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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翰墨诗书之族,绝不是让人如此轻贱侮辱的。如今府上我已经风闻得有人背地里议论什么多少不堪的闲话,我若是在这样忍气吞声下去,还不知道有多少脏水泼到我的身上来呢。若真是嫌了我,我自搬出去住就是,总有一双手,饿不死人,没个在这里讨人嫌,让人编派看轻的道理。”
本来林黛玉虽然想着要大闹一场,却并没有想到闹得这么大,有点过,两下都接近撕破脸了。既然这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林黛玉就把离府的事情提了出来,反正早晚都要走的,这时候说出来给大家做个心理准备,免得将来一下子提出来接受不了,也不显得突兀。离开的话一说出,林黛玉突然觉得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压的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拿下去,轻松不少。
“少胡说。”听说林黛玉要离府别住,贾母赶紧说:“你当出府别住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你出去之后能做什么,这个世道外面很多大男人还养活不了自己,何况一个年轻轻轻的弱女子,我可舍不得你出去吃苦,何况世事险恶,哪是你这样一弱女能应付的了的。快打住,这个从今往后绝对不要提起,只要我这个孤老婆子在一日,这府上就有你一日,你尽管放
心,我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所以轻贱你的人我都会好好教训一番,万事我都给你做主。”
这事已然被林黛玉闹得沸沸扬扬,听到的人也不少,人老成精的贾母知道不宜再闹下去了,越闹越大不是件好事,还是趁早偃旗息鼓的好,因此硬压了下来。这样处理贾母也知道堵不上所有知道人的嘴,不过当时在这里的人脑子都不笨,如今看见事情被硬生生给摁下去,就应该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不会瞎传,只要不传到外面去,在府内怎么流传都随便。况且这样当做小孩子吵架一般处理也能从一方面打消那些八卦好奇之心,一定程度上杜绝流言的传播。
第157章()
看着赵姨娘和贾环的遭遇; 想到整个贾府里作了姨娘的根本没有几个好结果,林黛玉发出了“宁为贫家妻,不为富家妾”的慨叹。
锦绣听了之后不以为然的说:“姑娘说的理是那么个理; 做姨娘的要在主母面前立规矩,连孩子都不是自己的,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这些哪个心里都是有数的,没个不知道的。可是姑娘你想想这府上不说有体面的大丫头; 就是那些伺候在屋里的小丫头,一个个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输于那些寒薄人家的姑娘小姐。”
锦绣停了停,想了想又说:“姑娘不是常说一句‘由俭入奢易; 由奢入俭难’,现在也是这么个道理; 府上事少人多; 不要说重活,就连轻巧的活计也做不了多少,一个个养尊处优的,生活如同在天上。既然都在天上了; 谁又愿意再回到地下去,日日为生活满足口腹而奔波劳累?累得蓬头垢面的,整日里为几个小钱而计较的日子?”
锦绣看着沉默不语的林黛玉叹了一口气说:“姑娘你想想,本来不过就是个丫头,是个奴才,就是伺候人的; 纵然是有几分体面,可是毕竟朝不保夕,岁数到了是要拉出去配人的,这好生活不定哪天就要结束了。作了姨娘虽然也是奴才,可是和伺候人的丫头不一样,到底是半个主子,而且做了姨娘就意味着能将这富贵生活长久的延续下去,若是侥幸生下一儿半女,后半辈子就有靠了。至于作穷人妻,纵使家里有个几十亩地也要日日为生活奔波劳累,吃穿用度照着府里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见个府里有点体面地丫头还不是要屈膝折腰。再说宝二爷又是那么个模样,那么个性子,家世又好,怎么不让人心动,惦记着,自然要争个头破血流。”
锦绣不是傻瓜,跟在林黛玉的日子也不浅,在她教导之下也认了几个字,读了些书,有了些见识。况且她的身份是个丫头,更是将贾府下面的暗流看的一清二楚,林黛玉说这话是高屋建瓴,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她则是切切实实的从身为奴才,那些丫头的角度出发,说的就是她们的心声,她们的想法。
这个世上不慕荣华,不喜富贵的人是少之又少,况且已经在掉进蜜罐中的她们怎么舍得离开,出去接受风餐露宿的苦楚。何况身处贱籍在婚姻方面受到了很多限制,纵使有像赖嬷嬷家这样伺候了贾府三四辈,现在也有了偌大的家业,称得上是财主的奴才,毕竟僧多粥少,嫁入那样的人家为正妻的机会还没有成为姨娘的机会大。
听锦绣长篇大论的一说,林黛玉觉得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简单的,做丫头不过是一张临时的饭票,随时都有作废的可能,作了姨娘基本上就是一张长期饭票了,况且对象又是贾宝玉这样年轻潇洒,温柔体贴的公子,为什么不愿意?如果位置对调,没准自己也会做出和大家一样的选择,毕竟志气这个东西难当饭吃!
“锦绣,对未来你有什么打算?你想当姨娘吗?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我能做到的我会尽量帮你们打成。”林黛玉忽然想起自己从来都没有问过跟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个人的想法,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打算的。在她原来的想法里理所当然的觉得她们是应该一直跟着自己的,可是今天她突然不那么确定了。
锦绣听了林黛玉的话,扑通一声跪下了,磕头如捣蒜,带着哭腔说:“姑娘,求求姑娘了,锦绣就算做错了,姑娘怎么罚我都成,要打要骂都随姑娘,姑娘千万别赶我走,要是出府我可就没活路了。”
林黛玉赶紧上前把她扶起来,说:“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的,不过是问问你对未来的想法,干嘛这么诚惶诚恐的。”
锦绣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听林黛玉说不赶她走,惊喜的抬起头,问:“姑娘说的可是真的,真不赶我走?”
“是真的。”林黛玉看着额头都已经磕红的锦绣,十分确定的说:“你快起来吧,好好的我赶你走做什么,快把眼泪擦擦,真不像个样子。”
锦绣确定林黛玉不是不要她了,这才起身,拿出帕子一边拭去脸上的泪水,一边连哭带笑的说:“那姑娘既然不是不要我,为什么刚才要吓我,问我有什么打算,我都要被姑娘吓死了。”
锦绣以为林黛玉想把撵出去,如今在京都人生地不熟,又没什么特殊的技艺,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了。虽然有珊瑚这么个亲人,可是她已经被撵了出去,珊瑚还没有,当初卖得又是死契,所以两个人根本就断了线,珊瑚给不了她什么帮助,万一因为她惹怒了林黛玉,她也跟着被撵了出来,那她姐妹俩可都是死路一条了。
一般情况下只有要打发奴才了,主子才会问一句底下的奴才有什么打算,然后根据奴才的打算进行赏赐,以显示主人家的慈悲。林黛玉根本不知道,好心的想为对方作些安排,没想到弄出这么大个乌龙。
林黛玉叹了一口气,解释着:“其实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对未来的想法,也好早作打算。”
“我们是姑娘的人,自然姑娘走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了,能有什么打算。姑娘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是。”锦绣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毫不犹豫的回答。
林黛玉一听,扶额轻叹,明白了,真是奴性十足,主子说什么是什么,坚定不移的跟着主子就是。罢罢,自己现在还在贾府,未来如何还不甚明朗,等把自己安顿好了之后再考虑她们的问题吧,那个时候也有时间和心情来解决这些了。这事就被林黛玉放在了一边,不了了之。
贾宝玉烫了脸,在家养伤,总不出门,林黛玉左右在园子里也无事无事,无聊的时候就过去走走,说说话,打发一下时间。多日未收到王嬷嬷的消息,虽然也知道事情是急不来了的,可是林黛玉还是等得有些烦躁,在屋子里呆不下,信步往怡红院走来。
有那眼尖的小丫头看见林黛玉过来了,赶紧上前打帘子,林黛玉进屋,袭人迎了出来,走进贾宝玉的卧室,眼尖的看见贾宝玉忙不迭的将一本书塞到了枕头底下,手里拿着翻开一本《大学》在那里装模作样的看着。
装作没有看到贾宝玉的小动作,林黛玉走到床边问候了一下贾宝玉脸伤的情况,目光落到压在枕下的书上,看清书名,眼睛忍不住微眯了一下,似笑非笑的开口:“几日不见二哥哥尽然如此用功,看来是准备他日蟾宫折桂吧?”
贾宝玉注意到了林黛玉的目光,看见刚才慌乱中藏起的书根本没有藏好,大半露在外面,书名已经被林黛玉看去,立刻就明白了她话中之意,涨红了脸,尴尬非常,言语之间支支吾吾。
袭人端茶过来,满面笑容的说:“可是呢,本来还担心二爷呆在屋子里发闷,没承想二爷竟然在屋子里老老实实的做起了学问。不过林姑娘也该劝劝二爷,虽然念书时间好事,可是还是不要太用功的好,该休息的时候休息休息,毕竟身子要紧。”语气中带着一副与有荣焉的态度。
林黛玉听了,忍着笑,说:“二哥哥,可听见了,就算在努力,在用功也不在这一时一刻,否则届时可就不仅是让伺候你的人担心,老太太和太太纵然欣慰二哥哥转了性,心里也不是放不下的。”
听了林黛玉暗含深意的话,贾宝玉的脸色变了变,自住进园子有一众姊妹相伴,他自觉快活无比,心满意足,再无别项可生贪求之心。只是静中生烦恼,终日玩一样的未免有些无聊,他手下的小厮茗烟最会按摩他的心思,看出了他内心的不自在,于是到书坊内,把那古今小说并那飞燕,合德,武则天,杨贵妃的外传与那传奇角本这些**买了许多来,偷偷送给贾宝玉看,来讨他的欢心。
以贾宝玉所处的环境,他何曾见过这些书,自然一看见了便如得了珍宝一般。虽然茗烟送给他的时候叮嘱过他这书绝对不能拿进园子,若是被人发现,追查下来,必然是吃不了兜着走。只是贾宝玉终究不舍,踟蹰再三,单把那文理细密的拣了几套拿进园中,放在床边上,无人时偷阅。那粗俗过露的,都藏在外面书房里。
自从脸被烫伤之后,贾宝玉碍于脸伤足不出户,他本性活泼好动,不是个能静下来的主,如此一连关在房中好几天早就闷坏了,出又出不去,那些游戏又玩的烂熟不想再玩,就偷偷的把偷渡进来的书翻看几页。随着越看越入迷,实在忍不住放手,欺负袭人她们不识字,贾宝玉干脆直接拿出来,手不释卷。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在上面拿了四书之类的正统书籍掩盖,等贾母或者姊妹们过来的时候好应付过去。
就是用这个办法宝玉掩盖了自己读**的事情,本来他还对此洋洋自得,不过被林黛玉这么一说,立刻明白发了大错误。整个贾府的人都知道他不喜读书,如今突然变得勤奋起来,大家自然为他不明原因的改好而高兴,只是做事应该张弛有度,一下子由原来的懒散变得这么用功,视他如珠如宝的府上的人自然担心他的身体。一旦引起众人的关心,只怕他的秘密也就会随之泄露,到时必然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宝玉经黛玉提醒,明白了他所犯的错误,幸好还来的及补救,心下感激,起身向她道谢:“多谢林妹妹提点,若非妹妹只怕我还在局中,身在危处尚不自知,多多拜谢。”
黛玉侧身,躲过去他的一揖,不肯接受宝玉的道谢,神色淡淡的说:“二哥哥说什么呢,我都听不懂,二哥哥是不是听错了,我刚才提醒你什么了?我是听袭人的话跟着劝你注意身体不要让大家担心而已,怎么成了我提点二哥哥起来,可真是奇怪了。”
黛玉一口否认宝玉放到她身上的功劳,非常干脆的撇清自己,不想和这事扯上关系。每次宝玉出事必然会牵连一大堆不相干的人,如果**的事情败露,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被连累进去,保不齐这股风就会“吹”到自己的身上,因此她才出言警告宝玉不要得意忘形,下人们不识字,可是她们鼻子下有嘴巴,再说别人可不是睁眼瞎。
只是贾宝玉似乎也太没有危机意识了,既然都这么提醒他了,他也不用脑子想想,如果不是他屋里的人往外说,谁知道他会这么“刻苦用功”。偏偏还当着屋里的人面说感谢自己的提醒,开玩笑,和这事搭上瓜葛,她的脑壳又不是被踢坏了。王夫人的观感她已经不在乎了,反而不管怎样,她都不会喜欢她,只是被别人知晓,不仅名誉扫地,还意味着随之而来她会有一堆麻烦。
不过很明显,贾宝玉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面对他的“单纯”林黛玉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真想劈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的构造,怎么有的时候那么聪明机灵,有的时候却与蠢笨无比。
眼珠一转,林黛玉笑着说:“不过二哥哥说起提点我倒想起来了,如今二哥哥这么用功,只怕舅舅知道之后一定很高兴,少不得会考察二哥哥的功课,给你加担子的。”
看着随着自己的话脸色一下变白的贾宝玉,林黛玉心中暗笑,刚才被他的言辞带来的郁闷一扫而空。
“对了,林妹妹你上次说送给我一份魏晋时钟繇的字帖都已经说了好些日子了,不知什么时候拿来给我?”从读书习字上贾宝玉一下子想到林黛玉答应他的字帖,忍不住开口索要。
钟繇是三国魏最著名的书法家,和与晋朝的王羲之被人并称为“钟王”。林黛玉觉得贾宝玉的子缺乏笔力,过于柔媚,因此曾经出言相劝,并曾说要赠送贾宝玉以魏晋风骨笔力遒劲的大书家钟繇的字帖让他来学习,只是林黛玉总是有事耽搁,贾宝玉则是玩心大,整天无事忙,所以就撂在了一边。这会闲下来的贾宝玉想起来,询问。
经贾宝玉这么一提,林黛玉也想了起来,赶紧道歉:“哎呀,二哥哥不说我都给忘记了,我回去之后就打发人给二哥哥送过来。”
回到房中的林黛玉说要找字帖,锦绣愣了一下,苦笑着说:“姑娘可真是给我们找了件大事做,我记得这字帖还是我们没进园子的时候姑娘答应要给宝二爷的,这会搬进园子里,东西收拾下来,谁知道这字帖放在哪里了?”
林黛玉学的是卫夫人的簪花小楷,因此这些比较雄劲的男子字帖对她用处不大,所以搬家收拾东西的时候就收拾了起来,如今潇湘馆这么狭窄,所有很多收拾好的箱笼都没有打开,只把林黛玉常用的东西拿了出来,如今要找这副字帖,谁知道那本薄薄的字帖放在了哪里,岂不是要将这些箱笼翻个遍?可是一件大工程。
紫鹃闻言想了想了说:“倒也不用这么麻烦,我记得姑娘的书和字因为怕姑娘要用,所以我做了记号,只要在那几个箱笼里找找就行了。”
本来听锦绣一说,考虑到实际情况想放弃的林黛玉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说:“会不会太麻烦?如果太麻烦就算了吧。”
“没事,当时就怕姑娘要找什么,这几个箱笼我都放在了外面,并不麻烦。”紫鹃感激林黛玉的体贴,笑着回答。
拿着字帖去怡红院的林黛玉一进房间,就感觉房间内的气氛有些紧滞。薛宝钗站在床边,脸上带着失望,而贾宝玉则面朝墙面,背对着薛宝钗侧躺在床上,袭人一脸尴尬的站在一旁,嘴唇蠕动着,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
看到眼前这个情形,联想到她上一次来时贾宝玉的行为,林黛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来探视的薛宝钗也知道贾宝玉看的是什么说,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