,变成黑灰。
和那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啊啊!!!”
夜魇众人心惊肉跳地看着圆场中一个火人嘶喊,暴跳,但无人去靠近他。
“看来奈克斯在地牢里的经历不简单,这样的反应速度,连我都要刮目相看了。”奥斯塔利昂慢悠悠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奥斯塔利昂淡定如斯,再略微想象一下路西法可能在想什么,阿卡莎就想笑。
痛苦当中,路西法才知道是奈克斯钻进了他的身体,落在奈克斯身上的诅咒,他也要感同身受。
他颤抖着,用出最后一丝力气拉开地狱裂隙。
奥斯塔利昂,我要把你挫骨扬灰。
我要夺走所有你拥有的以及你妄想得到的东西。
…
火焰熄了,地狱裂隙也消失,奈克斯被落在外面,他全身发黑,皮肤更是没一块完整的,身上的铁链也全部被诅咒之火熔化,唯有那把黯灭,依旧瞩目。
所有人不熟悉奈克斯,却又忌惮路西法,这一场战斗结束,没一个人敢出声的。
直到第一声掌声从王座上响起,第二下、第三下之后,奥斯塔利昂站起,高声道:“奈克斯表现得不错,休息时间结束之后继续。今夜是狂欢夜,所有的人,举杯庆祝吧!”
他们这才放开来欢呼。
这样热闹的景象,在夜魇着实不多见。但那个人不在身边了,心里竟觉得有些空,茉崔蒂又在干什么呢?墨丘利如是想道。
明明只是一缕鬼魂,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些。
“墨——丘——利——”
墨丘利回过身,见梦梦半搭着眼望着她。
“虽然不明白酒有什么好喝的,他们好像都不愿意跟我喝的样子。要不,你陪我吧?”说着,她递来一只酒杯。
这叫什么意思。虽然不明白酒有什么好喝的,那你还喝它干什么,奥斯塔利昂又没有逼人。
“我不用喝东西。”墨丘利说道,然后避身到一边。
其实心想着,如果把梦梦换成茉崔蒂,兴许还会碰个杯,尽管不能喝下去。
为什么呢?自己不是……没有感情的吗?
梦梦后又跟了上来,不过止步了,自语着:“墨丘利不能喝酒的吗?好像也是,真可惜。”
墨丘利两眼微眯。
这里的酒味,已经浓得呛人了。
“我讨厌这种味道。”
只想着狂欢能快点结束,然后离开这个地方。但是身为四大统领之一,是最不能先行离场的。
“统领,大帝召您过去。”一个侍卫跑到墨丘利身边道。
如获大赦。到了空旷的地方,酒味就要淡下去很多。
“诶——”
梦梦望着墨丘利离去的背影,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
“墨丘利不是说过,她闻不到气味的吗?”
说着,她打量着杯中摇晃着的暗红色液体。
“墨丘利,有件事情要你转告给一个人。”奥斯塔利昂道。
“茉崔蒂吗?”
“是的。”
“我说,大帝,您到现在也相信她么?”
奥斯塔利昂似要点头,但到一半,又转横了,他把玩着杯脚道:“从刚才那刻起,我好像有些明白了茉崔蒂为什么要那么做。人一旦有了感情,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就算不顾一切,都是正常的。说多了,这次我要你去转告她,把圣者遗物,和圣堂手里的古书都带回来,最好是能生擒圣堂。就算是,给她一次赎罪的机会了。”
“条件呢?”
你也说了,人一旦有了感情,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就算不顾一切,都是正常的。茉崔蒂爱上了一个男人。还有什么条件能让走到这步的她回头。
“条件?”大帝略微想了想,“如果茉崔蒂能完美达成我给的三个要求,她记惦的那个人,我不会让他死,也不会让夜魇的人动他一下。”
“大帝,您说的那个人可是……”
“我管他是谁。”奥斯塔利昂道:“而且,听你说,茉崔蒂跟圣堂关系已经很不错了,圣堂也没有起疑心。如果她能利用这点,想要得手应该不难吧?”
墨丘利睁大了眼睛。
联想到茉崔蒂与圣堂的关系,她就会想到自己和茉崔蒂以前是什么样子。奥斯塔利昂出的招,是真的绝。
“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
“那么现在就转达给她吧,如果不喜欢热闹,也可以离开了。”
“是。”
“休息时间结束了,还有没有勇士想要上来挑战的?”
奥斯塔利昂的声音传遍场下,梦梦手中的酒杯停止了晃动。她听见身后粗重的出气声,满载着战意似的,回头一看,贝恩霍勒那偏瘦却裸露的肌肉上已能看到凸起的静脉,他双拳紧握,睁圆的眼中似乎带着笑意,挤开人群,钻进场中。
后来的事,墨丘利就不知道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还是有些希望茉崔蒂能回到自己身边。
啊,这烦人的酒味。
…
一只漆黑的鸟儿从他们头顶飞过,落到暗处不显眼的枯枝上。
“唔……果然我的感觉没错,茉崔蒂,这么说蓝雪就是茉崔蒂……等主人醒了,要不要告诉她呢。”
小紫看着显现着夜魇大联盟中景象的魔法地图,又看了看已熟睡的拉娜娅,左右徘徊。
它从暗鸦的所见所闻中得知的,可都是至关重要的情报。关乎到拉娜娅的安危,它也决不会让奥斯塔利昂得逞的。
但是,蓝雪,不,茉崔蒂,她真就一定会照做么?
第六百七十二章 心魔()
这是梦吧。
不然为什么——
拉娜娅停住了脚步。她的头发和衣甲逐渐被染成金色,但浑然不觉。
——不然为什么,艾德瑞安会在这里。
“我没想到你还能来找我。”艾德瑞安说道,那微笑的含义,似乎是欣慰。
又饱含着痛苦。
能见上一面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拉娜娅如是想。至于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她忘记了,路有多远也忘记了。但她总觉得,自己的目的,好像不是见他一面这么简单。
只觉得记忆里她就知道这个地方,而她来到这里,也是必然的结果。
不是'梦',是合情合理的'现实'。
艾德瑞安也向她走来,两人间的距离在一步步缩短。黑色逐渐将拉娜娅的视线笼罩,她感到一阵目眩,而后闭上了眼。
虽然我们上一次靠得这么近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会重逢的”这一信念支撑着我,而且它没有让我失望。
刺痛。冷笑声,心脏的刺痛,以及,粘在睫毛上的眼泪。
冰冷的刀刃穿透她的胸膛。血,鲜血;痛,剧痛。
魔神之刃。
“很好。你没有让我失望。”艾德瑞安道。他眼里原本存在的一切情绪全部消失,他环着她的腰不让她逃离。
这是梦吧。
但是为什么——
她的瞳孔在慢慢放大,眼前的人已模糊不清。
——但是为什么,痛觉可以如此真实。
她记得这种感觉。
“但是,这还不是结束。”艾德瑞安握着刀柄,气息扫到她的鼻尖上,“'轮回'是永远都不会结束的。”
在她的记忆里有这种感觉,被魔神之刃刺进心脏的感觉。痛,真实,现实。艾德瑞安的眼里没有悔恨,而像是理所当然。他们原本就是敌人。
“除非——”
黑暗笼罩了她。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除非什么?
轮回,到底什么是轮回?
“主人?”
拉娜娅伸手抓紧胸前的衣服,她在床上,天色看着像凌晨三四点的样子。
“做了很可怕的梦吧。”
拉娜娅看到小紫,刚应了一声,突然心口又痛了起来。长而且一阵阵的剧痛,像是要将人的灵魂从躯壳里剥离出来。
“呃……啊!”
为什么?刚才的不应该是梦吗?
“主人!你没事吧?”
虽然看拉娜娅也一点不像没事的样子。她摇头:“这样会吵醒别人的吧……但是,真的好痛……”
小紫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开了窗,尽管冬天的风很冷,寒冷也可减缓疼痛。然后让拉娜娅就着水吞下一颗镇痛药。
过了一会,拉娜娅终于敢小口呼吸了。
小紫在一旁观察着拉娜娅,本来有些想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梦,但后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它说:“主人,今天是夜魇的冥魂之夜。”
“冥魂之夜?怎么这么快就……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啊。”
冥魂王座与它的帝王将赋予亡灵更为强大的力量,如今阿卡莎与奥斯塔利昂的关系,也注定了恶魔与亡灵要真正联手。但是天辉有什么?他们该怎么办?
小紫有些支吾地说道:“主人,这次我还从地图中看到,有件事情你一直不知道的,关于茉崔蒂……”
“什么?茉崔蒂怎么了?”
“其实,茉崔蒂是……”
“圣堂?”茉崔蒂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你刚刚怎么了?”
“蓝雪……把你吵醒了。”拉娜娅带着歉意道,“也没什么,突然心脏疼,现在已经好多了。”
“可是你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