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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呀?”另一个女声响了起来。
“啊……”一声尖叫,男声。
“啊……”又一声更高亢的尖叫,女声。
白雁把手机从耳边挪开,咧咧嘴合上手机,“呵呵,柳晶她……不喜欢合租。”
“那我们合租。今天周日,我上午就出去找房子。”冷锋摊开双手,把她从椅中捞了起来。
“冷锋,其实我一个人……可以的。”白雁鼓起勇气说。
“我不可以。”冷锋扔下四个字,去车库取车。
白雁叹了口气,心里面莫名的百味错杂。拿起手机看看,一向勤电话联系的康领导昨晚很安静呀!
冷锋带白雁去吃了早饭,然后送白雁回到租处,看着一室凌『乱』,俊容更加阴冷、森寒。他不让白雁动手,所有的都是他来收拾。
白雁想说什么,词还没出口,就给他一记冻人的视线给堵住。
白雁没办法,坐在桌边,把纸玫瑰拿过来,用一只手艰难地粘着。到底时间长了,纸质有点乏,一碰,就是成块的脱落,怎么也粘不住。白雁没办法,只得把所有的全团一块,仍塞进保鲜纸里。看着那一大团的鲜红,白雁有点想哭。
“白雁,搬之前,通知康市助把衣服拿走,我们不带过去的。”冷锋在卧室里说话。
白雁喔了一声,拿起手机躲到洗手间给明天打电话。
她和明天之间不常用电话联系,最多是发发短信,但两个人都是特意克制,短信发得也少。
今天,就想听听明天的声音。
“小雁,”明天的声音很宏亮,很惊喜,背后有轰隆隆的杂声,“你好吗?”
“纸玫瑰……碎了。”白雁说。
明天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关系,我还记得怎么折呢!以后,我不仅给你折纸玫瑰,我现在还能送你真正的玫瑰花,一大捧的那种。”
“俗气。”白雁含着泪笑。那朵纸玫瑰是任何花都不能代替的,时光没办法回到过去,她和明天也不再是从前的他们。
他们之间,送玫瑰,再也不合适了。
“我本来就是小市民生的孩子,雅不起来。”明天呵呵地笑,笑中有点苦涩。他们俩永远心心相通,小雁心里面想什么,不要说,他也知道。
“小雁,我明天又要去俄罗斯了,集训一个月,然后两国一同在蒙古搞一个军事演习。演习结束,我争取能再休假。”
“好啊!”
“冷锋好吗?”明天问。
“他在这里呢!我让他接电话。”白雁跑出去,把手机递给冷锋。
冷锋一挑眉,不顾白雁怎么使眼『色』、做手势,一骨脑地把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接着,也说了自已的决定。
白雁咬着唇,头耷拉着。手机又转到了她的手中。
“小雁……”明天喊她的声音在颤抖。
“没他说的那么夸张,你听我的声音特精神吧!”白雁就差拍着胸膛保证了。
“小雁,让冷锋替……我照顾你,好吗?”明天痛心、恳切地问。“他真的真的很爱你。”
白雁哽咽,抬头看着一脸关心的冷锋,忍不住,泪水扑扑地往下掉。
第9章 烟,熏进你的眼(1)()
冷锋走了,找房屋中介看房子去了。
白雁站在窗口,看着他走了很远,才抽了下鼻子,无奈地用另一只稍微完好的手拭去脸颊上的泪。她真的很为冷锋的关爱感到温暖并贴心,她也不古板,如果冷锋是个陌生的男人,出于节省的角度,她能接受男女合租。
可是他是冷锋呀!
一旦两个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那就是代表她正式答应冷锋的追求,虽然冷锋不会勉强她,但她也过不了自已这一关。
享受别人的付出,却不回报,这不是白雁做人的原则。
她现在可以开始接受一份新的感情吗?
白雁摇头,她不是矜持,也不是观望,她是……真的觉得自已和冷锋不合适,因为她父不祥,因为她的妈妈是白慕梅。她不能在每一次恋爱开始前,都对别人说“你去云县调查一下我的情况,然后……如何,如何……”这些都是她无法启齿的痛。她可以背负,别人不一定可以。
冷锋失去双亲很早,在姐姐的照顾下长大,但在他心里面,对父母之爱非常非常的渴盼,这就让他对未来的岳父岳母的期望很高。这样一个苦孩子,她怎么能让他去面对她那个惊世骇俗的妈呢?
记得那次在电力部疗养院出外诊时,冷锋曾经笑着说白雁任『性』,是不是给爸妈宠坏了?那口气很羡慕很向往。白雁就在那时,听了心头一抽。
适合冷锋的女子应该是双亲健全、恩爱、和美,把女儿宠得像公主般。爱屋及乌,疼女儿,必然疼女婿,视冷锋如亲生儿子一样,嘘寒问暖,关怀备至。逢年过节,一家人一起,丈人和女婿对饮、畅谈,女儿和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笑声飘『荡』得很远,很远……
她能给冷锋这些吗?答案当然是“不能”。
明天是因为白慕梅,不能和她相爱;康领导是因为白慕梅,以爱为名报复了她。
白雁不敢尝试答应冷锋追求之后,当他知道了白慕梅,不堪接受,再与她分手这样的一个结果了。
白雁现在真恨老天捉闹,她一个人租公寓也好几年,从来没出过事,怎么偏偏这会儿遇到个抢劫犯呢?
人背的时候,喝凉水也碜牙呀!白雁感叹,心里面悄悄琢磨着,该找个什么合适的理由,既能打消冷锋合租的念头,又能让冷锋感到不受伤害。
冷锋在外面转到中午,下过雨之后,温度又降了几度,他冻得鼻子红红的回来,带白雁去吃火锅,边吃边把看房子的情况说了一遍。
租房子也是讲缘份的,这心急火燎的,还真找不着合适。
白雁用一只手别扭地挑着滚烫的年糕塞进嘴巴里,咝咝地直抽气,“不急,这抢劫犯的事一出,我那小区加强了保安力量,以后不可能再出事的。你其实没……”
冷锋瞪了她一眼,打断了她,“这个问题,我们还需要再讨论吗?”
白雁噤声,埋头吃菜。
“吃完,我送你回去午睡,我继续出去找。”冷锋把她空了一个角的碗再次填满了菜,白雁瞅着他体贴入微的动作,心里翻江倒海,起伏个不停。
小的时候,在雨中走路,总爱挑着积水多的洼处走,不然就爱挑窄窄的路芽子,像走钢丝似的,时不时滑一下,啪地摔倒在地,爬起来,继续走。
人大了,其实也是这样,明明眼前有宽敞大路,却挑崎岖泥泞的小道行。
人生不曲折,还叫人生吗?
可是,谁是宽敞大路?谁是崎岖小道?
白雁喝了一口汤,辣得直吐舌头,眼泪都下来了。
冷锋看着她那样,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笑笑。
两人吃完回公寓,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柳晶提着个行李箱,像个流浪儿似的蹲在大门处,两眼怅然失措。
一听见脚步声,柳晶缓缓抬起头。“雁……”她像看到个救星似的,上前抱住白雁,“求求你,收留我两天,好不好?”
白雁洞察分明地斜睨着她,“是不是做什么见不得光明的坏事了?”
柳晶吓得花颜失『色』,忙捂住白雁的嘴,对着脸『色』不太好看的冷锋呵呵一笑,“冷医生,雁她胡说八道,你别当真。呃,雁,你的手怎么了?”柳晶低头,这才发现白雁包在纱布里的手。
白雁心里面因为柳晶的出现,悄悄松了口气,她不方便开门,把钥匙递给了冷锋。
冷锋开了门,看着柳晶提着行李进来,一叹,好了,他不必着急去寻房子了。
“我的妈妈呀,这是真的。”白雁说得很轻描淡写,柳晶还是吓得不轻,然后,她一拍胸膛,“雁,那从今天起,我就搬过来保护你。”
“到底谁保护谁哦?”白雁取笑道。
柳晶脸一红,低下眼帘,朝白雁递了个哀求的眼神,白雁笑笑,不再说下去。
有了柳晶在,冷锋没什么事做,也『插』不上话。“白雁,我去医院给你办个请假手续,你昨晚没什么睡,睡会吧!柳护士,白雁手不能碰水,也不方便,一些事麻烦你了。”
“不麻烦,一点不麻烦,我和你家白雁谁跟谁呀!”柳晶暧昧地对着两人挤挤眼。
冷锋俊脸抽搐了下,但没生气,表情很愉悦,白雁落落大方地笑着,只当听了个和自已没多大关系的笑话。
冷锋走后,柳晶真的很体贴地帮白雁洗脸,脱衣、铺被,并陪着一同钻进了被窝。
“离我远点,一身的酒气。”白雁笑着推了她一把。
“雁,老实交待,你从什么时候起,和冷医生到了这种出双入对的地步。”柳晶呵了呵手,咯吱着白雁。
白雁笑得软成了一团泥,直求饶,“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我和冷医生行得正,坐得稳,你呢?”
柳晶笑意一僵,收回手,垫在枕头下面,对着天花板直发愣,许久,才幽幽地叹了一声,“雁,你说我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都饥不择食了。”
“真的把人家简秘书给强暴了?”白雁很八卦很兴奋地瞪大了眼。
柳晶白了她一下,侧过身,两人脸对脸,“没成功,但也差不多少了。”
柳晶记得在酒楼,自已和简单要了两瓶酒,然后你一杯我一杯,像比赛似的灌下去,肚子里像塞进了一团火,烫得浑身上下都如烤炉般。
简单提议说出去吹下风,她点头,觉得眼前的人、桌椅,所有的一切都上下颠倒,左右摇晃着,她一个趔趄,向前栽去。
“小心……点……”简单像个红脸关公,对着她直乐,“现在承认了吧,我……酒量比你大多了。”
柳晶摆手,“吹牛,咱们……续摊再喝。”
简单还算好,记得买单,两个人扶着出了酒楼,风一吹,酒劲往上涌,柳晶深一脚浅一脚,最后的印像是简单拉着她上了辆车,司机问去哪,她嘟哝着说了个地址,然后什么都记不清了。
“雁,我睡得正香,突然听到手机在响。我闭着眼去『摸』手机,突然『摸』到了一条手臂。我睁开眼,看到自已和简单搂得紧紧的,我的腿还翘在他的腿上,我……还感觉到了男人清晨习惯『性』的勃起。我吓得惊跳起来,他也跟着惊跳起来,抱着头,像看着鬼似的看着我,接着,慌『乱』地就夺门而去了。我花了二个小时,才清醒过来。值得庆幸的是,我们俩身上的衣服都很整齐,床上也没奇怪的斑点,这说明我们是喝醉酒、上错床,纯睡觉而已。”
“那你干吗心虚地逃到我这儿?”白雁问。
柳晶脸苦成了一团,“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已不要去多想这件事,这就是个意外。我刚把屋子收拾好,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我从猫眼里一看,是简单。我吓得蹲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他说他知道我在屋里,想和我谈谈。我哪有脸和他谈,我想一定是我被李泽昊刺激到崩溃,潜意识里想以牙还牙,于是,我……强了人家纯洁的简秘书,不过,没成功。后来,他手机响了,他说他先去办公室写个材料,再给我电话。我敢再呆那屋吗?”
白雁很不厚道地哈哈大笑,“柳晶,简单现在也失恋了,你们就凑一堆吧!你不是一直说大冬天的有个男人,既能享『性』福,又能取暖,这送上门来的,你就收了吧!”
柳晶拧了下白雁的脸腮,恶狠狠地说道:“我是想嫁人,最好嫁个比李泽昊好许多的男人,可是简单不是我要的。”
“为什么?”
“他心里面还牵着他女友,他要等她回心转意。这样的男人染指,属于自虐。”
“你还挺会自我保护?”
“我本来就……雁,你行行好,我丢的脸够多了,这次你千万要替我保密,别让我再丢人现眼。唉,我又不是个『潮』人,怎么就敢把个陌生男人带回家呢?”柳晶挠头、瞪眼、叹气,自言自语。
白雁微笑地看着她。柳晶可能自已并没发现,她今天已经没有再为失去李泽昊伤心了,她在为另一个男人而苦恼,这不是件好事吗?
简单——柳晶——也不错哦!
白雁在柳晶的嘀嘀咕咕中,慢慢地睡熟了。
醒来时,窗外已经黑了。她听到柳晶在厨房里做饭,客厅里亮着灯。
柳晶厨艺不是一般的可怕,手脚又重,锅呀碗的在她的蹂躏下,痛苦的呻『吟』着。不知做了什么,呛鼻的油烟都钻进卧室了。白雁忍不住咳了下,坐起身,还没下床,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来了,来了。”柳晶甩着手上的水渍,跑了出来。她动作粗猛地拉开门,来人等得有些不耐烦,直直地往里冲,两个人撞了个满怀。柳晶晕头涨脑地抬起头,当看见那人的脸孔时,一下子懵了。
“撞邪了?”柳晶自言自语,目瞪口呆地看着提着个蛋糕盒子的男人。
她脑袋还晕着,扯着嗓子对卧室喊:“雁!你快起来,我的眼怎么了,怎么我好像看到你那个混蛋前夫康领导了?”
康剑眉头蹙着,他嗅了嗅鼻子,突地冲进厨房,关掉轰隆隆作响的油烟机,接着把炉火熄灭,推开窗,任寒冷的北风吹进室内。
一室的油烟随风飘出,屋子里的空气变得清明。
“天,我的煎蛋。”柳晶一拍额头,跑出去抢救,锅里只成一团黑糊糊的黏状物了。
康剑又把沸得满灶台都是水沫的粥锅揭开,对着柳晶翻了翻眼。
柳晶睫『毛』眨巴眨巴几下,她没看错,这个脸拉着像马脸似的男人真是康领导。
怪哉!
“阿嚏。”白雁刚从暖暖的被窝出来,呼吸到一口清冷的空气,鼻子一痒,忍不住打出了个大大的喷嚏。
康剑闻声从厨房进来,一抬头,先看到白雁包裹在纱布中的手,他脸上的神情如万花筒般,急速地变化着。
惊愕、心疼、自责、不舍、内疚,最后他闭上了眼,满脸的肌肉颤动着,大口地呼吸,他突地手攥成拳,一拳头打在了墙壁上,指节突出的地方立刻就红肿一片。
康剑是中午到滨江的。车要进滨江城时,没油了。他到加油站加油,等候的时候,听到两个中年『妇』女模样的加油工口沫横飞地在说一件趣事。周六夜里,一个通辑已久的汪洋大盗潜进某小区的民宅,不幸被一个弱女子徒手抓获。讲述者把那个过程描绘得不亚如一部充满惊险而又悬疑的动作片,至于弱女子那是有才有貌,有胆有识。有一点可惜的是女侠在搏斗的过程中,被大盗刺伤了手。康剑听了,一笑而过,从来没有联想这事会和白雁有关。
在路上,简单的电话就是一个接着一个,他先去了办公室。刚进门,简单就进来了。压低嗓子说今天早晨,他被两个省纪委的人喊去谈话,问清不清楚华兴集团在商贸中心招标一事。简单摇头,那两个人又问了问别的。简单出来后,打听了下,发现市委里面有许多都被喊去谈了话,可是没人知道这些人到底要干吗,好像就是个例行公事的巡查。
康剑平静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康云林原来就是分管政法的,纪委的一套工作程序他很清楚。一般是人民来信太多,或者有内部人员提供有力的证据,纪委就会派人下来调查。调查哪些人,哪些事,没人知道,等你知道了,就是纪委和你真正见面的时候。
他唯一感到奇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