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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死神只是冷冷的看着她这样的痛苦着，似乎连同他都残忍得要她这样的苟且活着。又或许，她还是不甘心，始终不懂为什么，只有她是这样的如同蝼蚁一样残喘。
她看着那凄惨的冷灯，微微的翘起唇角，阴魅异常。她要逃走，在这最后，她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白娴讶异的看了一眼前来报告这件事情的女佣，但是很快就恢复了那样轻蔑的神情，就像从前她看着白菱一般：“我都忘了，她没有我的允许，就还关在那个地方。她这样的人竟然还有求生的欲望？真是坚强得可笑。她是怎么不见的？”
“似乎是撞坏了铁门，逃走了。”
白娴看了看新画好的眉：“没了个玩物，倒是可惜，算了，逃了就逃了。”
“可是……”女佣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另外的半句话咽了下去。
“怎么？”白娴冷冷的笑了一声，“觉得我冷血？同情那个虫蚁一样卑微的女人？”
女佣一下吓得惨白着脸：“不……不不小姐，我不敢……”
白娴挑了挑眉，冷笑着走了出去。
到底还是严冬的时节，风里透着漠然的寒冷。
白菱带着半身的血迹，紧咬着牙，摇摇晃晃的在苍白的风里浮沉着。她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慢慢的走到云栖的学校。这是她最后为了自己而做的一件事情了。
她远远的看着云栖在窗前，看着她是这样的耀眼，就像是这风一样，自由，透彻，明亮。她久违的落下泪来，是不是她原本的人生也是可以这样的？
真的，好不甘心。
“鹿……鹿云栖……”她伸出伤痕累累的双手，就像是想要抓住每日晨曦时在头顶上慢慢落下的混着浮尘的光影一样。
可是，她终究还是抓不到那些光迹，只能是在这虚空中飘零。
在倒下去的一瞬，她看到云栖转过身来，惊讶的双眸里映着她的脸。
她冷冷的笑了，原来，自己真的是这样的不堪。
她看到了，那就是她自己。
再一次的醒来，白菱是在一家医院的病房里，窗外的夜风微微的落进来，清冷而寂静。
她空洞的看着窗外，恍若隔世，或许，她也早就本应当不属于这里的。
“你醒了？”云栖走了进来。
白菱闻声看了过去，却又似乎并没有在看着她一样的失神。
云栖在她的床边坐下，顺手递给她一杯水：“怎么伤得这样重？是发生了什么吗？”
她冷冷的笑了一声，就像是在嘲讽自己一样：“为什么还要救我，你忘了我怎么对你？”
云栖轻轻的抿了抿嘴唇，她没有忘记，可是她也没有恨任何人。白菱说过的字字句句她都记得真切，她一直愧疚着，即使她什么都没有做过，却又到底，都是因为她。
“我以为，那件事之后，你消失在人前，会过得很好。”
“鹿云栖，你在做什么？”白菱冷笑着，“博得一个善良的美名吗？”
云栖怔了怔，却没有辩驳什么，沉默着看着她。
白菱转过头去，依旧空洞的看着窗外的冷风：“鹿云栖，不要同情我，我会恶心。”
“我不是……”
“不是什么！”白菱低吼了一声，“你说人生是不是真的很不公平，凭什么，你们都这样高傲的活着，可是我，却是这样的卑微和不堪。为什么只有我？我做错了什么？”
云栖皱着眉看着地面，她感受得到白菱的绝望，痛苦着她的痛苦。可是她可以做什么，这一切又似乎变作了她的过错。
“鹿云栖，你看看我。”云栖慢慢抬起头来，看着白菱惨白而阴冷的笑，“我是不是支离破碎的？”
“菱儿，你不要……”
“不要叫我！”白菱在这一瞬暴怒得坐了起来，噬血一般的双目狠狠的盯着云栖，“我不是白菱！”
空气里弥漫着死寂。
“好好休息吧。”许久，云栖慢慢的站了起来，躲开了白菱的眼神，转过身去走到门口，“我之后再来。”
云栖说完，正准备离开，忽然白菱在自己身后笑起来，尖利的笑声让云栖不禁的颤抖了一下。
“鹿云栖，我是不是也应该让你痛苦啊！这样才对不是吗？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心安理得的生活？”白菱已经失去了最后的理智，她仿佛不是她。
今夜的风似乎要更加的阴寒，侵浸着绝望和崩坏。
云栖独自的走在路上，已经是深夜了，道路上早已经没有了人。她瑟缩着身子，步履沉重，慢慢的走回去。
快要到的时候，忽然从身旁的阴暗巷子里出来一个黑影，迅速的捂住了云栖的嘴，另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她的双手。她才惊醒过来，却又被钳制着无法动弹。
那个人慢慢的靠近云栖的耳畔，压低着声音：“你知不知道这么晚，很危险？”
云栖怔住了，她听出了这个声音是谁。明明是生气，还会这样温柔的，只有重明。云栖在那一瞬间忽然的松懈下来，失力的要摔倒下去，泪水像是春融的冰般涌落。
重明看到昏弱的光线下她晶莹的泪，一下慌了神，放开了云栖，反手把她抱紧在怀里：“抱歉云栖，我只是担心你，这样晚，你又一个人回来。吓到你了吗？抱歉。”
“不……不要道歉，我……没事。”云栖哽咽着，“不要放开我，好吗？”
重明怔了怔，轻轻的皱着眉，搂紧了云栖。
沉默，良久。
“发生什么了？”重明沉柔的声音总是让云栖心安，“你在发抖，不要怕。”
“没什么，就是一个人走夜路，有点……”云栖没有告诉他，她不愿说。
重明没再说什么，他听出她的掩饰，微微的收紧双手，抱住云栖。
风里带着寂静而冷魅的笑。
第112章 坠入深渊（）
云栖回到了家，却又是一夜无眠。她坐在窗边，望着寂静的城市，白菱的音容如同梦魇一般的萦绕不散。可是她知道就算自己做得再多也无济于事，终究逝去的回不来。
云栖轻轻的抱住自己，微微的叹息着，如今的这一切，是她的错又不是她的错，她只能一面自责又一面委屈着。
夜风凄深，心事各怀。
白菱在窗前站了许久，漠然的看着又一次的黎明到来，或许，这是她的道别。
她逃离了医院，跌跌撞撞的回到白家的附近。她站得远远的，冷冷的看着那里的人依旧带着这样鄙夷的神情，把她最后的一点痕迹清理出来。
她在里面翻找出来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条已经很旧的白裙。那曾经是她母亲最喜欢的一条裙子，见证过那些这样温馨的过往。她苦笑了一声，而如今，她要穿着这条裙子，去终结一切。
垃圾堆里埋着一面碎了的镜子，大抵又是某位大小姐发脾气的时候摔碎的。她拿起来那面碎镜，看着镜子里面破碎的自己冷冷的笑着。她的指尖滑过镜面，被镜子的碎棱划破了她的手。灼目的红蔓延开来，她望着这血色的人面，早已经没有了知觉。就像是把灵魂交由恶魔来支配一般的空洞，微微的露出阴冷的笑。
云际阴沉沉的，仿佛是越压越低一般。冷冽的风卷狭着贴紧了苍穹，开始颤抖着低吼。或许是要下雨了罢，残冬最后的凛寒，藏着伤忧。
白菱穿着那一身的白裙，本就纤弱的她在冷冽的风里显得更加的苍白。她找到了海边的一座高塔，曾经她总是喜欢偷偷的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天气晴朗的时候，可以看到那边那个她心心念念却又再无法回去的地方。可是渐渐的她便不来了，每次只要看到，就会被羞耻和愤恨伤得体无完肤。
正是因为爱那里爱得深沉，才会这样的疼痛着。
她赤着双脚，慢慢的走上高塔的台阶。潮潮咸咸的海风呼啸着深寒，撩起她雪白的裙摆。脚底的碎沙无情的划破她的肌肤，微微的滴落下血迹来，可是她依旧这样一步一步的走着。她似乎是笑着的，可是又分明没有表露任何的神情。她在走向她的深渊，既没有视死如归的决绝，也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和伤感，宛如那只是走在她的归途一般的平常。
仿佛，本就应当如此。
白菱缓慢的走上了高塔，没有任何人看到她的身影，又或许看到了，却没有在意过。
今日并不天气晴朗，阴沉沉的，海上隐隐约约的看到巨轮慢慢的向着不知名的方向驶去。那个她想要再看一眼的地方，躲在云深的地方，她看不到。白菱微微的苦笑了一声，到最后，她还是回不去，甚至连再看一眼都变作了奢望。
白菱迎着海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风里混着海盐的气味，还有浮起的尘沙。
她拿出了手机，打通了云栖的电话。
许久，那一边迟疑着轻轻的应着：“菱儿？”
“我说过，我不是白菱。”白菱的声音很是无力，缥缈在风里一般。
“抱歉。”
白菱冷笑了一声：“不用道歉，因为我不会原谅你的。”
云栖在那边微微的叹息了一声，沉默着。
“鹿云栖，城北沙滩上最边上的那座最高的塔，过来吧。”
尽管她不知道白菱要做什么，可是她说过要让自己痛苦，就会做到。云栖沉着声音：“如果我不去呢？”
“哼，鹿云栖，这是你欠我的。”白菱冷笑着，“你会来的。”
三十分钟之后，云栖出现在了白菱的面前。在快到的时候，她给重明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了他自己要去那里，本来云栖想着，就算白菱会对自己做什么，她都不会有任何的怨言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克制不住的想要告诉重明，或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一次这样不安的时候，她已经不习惯于再独自承受了。
她皱着眉，在草稿上轻轻的敲打出三个字，微微的笑了笑，闭上双眼，把手机关了。
“果然来了。”白菱听到了身后微微的喘息声，“你真是可笑，明明知道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云栖没有一丝的慌乱，不论怎么样，她都要去接受：“不是你说是我欠你的吗？那我来还。”
“还？”白菱就像是听到了一个荒唐的笑话一样，疯了一般的狂笑起来，忽然收住了笑，睁着一双噬血的眸看着云栖，“鹿云栖，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你不会。”云栖的语气淡淡的，却又是这样的笃定。
白菱冷笑了一声，转过身来：“是，我不会，死可是最轻松的事情了。你毁了我的一生，而我怎么会放过你？”
风呼啸着，仿佛更加的寒冷了。塔下传来人的脚步声，听起来很是着急。
“林重明，你喜欢他吧。”
云栖的心脏狠狠的抽痛了一下，开始莫名的惊慌起来：“你要对我怎么样都可以，不要……”
“我不会伤害他。”白菱冷冷的打断了云栖的话，海浪开始淹没上来，凶狠的拍打着坚实的塔壁，“毕竟他和我一样，都是被你深深伤害着的人。”
云栖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下失了力气向后退了一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样，颤抖着声音问：“你，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鹿云栖？”白菱似乎是在笑着，“当年因为你，不仅仅是我的双亲，还有林重明最珍爱的母亲，都是因为你，最后郁郁而终。你怎么还好意思留在他的身边，还要厚颜无耻的说你喜欢他？”
白菱阴邪的笑了一声，“我好心告诉你，伤害林重明最深的人，就是你自己！”
白菱的声音就像是和风的呼啸混在一起一般，在怒斥着自己。
云栖的心脏就像是被紧紧的攥住了，她的呼吸带着疼痛。
身后的楼道里，脚步声愈加的明显。云栖转过头慌乱的看了一眼身后，就像是想要逃开一样向着另外的一边后退着，她不想要在这个时候看到重明，她要怎么面对他，怎么还可以面对他？
“你怕了？”白菱像是得逞一样的狂笑起来，“鹿云栖，我诅咒你，诅咒你永远不得所爱！”
云栖转过身去，看到白菱笑着站上塔边的高台上，张开双臂向后倾倒，沉落在风里。
“不要！”云栖想要跑过去抓住她，可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她就这样在云栖的面前坠落，被海浪吞噬。
雨开始落了。
第113章 非梦（）
云栖仿佛是睡了很久一般，慢慢的惺忪着醒来，可是四周却是漆黑着的，恐惧慢慢的侵占着云栖的意识。
她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忽然，在自己的侧旁响起来白菱坠落高塔前的狂笑。云栖惊慌的向着另一边后退了一步，却又在身后听到了她的话：伤害林重明最深的人，就是你自己！
“不是……”这句话就像是刀一样的刺中云栖的心脏。
云栖慌乱的转过身来，向着身后又走了一步，白菱的声音又一次的在自己耳边响起：不得所爱！
“不……”
云栖忍着心痛，不顾一切的闭着双眼开始向着漆黑的前方跑去。声音就像风一样在耳旁喧嚣着，嘈杂着，每一句话都像是乱箭一样的落到云栖的身上，直至她伤痕遍布。
她无力的跌落下去，就像沉落到那万丈的深渊一般。
伤害着自己最爱的那个人的，竟然就是自己吗？
为什么自己还可以这样心安理得的在他的身边？
他不是应该要痛恨着自己吗？
云栖闭上了双眼，一行冰冷的清泪顺着眼角落下来。
对不起，重明。
“云栖！云栖！”是谁在叫自己的名字？会是他吗？不要是他，不要看到他恨自己的神情，不要看到他离自己远去的背影，“云栖，快醒醒！”
自己原来是在梦里吗？那是不是这些都不过南柯一梦，只要醒来了，一切都像是什么都没有过的样子？
云栖恍惚着慢慢睁开双眼，看着窗外浅浅的日光透过了白纱，微冷的风落在指尖。似乎什么都没有变过，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还是这样的痛着？
“云栖，你终于醒来了！”那是自己的哥哥，原来不是他，还好不是他，“你怎么样，还好吗？”
云栖微微的动了动唇角，却什么都没说，她怕她一开口，就会忍不住的落下泪来。她接过水杯，咬着杯沿，恍惚着坐了起来。她回到了鹿家本宅，雨似乎早已经停了的，透着清寒的冷意。
鹿墨坐在床边，松了一口气一般的慢慢说着：“还好你醒了，你怎么回事啊？知不知道你多让我们担心？”
“睡了很久？”她轻轻的问着。
“三天了，你一直昏睡着，还呢喃着不知道说什么，莫名的就在梦里哭起来。”鹿墨皱着眉看着云栖，“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栖低着头，心脏又一次的开始疼痛起来，看来是真的，一切都没有办法逃避。
“我怎么回来的？”
鹿墨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去，淡淡的说：“是林重明抱你回来的。”
云栖一下怔住了，喉咙哽咽得生疼，像是不相信一般：“他……他知道……”
“知道。”鹿墨轻轻的应了一声，“他一直守在门外，要见他吗？”
云栖的泪不自觉的就落了下来，浸润着她干涸的双唇，苦涩不堪。她哽咽着，慌乱的说：“不……不要……哥哥我不要……不要见他，让他走……”
泪水止不住的落下来，云栖咬着唇，小手抓住鹿墨的衣袖，不停的央求着。
“好好好，哥哥知道了，你好好休息，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