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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殉葬()
那女子不屈不挠的边挣脱宦官的拉扯,边凄厉的喊着:“公主殿下,妾已怀龙裔四个多月,妾不能殉葬,不能殉葬啊!”
我一惊,不能控制自己的喊道:“住手!”
清扬在我耳边低呼:“夫人!”
我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她担忧的眼神,闭了一下眼睛,深吸一口气。
但是,如果这女子所言不虚,这个孩子,就是我的弟弟或者妹妹了,无论如何,我也不能不管。
我慢慢的走上前去,冷冷的问:“怎么回事?”
那几个宦官放开那女子,有一个看服制应该是个小头领的宦官,跪下回说:“启禀公主,圣上有旨,所有先帝妃嫔,凡没有子女者,依照祖制,一律殉葬。”
我朝祖制,是后宫嫔妃,没有子女者,一律出家,不愿出家者,殉葬。
父皇只有我一个孩子,我母亲已死,皇叔的这个旨意,就是要父皇的所有嫔妃,一律殉葬。
我背上冒出森森的凉意。
怪不得哭声如此凄惶,原来整个后宫,都在为自己哭丧。
我打量面前的女子,虽然她穿着宽大的丧服,却还是能看出小腹微微隆起的。
“皇上的旨意,是没有子女者,此女分明已有身孕,”我没有勇气说出“殉葬”二字,忽略了,“你怎能这样曲解圣意,辱皇上清誉呢?”
那宦官忙分辨:“奴才不敢,只是丽采女有孕一事,太医院没有记载,奴才只是按名册行事,请公主明察。”
丽采女不停的抽泣,嘴唇哆哆嗦嗦的说:“妾的确身怀龙裔,可传太医验明。如有欺瞒,妾愿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传太医。”
就这样,在这个路边的凉亭,太医陈显仁来到。
陈显仁是太医世家子弟,年纪轻轻就做了太医院院判。这是个皮肤很白的年轻人,因为皮肤白,清秀的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起来既聪明又骄傲。
他一见到我,就神情激动的跪倒,一揖到底:“参见公主殿下,果然是殿下来了。殿下身体可好?”
我不认识他,看他这样激动,这样亲热,应该是旧相识,遂微微一笑,答谢道:“我很好,多谢陈院判记挂。”指了指丽采女:“劳烦陈院判给这位丽采女把把脉。”
陈院判答应一声:“喏。”用一块布盖在丽采女手腕上,低头凝神诊脉。过了一会儿,回禀道:“的确是喜脉,大概有四个多月了。”
“有劳陈院判了,还请陈院判能禀明皇后娘娘,给丽采女一个妥帖的安置才好。”
“公主殿下,”一直没有说话的,奉皇帝旨意带我去灵堂的总管夏公公说话了,“陛下尚未立后,后宫现在由张荣华掌管。”
荣华?这宫里最高品秩的女人,居然只是四品荣华?这个十八皇叔,当真是与众不同。
夏公公看起来很年轻,肤色白里透红,声音很圆润,像极了女子。他是一直跟着皇叔的,是皇叔不折不扣的心腹。
“荣华现在正在太和宫守灵,公主可以带陈院判和丽采女一起去的。”夏公公柔声细语的说。
“好啊。”我答。夏公公的声音很有感染力,让人生怜意。
陈显仁躬身道:“殿下,微臣可否请一下脉?”
我问:“为什么?”
陈显仁道:“殿下以前在宫中,微臣都要定时请平安脉的。”
我点头,他跪在地上,依然像为丽采女诊脉那样,铺上一块布,低头凝神,只是,时间要长的多,神色时而凝重,时而困惑。
我问:“有什么事吗?但说无妨。”
他摇摇头:“微臣一时也说不好,殿下平时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摇头:“没有。”
“夜里睡得安稳吗?做噩梦吗?”
“噩梦?”?我努力的去想,可是,好像以前记得很清楚的梦境,现在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我好像做过噩梦,只是不记得了。”
“不记得梦也很正常。。。。。。”陈显仁居然抓耳挠腮起来。看他突然这么萌,我不禁“扑哧”一笑。
陈显仁不好意思的正了正被抓歪的帽子,也笑起来。
他说:“微臣能定期去府里为公主请脉吗?”他又抓抓脑袋,自言自语:“好像哪里不对劲。。。。。。”
我笑说:“好啊,你来就是了。”
这样边走边说,不多时,来到太和宫。
我父母亲的梓棺,就停放在这里。
披麻戴孝,走进灵堂,果然,这里的哭声,比之刚才,反而少了很多。没有什么亲人守灵,和尚道士的不少,管事干活的不少,但脸上都是漠不关心的公事公办。虽然我没见过这一世的父母长什么样………………我有点认定胜蓝是我的前世,现在,看到这表面的浮华,真正贴心的有几人呢?不禁悲从中来,扑到棺前,大哭一场。
是啊,父皇的妃嫔们,已经命在旦夕,没有儿子继承皇帝位,几个弟弟也死的死,贬的贬,只有十八皇叔十几岁就去了边关封地,才保命到如今。到现在,兄弟已经二十年没见过面了。
皇叔肯为他们办这么大的丧事,没有草草掩埋,无论他是为了什么,我心里已经很感激了。
张荣华走过来,扶起我,低声劝慰着。
张荣华肌肤微丰,合中身材,温柔沉默,观之可亲。只是和十八皇叔的绝世容颜比起来,真是黯然失色了。
我朝真是盛产美男子啊。
果然现世的花痴属性实在太多,在前世这么应该悲伤的时刻,依旧口水直流的欣赏着帅哥。
张荣华说了一些节哀顺变之类的套话,又问候完身体是否大安,终于说到丽采女。
第十章 丽采女被赦免()
张荣华说:“丽采女的事情,原是本宫疏忽了,多亏公主提醒,不然,可就铸成大错了。”
我急忙躬身说:“臣妾原不该过问的,只是念在她怀了父皇那么点骨血,才想来求娘娘一个恩典。”
张荣华说:“公主真是过谦了,按规制,怀了龙裔,正该妥善安置的。”回头对陈显仁说:“你去安排一下,给所有人都诊诊脉,看还有没有像丽采女这样怀了龙裔不知道的。”陈显仁答应着去了。
我开心的说:“多谢娘娘,娘娘真是宅心仁厚。”
张荣华笑而未答。
就这么跪着,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我中午吃的东西全吐了,还吐了血,后来匆匆忙忙赶到宫里,又吃了惊吓,这会儿只觉得头晕目眩,胸肋和腰腹都痛的要死,冷汗直冒。
夏公公过来,说:“皇上请公主去进晚膳。”我答应着站起,只觉得嘴唇发凉,眼冒金星,直接晕倒在地。
等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边悬着白色的纱帐,帐上绣着几株海棠花,不知身在何处。淡雅的熟悉的花香传来,周斯年正坐在床边,大觉心安。
只见陈显仁正垂手站着,说:“公主这是病后体虚,脾胃不健,气血乏源,致心肝失养,元神失主,故而发病。”
周斯年说:“那就请陈院判拟个方子来吧。”
待陈显仁出去,我喊:“年哥,”却觉得全身没有力气。
周斯年打开帐子,高兴地说:“你醒了?觉得怎么样?太医来看过了,过一会儿吃过药就舒服了。”
我有气无力的想摇头又怕头晕,说:“我才不要吃药,我就是饿了。”
这时,听到一声爽朗的“哈哈”笑声,却是皇帝李朝宗。我心里一惊,急忙要起来,不想又是一阵头晕,只能躺下。
“贤侄女不用多礼,”李朝宗笑着,对周斯年说:“以前只听说我这个皇侄女霸道的很,没想到这么有趣。”
周斯年说:“让皇上见笑了,胜蓝至情至性,如果有什么冒犯皇上和娘娘的地方,还请皇上和娘娘多担待。”
为什么周斯年要这么说?莫非。。。。。。是丽采女的事,皇上不允?
我一急,从床上坐起,忍住头晕目眩,从床上滚了下来,跪在地下。
周斯年吃了一惊,过来扶我,我跪正了,说:“皇上刚才喊臣妾皇侄女,让侄女好生感动,多谢皇上。”说着,我深深嗑下头去。
李朝宗淡淡的说:“你本来就是朕的侄女,难道你还怕朕不认?”
我急忙说:“侄女唐突了,侄女新丧双亲,正自六神无主,现在皇叔一声侄女,让侄女心里好生温暖。”
李朝宗叹气,语气慈爱的说:“这么大的变故,你一个小孩子,难为你了。好在有周卿,朕也就放心了,好好将养身体吧,”他的语气突然转向严厉,“不要总是劳心费神。”
我心里有些忐忑,但话却不能不说:“侄女明白,那丽采女奉了皇上恩旨,要陪父皇上路的,只是,她怀了父皇的骨血,求皇上开恩,能宽限她几个月性命。”
说到后来,我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李朝宗说:“你不是已经禀过荣华了吗?朕本来就说,没有子女的嫔妃才殉葬啊。”
我一听,心中大石一下子放下,开心的笑着,叩谢皇上。
李朝宗不满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你现在也是一品诰命,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成什么体统?”
吓得我急忙收住笑脸,屏气凝神:“是。”
“你身为公主,没学过礼仪吗?”我不用抬头,就能感觉到李朝宗那张阴的能拧出水来的嫌弃脸,“连跪都不会跪吗?怎么总是在晃?”
我在晃吗?是了,太饿了,不由自主的晃。我只好匍匐在地,答:“是。”
一是这样可以不晃,再就是希望以这样的姿态,熄了李朝宗的火气。
李朝宗的语气里总算没了指责,“你既嫁于周卿,以后就好好安心在家服侍夫君,操持家务,为周家开枝散叶,才是正经。”
说着,语气又开始严厉:“如果还像从前那样任性妄为,不守妇道,朕决不姑息,绝不容忍任何败坏皇家声誉之事发生。”
他的声音不怒自威,像是有泰山压顶之势,我一动不敢动,唯唯诺诺的回答:“是。”
“起来吧,你现在是周夫人,朕虽有心替皇兄管教你,但也不想扫了周卿脸面,你自己好自为之。”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委屈,站起来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多亏清扬上前扶住。
不敢抬头,只看见地下好多腿,李朝宗和周斯年还好,可里面还有许多奴才和宫女的腿,还有刚刚见到我,就“殿下”长“殿下”短的陈显仁。
我的脸上**辣的,什么“任性妄为,不守妇道,败坏皇家声誉”,每一个字都是一记耳光啊。我强忍着喉头的哽咽,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李朝宗吩咐夏公公:“传膳。”
晚膳只有我们三个人,李朝宗自己一席,我和周斯年,按我朝规矩,公主是比驸马地位高的,但是我却被安排在周斯年的下首。
我的心情坏到了极点,胃疼的要命。
刚刚被当众加了那么多莫须有的罪名,现在又这样安排,是要剥夺我的公主地位吗?
公主就算外嫁了,也是正一品诰命,而周斯年,却只是正三品司马。
是谁想杀人了,就搬出,而且篡改了祖制?现在,祖制不合自己心意了,又把祖制扔到九霄云外了。
周斯年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
我恳求李朝宗:“陛下,臣妾头痛的厉害,能否让臣妾下去休息?”
李朝宗皱眉,挥手:“你下去吧。”
我躺在床上,胃疼,头疼的直冒冷汗。
陈显仁来了。
他没有带来药,却提了一个食盒。
隔着纱帘,看他把食盒交给清扬,听他说:“姐姐多劝劝公主,凡事都要想开些,身体才能慢慢养好,我去给公主煎药,等公主吃过饭就送来。”不由心里充满了感激,也不再那么的气愤了。
第十一章 我多管闲事了()
清扬拿出食盒里的饭菜,有一碗红枣粥,四个豇豆酱肉包,一碟拌香干。一看就是普通人家的家常菜,闻着好香啊,我快饿死了。
把这些饭菜消灭掉,陈显仁送药来了,我说:“谢谢你,饭真好吃,谁做的?”
陈显仁说:“是家母。”
我说:“那有劳老人家了。”
陈显仁有点奇怪的看看我,说:“家母很记挂公主,还想着到府里探望公主呢。”
我看陈显仁的样子,只怕自己又有“失忆”的事情需要记起了,无奈的对陈显仁说:“陈院判,我有好多事都想不起来了。比如,我和令堂,是不是非常亲密的关系?”
“想不起来?”陈显仁眉头紧锁,“公主的脉象,有些奇怪,可微臣实在才疏学浅。。。。。。”
陈显仁说着,来回的踱步,又开始抓耳挠腮。
这时,周斯年回来了。
“陈院判也在?”周斯年笑着招呼:“公主的病情怎样了?”
陈显仁这才想起,一拍脑门:“哎呀,我是来给公主送药的,可别冷了。”
我奇怪的说:“我都已经喝完了呀!”
陈显仁以手扶额,不好意思的说:“微臣只顾琢磨公主的脉象了,都给忘了。”
我看看周斯年,又想起刚刚发生的不愉快,心里酸楚,说:“陈院判,以后别再微臣微臣的了,我哪里担当得起。”
周斯年背对着陈显仁,非常严厉的瞪了我一眼,他还没有这样严厉过,我委屈的鼻子一酸,又想掉眼泪。
周斯年回头对陈显仁说:“陈院判,这是今天当值吗?”
陈显仁说:“不是,只是家母记挂公主,做了一些家常便饭,差微臣送来。还有公主的药,也要今晚吃下,所以才又进宫来。”
周斯年说:“多谢多谢。妈妈身体可好?”
妈妈?原来陈显仁是我的奶哥。
陈显仁说:“多谢记挂,托大人的福,家母身体很好。只是,”他看了看我,说:“就是牵挂公主,不知能不能去府上探望。”
周斯年点点头,说:“当然可以。”
陈显仁走后,我自顾自的让清扬帮我卸妆,换上睡袍,躺在床上,脸面向墙壁。
周斯年在我身边躺下,从后面搂住我,用下巴轻轻的蹭着我,说:“委屈你了。”
我鼻子一酸,赌气要推开他,却推不动,索性转过身子来,用拳头使劲捶他,他也不躲,只紧紧抱着我,轻轻的拍着。
我委屈的说:“他骂我你也不替我说话!”
“我说了也没用啊。”他无奈的叹了声气:“说不好就火上浇油。”
“我们明天就回府,后面的丧仪,你不用参加了。”周斯年轻抚我的背,“我跟皇上说了,你身体没有恢复,需要在府里静养。以后,你还是深居简出吧。”
我接上他的话茬,愤愤的说:“嗯,深居简出,服侍夫君,操持家务,开。。。。。。”忽然想起了什么,脸热热的,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开枝散叶,”周斯年“哈哈”笑起来,“他说的不对吗?”
“不是。”我想的是李朝宗下边说的那两句话,心里又委屈又伤心:“我做什么了?当着那么多奴才的面,说我任性妄为,不守妇道,还说我会丟皇家的脸。”鼻子一酸,眼泪涌了上来,憋了那么长时间的委屈,终于可以发泄出来。
周斯年沉默不语,只是揉我的头发,任由我把鼻涕眼泪都摩擦在他的睡衣上,过了好一会儿,听我哭声渐弱,说:“我在进宫的路上,就告诫你谨言慎行,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