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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这么巧?这时候打包开溜,莫不真是藏了不该藏的事儿?不行,不能让她们走了,得想个法子拦下才行。
云云正要上前时,旁边偏巷子里忽然伸出了一只手,将她用力地拖了进去,她正想大呼时,对方却先开口了:“别叫!是我!”
“阿箫?”云云愣住了。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跟着我来的?”这忽然冒出来的人正是阿箫。
“那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还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我来自然是有事儿了,你来干什么?”
“你是不是在查郑金多的事情?”
阿箫脑袋偏了偏,微露贼笑道:“谁告诉你的?你在打听我的事儿?”
“我没那功夫,是卖炸豆腐的大娘跟我说的,她说你在打听郑金多的事情,我就猜着你准在查温老爷被下毒的事儿。”
“那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那大娘说之前看见过一个年纪跟她差不多的老婆子来找郑金多,那老婆子就是住在这街上第四家的”
“庄老娘?”
云云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问道:“你早知道了?”
阿箫往外瞧了一眼,收回头道:“庄老娘我是知道,但我不知道原来她跟郑金多有往来,那大娘可算帮了老大的忙了!”
“那现下你要怎么办?庄老娘一家像是要收拾东西开溜,得想个法子让她们留下才行。”
“不急,先出城候着,出了城,有些事儿才好问。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我也去。”
阿箫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跟着去掺合什么啊?回去吧,你家小少爷半个时辰见不着你又得嗷嗷叫了。”
“不管他,这事儿我既然知道了,那我就得跟着去!”云云坚持道。
“行,”阿箫看着她那不让步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要去就跟着去,不过可别后悔啊!”
“不后悔,走!”
两人悄悄地出了城,在城外半里处候着。一盏茶的功夫后,庄老娘家那驴车就滴答滴答地跑了过来。阿箫跟云云交待了几句后,从旁边草丛里窜了出去,吓得庄老娘的儿子连忙勒停了马。
“什么人啊?不要命啦?这出城还没一里地你就来抢,不怕掉脑袋啊?”庄老娘的儿子拿着根马鞭指着阿箫嚷道。
阿箫走到驴车旁,伸手拍了拍驴背笑道:“叫了你老娘下来说话吧!”
“你哪路数的啊?”
“别跟我废话,不然你们吞下去的那些银子全都给我吐出来!”阿箫变了脸色道。
一听银子,这庄老娘儿子的脸唰一下就青了。他瞪着一双略带惊恐的眼珠子,问阿箫道:“你你是什么人?”
“别管我是什么人,若你老娘把知道的都说了,我让你们还是活人,但她要死撑着不说,出了这儿两里地,你们全得是死人,想清楚了!”
“娘”庄老娘儿子的声音都变了,朝着车厢里头喊道,“您还是出来应个话儿吧!”
车帘缓缓被打起了,一个老婆子面带惧色地探出了头,问道:“你你想问什么?我又不认识你,我哪儿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啊!”
“下来,跟我去林子里说话,不然,今儿你们全家就别想走出这地方了。”
那老婆子无法,只好跟着阿箫去了旁边林子里。她儿子也一并跟着去了,一脸焦急地问阿箫道:“兄弟,咱们无冤无仇的你别这么为难我们行吗?你想知道什么,我娘一定都说!”
阿箫问庄老娘道:“存在景元号金枝名下的二千两银子是你取走的吧?”
庄老娘一听这话,腿儿都吓软了。她儿子忙托住她道:“娘!人都查您这儿来了,您就实话实说吧!银子咱不要了,保命要紧啊!”
庄老娘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发白道:“是是我取走的”
“银子不是你的,存根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那银子那银子的确不是我的存根存根也不是我的”
“那是谁的?”阿箫继续逼问道。
“小兄弟,小兄弟我说了你能放我一家子吗?”庄老娘带着一脸哭相道,“我这一说可惹大麻烦了啊!都怪我自己啊!不贪那点银子不就完了吗?小兄弟你行行好,事儿是我一个人做的,你就放过我一家子吧!”
阿箫点点头道:“你要说了实话,银子和命你都带走。”
“那好!那好!”庄老娘长喘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道,“我都说了,都告诉你!银子的确不是我的,存根是郑兄弟交给我的。”
“他为什么要交给你?你们俩似乎并无往来。”
“我跟他认识,只是明面儿上从不往来。”
“为什么?你们俩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没有!没有!我跟他之间什么事儿都没有,只是”庄老娘说得此处,为难之色更加浓郁,稍作思量后,沉沉地叹了一声,“这事儿终究是瞒不过的,我就一并对你说了吧!我就是个中间人,帮着递递信传传话而已,我和郑兄弟,以及温府的那位卢姨娘都是一个地方来的。”
“你说卢姨娘?”阿箫略吃了一惊,呦呵!还真钓着大鱼了!
“对,我们仨都是同一个地方来的,我一直在这城里干活儿,郑兄弟四五年前来的,卢姨娘则是两年前来的,他们俩早年就认识,还好过,后来郑兄弟出来跑生计,两人就断了联系,直到在这隆兴城再遇上,才又凑在了一起。”
第七十三章 二千两银()
“哦,”阿箫点了点头道,“原来他们俩还有这事儿,那温府里没人知道吗?”
“没人,要知道了还能放过卢姨娘和他吗?”
“那存在景元号里的二千两银子又是怎么回事?”
“唉,卢姨娘毕竟是朵嫩花,插在温老爷身上她心里哪儿能乐意呢?郑兄弟就打算攒够钱领着她私奔,所以就以金枝这个名儿在景元号存了些钱,郑兄弟不敢自个去,怕别人怀疑,每回都是让我去的。前一阵子有一日下午,郑兄弟忽然来找我,把存根给了我,让我转交给卢姨娘,跟着他就出事儿了。”
“所以你就拿着存根去偷取了银子?”
“也算不得偷取啊!那存根我给了卢姨娘,卢姨娘不肯要,叫我烧了,我哪儿舍得啊!二千两啊!”庄老娘竖起两根指头,心疼道,“这是我挣上十辈子都挣不来的钱啊!就这么白白地丢在景元号里,多可惜呀!反正卢姨娘不要,郑兄弟也没了,我替他们俩前前后后跑了这么久,总该有些辛苦钱吧?所以我就偷偷地去取了”
阿箫笑了笑道:“好在你去取了,不然我也查不到你这儿来。”
“是我贪心了,是我贪心了,小兄弟,”庄老娘冲阿箫拱拱手道,“我该说的都说了,银子我不要了,求你高抬贵手放了我一家子吧!”
“我还有个事儿要问你,为什么要以金枝的名儿去存?”
“郑兄弟叫郑金多,卢姨娘本名卢秦枝,就分别取了一个字儿,凑成了金枝。”
“两人私下往来可有什么东西为凭?”
庄老娘略略思量了片刻,转身跑回车厢里,翻找了一会儿后,拿着一双袜子回来道:“我这儿还有一双卢姨娘亲手给郑兄弟做的袜子,还没来得及给郑兄弟呢!这袜子上也绣着金枝二字。他们俩商量好了,往后生个女娃就叫金枝,所以给郑兄弟的物件上绣的都是这俩字儿。”
阿箫拿在手中看了看,点头道:“行,你们走吧!”
庄老娘母子如获大赦,扭头就跑回了驴车上,驾着驴车慌慌张张地走了。直到这时,云云才从树后走了出来,问阿箫道:“你刚才为什么要放了他们?你不打算把他们带回温府吗?”
阿箫将袜子往怀里一揣,笑道:“你觉得这事儿有那么简单吗?你在温府里也待了一段日子了,你觉得卢姨娘有那个胆子指使郑金多对温老爷下毒吗?”
“或许她有呢?”
“她绝对没有,如果她有毒死温老爷的胆子,那她又何必害怕跟郑金多私奔?拉上郑金多私奔了不就完了,何须再毒死温老爷?”
云云思量道:“那倒是啊!照你这么说,卢姨娘背后是有人指使了?”
“这人到底是指使了卢姨娘,还是直接指使了郑金多,现下都不好下定论。”
“那你觉得会是谁?”
“谁都有可能,大夫人,甄夫人,万姨娘,甚至是每一个跟温老爷有过过节的人。”
“你连万姨娘都怀疑?”
“没人告诉你吗?事情没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甚至是你们那一房。”
“你是替三小姐查的吧?”
“我受雇于她,自然是帮她查了。”
“那她就没嫌疑吗?”
阿箫笑了,点点头道:“真受教,立马就会反驳我了,有点慧根!走吧,回城去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云云跟着他走出林子道。
“还想掺合这事儿呢?”
“好奇问问不行吗?”
“那明儿下午吧,我这会儿有点事儿要办,今儿下午的约就推倒明儿下午,还在咱们约好的地方碰面,碰面之后我会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办的,回吧!”
两人进城之后便分开了,一前一后地回了温府。云云走进玺园时,看见鹏添捧着铜盆正要上楼去,便叫住他问道:“今儿放课这么早?”
鹏添道:“五少爷心情不好,听不进去,先生就可放了课了。”
“怎么就心情不好了?和咱四少爷拌嘴了?”
“不是,”鹏添忽然压低了声音道,“今儿太夫人给万姨娘拉脸子了,训了万姨娘好一顿,五少爷替她娘委屈,气得连书都念不下去了,这会儿正在楼上怄气呢!”
云云颦眉道:“为什么啊?太夫人跟万姨娘拉什么脸子?”
“说白了就是替甄夫人抱不平,替她出气儿,挑别人不好使,就逮着软和柿子捏,云云姐,你该懂了吧?”
“原来是这样,那你先上楼伺候着,我去万姨娘那儿瞧瞧!”
云云把卖参的银子放下后,正要去找万氏,马婆子却拦了她。马婆子拉了她进屋道:“别这时候去,要去也晚上再去。”
“为什么?”
“太夫人那人小器着呢!阖府都找不出比她更小器的了,那气量真真跟七小姐有得一拼。我刚才路过万姨娘院门外,发现太夫人院子里的信月就躲在旁边矮松后面。我没吭声,当没看见就走了。”
“还派人盯着?不至于吧?”云云不解道。
“旁人是不至于,可那太夫人就做得出。她派人盯着就能知道她训了万姨娘之后,哪些人去安慰过,回头她准找那些人算账!”
“这老太太也够闲得没事儿啊!”云云直摇头道。
“她就这脾气,又是太夫人,你能把她怎么着?所以,你这时候千万别去,你一去,说不定明儿她就给四少爷下绊子了。等到晚上,那信月蹲不住回去了,你再去。”
云云点点头,拉着马婆子的手笑道:“得亏您老人家提醒着,不然咱又得吃亏了。马婆婆,您可真是咱们玺园的一大宝贝呢!等往后少爷中了魁,肯定制一顶一年景(花冠名字)给您戴戴,好谢谢您一直以来的关照呢!”
马婆子听着心里很是受用,拍着云云的手背道:“就冲着你这话,我也得把咱们少爷伺候妥当不是。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能不齐心些吗?说到这儿,我得给你提个醒儿。”
“您说。”
“大夫人是个沉得气的人,不过”马婆子对云云递了眼色,“咱们这房终究还是不要跟她那房走得太近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懂,婆婆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咱少爷就安心地读好书,考自己的功名去,旁的一概不沾染。”
“好丫头,一说你就明白,真叫婆婆省了心了。行,我做两样酥点去,晚上你好给万姨娘送去,她今儿算是替三小姐和大少夫人挨了顿好骂了。”
到了夜里,云云带上酥点和热汤偷偷地去了万氏院子里。没想到,温濯熙也在那儿。
“叫你们费心了,”万氏感激不已道,“我就是挨了顿骂,没什么大不了的,害得你们大晚上跑来跑去,实在心有不安呢!”
“这叫该挨骂的没挨着骂,偏偏拉了不该挨骂的来挨骂,你说谁听见了不气愤呢?这府里的风气可越来越不对劲儿了,做错事的不用挨骂,专挑那没做错事儿的去挨骂,这都是那二娘给带出来的。”温濯熙不屑道。
“唉算了,”万氏摇头道,“我挨这一顿也就挨了,她老人家心口那团气儿能消就好了,谁让你二娘和濯冰是她的心头宝呢?濯熙你也别去计较了,越计较她越盯着你找事儿呢!”
“爹才把事儿交到咱们三个手里,她立马就给二娘撑腰杆子了,往后这府里的事儿还管得下去吗?”
“可她到底是你爹的亲娘,咱们又能把她怎么样呢?行了,别说这个了,云丫头送来了好东西,咱们先吃着,对了,”万氏转头问云云道,“你没事儿了吧?昨儿看见你那样,我吓得眼泪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了,今儿你倒又恢复精神头儿了,这身板儿就是好。”
云云笑道:“我打小就皮实,一两下疼碍不了什么事儿。”
正说着,仲夏推门进来,满脸不痛快地抱怨道:“姨娘,太夫人院子里的善音来了,说太夫人觉着她屋子里冷,疑心那地龙出了差错,让您过去瞧瞧呢!”
“又来找碴了?行,姨娘您不必去,我去会会那老人家!”温濯熙起身道。
“濯熙你担待点,可千万别跟她吵。”万氏忙叮嘱道。
“好,我不跟她吵,我跟她慢慢磨,总行了吧?”
温濯熙去了,万氏和云云继续喝汤说话。万氏在云云脸上细细地打量了几眼后,问道:“云云,你娘准也是个美人胚子吧?”
云云抬头笑道:“我娘长得真挺好看的,比我好看多了。”
“那她是哪儿的人?”
“我不知道。”云云摇摇头道。
“不知道?”万氏略有些惊讶道,“是你爹娘没告诉你吗?”
“那倒不是,是我娘自己记不起自己老家在哪儿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听我爹说,我娘是他外出跑经济时在一朋友家遇见的。那时我娘还在给人做丫头呢,我爹一眼就看上她了,便问他朋友赎买了我娘,带回家里做了小妾。大概是被牙婆子转手太多回了,当中受过刺激,我娘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甚至连她自己的老家在哪儿她都不记得了。”
“原来如此那真是够可怜的啊!”万氏垂下眼眉,若有所思地感触了一句。
“我八岁那边她就去了,后来十二岁的时候我爹也暴病身亡了,再后来大娘容不下我和我爹另一个小妾,就把我们赶出来了。”
“这样才遇见蔺夫人的?”
“嗯,”云云点点头道,“我被蔺夫人收养后,就和我那个姨娘分开了,早几年还有书信往来,后头几年她家似乎搬了,就再没联系了。”
万氏一脸同情地看着她道:“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呢!你爹娘去得那样早,应该是极不放心的,不过眼下你到了这温府就安安心心地住下来,对了,问你个私事儿,你有人家了没有?”
云云摇头道:“没呢!”
“就不打算找一个?”
“瘦金嫂也这么跟我说来着,可我觉着不急,还是先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