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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却没想到,这样弄的丫鬟心都大起来;觉得她们天生该伺候姑爷;是姑爷的通房丫鬟。
墨画生的一张鹅蛋脸,柳眉杏眼,皮肤白皙,容貌比荷香精致些。两人躲在银杏树后看着穿一身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披着大氅,宽肩窄腰,神彩秀澈的状元郎路过,两个丫鬟忍不住面红耳赤起来,等着姑爷随身后的人走过,两人才悄声说起话来。
墨画道:“荷香,再这样总不是办法的,老爷太太让我们跟来京城是伺候姑爷的,哪里晓得姑娘身边那两个小厮竟连姑爷的身都不让咱们近。”她有些吃味,嘀咕道:“肯定是姑娘吩咐的”
荷香拉她一把,小声道:“快别说姑娘坏话,那是咱们的主子。太太当初也说过除非是姑爷有需求”她脸颊有些红,低声道:“我瞧着姑爷怕根本不需要的,太太都说过,没有就作罢。”
墨画哼了声,“你胆子怎么那般小,要我说,往后姑爷总要纳妾的,与其便宜外人,倒不如我们去伺候姑爷,等着姑娘诞下长子,我们也能生个一儿半女的,到时留在府中给姑爷做妾侍也比嫁去外头强多了,姑爷还是状元郎,往后前程不可估量,难道你不想吗?”见识过姑爷这样的男人,她们就有些看不上其他人。
荷香道:“墨画,太太都吩咐过的,若是姑爷”
“行了行了。”墨画不耐烦的打断她,“往后若是我富贵起来,你也莫要眼红。”
荷香欲言又止的望着她。
墨画朝着正房那边张望着,“荷香,帮我去把厨房给姑爷炖的汤端来。”
“墨画,还是不要这样,若是姑爷发怒怎么办。”荷香担忧道。她小时候跟着墨画一块进姜府做丫鬟的,两人关系亲近,在谨兰院一直待在外院,太太待她们这些丫鬟是不错的,年纪大些就放出去婚配,若还愿意留在府上也是可以的。
墨画不耐烦道:“让你帮我去端汤,还啰嗦什么呀。”她是觉得姑爷是个男人,这半年过没近过女子的身,她容貌不差,主动些,男人如何能抗拒?
荷香无奈,转身去了小厨房。
燕屼这些樱桃都是买回来送到苏州给姜婳吃的,五月份天气不算炎热,这些果子都是成熟的,放不得,需保鲜。他吩咐默然去冰库取冰块来,让静然待在院中把樱桃整理好后立即派人快马加鞭赶回苏州去。
他则去书房写信,趁着这次机会再给婳婳递封信。
荷香很快端着一碗老鸭汤过来递给墨画:“你小心些吧,若是姑爷身边的两个小厮拦下你,你就放弃吧。”
墨画莞尔一笑,道了声谢,接过老鸭汤朝着正院而去。她方才注意过,那个默然离开去冰库那边,正院只剩下的静然忙着招呼人,姑爷去了书房。她走到正院的垂花门前,探头朝里张望,见静然正背对着整理院中搁着的樱桃。她心中一喜,稳住心神,悄悄进去院中,她脚步轻,静然忙着挑选樱桃,只有送樱桃来的铺子掌柜见到她。
见她穿着一身葱绿色缠枝花的小袄,还是缎面的,以为是府上体面的丫鬟,就没吭声,低头帮着挑樱桃。
墨画心惊肉跳的来到书房外,拍了拍胸口,好在一切顺利。
她抬手敲响房门,里头的燕屼还以为是小厮,便道:“进来吧。”
房门应声而开,燕屼抬头,见是个面生的丫鬟,眉清目秀,低眉顺目,满脸绯红的捧着一碗汤水走过来,因着端着汤,她走的小心翼翼,走到书案旁才柔声说道:“姑爷,奴婢给您炖了老鸭汤,姑爷可要喝一些。”
燕屼面色淡淡的,问她:“你怎么进来的?”
墨画娇声道:“奴婢是来送汤的,平日姑爷散值后总要用一碗汤,奴婢送来的时候静然正忙着,奴婢不好打扰他,便逾越了,亲自送了汤进来。”
她半垂着头,露出尖尖的下巴。今日特意穿着一身窄腰的小袄,显得胸脯鼓鼓,腰肢细细。说完见姑爷半晌不语,大胆抬头,姑爷沉沉的望着她,她心跳加快。
燕屼道:“汤搁在这里,你出去。”一个费尽心机想爬他床的丫鬟,他连话都不想多问,根本不会在意这样的人,一会儿让默然把人拉出去发卖了就是。
姑爷竟没恼她,墨画心里一喜,走过去把汤碗搁在书案上,见姑爷写着什么,她不识字,看不懂,大着胆子道:“姑爷,可要奴婢伺候您。”
燕屼终于抬头,面容平静,他问:“谁让你来伺候我的?”
墨画心中一动,羞赧道:“是当初来京城时,大奶奶让奴婢伺候姑爷,说,说是姑爷身边不能没个人”她这话说的已经够明显的。她站在书案旁边,离姑爷有些近,能够问见姑爷身上的味道,掺杂着墨香与干净的胰子香味,她觉得身子都有些发软起来。
燕屼神情终于有些变化,眉峰微冷,他道:“出去。”
墨画惊愕的望着他,楚楚可怜的:“姑爷”
“来人!”燕屼皱眉,伸手把搁在桌案上的汤碗拂落,砰的一声响,瓷片和老鸭汤落一地,满地狼藉,刹那间,老鸭汤的香气在房里弥漫开来。
外头的静然听见声音,忙小跑着过来,推门而入,见书案旁边站着一位脸颊发白的丫鬟,他也给吓着一跳,忙上前道:“姑爷,是奴才不好,没把门看住。”他认识这丫鬟,当初随着姑爷来京时带着的丫鬟,不过姑爷不必她们伺候,分在外院,这会儿却跑到书房来,显然是方才趁着他不备偷偷溜进来的。
这样的丫鬟,心思明显的很,静然心里不屑。
燕屼冷冰冰的道:“让人进来把地上收拾干净,这个擅闯主子书房的丫鬟立刻拉出去发卖掉。”
“姑爷,奴婢”墨画脸色苍白,怎么都想不到舍弃脸面会换这样一个下场。
静然连剩余求饶的话都不给她机会说完,上前捂着嘴巴把人拖出去。正好默然取冰块过来,见状问了怎么回事,静然简单把事情说一遍,默然脸色慎重起来,“这丫鬟交给我吧,这就让人捆起来,爷书房里头,你进去收拾干净,下次可要注意些,这次是我们疏忽了。”正院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伺候着,实在人手不够。
他们也没想到有丫鬟这么胆大,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静然点头,把丫鬟交给默然,进书房里收拾起来。默然喊来粗使婆子,把人捆了带下去,等着明儿直接卖到牙婆子那儿。这种爬主子床的丫鬟,卖的时候都会特意说一声,牙婆子再把人卖掉时就不给她们好去处,省得又爬人家主子的床。
外头整理樱桃的掌柜没敢多话,这可是状元郎的府上,怕是这丫鬟想谋富贵,结果失败了。
外头奴才们处理事情,燕屼脸上没有半分表情,执笔给婳婳写信,到末尾问她:“为夫这边的有个丫鬟,可是你让她来伺候为夫的?”他自然晓得不是婳婳让她来,是岳父岳母怕他血气方刚身边没人会胡来,被他预备的通房丫头。
所以一来京城就让人把她们分到外院去。不过到底有些在意这丫鬟说的话,想问问婳婳。
翌日一早,默然让牙婆子上门把墨画给领走,荷香躲在外院瑟瑟发抖,她也仰慕姑爷,却再无半点心思。
五月过了没几天,姜婳收到从邑安城送来的大樱桃和燕屼的书信。送来的樱桃颜色深红,用冰块镇着,一路上怕是换过几次冰,这份心意实在难得。姜婳让丫鬟洗了一碟子送到房里,余下的分到谨兰院给爹娘和妹妹们尝尝,又给金禧阁的何氏送些过去,还特意告诉何氏,是阿屼让人送来给她吃的。
喜的何氏笑意连连。
第59章()
第5章
还剩不少樱桃;姜婳让丫鬟把剩余的放冰库保存着;冰窖里储存大量冰块;一般食物可放在里头保鲜。
樱桃洗好;花开富贵白金盘上头搁着一粒粒娇艳欲滴饱满的大樱桃;姜婳坐在榻上靠在迎枕上;懒洋洋的模样;伸出白玉般手指拈了颗樱桃入口,深红色的樱桃衬的她的唇色娇艳可口。樱桃入口脆甜,肥厚多汁;姜婳吃了一小碟,剩余的赏给手底下的丫鬟们分掉。这才慢慢拆开案上放着的书信。
入目是燕屼熟悉的字迹,前头内容和往常差不多;却在最后问她:“为夫这边的有个丫鬟;可是你让她来伺候为夫的?”姜婳把这句反复看过几遍。
她是知道那两个丫鬟的,记得是叫墨画;荷香;是谨兰院的丫鬟。爹娘担心他去京城身边没人近身伺候;若有需求;就把两个丫鬟收做通房丫鬟;她一直没有过问这事情,也不知两个丫鬟去京城后到底如何;今日见他这般问,心里头猜出一些来。
依照他的性子;怕看不上两个丫鬟;当初在姜宅时他就不让丫鬟伺候,都是两个小厮伺候着。怕是一去京城就把墨画荷香调到外院去,现在突然问起来,莫不是丫鬟出了问题?他说‘为夫这边有个丫鬟,'怕是其中一个做出什么事情来。这样的丫鬟连着内院都进不去,想到从她们口中打探主子隐秘些的事儿都打探不出。他信中又说是伺候,怕只剩下丫鬟爬床了。
由着主子抬举做通房丫鬟,和爬主子床想做通房丫鬟是不同的。后者就该被乱棒打死扔去乱葬岗。
看来是那丫鬟见状元郎仪表堂堂,才华横溢,少女思春,忍不住爬了主子床。
想明白前因后果,姜婳从榻上下来,趿拉着绣鞋想着,他可是了不得,都有丫鬟冒险去爬他的床。在书案旁坐定,铺开宣纸,珍珠帮着研磨,她写过府中的事情,说樱桃很好吃,汁甜肉多,又告诉燕屼姨母身体安好,让他无需担忧。
信的末了才道:“夫君说的丫鬟可是爹娘让跟去的墨画,荷香?这两个丫鬟娘同我说过的,是给夫君预备的丫头,用不用她们都在夫君,想来夫君也看不上她们的。娘说起这事情的时候我没太当回事的,觉得她们两人跟着去京城也能做些洒扫浆洗厨房的事情。可是她们做了什么事情出来?若是想着爬床,夫君直接让人将她们杖毙就是。虽说是给夫君预备的通房丫头,不过夫君不喜,她们也不该有别的心思。”
姜婳也是真的没把两个丫鬟当回事,当初就知道他看不上,不过也真没想到这丫鬟敢爬床,那时她处理王妈妈一家子的手段可是让府上奴仆都吓着。这丫鬟怕是觉得主子不在跟前,姑爷是个男人,男人没有不爱女色的,这才动的小心思。
像这样的事情的确算不得什么,有些大户人家的主母会在儿子十来岁时预备两个通房丫鬟让他们知晓人事,或者在怀有身孕不方便时给丈夫塞个丫头,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儿。
她也说不上这样事情的好坏,上辈子幻想过,与沈知言成亲后举案齐眉,生几个孩子,想孕期该如何,那时候她真心喜欢沈知言,那怕只是想想,都不愿在孕期给他塞丫头。
回过神来,姜婳垂目,继续给燕屼回信,同他道:“过几日嫤姐儿就要和袁家二哥定亲,不过嫤姐儿年纪小,要等三年才能成亲,袁二哥虽有些争强好胜,不过没大碍,嫤姐儿性子柔弱,正好和他互补。娘是担心袁二哥比嫤姐儿年长四岁,怕不太好,我倒是觉得年长一些会疼媳妇儿,夫君以为如何呢。”袁越比她大半岁左右,平日都称呼一声袁二哥。
燕屼可是也比她年长五岁,如今已有二十。
写好信,姜婳让珍珠把信递出去。
这信半月后送到燕屼手中,他把信缓缓看过两遍,看得出来婳婳知道两个丫鬟是岳父岳母给他准备的通房丫鬟,但是她没私下嘱咐过让丫鬟丫头伺候他,这已让他满意,又见信的末尾问他,年长一些的会疼媳妇儿,问他以为如何?
燕屼扬唇,伸手敲敲书案,又把信重读一遍,见她说‘若是想着爬床,夫君直接让人将她们杖毙就是。’他心生古怪之意,仔细把那两句话看过,又想起当初看到的那则小故事,以及谢妙玉自毁清白的事情,还有听闻婳婳处理家中奴仆的手段,这才察觉到一丁点的怪异。
未成亲前,他遇见婳婳几次都是她在帮着姨母,以至于成亲后见她捐银两做善事,慢慢接触,觉得她是个好姑娘,有善心。不可否则,一个貌美又善良纯真的姑娘更易遭人喜欢。
他一直以为她性善,现在心里那种古怪念头犹如涟漪慢慢散开。
到底还是没有再多想,燕屼给姜婳回了信,告诉她那个叫墨画的丫鬟擅闯内院,已被他发卖掉。
苏州,姜宅。
姜婳那封书信送出去后,姜家开始忙碌给嫤姐儿定亲的事,女方年纪太小,只用纳彩便好,虽说纳彩的礼物简单一些就好。不过袁家还是送了活雁,两坛子女儿红,两匹蜀锦,两盒子点心,两篮子水果上门做礼物。这些礼物算不得贵重,却用了心思,那女儿红还是姜清禄与袁柳两家老爷年轻时埋在地下的。
平日去袁家喝酒,姜柳二人想喝这酒,袁老爷宝贝的很,不会用这个招待,说是等着儿女成亲时才拿出去。
蜀锦稀有,两匹蜀锦难得可贵,点心也是苏州有名的点心铺子里出的,一大早都要去排队,水果是南边特有的荔枝,难保存,需快马加鞭送到苏州来。
姜家的回礼是姜嫤做的春夏秋冬四季的中衣外衣袍子,还缝制两件大氅,以金丝勾边。姜嫤的女红很不错,针脚细密,绣工也出彩,这也是让男方看看,女方是个勤快的好姑娘。
姜家和袁家都满意这门亲事,等到媒婆帮着换过庚帖,亲事算是定下。问名,纳吉,这些都还不急,过两年再说。
亲事定下,姜府没甚可忙的大事儿,姜婳每日也很空闲。每隔七日她还会去青城山一趟,张老还在用她试药,试这么一年多的药,她也没别的感觉,的确还是没事人一样,也不知张老这些药到底有何用处。
眨眼到六月中旬,燕屼又递了信回来,这应当是两人最后一封书信,毕竟再有半月他就要归来。
他在信里简单说那个叫墨画的丫鬟擅闯内院,已经被发卖掉。
看完书信,姜婳也没在给他回信了,把这最后一封信收好放在锦盒中,两人基本保持着一月一封书信的来往,燕屼去京城接近九月,两人这么就没见,她是觉得有些生疏起来,也不知再见面会如何。
姜婳叹口气,关上锦盒,落上小锁。
日子一天天热起来,姜婳已经换上轻薄的襦裙。
到了六月底,整个苏州都热燥起来,姜婳每日早上过去谨兰院陪着爹娘妹妹们用早膳,在就回皎月院捧着本医书去池塘那边乘凉。姜宅有个大池塘,距离西园不算远,里头会种上荷叶荷花,池塘边上垂柳依依,岸上不远处还有几颗香樟树,已有百年树龄,枝繁叶茂,苍劲古拙。
当初这片地建宅子时,姜清禄特意让人把这些古树留下来,这个地儿应该是姜宅最凉爽的地方。
为着夏日乘凉,姜清禄早些年特意让人把这处改成一个庭院,建了个木屋亭子,石台阶,木屋亭子里竹榻,木桌木凳都备着。这木屋亭子被几颗香樟树半围着,绿意盎然,格外凉爽。
姜婳这几日吃过早膳就捧着卷书过来这边,进到木屋亭子里的竹榻上躺着,凉风徐徐,很是惬意。偶尔晌午还会来这边午歇。
这天她照往常一样吃过午膳过来庭院里歇着,外头日头正足,晒的人难受,木屋亭子里却很凉爽,几个丫鬟都陪着一块。到了庭院里的竹榻上躺下,珍珠吩咐如意和芸枝道:“如意去姑娘屋里头拿条薄毯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