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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深夜海边听琴饮酒()
他看我没有反驳他,是不是以为我被他的故事打动了呢?很温存的摸着我的脸,亲了亲,继续说下去:“我也不想吓你,我想直接对你说,别这样算计家人,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可是,我见过你下手的狠心,才出此下策。是我错了,把你吓坏了吧?”他怜惜的亲吻着我,“你真就是个小女人啊,以后别干那些自己不爱干的事了。”
虽然他的身体越来越热,可我却越来越冷。原来,他费尽心机,都是为了那个女人。他怕我伤了他心爱的女人。委屈,伤心,嫉妒,最后是恨,弥漫全身。
“我见过你下手的狠心”,是了,我自己都忘了,我是个狠毒的女人,是个亲手杀死父亲的人。在他眼里,我永远都是这样的人,一生一世,不得翻身。
这是我心底最深的痛,我每天刻意的去忘记的痛,他却这样不经意的又提起来。
他感觉到我的冷漠,停下来,关切的问:“还在生我气吗?哪里不舒服吗?”
我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好像是另一个我在说话:“我没事,你放心好了。”我讶异自己居然绽开了一个微笑给他。
他看我笑了,也好看的笑起来,粘粘的说:“知道这把摇椅叫什么名字吗?叫子孙椅。试试看吧?”
我没明白他的话,喃喃的说:“子孙椅?可我不能生育了。”
他无可奈何的笑着:“只有生育才能用子孙椅吗?”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脸羞红了,加之心情也没有办法配合他,坐起来要走。
他却又把我拉回来,压住我,声音开始迷离:“别走啊。别总是那么害羞好不好?”我只好努力配合他,可越是想努力,却越是不行。
第一次觉得他的动作让我心烦,他的手已经伸到我的衣服里面,这让我更加恶心难受。我也不敢去推开他的手,怕他察觉我现在的心思。只能强作欢颜迎合他。直到最后装无可装,退无可退,才开始推他:“别,我不行我今天不方便。”
情急之下终于编出这么个理由,心里虚的很,果然,他有点气急败坏的停下来,埋怨:“怎么不早说?”
我嚅嗫着说:“人家方才要走开你不愿意嘛!”
他无奈的笑笑:“好,都怪我。”还不肯罢休,继续在我身上蹭着。
我只好从摇椅上下来,抬眼看见挂衣架上搭着武修成的披风,随意的问:“什么时候能再见到武将军?我把他的披风还给他。”
“你要是想见他,明天请他来就是,横竖明天他也没什么事,”他的声音也渐渐平静下来,“他马上就要回京述职,就当是给他饯行了。”
我心里竟对武修成生出许多不舍,对这阳光之城生出许多厌恶。
我踱步到衣架前,披风上的竹子清香已经洗掉了,只留下干爽的气息。
我摇摇头,这不是武修成的味道。
把披风拿下来,走到外面,对木青说:“武将军的披风,让人薰的香一些。”
木青问:“薰什么香味?”
我想了一会儿,说:“竹叶香。”
交待完这些,知道回去周斯年会问,心里很烦,不想回房,不想回答他半真半假满是机心的盘问,对小丫头交待了几句,自己一个人往海滩而来。
深夜的海静静的睡在暮色里。无风、无浪,与天默默相对。苍茫的天与浩瀚的海,不知道彼此会与对方诉说什么。我走在海边的沙地上,清楚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特别想碰到一个有趣的人,聊诗,聊海。远离现实的生活。就像当年初遇玉玄机,初遇周斯年。
这么想着,真的听到琴声。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叶孤舟上,琴师蔺澄泓正在抚琴。琴声叮咚,妙音天成。
我站住静静聆听,随着琴音袅袅,心里的烦闷也渐渐消失,嘴角不由微微上翘,开心的微笑起来。
我没有打扰他,又自己悄悄的离开,回了房,周斯年不在房里。出来问木青,木青先是吞吞吐吐的不肯说,后来才说,城主去如梦那里了。
感觉刚刚被琴音赶走的怨尤与烦闷又一点点的回来,失望与恨笼罩着我。让木青给拿来一碟山药糕,四碟小菜与一壶桂花酒,就这么看着,很想找个人一起吃,一起喝。
用食盒提了,仍旧走回海滩,蔺澄泓的琴声犹在。
静静的登舟,他没有抬头,继续沉浸在琴声里。我在他对面坐下来,把酒菜摆好,为他斟满酒。
他没有停下来,缕缕琴声,悠悠扬扬。
我为自己也斟满酒,和他的碰了一下,轻轻的放在唇边,轻酌慢饮。
渐渐的这样饮了五六杯,想起周斯年大概这时要回去了。刚要起身,蔺澄泓琴声慢慢止住,端起面前的酒杯,放在唇边品了品,微笑着说:“这酒不错。”声音清冽,空灵,与昔年的玉玄机竟有几分相似。
“先生的琴音,真是让人闻之忘俗。”
“这美丽的阳光之城,本就不是俗世之地呀!”蔺澄泓依旧挂着平静而柔韧的微笑,轻轻回答。
他的声音有让人愉快的力量,加之已有一些醉意,心里觉得轻松自在的很,问道:“先生饿了吗?吃点东西吧。”说着,把面前的山药糕递了过去。
他道过谢,拿起一块,小口小口的慢慢品尝。
“好吃吗?”
“好吃。”
我笑了,又给他斟满酒。他也没有谦让,只微微颌首致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先生弹的什么曲子?”
“这是小可到这阳光之城后,兴之所至,新做的曲子。若公主喜欢,就送与公主了。”
他说着,把旁边放着的琴谱,双手递给我。
我笑了笑,接过来放于袖中,继续帮他斟酒。海面微微起风,微波荡漾,沙沙声由小变大,小舟开始有了微微的波动。
沙滩上有灯光由远及近,是木青找来了。她看到我,在岸边站定了等着。
我站起来登岸,走出数十步,没有再听到琴音,回头看时,小舟已经隐于夜色之中,看不见了。
竟有恍惚如做梦之感,把手伸进袖子里,摸到了琴谱,才相信今晚的事是真实发生过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离开太阳城()
回到房里,周斯年还是原来的样子,头发随意的披散着,宽袍大袖,赤着脚,躺在摇椅上看书。我微微叹息,要是我一直待在海边,中间没有回来多好。
这样我就不知道他曾经出去过,去找如梦。我会想和他一起喝酒,一起重温我们过去的美好,忘记发生过的不愉快,哪怕是装着忘记发生过的不愉快,也要修补好我们的关系,重归于好。可是现在,我们之间隔着一个人,心,如隔着一座山。“不要算计家人,想要什么直接和我要。”我叹息,我想要的,你不会给我。觉得好疲惫,去洗澡,换衣服。
等我洗过澡回来,周斯年的姿势还是没有变。我想他是生气了,气我没有在家等着他,等着他去看另一个女人回来。
他不认为自己有错,那个女人,是他的妾,也是他心爱的女人。在他心里,我和她,是一样的人。或者,如梦是更重要的人,那是陪伴他走过苦难的人,这一点,我就算做的再好,也不能比。
甚至,我做的再多,再好,也是个“爱做坏事”的女人,一个连自己父亲都下得了手的狠毒的女人,我的这个痛,在他那里,却永远是个污点,只怕我无论怎么做,他也不会忘记。
桂花酒后劲很足,洗澡更加剧了酒劲的发作,我没有力气去哄他,也不想哄。自己躺在床上,竟然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虽然不停的做梦,可依旧醒不过来,睡得亢长又理所当然。
第二天醒来时,天依旧是已经到中午了,睡了这么久,还是头晕,昏昏沉沉。周斯年不在房里,木青端着水进来,说城主在陪着武修成,临走把披风拿走了,留下话说如果夫人想见见武将军,就过去吧。
“披风既然还了,我就不去了。”我腹诽着,我什么时候说过,想“见见武将军”?自己是这种人,把别人都想成这样,岂不知在他不算什么,在我这里却事关名节。
下床梳洗,简单吃了些东西,想拿出蔺澄泓的琴谱,自己研习一下。却发现琴谱不见了。
以为是木青又放错了地方,可她说:“是城主今早拿着看,比着弹琴来着,后来城主出去了,奴婢就没再看见。”
我心中一下子升腾起无名火,拿我的东西难道不需要先问问我吗?只怕又是想歪了。可我的琴师写了曲子献给我,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也没有换衣服,梳头,只是用发带把头发随便结绑了一下,就气冲冲的往正厅而来。
刚刚走到正厅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琴声,正是昨晚蔺澄泓弹奏的曲子。推开门,只见周斯年与武修成分坐两边,蔺澄泓坐在正中,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修长的双手拨动琴弦,神情温文,风采潇洒,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
听到门响,三人齐齐的抬起头来,琴声也嘎然而止。武修成站起来,丝毫没有掩饰惊喜的神情:“参见公主殿下。”
我微微一笑,点头致意。慢慢走进去,早有侍仆摆好案几,放在周斯年的旁边。
周斯年笑着对蔺澄泓道:“蔺先生请继续。”我看蔺澄泓的琴桌上放着那本琴谱,装作不知,问道:“我记得先生昨晚把这本琴谱送给我了,怎么会在这里?”
周斯年说:“我今早看到琴谱,觉得有一些生僻的地方,所以拿来请教蔺先生。”
“原来是这样啊,害我好找。”
“你酒醉未醒,我总不能叫醒你。”
武修成听到我们两人的对话似有吵架的势头,急忙打圆场说:“原是修成来的太早了。”
我不再理周斯年,对武修成笑道:“武将军这是要急着回京述职吗?”
武修成说:“是的,修成对这海岛的气候总不能适应,陛下体恤,另有差遣,”他遗憾的说,“只怕等公主回到京城,修成就已经离京了。”
我看了看周斯年,对武修成说:“可巧,我对这海岛的气候也不能适应,这次,就劳烦将军带我们娘几个一起回京吧。”
武修成愣了愣,看向周斯年:“国公要回京吗?”
周斯年正诧异的看着我,刚要回答,我抢先说:“不,只有我和云簸回去。”我看向蔺澄泓,“还有我带来的人,也一起走,蔺先生,回去叫那几个孩子收拾收拾吧。”
蔺澄泓淡淡的答应一声,对在座的人行礼后,站起身离开,走的时候,拿走了琴谱。
我没有看周斯年,我知道他很震惊,可能也会委屈,伤心。可我心里的伤心委屈也已浓到化不开。
我对武修成说:“武将军自便,我要回去准备一下,武将军什么时候走?”
周斯年插嘴,冷冷的说:“武将军答应你了吗?”
我看向武修成,武修成有点茫然,笑道:“公主这是真的要走吗?若是真的要走,修成很荣幸能为公主护驾。”
我说:“这阳光之城,太亮了。海边,又太潮湿了。”
武修成深有同感的连连点头:“是啊,在京城呆久的人,都不能适应这海岛的湿热。”
我笑道:“这海岛也有好处啊,姑娘们都那么热情豪放,武将军这么英俊潇洒,难道在本地没有什么艳遇吗?”
武修成哈哈笑起来,“可惜了,修成更喜欢中原女子,知书达礼,温柔贤惠。”他摇摇头,“在京城,连歌坊舞社的女子都有羞态,这海岛女子的热情”他没有说完,就呵呵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武修成的话让我觉得大为解气。
武修成说:“明天,修成路经太阳城回京,到时来接公主可好?”
我点点头,告辞走出正厅,外面阳光明媚,繁花似锦。我被阳光照的眯起眼睛,院子里花太多了,引来一些小虫子,看不见虫子在哪里,只觉得瘙痒难忍。
是啊,是该离开了。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转眼间就又掌上灯了,我懒懒的坐在摇椅上,云簸和阿福在一旁玩耍,木青边看着丫头们收拾东西,一边教两个小孩子剪纸玩。小剪子在他们的小手里大小正合适,剪子头部的小花可以防止他们的手被扎伤。
我流下眼泪,这剪子,本就该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争子()
一只手搭在我肩上,幽幽花香传来,我只顾着看孩子们剪纸,居然没有留意周斯年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真的想走?”
我低着头,把涌出来的泪水悄悄擦去,淡淡的点了点头。
“你要是觉得不喜欢这里,等过两天云宁好些了,咱们一起走吧。”他温声细语的说。
我没有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心里难过的已经无法斟词酌句,不经思索的话说出来都是伤人的。
周斯年走到云簸身边,用手帕叠了一只小老鼠,用这只小老鼠左穿右突,忽而不见,忽而又从想不到的地方冒出,逗的云簸“嘎嘎”的笑着,阿福也咧着嘴“格格”的笑个不停。
我不禁莞尔一笑,要是我们之间,不多那个人该有多好。
周斯年抬起头,笑着对我说:“如果你在这里住不惯,就自己先回去吧,云簸,等我回京时带回去。”
我呆呆的听他说完,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从摇椅上坐起来,“你说什么?”
“云宁这些天自己躺着,很寂寞,她想让云簸多去看看她。等云宁好些了,我带着他们姐弟回京,你放心先走吧。”
我看着他平静的脸,听他平静的像是在说家务事的语气,却一时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像是穿回过往,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从我怀中抢走了云逍和云遥。
我站起来,像梦游一样走到云簸面前,笑着对云簸说:“天太晚了,阿簸和阿福姐姐一起去睡觉吧?”云簸犹豫着,想听我的话又想和爹爹玩。
周斯年笑着对云簸说:“去睡吧,听娘的话,明天再玩。”
云簸还要说什么,我抱起他,嬷嬷过来说:“让奴婢抱吧。”我点点头,把云簸递给她。我牵着阿福的手走在前面,云簸看阿福走了,也就没有哭闹的由着嬷嬷把他抱了出来。
看着云簸的睡颜,我的眼泪终于流出来,云逍云遥留在宫里,云福不见了,我不能再生育了。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呢?要把我唯一的孩儿抢走?他想要孩子,让如梦给他生就是了。
嬷嬷坐在一旁,说:“天色不早了,夫人回房歇息吧,公子有老身看着,夫人放心就是了。”
我摇摇头,像梦游一样的说:“不了,你去歇着吧。”
嬷嬷还要说什么,我摆摆手,低声但坚定的说:“出去!”
嬷嬷走了,四周一片寂静。这寂静让我安心。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坚持一会儿吧,过了今晚,就安全了。”
身后却传来脚步声,是周斯年。我烦躁的闭上眼睛,该来的总是要来。我恨恨的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握在手中,他要是硬要抢走云簸,我就跟他拼命。
周斯年在我身后站定,温和的说:“胜蓝,你是不是误会我什么了?”
“我没误会你,我只是想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你还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不会再有了。”
周斯年走到我旁边,我站起来,坐在云簸的床边,紧紧的抓住手里的发簪。
“你又想干什么?”他打量着我,伸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