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顾岚吓得呼吸一窒,紧紧闭上了眼睛。
等二人终于分开,谢九渊倒是无事人一般,顾缜靠在他怀里小声吸气,惹得谢九渊轻笑出声,被顾缜踹了一脚。
“谢侍卫”,顾缜故意拿着帝王腔调,“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谢九渊不慌不忙,神『色』恭敬,声音却带着笑:“臣亲近心悦之人,何罪之有?”
顾缜瞪他:“没脸没皮。”
他脸颊薄红,为顾缜平日总是严肃的俊颜上添了万千情意,这一瞪更是挠得谢九渊心痒,低下头又在他唇角亲了一口,还有脸压低了嗓音说:“冤枉,臣明明是一心一意。”
谢九渊声音本就悦耳,这故意压低了嗓子,话语中就多出了几分缠绵欲|念,顾缜听得耳朵烧红,一把推开他:“就你会说话,守你的夜去!”
“臣,遵旨。”
次日上朝,顾缜先发制人,颁了《罪己诏》。
这个《罪己诏》大意就是说,朕的亲哥做下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朕悲愤欲绝,深感不安,未能及时察觉,既九皇子之后,又让礼亲王给给先帝添了污名,朕愧对先帝、愧对祖宗、愧对万民,难辞其咎,如今下了《罪己诏》,为的是对天地万民认错,朕不说空话,还要罚自己茹素守戒两年,以示心诚,谁都别劝,谁劝谁对不起无辜受害的父母孩童。
他这么一招下去,完成了三个目的。
首先,是把礼亲王的犯罪事实揭了出来,谁都无法再掩盖,那么京兆府和京卫的失职就是板上钉钉,只得认命被撤。
再来,这话里意思,大家想起九皇子的暴虐成『性』,再有礼亲王这样丧心病狂,谁会怪到一直住在岫云寺的启元帝头上?儿子有错,自然都是先帝的锅,一比较,百姓纷纷感慨启元帝真是菩萨心肠,灵童就是灵童。
最后,再茹素守戒两年,恰好接着孝期,也就成功拖延了他自己的婚事,免得被御史文官们念叨。
这么一来,启元帝所有的后续安排都顺理成章,海统领内心纳罕启元帝算无遗策,对他更为恭谨听话。
提拔了原先的京兆府府丞为府尹,而京卫,启元帝暂时交给原先的副统领整改,以观后效。
两日后,海统领来禀告,说礼亲王没了。
顾缜带着顾岚又来到了礼亲王府中。
那厨子心狠手辣,礼亲王居然也不遑多让,据宿卫报告,厨子先干掉了礼亲王,疯狂地割肉吃,但他自己重伤不治,不多时也亡命当场。
一代亲王,就此殒命。
“还怕他吗?”顾缜问。
顾岚摇摇头,“不怕了。”
顾缜对他『露』了个鼓励的笑,转身对着二人的尸首感叹,“这厨子原是平民百姓,本可以靠手艺平凡安稳地过一生,却被礼亲王生生驯成了禽兽,人成了禽兽,就变不回人了。养了恶犬,就要想到有被恶犬反咬的一天,做任何事,都要考虑清楚后果。”
“侄儿受教”,顾岚认真地回,然后问,“侄儿原以为,皇叔不会将礼亲王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若不是为了顺理成章地拖延婚期,顾缜还真不会把事情完全揭出来,皇族犯了错,究竟是该遮掩一二,以免扰了民心。
顾缜回避道:“那你便好好想想,朕为何要这么做。”
顾岚垂首一礼,“是。”
启元帝打了个手势,宿卫们将地上的尸体抬出去。
“世子可敢在府中过夜?”
顾岚一愣,斩钉截铁道:“敢!”
“好!”启元帝握住他的肩膀,“明日,朕就将这座王府推倒重建,重建后,这里就是你的亲王府。你记住,你是我大楚世子,是我顾缜的亲侄子,没人再敢说你是杂种、是天煞孤星,但你的荣光,要靠你自己亲手去挣,不要让朕失望。”
“侄儿定不辜负皇叔期待!”顾岚重重一跪,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
顾缜扶他起来,“好孩子。”
宿卫们迎着启元帝离去,留世子一人在府中,度过这一夜的考验。
作者有话要说:
第35章 王府一夜(入v公告在()
更深『露』重。
启元帝派人为顾岚准备了高床暖枕,顾岚却并没有进厢房,他坐在大堂前的石阶上,直面着礼亲王与那厨子双双殒命之处,宿卫带人刷洗过,许是王府明日就要推倒的关系,刷洗得不够干净,空气中还闻得到浅浅的血|腥味。
他想起了许多往事。
九皇子的厌恶忽视,老仆的忠心耿耿,素未谋面的母亲用自己的命换了他的苟且偷生。
礼亲王一遍遍在他耳边提醒,说他不该出生,说他是无人期待的杂种,是克人的天煞孤星,克死了母亲,又克死了九皇子。
下仆凶恶似狼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照顾自己的老仆某日消失得干干净净,他的愤怒与悲伤只换来了嘲笑,没有人听他,没有人看他,没有人在意。
于是,他学会了忍,学会了恨,学会了用沉默换得生存。
是皇叔带他离开了这里,皇叔的教导和怀抱,让他知道了,什么是温暖,什么是爱。
他不是天煞孤星,他不是无人期待的杂种。
顾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再没有什么可怕的,他相信自己不会让皇叔失望。如今,坐在这里,他心里很平静,他也满意于自己的平静。
“咚——”
后院似乎有重物落地。
顾岚皱紧了眉头,握紧了宿卫未拿走的地刷,小心地朝后院走去。
谢十一捂着后脑勺,他翻墙的时候撞了头顶的树,一脚踏空,哧溜地从墙上滑了下来,往后一坐,倒在地上,十分狼狈。
好不容易站起来,就看见了拿着地刷指着自己的顾岚。
谢府后院与王府后院只隔了一道墙,谢府后院亮着灯火,顾岚很容易就看清了这小『毛』贼究竟是何人。
“是你?”顾岚眯起了眼睛,视线戏谑地扫过谢十一讪讪从后脑勺拿下的手,“没想到,谢伴读还有爬墙的爱好。”
谢十一对着漫天星辰打了个哈哈:“今夜月明星稀,颇为亮堂,臣就想着到后院散个步。”
他说这话时,一片乌云恰好遮住了月亮,衬得漫天星辰越发是群星闪烁,顾岚勾起了嘴角,只说:“然后走着走着就翻过了墙?”
谢十一『摸』了『摸』头,干笑了两声,不说话。
他是听了哥哥说启元帝将世子留在了王府,觉得小孩子一个人待在这种阴森可怖的王府太过可怜,于心不忍,就翻墙而来,没想到自己先闹了个大笑话。
“回去”,顾岚神『色』平静,不像是装出来的镇定,声音也不似平时严肃冰冷,还像是带着点儿笑意。
谢十一还是有些不放心,没有后退,反而往前走了一步,笑着说:“王府明日就没了,我多待一会儿,赏赏景。”
顾岚好笑地看他一眼,觉得谢叔和这个弟弟,真是像狮子带大了小『奶』狗,到这个年纪了,还是如此纯善正直,可见家人将他护持得很好。
“随便你。”
撂下句话,顾岚随手将那地刷丢开,抬腿便回了前堂,又在石阶那儿坐定,不一会儿,说要赏赏景的谢十一也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没数过三个数,谢十一就忍不住开口:“你就整晚坐在这儿?”
“想事情。”顾岚简单回答。
“哦。”谢十一闷声应了。
谢十一其实是跟谢九渊又吵了一架出来。
新上任的京兆府府尹,前一阵还是京兆府的府丞,那时候,他是谢府的常客。谢十一暗自怀疑他哥与这人有些人情往来。之前他哥因为他在王府受了惊吓没有责罚,他就趁着这段时间他哥有问必答,壮着胆子把话问了。
他哥居然没有否认。
他原以为,一定是自己多想了,他哥怎么会是拉帮结派的人呢?
可没想到,却是真的。
从小,谢九渊在他心中,就是无所不能的,这个样样出『色』的哥哥,就像是他心中的神佛,有求必应,有问必答,什么都难不倒他,人品文章都是顶顶好。
可原来,这样的人进了官场,也是飞雪入泥。
神像坍塌,举目四望再没了阻挡,却也没有了目标,没有了方向。
“你说”,谢十一瓮声瓮气地说,“为什么人会变呢?”
顾岚看他这一番表现,明白了,这人也不是纯安慰他来的,是自己有了困『惑』,逃家来了。
“因时,因势,哪有不变的人呢?”顾岚跟看傻子似的看着这个“状元之才”。
谢十一更郁闷了,嘟囔着:“可为什么要变得不好?像是先帝时期的王大人,不就坚持了高洁品『性』吗?当了官,难道就要四处结交、拉拢人心吗?”
顾岚脸『色』一暗,沉声道:“好与不好,又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说的王大人,振聋发聩,道出了群臣不敢直言之事,的确是品『性』高洁,堪为表率。可如今的朝堂,是到了要大臣死谏的地步了吗?独木难支,不拉拢人对抗文党,你是想要谢大人累死在奉天殿上吗?”
他越说越怒,尤其到了最后,竟是半点不遮掩地指出了谢十一实质在说什么,谢十一脸『色』一白,下意识回道:“我怎么会想让我哥累死!”
“不累死也被你坑死”,顾岚看着他的眼神竟带了几分不屑,“你大概忘了,我是世子,你在我面前暗指谢大人拉帮结派,若我对谢大人心怀不轨,你知道你这番话会有什么后果吗?到时候,你是打算再写几首打油诗吗?谢光,你这个年纪了,我该称赞你纯善,还是该责问你为何如此愚蠢?”
谢十一被他说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十岁多的顾岚都懂得的道理,他竟然如此蒙昧,嘴唇都要咬得出血,羞愧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岚看他这样子,叹了口气,说:“你该庆幸自己是谢叔的亲弟。你回去,扰我清静。”
谢十一讪讪地站起来,把背上的小包袱一解,丢给顾岚,跟个受惊兔子似的跑了。
顾岚打开一看,竟是条小『毛』毯,约莫是那位小叔谢镜清从关外带回的,式样颇为粗糙,却很暖和。
真是。
品『性』孤高之人,往往在朝堂无多大建树,却能直言不讳地抗上,有识者甚至可力挽狂澜。
纯善正直之人,往往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但这样的人若知行合一,却是难得不虚伪的君子。
若谢十一能绕过这个弯来,日后跃了龙门入仕,必然是谢叔的得力助手。
若是绕不过这个弯……
顾岚琢磨着朝局,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如今的考量,早已不是以“贤王”的眼界。
与此同时,顾缜在东暖阁中独卧,他亦是思索着宿卫传来的谢家兄弟争执多日的消息。
前世谢九渊被迫入文党,这一对兄弟就此决裂,多年后才重归于好,可那时,已经太晚了。如今矛盾提前激发,倒不失是件好事。
如此,下一步就正正好。
次日,礼王府被宿卫推平,挖出白骨无数,百姓们纷纷围观,怒骂礼亲王丧尽天良,称赞启元帝大义灭亲,至于京卫与京兆府自然也是难逃一骂。
顾缜亲自选定了图纸工匠,在原地动工,对外说是为世子起世子府,其实样样都用的是亲王规制。
数日后,黔西传来消息,苗人暴|动。
群臣激烈辩论,有主战的,有主和的,还有建议派人前去查探清楚的。启元帝不发一言,最后,竟派了世子顾岚代天子巡视黔西。
群臣未有异议,私下活泛了心思,文党更是有了谋划。
一时之间暗流涌动,又贫又『乱』的黔西竟成了大楚朝堂的瞩目焦点。
第36章 往袈山礼佛()
到了启程的日子。
春和殿中; 顾缜仔细看视着三宝带人为顾岚打点的行李; 似乎都已经齐全了,顾缜却放不下心; 又回头重看了一遍。
顾岚见皇叔舍不得自己; 乐滋滋地跟在他身后; 也在行李中转悠,他心中虽然也十分不舍; 但能有这样证明自己的机会; 顾岚颇有几分迫不及待。
眼见着行李没什么落下的,小宝也被三宝教育得低眉顺眼; 没了以前的飘浮; 顾缜终于停下了脚步; 看向顾岚。
他虽然狠得下心把顾岚推出去经历风雨,却不可能不担忧他的安危。
顾缜仔细嘱咐:“时刻注意自身安危,第一次办差,不必急着往前冲; 跟着几位大人多看多听; 积累经验是主要的。人得给我安安全全地回来。”
“侄儿明白。”
顾岚说着,郑重跪地一拜:“侄儿拜别皇叔; 此去定不辜负皇叔期望,小心谨慎; 安全归来。”
顾缜『揉』『揉』他的脑袋; 心中叹息,未免让小孩不安; 还是『露』了个笑容,说:“去。”
顾岚又是一礼,深深看了他一眼,也『露』了个笑容,然后头也不回地出宫离去。
那少年背影越行越远,顾缜目送他远去,期待着幼鸟高飞。
行至玄武门,同行的大臣们都在此处等候多时了,大家一同对着玄武门拜别了陛下,乘上马车,大楚运河发达,要去黔西,直行陆路不如借道水路,因此一行人上马车去渡口,到了渡口换官船乘至鄂省,再走陆路入黔。
谢九渊骑着马随行,一直送到渡口。
六月已是近夏,运河内船只越来越多,等船的时候,谢九渊对着谢十一和顾岚也是放心不下地嘱咐:“这孩子像他叔,心软,良善,『性』子又倔,过于热血直言,劳烦你多看着他一些,不要让他惹祸,或是搅了各位大人的正事。”
谢十一越听越不对,终于明白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是对顾岚说的,登时羞愤不已,小声抗议道:“哥,我都十七了,你托个十岁孩子看顾我?”
谢九渊和顾岚都是一脸的理所当然,并不理他,顾岚诚恳地对谢九渊说:“谢叔放心,他要是作妖,我让宿卫把他绑起来寄回京城,定不让他出什么差错。”
“好孩子。”谢九渊也『揉』了『揉』顾岚的脑袋,谢十一看着也蹭过来,谢九渊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赶他们上船。遥遥一望,又对船上的大理寺少卿王泽拱了拱手,王泽点头明白。
一行人登船离去,顾岚和谢十一舍不得地站在船尾一直看谢九渊,于是谢九渊也没走,一直站在渡口,直到看不见船影了才返京。
“走了?”启元帝问刚进御书房的谢九渊。
听出他的惆怅之意,谢九渊“嗯”了一声,轻轻点头。
启元帝叹了口气,看着顾岚从街上给他带回来的竹蚂蚱,对谢九渊说了说在黔西的安排,讲来讲去,还是忍不住诉道:“朕心里没着没落的。”
见他着实担忧,谢九渊故意笑道:“人之常情。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
顾缜登时从耳朵红到了脸颊。
他这话说得都是什么!
他越是红了耳朵,谢九渊看他的眼神笑意就明显,顾缜只觉得被谢九渊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就越发手足无措,最后恼羞成怒,伸手就丢了笔。
“滚回吏部去!”
谢九渊躲着飞来的『毛』笔出了御书房,和三宝公公打了个照面,讪讪一笑。
三宝公公责备地看了他一眼,惹『毛』了陛下不哄好就跑,待会儿肯定连累自己受挂落。然后又想到说好的桃子并没有吃到,明明陛下说等谢侍卫回来,就让他爬梯子摘桃子吃的,结果等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