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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嘉伸手一够,把人拉回自己的怀抱之中,温柔说:“无事”
“哈哈哈哈。”端王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他听着扶嘉无比温柔的声音,不是假意伪装,是从骨子乃至灵魂冒出来。
他忍不住冷笑一声,一手撑着墙壁,努力站起来:“你那么在乎她有什么用,她可一点都不在乎你。”
脸上的温柔之色渐渐变淡,扶嘉眉目锋利的看向他:“你说什么。”
沈盈枝的心忽然一抖。
端王颤巍巍扶着墙,不再用温润掩饰,憎恨地看向扶嘉:“她刚刚可是亲口所言,她只是一个被你囚禁的玩宠罢了,恨死被人当做傀儡一样的日子。”
“哈哈哈哈哈哈。”端王不停的笑着,直到生命流逝前的最后一刻,“本以为你是个怪物,没想到怪物也会爱人,但可惜了,你爱的人讨厌死了你,哈哈。”
苟延残喘地说完这句话,端王扑腾一声,倒在地上。
沈盈枝扭头看了眼,端王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视线却无焦点处,胸口已经停止流血了,刚刚那汨汨不断的血把他那件雪白的衫子染的极其红,像是在红色的血海里染过一样。
她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有些冷。
冰冷的时间抬起她的下巴,带着一种湿腻之感,沈盈枝木讷地抬头,扶嘉对着她柔柔一笑,然后他唇。瓣微启:“盈盈,他说的是真的吗?”
第五十八章()
沈盈枝忍不住全身一抖;一想到端王在她的眼前倒下去;浑身是血;她视野红了起来;许久后;慢慢看向眼前含笑的男人。
抖了一下;又抖了一下。
“盈盈说那是假的。”扶嘉一手搂住她的腰;一边缓缓开口。
望着他蓝色的眼珠子,沈盈枝的余光朝着床上的沈莲枝看了一眼。
她点了点头。
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扶嘉想要听到什么。
何况她真一点都不在乎眼前这个男人吗?
扶嘉见她摇头了;吻了吻她的乌发,手横过后她的腰肢,沈盈枝下反应搂住扶嘉的脖子;扶嘉抱着她往外走。
沈盈枝连忙拽了拽他的衣襟;小声道:“莲枝”
扶嘉踏门而出,闻言偏头;对明二吩咐道:“把沈莲枝送回昌平侯府里去。”
沈盈枝松了一口气。
“盈盈;你乖乖的留在我身边;我也会听你的话。”耳畔忽然传来男人低缓的声音。
沈盈枝抬起头;从下巴看向他的眉眼;扶嘉也停下脚步;低头凝视着沈盈枝。
须臾后,扶嘉对着沈盈枝笑了笑,露处一口洁白如贝壳的牙齿;最重要的是;他脸上的笑容干净纯洁,沈盈枝曾经在林河脸上看到过无数次。
是了,扶嘉和小河一直都是一个人。
沈盈枝被扶嘉抱上了马上,扶嘉坐在她身旁,下巴搁在她头顶上,他紧紧攥着沈盈的手,十指相扣,无一丝缝隙。
青棚马车行走在凹凸不平的山路间,淡月胧明,有隐约微光,车辕上一盏红色灯笼在夜里摇曳,照亮前方行路。
鸡鸣犬吠接踵而响,天空泛起了鱼肚白,马车又到了宽敞平坦的官道之上。
又过了一日。
“主子,到了。”明二道。
扶嘉淡淡地唔了一声,沈盈枝也睁开眼睛,前几夜,她都未能成眠,这一日在颠簸的马车上,她反而睡着了。
扶嘉松开沈盈枝,先她一步下车,沈盈枝掀开帘子,朝四周看去,周遭红瓦白墙,大殿巍峨,飞檐斗拱。
这不是她原来住的院子,也不属于安王府任何一个地方。
“盈盈,下车。”正想着,扶嘉对沈盈枝伸出手。
沈盈枝收回打量的目光,把手放在扶嘉手心,跳下马车。
“盈盈,以后你就住这儿。”扶嘉搂着她腰,柔柔说道。
沈盈枝不能反驳,她只能抬头看去,石阶之上,正中间的雕金门匾上有三个银钩铁画的大字。
泰安殿。
大夏帝王所居。
扶嘉当皇帝了。
她还在出神,扶嘉又道:“我已让人把所有的东西都重新收拾了一此,都是按照你喜欢的样子布置的。”
沈盈枝怔怔中,又被他打横抱起,扶嘉很喜欢抱人,不,是抱沈盈枝。
他果然比书中的剧情还要早半年当上了皇帝,沈盈枝想。
事到如今,沈盈枝有一种尘埃落地之感,但心里又生出遍地茫然,她呢?
她会一辈子被关在这儿吗?
还有泰安宫是帝王住所,从来没有女人住这儿。
进了泰安殿大门,扶嘉往后殿走,终于到了一间宫室,宫室精致,视野极大,中间被几层浅粉纱幔分隔,扶嘉抱着她,一路朝里,最后把沈盈枝放在床上。
这张床大的恐怖,四五米长宽,能容纳十人,上面锦被大红,绣花精致,不是凡品。
扶嘉给她脱了鞋子,又给沈盈枝捏捏被子,“盈盈,刚刚看你睡的香,那你便再休息一会儿,如果有事,就叫宫女。”
沈盈枝点点头。
“真乖。”扶嘉吻了吻她的眉心。
沈盈枝闭上眼睛,扶嘉定定地看了她半响。
他不太舍得,也一点都不想离开,可是为了以后的他和盈盈未来,有些不长眼的人必须要处理掉。
一切都是为了她和盈盈
扶嘉走后,沈盈枝就毫无困意,她眼前浮现端王浑身是血的模样,闭眼睁眼好几回,她蓦地起身,叫人进来,沐浴后换了身衣服,就坐在床头,直到再次听见脚步声响起,沈盈枝抬眸。
“你回来了。”沈盈枝温柔说道,藏住心中乱绪。
扶嘉点点头,他在沈盈枝的沈盈枝的床头坐下,闻了闻她:“洗澡了?”
沈盈枝点头。
扶嘉又问:“用膳了吗?”
沈盈枝摇了摇头。
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扶嘉朝着门口一喊:“来人。”
几个宫女立刻走了进来,她们的动作很快,但是脚步声却很轻,一看就经过了很严格的训练。
扶嘉扭过头:“今日是谁当值,姑娘不吃饭也不知道提醒吗?”
扑腾一声,四个宫女立刻跪了下来:“奴婢知错。”
沈盈枝连忙扯了扯扶嘉的袖子:“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自己不想吃。”
她知道扶嘉喜欢迁怒的毛病,又小声说:“我不想做的事,总不能让宫女勉强我。”见扶嘉依旧不开心,沈盈枝又补充,“再说了,我想等你回来一起吃饭。”
脸上的阴翳收了起来,扶嘉一腔的怒火就在温言软语中平息下来,他揉了揉沈盈枝的发顶,对宫女道:“传膳。”
“是。”领头的宫女福了福身,带着身后的几个宫女退了出去,她们心中冒出些忐忑不安。
先皇留下的人,除了几个大太监并着几个关键人物,其余的宫女太监并未受到苛责,新皇还给了她们一笔丰厚的钱帛,放出宫外。
她们都是这两日刚入选泰安宫的宫女,本来心中还雀跃非常,来泰安宫伺候,相当于一步登天,而且新皇善待前朝旧人,看来传言中的暴戾狠毒,也不可尽信。
直到刚刚看见新皇肃杀的眼神,比起先帝还要威严几分,她们才明白一个道理,新皇不是易相处之人。
领头的谷雨走出殿外,看向身边几个宫女,叮嘱一句:“大家务必要用十二万分的心来伺候那位姑娘。”
自古帝王多薄情,先皇有三宫六院,但新皇目前看来,好像有痴情种的苗头。
不知道是好是坏?
扶嘉用膳不讲食不言寝不语,他喜欢和沈盈枝说话:“今天礼部尚书说我的帝位名不正言不顺,笑话,先皇的帝位又名正言顺了”
他和沈盈枝聊今天下午的朝事,不过不是想让沈盈枝和他同仇敌忾,只是想要让她参与进他世界里,世界里的方方面面。
沈盈枝的动作微僵,她刚挑了一块鱼丸放进嘴里,食不知味。
她礼部尚书是大卸八块了还是凌迟了?她想。
可结局,她不想问。
不过扶嘉的眼神亮晶晶的,就是在等着她开口,她现在就是不问,须臾后也会屈服。
“后来呢?”她心惊肉跳,生怕扶嘉给她描绘一遍惨烈的死相。
“后来,”说到这,扶嘉顿了一下,他朝沈盈枝柔声笑了笑,指了指眼前的鱼丸,和她谈条件,“你喂我一个鱼丸告诉你。”
不是什么难做的事情,沈盈枝闻言,就夹了一块鱼丸放进扶嘉的碗里。
“可以说了吗?”
扶嘉摇头,略微长大了嘴巴,沈盈枝见状,重新夹了一颗鱼丸,亲手用筷子喂进了扶嘉的嘴里。
享受的吃完这颗鱼丸,扶嘉这才道:“免了他的官,让他回老家种田去。”
就这样!!
沈盈枝有些不相信的看向扶嘉,按照常理,扶嘉不是应该杀了他吗?
怎么就只是免官罢职而已!!
虽然罢官免职完全能够起到以儆效尤的目的,但是扶嘉可不是会给别人留后路的人!
扶嘉看着沈盈枝的表情,就知道沈盈枝想的是什么,他紧紧的看向沈盈,一眨不眨的解释道:“因为我知道盈盈不想我滥杀人。”
因为盈盈
沈盈枝心里惊了一下,她看着扶嘉,两人的目光在空气张交汇一瞬,扶嘉低下目光,夹了一块鹿肉放进沈盈枝的碗里。
“这几日你瘦了,要多吃一点。”扶嘉温柔地说。
沈盈枝魂不守舍,她哦了一声,想着扶嘉的那句话,心乱无章。
扶嘉撕掉小河那层皮以后,只会威胁她,如果不这样就会如何,如今他一下子变成柔情攻势,拿出林河的那一幕来对她。
不得不说,沈盈枝的确心软了。
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扒饭,扶嘉翘了一下唇,他刚刚所言没有欺骗沈盈枝,的确是因为沈盈枝不想他造太多杀孽,他才饶他一命。
但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他,最先站出来说他帝位不光明的大理寺少卿,直接被他摘了脑袋。
杀鸡儆猴,杀鸡的动作一定要又狠又毒,这样才会有儆猴的效果。
不过这些,她就不用知道了。
用完晚膳,有太监在垂着脑袋走了进来:“陛下,林太医来了,您该换药了。”
沈盈枝朝扶嘉看去。
扶嘉抬手道:“让他进来。”
“属下参见陛下。”林钰山低声道。
扶嘉让他起来,然后林钰山看向沈盈枝,“沈姑娘。”
“林大夫,不,林太医。”沈盈枝应了一句。
扶嘉看着他们两个言笑晏晏,其实也就是一句打招呼的话,他哼了一声。
林钰山听罢,立刻扭过头,不看沈盈枝,他迅速利落地打开药箱,走向扶嘉:“陛下,请更衣。”
等扶嘉的胸口裸露在沈盈枝的眼前,她瞳孔骤然缩了缩:“怎么化了脓。”
她昨日问他伤口怎么样了,扶嘉说无碍,她见他中气十足,尤其是杀端王的动作干脆利落,真的信了他的狗话。
林钰山边换药便答:“沈姑娘,陛下不按时换药,天天费心劳神,这几日为了找您,又对自己的伤口不管不顾,所以才有此后果。”
林钰山心中直叹气,今日得知扶嘉回宫,他带着药箱找他,扶嘉见了他一面,不让他换药,只说:“晚上你来。”
他当时不懂,现在见沈盈枝在他面前,林钰山还有何不懂。
居然示弱!!!
沈盈枝听罢,半车话卡住了。
都是因为她。
她说不出话来了,又看了一眼扶嘉的伤口,沈盈枝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如今下官先要把这些脓包捅破,腐肉剜去之后再重新上药,这个过程会有些疼痛,陛下要忍住。”林钰山道。
沈盈枝闻言,对扶嘉柔声安慰了一句:“你忍着一点。”
其实再难再痛的伤扶嘉都经历过,针扎毒打,乃至更严重的伤,这么点不要命的小伤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不过看着沈盈枝担忧关心的小模样,扶嘉弯了下唇角。
“我知道了,盈盈不必担心。”
扶嘉很是善解人意的说。
林钰山耳朵悄悄竖起,他正好奇扶嘉会以此向沈盈枝讨要什么好处,却没想到扶嘉如此体谅安慰她。
沈盈枝闻言,纠结起来。
她不怕人对她狠,就怕有人对她好。
没猜不到扶嘉后招,林钰山瘪了瘪唇,在火上滚过的刀尖趁着扶嘉看向沈盈枝之时,眼疾手快地剜去腐肉。
扶嘉忍不住嘶了一声。
“是不是很痛?”沈盈枝连忙拿手帕给他擦了擦额上冷汗。
“陛下,属下提醒过您,会有些疼痛的。”林钰山趁着扶嘉没说话,立刻道。
“闭上你的嘴,干活。”扶嘉没什么好脸色。
林钰山闭口不言了,一盏茶之后,林钰山封好最后一个绷带,对沈盈枝提醒一句:“陛下这段时间伤口不要沾水,注意饮食清淡。”
扶嘉唔了声,表示知道。
等林钰山离开,扶嘉拉好衣襟,对沈盈枝说:“盈盈,我要去洗澡。”
沈盈枝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你忘了林太医怎么说的吗?他让你别沾水。”
她声音有些急,有些燥。
扶嘉蓦地开心起来,这表示盈盈很在乎他。
“可是我已近五日没有沐浴了。”扶嘉低头嗅了嗅,露出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有些臭了。”
想了想,扶嘉又补充:“你今日回来都去沐浴了,我也想去。”
“可是”
“不如这样。”
“什么样?”沈盈枝问。
扶嘉朝着沈盈枝翘了下唇,眼睛完成一个好看的月牙形状:“盈盈你帮我。”
沈盈枝愣了一下,她和扶嘉一起洗澡这种事情都做过,但帮他沐浴
“罢了,我不强迫盈盈,盈盈不愿意就算了。“扶嘉道。
不强迫。
沈盈枝想为扶嘉的厚脸皮点赞,扶嘉今天的举动透露着温柔意味,但那哪里是不逼迫,只不过从前是明着来,现在变成了暗着来。
他的目的其实从来没有变过。
扶嘉见沈盈枝一动不动,脸上的微笑不变,他看着沈盈枝,又道:“既然盈盈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也可以,伤口进了水也无妨。”
说罢,扶嘉阔步而走。
沈盈枝望着他的背影,跺了跺脚,对于这种自己不爱惜身体的行为,她想说活该算了。
但扶嘉就是吃定她会心软。
他把她读的太透了,他知她很难做到无动于衷,毕竟他身上的伤如此之重,都是因她而起。
沈盈枝抓了抓头发,认命地追到隔壁的浴室去。
扶嘉刚进浴室,就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无声的笑了笑,他得逞的舔了舔唇。
在门口立了半响,沈盈枝慢慢的挪了过去。
“盈盈,你怎么来了?”扶嘉回头,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好奇表情。
你装,你继续装。
“我来帮你。”沈盈枝抿唇,避开扶嘉的目光。
其实也没什么好害羞的,毕竟都赤裸相对过了,对吧?
黑色的玄衣大袍落在地上,随后是中衣,深衣,里衣,一件件堆叠在地上。
“小心点,别碰到伤口了。”
“我知道了。”
“你别乱动啊,水溅上来了。”
“好。”
“你转一下身。”
一炷香之后,沈盈枝把棉帕扔在扶嘉身上,直起她弯了大半个时辰的腰,呼吸不匀:“洗完了,你擦干之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