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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宫女忙蹲在那儿,紧张兮兮地抱起了橘猫。
“小橘,你没事儿吧?”小宫女巴巴地看着那猫。
“大胆,你是哪宫的人,见到皇后娘娘居然不行礼。”立秋察觉小宫女的出现,皱着眉头狠狠说道。
小宫女怔了下,这才从一直喵个不停,似乎在叫痛的橘猫身上抬眸:“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陆小月挥了挥手,让紧紧围着她的两个宫女站开一点,她看向那个跪在雪地里的宫女:“这猫是你养的?”
小宫女回话道:“启禀娘娘。奴婢是百兽园里的奴才,这只波斯猫正好是奴才照顾,昨天晚上,这只猫偷偷跑了出去,若是它得罪了娘娘,还望娘娘大人大量,不和这畜生计较。”
说到这儿,小宫女重重地在雪地嗑了一个头,她看着面前有些虚弱的波斯猫,既有些恼怒它乱跑,可更多地确是担心,它如今可怜兮兮的模样,跑出来的这一日不知道吃了什么罪
第六十八章()
陆小月轻笑了一声;她抬脚走向那宫女:“你的意思是本宫不放过这只猫便是小肚鸡肠了?嗯?”
小宫女心一颤:“娘娘;奴婢绝无此意。”
“咯咯。”陆小月勾唇一笑;“也是;本宫如何;岂容你小小贱婢置喙。”
话罢;陆小月落在自己被抓伤的手背上;冷冷地看着地上那只猫,“来人,这只猫给本宫拔了它的猫爪子。”
“娘娘。”小宫女闻言;惊恐地抬起了头。
陆小月冲着她笑了下,说出的话却让人冷入骨髓,“至于你;便在这儿跪上两日。”
一边的阿陶听陆小月这样说;眼皮子重重一跳。
春柳听了,脸色一变:“娘娘;这么冷的天;要是跪上两日;她岂不是”
不死也要废了双腿。
最后几个字在陆小月含笑的目光里;春柳说不出口。
眼前的这个人;明明是小姐的样子;但似乎,又不是小姐。
立秋见状,直接道:“春柳;你是主子不成;还敢质疑娘娘的命令,没看见娘娘的手都被抓出血了吗?”
“我”春柳张了张唇,呐呐不知该说什么。
陆小月瞥了她一眼,由立秋扶着,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春柳,你可是第二次了,事不过三。”
春柳忍不住一僵,她回头看向陆小月消失不见的背影,一滴泪就那么落了下来。
阿陶塞给她一张手绢,“别哭了,快走。”
“阿陶,小姐她”
她从前不是这样的时啊,这么多年,小姐一直告诉她心存善念,必有福报。
即使世间藏污纳垢,但她们努力好一点,那世间也会好一点点。
阿陶瞪了她一眼,警告道:“闭嘴。”
她看着旁边魂不守舍的春柳,心头微叹,也蹙了下眉,春柳虽然胆怯懦弱爱计较,可心肠却软。
春柳觉得皇后娘娘不对,她又何尝没发现问题。
穿过御花园。又走过长长的甬道,眼看着就要回泰安殿,陆小月看正好碰见了明二。
明二看见陆小月,福了福身道:“皇后娘娘。”
陆小月的目光落在明二背后之人身上,那是一个光头穿袈裟的和尚,和尚见她看过来,双手合十,眉目和善:“贫僧参加施主。”
他面目普通,但目光慈悲的看向陆小月时,她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心中惴惴,陆小月面上不显:“是陛下要见他吗?”
明二舔了舔唇,不知怎么答。
陆小月又看了那和尚一眼,然后飞快挪开目光,五指无意识弯曲。
全身发麻,扶嘉他一定是猜到了,不然不会叫和尚来。他果然不亏为书中的男主。这种事也能猜到。
心中飞快的闪过很多念头,不行,她绝不能坐以待毙,思及此,陆小月狠狠瞪了一眼明二,疾步离开。
该死!!!
陆小月脚步匆匆的回了泰安殿,林钰山早就被人传来,给她包扎好被猫抓伤的伤口,又见陆小月面色白的像是雪一样,叮嘱一句:“娘娘体弱,切记多思考多虑。”
陆小月正在想那和尚,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转过头,道:“本宫知道了。”
“娘娘知道记住就好。”林钰山说。
陆小月笑了下,等林钰山走了,库妈妈心疼地看着她:“娘娘,就给你说了那些猫啊狗啊脾气暴躁,要少接近,今天尝到了苦头了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库妈妈。”陆小月心不在焉地接过库妈妈端来的乳鸽汤,用勺子汤碗里搅了好几下,她看了她一眼,对一边立着的宫女说:“你们都下去吧。”
“喏。”宫女闻言,都一应声退了下去。
等人离开后,库妈妈问:“娘娘,有什么事吗?”
陆小月坐在床头,支着下巴,浅浅地看着她,忽然道:“库妈妈,我是盈姐儿啊,你忘了我吗?”
库妈妈是这个身体身边最亲近的仆人,她知道一个秘密,能让库妈妈帮她实现目标的秘密。
库妈妈的腿软了一下,这是要戳穿了!
舔了下唇,望着眼前这个人,她不知所措,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盈姐儿,她当然知道她是盈姐儿了。
可还有一个呢。
陆小月看着库妈妈的样子,她脸上露出几丝失落,然后眼睛开始泛红,声音也变得委屈:”库妈妈,我被一个孤魂野鬼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整整待了六年,六年的时间里,我看着她抢了我的身体,抢了你对我的关心,用我的身体坐着各种各样的事。”
她一边说一边哽咽了起来。
库妈妈呆呆地立在旁边,手指发抖。
“库妈妈,小时候我吃你的奶水长大,我记得更小的时候,我不叫你库妈妈,把你当做了我的亲娘,你也像我的娘一样疼我,可是我被一个孤魂野鬼抢占身体的时候,你怎么不来帮帮我,我好害怕,那个世界白茫茫的,没有一个人,只有我。”
陆小月开始哭了,她咬着唇,看着库妈妈,带着几丝货真价实的埋怨。
“不,不是的。”库妈妈望着陆小月,她怎么可能想到这么怪异的事情,盈姐儿十一岁那年,高烧了几天,那天大夫都说可以办理后事了,她不相信,盈姐儿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离开她,她守了她整整一夜,然后她醒了。
她就知道老天爷不会对她这么残忍,上苍对她那么惨,她不相信她的女儿也会像她一样,她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只是一场高烧以后,盈姐儿的脾气变了,她是她的生母,从小看着她长大,是最了解她的人,从前的盈姐儿活泼爱闹,不喜欢猫猫狗狗,有些护犊子,带着霸道,爱美。
现在的盈姐儿温柔爱笑,喜欢猫狗,特别大方,她慌了,虽然盈姐儿的变化是慢慢的,一步一步来,但她是盈姐儿的亲娘啊。
这个盈姐儿,披着沈盈枝的皮囊,她却不知道她是谁?
于是她求神拜佛,终于在云隐寺寻得一个高僧,高僧告诉她,一切都是缘法,让她顺其自然,说不定有一天会心想事成。
她死死的抓住了高僧所说,他是不是告诉她,或许有一天,真正的盈姐儿会回来。
她抱着这样的念头等啊等啊。
一年,两年,
她最开始防备着那个盈姐儿,可是那个盈姐儿温柔又善良,知世故又不世故,懂得关心人照顾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从冷眼旁观潜移默化的改变了,担心她上当受骗,担心她被人欺负,不自觉的开始照顾她。
“库妈妈,现在扶嘉知道了,他找了高僧,要杀了我,让那个孤魂野鬼回来。”陆小月紧紧抓住库妈妈的手腕,悲伤道,“库妈妈,我不想继续回到黑暗之中,那日子太苦了,看不见太阳,暗无天日,何况这本来就是我的身体,我为什么要让一个孤魂野鬼给抢了过去。”
陆小月说着说着,就哭了下来,她泪眼朦胧地道:“库妈妈,你从小最疼我了,我不想死啊。”
库妈妈呆呆的看着陆小月,虽然一切都在她猜测中,但是从陆小月的嘴巴里说出来,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像是一个很久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她心中有底,却不知如何做。
她望着眼前人,这个盈姐儿是她从襁褓里带大的孩子,是吃她的奶水长大的孩子,她才是她的女儿,看着她死,然后被一个孤魂野鬼占据身体。
不不,库妈妈摇了摇头,她迷茫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她看着陆小月问:“盈姐儿,我要怎么做?”
陆小月的哭声止住了,她看着库妈妈,忽地破涕为笑。
她一定不会输的。
库妈妈真正的女儿在她穿过来就没了,可那时她才十个月,库妈妈不知道她也是孤魂野鬼。加之那个时候,库妈妈以为她不记事,经常说我的女儿之类,这个身体是库妈妈所生,她作为母亲,会为了自己的孩子愿意付出一切。
何况烟消云散的应该是那个女人啊。
就算她要死,那个女人也要给她陪葬。
须臾后,陆小月收敛了情绪,她重新坐在妆奁前梳妆,给近乎透明的脸蛋涂上厚厚胭脂。
上辈子,她是个孤儿,很小时,被送进孤儿院,可孤儿院里的孩子那么多,院长根本顾不过来,而那些所谓的善心人士只把她们这些可怜孩子当成无聊时的消遣,让她们摇尾乞怜的活着。
真恶心。
凭什么有人生来便高高在上,有人就如蝼蚁一样的低贱。
凭什么!!!
万物生而平等,可从生下来就不平等,她在为下学期的学费担忧,每天早上只舍得吃馒头,小小年纪就开始打零工赚钱时,有的同龄人穿着她只在橱窗里见过的漂亮裙子,那裙子比她的一年的学费还贵,出入昂贵的餐厅,报着她想都不敢想的各种才艺补习班,却还在抱怨,抱怨父母给的几千零花钱太少,抱怨想买的娃娃没有买到,报的班太多。
平等,呵呵,从始至终都是一个笑话。
陆小月笑了起来,她就算是死,也不能让她好过。
那个叫沈盈的女人,她不知她从何而来,但从她做的事,她能看出她是富养出来的女孩儿,温暖的像是太阳一样,温软干净,扶嘉喜欢她,但是她未曾不想成为那样的女孩儿。
可是,她没有那种条件。
她,陆小月,一个从孤儿院走出来的人。
如今她们都是孤魂野鬼,凭什么她就能活着,她就要死。何况她讨厌极了那个女人的干净善良,这种人的存在,把她的行为显得如此的令人讨厌。
第六十九章()
陆小月用螺子黛给自己描了描眉;用手指擦了擦一层鲜艳的口脂;她坐在床上;静静地呆着。
一炷香后;一阵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陆小月抬起头;扶嘉来了。
“出去。”扶嘉对两侧的宫女道。
宫女闻言;一溜烟退下了。
陆小月看着扶嘉旁边的和尚,和尚眉眼温和,眼角长着几条细细的皱纹;若不是他是一个光头,穿着袈裟,陆小月觉得他更像是一个穿青衫的书院先生。
她翘了一下唇;又温柔的看向扶嘉;佯装不解:“扶嘉,你这是什么意思?”
扶嘉盯着陆小月半响:“你心知肚明。”
陆小月嘟了嘟嘴;有些委屈;“我知道什么。”
扶嘉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对和尚说:“云浮;你要是敢让朕失望;朕烧了相国寺。”
“阿弥陀佛。”云浮双手合十;行了一个礼,“陛下勿急。”
勿急?
扶嘉对着云浮开始笑。
云浮不敢说话了,他看向陆小月;算了算了;为了千千万万的同门,他还是先干活。
陆小月见状,大大方方地坐在那儿,凭云浮打量,紧紧攥着袖子的手掌,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阿弥陀佛。”云浮闭了闭眼,他温柔地看向陆小月:“姑娘,不是你的,你何苦强求。”
“强求?”陆小月茫然地看着云浮:“这位师傅,我强求什么了,我做了什么错事了?”
“善哉善哉。”云浮摇了摇头,“姑娘你知道的。”
扶嘉听着两人对话,他捻了捻手指,眼神扭曲,带着蓝色,手指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要不是这是盈盈在用的身体,他真的想宰了她。
陆小月的余光看见扶嘉阴蛰冷漠的表情,心中吓了一大跳,再次抬起头,她表情依旧茫然无辜。
“师傅,出家人慈悲为怀,不乱杀生的。”
“云浮,动手。”扶嘉摸了摸下颌,疯狂慢慢在眼底聚集。
“扶嘉。”陆小月依旧无辜的望着他,“你说什么,我是盈盈啊。”
她不提这个名字还好,一说到这个名字扶嘉越发疯狂,他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音节,直勾勾地看向陆小月。
“事到如今,你还要装?”扶嘉舔了一下唇,诡异的望着她。
他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双手。
云浮见旁边人淬了冰刃一样的眼神,忙看向陆小月:“姑娘,贫僧看你命格,六年前你就应该寿终正寝,何必在此间执迷。”
陆小月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这个和尚居然有两把刷子。也对,扶嘉找来的人怎么会简单。
“姑娘,离开这儿,你自有你的缘法,留在这儿,不过是损人不利已而已。”云浮慈祥地说。
陆小月摇摇头:“你说什么,我真不知道。”她看向扶嘉,无辜道:“扶嘉,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是盈盈啊。”
云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执迷不悟”
他掐指一算,摇了摇头:“姑娘,既然如此,老夫得罪了。”
话一说完,云浮双手合十,嘴巴里呐呐念着什么,像是禅语,又像是佛法,扶嘉偏头,双目紧盯陆小月。
陆小月开始还淡定无辜,随着云浮口中咒语越来越急,她脑袋忽然的疼了起来。
越来越疼。
陆小月跌坐在地上,她抬头认真看了眼迫不及待的扶嘉,手腕忽然抖出一根极细的银簪。
“你不要我活,我也不让她活。”
这个身体死了,那个女人也要为她陪葬。
陆小月阴阴的笑了,她用尽全身力气,以一种猝不及防的动作,重重用力将发簪插入脖颈。
细细的发尾插入羸弱苍白的皮肤之中。
她下手狠又急,明显是有备而来。
扶嘉眼睛一眯,一股掌风自袖口疾驰而出。
下一秒,陆小月的手一抖,一个黑色的身影像是鬼魅一样,晃到了她的身前,那只刚没入皮肤一点的簪子飞快的被人抢了出来。
“你好大的胆子”扶嘉抿着唇,怒不可遏。
陆小月直勾勾地望着他,咯咯大笑:“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刚说完这句话,陆小月就跌坐在了地上,双手紧紧地抱着脑袋,一股难以形容的分离感蔓延四肢百骸。
云浮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陆小月头脑眩晕,到了最后,忍不住凄厉一叫,随即双目紧闭,昏死过去。
扶嘉心中一喜,他阔步走近,刚刚冷戾的神情顿时变得温柔,将人打横抱起,放置于床榻之上。
他摸了下她的脸,朝外面吩咐传太医,等一切忙完,他看向云浮:”是不是成功了?”
话毕,他柔情地望向床上之人,和刚才的阴暴之人天壤之别。
云浮的眼里闪过一丝不确定,虚虚地抬眼,看向粗阔横梁,他叹气道:“陛下,贫僧不知。”
“不知?”扶嘉扭过头,瞳仁里闪过幽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