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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屼睁眼:“不必。”
姜婳淡淡哦了声,这才把山楂糕递到口中,软糯微酸,带着清甜,味道不错,她吃了两块才停下。
巳时末才到城外寺庙,寺庙位于石竹山上,这山与青山城正好一南一北,对立而望,两座山峰并不巍峨,重元寺位于石竹山顶上,供奉的释迦牟尼佛。
爬了小半刻钟才到山顶上,重元寺香火旺盛,来求佛的香客络绎不绝。
到了正殿前,姜婳回身道:“我去里头上柱香,你们在外头等着我便好。”
珍珠和燕屼留在殿外,姜婳一人入内跪在蒲团上虔诚上香,求得佛祖庇佑,起身添了二百两的香油钱,想了想,又去求得两个平安符,一个赠与爹爹,另外一个送与燕屼,再有两月他便要启程去京赶考,也祝愿他路上顺顺利利。
将两枚平安符收到香囊中放好,正打算出殿,小腹有些不适,想来是早上吃的多有些积食,她便转身去到寺庙后院,那里是香客小歇的客房,里头设有出恭的地方。
寺庙的茅房极为简陋,姜婳忍住不适,片刻便出来,去到井边提水盥洗,取帕子擦拭干净手指,这才觉舒服了些。
后院极清雅,墙边有片竹林延伸到院外,竹枝挺拔,郁郁青青。
今日来歇息的香客不多,院中只有姜婳一人,她盥洗好正打算去正殿前,身后忽有一抹坚硬身躯贴上,一只大掌搂住她的腰身,束住她的双臂,另外一掌轻而易举的捂住她的口鼻。
第32章()
第32章
姜婳突被这一变故惊呆;随即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继而大力挣扎起来;手中的帕子落在地上;踢倒旁边的一只木桶;冰凉的井水倾斜而出泼在她的绣鞋上。
这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太多可能;是姜映秋找人来掳她的?还是遇上歹人?或是谢妙玉心生恼怒找男人来毁掉她?她自责,为什么不能警醒些,明明知道姜映秋和谢妙玉心肠歹毒;明知道她们在打大房的主意,明明知道她们恨不得毁了自己啊。
因着害怕瑟瑟发抖,眼泪啪嗒落下;滴在那捂着她口鼻的手掌上;那人如同被烫一样,身子僵硬起来。
“别怕别怕;婳婳;是我是我;我不会伤害你的。”那人低头在她耳畔喃喃细语;嗓音温柔。
姜婳怔住;声音耳熟,她低头见这人大拇指上带着一个白玉扳指;那玉扳指她很熟悉,是沈知言的;身后的人是沈知言。
姜婳大力挣扎起来。
沈知言贴在姜婳耳边温和道:“婳婳;别挣扎,我只是有些话同你说。”他强行搂着她的腰朝着后边的客房而去,姜婳越发使力反抗,如同蚍蜉撼树,无济于事。她很快被拖到客房的房檐下,沈知言用身子撞开房门,拖着姜婳进入。
待关上房门,沈知言不敢松手,“婳婳,只要你乖乖的,我就松手。”
姜婳咬牙,点头。
沈知言慢慢松手,姜婳转身,面若寒霜,“沈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陡然见着沈知言的这一刻她甚至有些怀疑,眼前这人真是曾经玉树临风,翩翩公子一样的沈家长子?他似乎没休息好,眼底浓郁青影,下巴上泛着青色胡渣,衣衫几日未浆洗,发皱甚至有了酸味,她皱眉:“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沈知言苦笑道:“我亦不知我想做些什么,只知我万分的后悔,当初怎能如此辜负你,婳婳,我后悔了,我与谢妙玉未曾有过什么的,你为何不肯给我一次机会?便这样随意招人入赘,你不怕引狼入室?”
姜婳冷着面,一双眸子却四下查探一圈,唯一的出口便是他身后的房门
沈知言激动的握住姜婳的手臂:“婳婳,再给我一次机会如何?我再也不会负你,我喜欢你的,婳婳。”
姜婳问:“你为何会在这里?”
沈知言喃喃:“我让人随时注意着姜宅的动静,知晓伯父去了梁州,猜测你会来寺庙上香给伯父求平安,便早早来了寺庙等你。”
姜婳心里泛起冷意,这人说的冠冕堂皇,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可上辈子啊,她不是嫁给了他吗,他却对她避如蛇蝎,成亲两载,竟连她手指都未碰过一根,不过是因为毁了容貌,这口口声声的喜欢,亦不过是中意她这幅皮囊。
“沈大哥,放我离开吧。”姜婳垂眸,眼睫颤颤,惹人怜惜。
沈知言俊秀的脸颊上惹了些笑意和怜悯,他轻声道:“婳婳别怕,我只是想同你说说心里话,我知你不喜那燕屼,我亦知你是在同我闹脾气,婳婳,你回去与他和离,我来娶你可好?我会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娶你进门。”
姜婳心底的怒意压了几次都压制不下,她却不能翻脸,便柔声说道:“沈大哥,这怕是不成的,爹爹说大房没有儿子,这才让招婿的。沈大哥愿意入赘姜家吗?生下的儿子你愿意姓姜吗?往后科举高中,碰见同僚,说自个的儿子跟着夫人姓,沈大哥都不介意吗?”
她并不是想跟沈知言生孩子,她连怎么怀孩子都不知道,无非是看不惯他这幅嘴脸,想狠狠的撕下来。
沈知言果然愣住:“婳婳,这怕是不成的,过继不成吗?宗族那边合适的孩子很多的。”
姜婳道:“可他们都不是爹爹的血脉,爹娘都不愿意,既如此,沈大哥不必多说,还请沈大哥放我离开吧,事已成此,我与你,都没甚可说的。”
怎么会没甚可说的?他不信婳婳对他的感情是假的,婳婳从前那么粘着她,跟在他身后软软的唤他沈哥哥。他低头望着姜婳,见她眸含秋水,千娇百媚,嘴唇柔嫩红润,身子纤细的仿佛一折就断,让他心里生出想要怜悯和蹂,躏她的兴奋之感,这分明就是他的婳婳呀。
姜婳察觉出异常,抬头看去,见他俊秀的脸上透着诡异兴奋,心中一凛,抬脚想把人踹开,他却一把扯住她的腿,顺势欺身而下,把人死死压在身后,怕她叫喊,伸手捂了她的口鼻,嘴唇贴上她的脸颊,姜婳死死挣扎,心中惧怕。
可她的力气于他而言不亚于以卵击石,不起任何作用。
姜婳心中越来越绝望
且说珍珠和燕屼在前殿的空地上等着,前院几颗古树,下方修葺着不少木凳,两人坐此歇息,珍珠心中挂记主子,时不时去前殿走走,又去绕过一圈回到木凳上坐下,面露疑惑,抬眼朝着前殿看了几眼,燕屼注意到她的异常,问她:“怎么了?可是婳婳出了何事?”
珍珠摇头,又纳闷:“姑爷,不是姑娘,是奴婢方才好似瞧见了沈公子身边的小厮,那小厮常年跟随沈公子身畔,奇怪,怎会在这儿瞧见他。”
燕屼脸色微变,立刻起身朝大殿而去,“我进去瞧瞧婳婳。”
珍珠大概也明白些什么,白着脸提起裙角匆匆进去。两人进到大殿,在里头看了一圈,都未见到姜婳,珍珠心中大骇,快哭了,“姑娘,姑娘您在哪儿?”
还是燕屼先冷静下来,脸色微沉,吩咐道:“我们分开去寻,我去后院找人,你在附近转转。”
珍珠应喏,拔腿就跑了出去。燕屼也朝后院而去,后院有些大,一排排的客房,中间有口水井,燕屼几步过去,看见一只木桶倒在地上,边上散落一方云缎绣牡丹花帕子,被水浸透,染上泥泞,他眼熟这帕子,是姜婳惯用的,他捡起帕子塞入衣袖,神情肃然,顺着那拖沓而出的水迹朝着一间客房走去。
客房前的房柱后躲着一个小厮,应当就是珍珠口中沈知言的小厮,这小厮见到来人还想阻止,伸手把燕屼拦下:“公子,这里头有客人在休息的,麻烦您去到另外一边吧。”
“滚开!”燕屼一把扯住小厮的衣领,按住他的头,将人拍在檐柱上,小厮立刻昏死过去,燕屼把人丢开,冷着脸踹开房门,入目的景象刺痛他的双目,沈知言压在姜婳身上,一手掐着她的颈子,身上衣裳凌乱。
燕屼面若寒霜,几乎想杀人泄恨,他走过抬脚把人踹到在地,一脚踩在沈知言胸口上,一拳拳砸下去,揍的他几乎半死。
姜婳捂着颈子剧烈的咳嗽起来,眼泪溢出,身子颤抖,她怕的不行,原以为清白不保活不成了,她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沈知言,他掐着她的颈子,不许她说话,兴奋去拉扯她的衣裳,她被掐的脑子昏沉,快要无法抵抗了就听见有人踹门而入。
她用袖子胡乱的抹了把眼泪,捂着颈子看过去,是她的夫君燕屼,明明穿着斯斯文文的鸦青色素面刻丝直裰,打起来人却一点都不斯文手软,拳拳用力,揍的沈知言鼻青脸肿快要看不出人形。
不能再让他继续下去,否则会把人打死的,若把沈知言揍死,他要吃官司不说,往后科举都不得参加。
“阿屼,阿屼不要打了。”姜婳哭道,嗓子又疼又哑。
这是她成亲后第一次唤他的名字,不再是冰冷疏离的夫君,而是阿屼。
燕屼回头,见她伏在地上哭的有些惨,衣衫凌乱,这才踹了沈知言一脚,大步走向姜婳,把人抱起,沉着脸替她整理好衣裳,裹好褙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阿屼,阿屼,我好怕阿。”姜婳突然抬手抱住燕屼的颈子,香软的身子与他紧密贴合起来,紧紧的抱住他。
燕屼身子略微一僵,才慢慢适应下来,伸手把人抱在怀中,温声道:“别怕,婳婳别怕,没事了。”
姜婳还是哭,怎么都止不住,地上的沈知言早已昏迷不醒,燕屼便把人打横抱起一路走了出去,“别怕,我们这就回去。”
来到前殿,正好碰见寻人的珍珠,见自家姑娘被姑爷抱着,姑娘的脸全埋在姑爷胸前,也看不出什么来,急道:“姑爷,姑娘这是怎么了?”
四周有人往来,燕屼冷声道:“婳婳不舒服,我先抱她下山了。”
周围香客见两人是夫妻关系,只道是这位大奶奶真的身体不适才被姑爷抱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眼睁睁看着她们一路下了山。
燕屼的步伐大,珍珠跟着小跑才能跟上。
直到回到马车里,姜婳还埋在燕屼的怀中不肯抬头,身子抖的不行。
第33章()
第33章
“姑爷”珍珠急的不行;“姑娘这是怎么了?”姑娘这一路下山都紧紧搂着姑爷;身子发颤;她看着都快心疼坏了。仔细去瞧;能够看见姑娘褙子上的绣扣坏掉两个;因着姑爷的遮挡才瞧不清楚。
怀中的人瑟瑟发抖;身子也渐渐发烫;燕屼心中微沉,面容紧绷,他望了珍珠一眼;“往后不管去哪里,你们都必须跟着她。”他实在不敢去想若是晚到会儿,她会成何样;一想到后果;他竟觉心疼。
那人燕屼的眸子渐渐染上几分冷厉,不能杀人;往后却不会轻易饶过他的。
珍珠哭着点头:“奴婢省得;奴婢往后一定会紧跟着姑娘的。”她们平日都很听姑娘的话;再者今日想着姑娘只是去大殿上香;不过十来步的距离;她们守在门外,不会有事儿;哪里就想到——
姜婳躲在燕屼的怀中小声哽咽着,她昏昏沉沉的;不知身在何处;只把人搂着的紧紧的。
浑浑噩噩间,她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死死的支撑着:还是太软弱,重活一世,她还是什么都办不到,给她们的打击不过是伤其皮毛,不能动骨,她恨,恨不得生啖其肉,敲其骨髓,恨不得她们去死。
她要她们去死!
姜婳狠狠的咬牙,手中的力气也增大,紧紧掐住燕屼的手臂,她却不知。
燕屼眉峰微皱,伸手抚姜婳后背,语气柔和:“婳婳别怕,没事了。”
姜婳的心神渐渐松散下来,彻底昏睡过去。
回城内到了姜宅,燕屼抱着昏睡过去的姜婳回皎月院,大步踏进房中,廊庑下守着的丫鬟们才回神,想要跟着一块进去,珍珠道:“我同翡翠进去,你们守在门外。”
两丫鬟随着燕屼进到房中,绕过屏风见姑爷已经把姑娘放在床榻上,两人过去一瞧,脸色巨变,姑娘颈子上一道触目惊心的青紫掐痕,珍珠眼泪就落了下来,心里头自责的不行。
翡翠不知发生何事,这会儿也不敢乱问。
燕屼道:“快些去请郎中过来,另外去谨兰院看看太太回来没,同太太说声,也莫要对外乱说,只说婳婳病倒了,可都明白?”
珍珠自然明白,姑爷这是为着姑娘的名声着想,她不知在寺庙到底发生何事,却猜测姑娘怕是遇上歹人,只怕差点就幸好姑爷寻了过去,真真是谢天谢地,不过——珍珠低声道:“姑爷,姑娘曾经吩咐过奴婢们,姑娘若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都要去青城山寻张神医,外头的郎中怕是不成的。”
“好。”燕屼沉声道:“立刻套了马车让府中护卫去青城山请张神医下山来。”
翡翠去谨兰院看过,太太未回,她给柳儿交代好:“等着太太回来,让太太立刻过来皎月院,姑娘病倒了。”
到戌时,张景林才随护卫来到姜宅,他前脚到,许氏后脚也回了谨兰院,柳儿立刻同她通报:“太太,大姑娘身边的翡翠说姑娘病倒了,让太太回府后过去皎月院一趟,奴婢过去打探过,的确是姑娘突然病了。”
许氏心里一惊,也顾不得梳洗,立刻过去皎月院,一进垂花门,见到丫鬟们都守在一旁不敢走进,她未多想,提脚走过去,到廊庑下只有翡翠守在那儿,她听见里头传来张神医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去趟寺庙就让婳婳成了这幅模样,还有你,你是她夫君,瞧瞧她现在这幅模样,你就不能上心些,明知你媳妇长的花容月貌,还敢让她一个人到处走动,幸好这次没出大事儿”
许氏面色巨变,推门而入,绕过屏风见着婳婳躺在床榻上,她疾步走去,竟见女儿颈上一道青紫痕迹,明显是被人掐的。她抖着声问:“怎么回事?”
燕屼立在一侧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道,听的张景林极为火大,“那畜生,便该千刀万剐。”
许氏听的心里一颤一颤,坐到床头轻抚女儿的苍白的脸颊,心如刀割,她的婳婳连半点安稳日子都过不好,可该如何是好,她当沈知言是个谦谦君子,却不想是个披着羊皮的禽兽。
燕屼望着榻上昏迷不醒的姜婳,问道:“神医,婳婳如何了?”
张神医早已替姜婳诊过脉,耷拉着脸道;“并无大碍,不过是受了惊吓这才昏厥过去,脖子上的青紫掐痕涂抹些祛瘀消肿的药膏就成,我配的有,一会儿留两盒下来,再开一副凝神静气的药方就是。”
许氏和燕屼谢过神医,神医丢下药膏和药方离开,留都留不住,燕屼让府中护卫送他回青城山中。
许氏放心不下姜婳,留在皎月院中陪她,燕屼去到书房歇息一晚。
次日,姜婳醒来,不言不语,许氏温声道:“婳婳,你没事儿吧?”
姜婳嗯了声,面上没什么表情,“我没事儿的,娘不必担心。”
姜婳乖乖吃药涂抹药膏,用白色纱布将颈上缠绕一圈包裹好,许氏陪着女儿一个上午,见她缩在床榻上看书,好似真的没有事情,这才同她道:“婳婳乖乖修养身子,娘过去谨兰院,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婳婳帮着她制服几个姨娘庶女,庶女今日要搬到谨兰院,还要去请教养嬷嬷,都是事儿,她不想婳婳再操心这些,由着自己去处理就好了。苏州有几个教养嬷嬷都很出名,她还要出府一趟。至于沈知言,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可能上门去同他对峙,也避免把事情闹开毁了婳婳的名声,要等到老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