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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信宋彦昭会为了逃避明惠公主,单单躲到江宁去。
或者说为何偏偏是去江宁,而不去远一点的地方?
江宁距离金陵那么近,一天一夜就可以跑个来回,宋彦昭去哪里,与在金陵有何区别?
周熠似笑非笑,“皇姐说的也太夸张了些,三郎哪有你说的那样,我看他最近懂事不少,父皇不是还将慎刑司给了他?”
“咳,那是父皇宠溺他,要说抓人嘛,他会,可那等查案追捕的苦他哪里能受的了?这不,在江宁窝着泡温泉呢。”明惠公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周熠笑了笑,没再说什么,送走了明惠公主,脸色却倏然沉了下来,“去,把赵阳叫来。”
在安康殿忙活了大半日的穆瑾并不知道明惠公主为了她,还特地跑了东宫一趟。
她的注意力都在小浴桶里泡着的皇长孙身上。
屋内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的药香。
小浴桶旁边还放着一个大小差不多的浴桶,里面算是熬煮好的热药汤,这是另外一副方子熬的,方便随时换汤。
小浴桶里泡着的皇长孙脖颈以下的身子都浸泡在里面,只留头和两条手臂。
“已经泡了半个时辰了,差不多了吧?”眼看着水下皇长孙的皮肤都已经开始起皱,张老太医看向安静站在浴桶旁的穆瑾。
罗娘子定力实在惊人,从皇长孙开始药浴,她就静静的现在哪里看,半个时辰竟然都没动地方。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定力,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苦练就的。
张老太医出神的一瞬间,穆瑾却动了,拿起银针飞快的扎进皇长孙的头顶和双臂。
张老太医顿时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穆瑾进针的顺序和方法,生怕错过一点点。
针扎进去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一直安静闭着眼的皇长孙突然哆嗦了下,就像突然觉得很冷似的。
“娘子,他动了!”张老太医兴奋的手都有些哆嗦了。
穆瑾眉头微蹙,似乎有些失望,“他的身体还是太虚弱了,竟然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撑到。”
张老太医迷惑的看着穆瑾开始往外拔针,“娘子的意思是说皇长孙撑不住这样祛毒?”
穆瑾摇头,“是撑的时间太短了,这样祛毒的时间就会很长,不过,后面或许能快点。”
银针拔完后,张老太医按照穆瑾事先的吩咐将皇长孙抱进另外一个浴桶里。
屋外,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夜色笼罩了整个安康殿,冬青精神抖擞的守在殿外,杜绝了一切探视的视线。
而药藏局里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要看皇长孙的药房?”钟太医和李太医面面相觑,看着对面一脸含笑的年轻人。
半晌,李太医开口问道,“小方太医,这是方院判的意思?”
小方太医是方院判的大徒弟,也是他本家的侄子,所以太医们都称呼他为小方太医。
小方太医点头,“师父刚从陛下那里回来,陛下对救治皇长孙的事情很是重视,也颇为忧虑,吩咐师父要多留心,多注意,免得出了岔子。”
原来是这样!
李太医点头表示了然,不过,“方子在张老太医手上呢,咱们也没看到方子呢!”
“别说方子,就是配药也都是张老太医亲自来要药藏局一样一样挑的,你是没看到那挑三捡四的模样,还防我们跟防贼似的,呸!什么玩意………”一旁的钟太医往地上啐了一口。
小方太医脸上的笑意敛去,“这可就是两位太医不对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奏折()
“咱们太医院可有规定,贵人们用药,至少要经过两到三位太医共同辩证,讨论后方可用药,即便不能如此,主治的太医也要留下详细的脉案和药方备查!”
小方太医一脸严肃的看着钟,李两位太医。
李太医脸色微变,和钟太医对视一眼,“这规矩我们自然都知道,可………”
共同辩证,讨论药方的规矩是本朝太祖皇帝初建国时,太祖皇帝亲自定下的规矩,目的是尽力杜绝后宫嫔妃们利用太医行隐私害人之事,也可以避免太医们误诊。
但大周建国已将近百年,算上嘉佑帝在内,已经历经四朝皇帝,这个规矩渐渐的便因为各种原因形同虚设。
宫里的主子嘛,谁不想培养自己的心腹太医,谁也不想有个头疼脑热的闹的满皇宫都知道,慢慢的,在主子们不追究,甚至不在意的暗示下,这条规矩慢慢的荒废下来。
除非是遇到重大疾病,或者宫里的主子们突发急症,才会有众多太医一起诊病。
李太医话没说完,却被小方太医出口打断,“皇长孙可是陛下最重视的长孙,现在又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两位作为皇长孙的主治太医,怎么能犯这样的错误?”
李太医和钟太医脸色都变了。
“小方太医,你是说罗娘子和张老太医可能治不好皇长孙,或者………”钟太医脸上露出一抹迟疑,“不能吧,张老太医虽然性子乖张了些,但人却向来正直。”
小方太医收敛了神色,摆摆手,“我并没有揣测张老太医和罗娘子两人的意思,只是咱们也是太医,自然心里都清楚,行医问药难免有失误,万一要是有一点失误,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谁来承担责任?
自然是罗娘子和张老太医啊!这还用问吗?
“两位作为之前贴身治疗皇长孙的太医,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小方太医压低了声音,磁性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蛊惑。
“我们都已经完全从安康殿撤出来了,什么也不管了,这和我们不能有关系吧?”李太医沉默片刻,语带迟疑。
小方太医扯了扯嘴角,慢条斯理的走到重重药柜前,随手拉开一个柜子,抓起一把药材放到鼻尖处嗅了下,又随意的丢在了柜子里。
“没有关系?”他转头看着李太医,“皇长孙之前用了什么药?和罗娘子的药可有什么冲突?张老太医也从药藏局拿了药,那药有没有炮制不好的?…………”
小方太医越说越快,越说钟太医和李太医的脸色就越差,额头竟然隐隐有汗流出来。
“别说了!”钟太医嘴唇哆嗦了下,出声打断了小方太医。
小方太医撇了他一眼,站直了身子,“所以啊,我们做太医的,肩负着主子们的性命职责,岂能因为她一个小娘子的要求就去停止我们该做的事情,我们必须得为皇长孙的性命负责!”
钟太医抿了抿嘴,“需要怎么做,还请小方太医指点!”
李太医神情犹豫了下,却没有说话。
“自然是一切按太医院的规矩来,罗娘子开的方子,除了留档备查之外,要有原判大人,还有你们两位太医共同讨论后方可施行,所需药均有药藏局亲自准备,药藏局没有的,由太医院补充。”小方太医义正言辞的说道。
“可罗娘子那边?”李太医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小方太医倏然沉下了脸,“我们是有品级的太医,又是为皇长孙的性命着想,这是大道,为大道者岂能因为她一个小娘子就裹足不前?”
说着嘴角又浮起一抹冷笑,“两位难道还怕她一个小娘子不成?”
“谁怕她!”钟太医压抑在心底的不满被激发出来,“明日我就去找张老太医拿药方子。”
李太医嘴唇嗫嚅着,最终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小方太医则嘴角微不可见的翘了起来。
。。。。。。。。。。
夜色渐渐深了,天空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伴随着渐起的寒风,一股湿冷之气迎面袭来,让人忍不住瑟缩起脖子以抵挡寒意。
忙碌了一天的人早就扛不住这湿冷之意,早早的进了被窝,做起了香甜的美梦,穆庆丰的书房却还是灯火通明。
披着蓑衣身穿木屐的幕僚踢踏踢踏的进了门,脱去蓑衣,换掉木屐,悄悄的进了门。
穆庆丰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桌案的上的奏折。
幕僚站定身子,盯着桌案上的奏折,神情复杂难辨。
穆庆丰一直到奏折看完,确认无误后才合了起来,“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坐下说吧。”
“有一事是伯爷前日交代属下留意的,这会子得了消息,所以属下过来禀报。”幕僚的眼神从奏折上收回,认真说起事来。
前日?穆庆丰蹙眉想了想,“哦,是那个小医仙有消息了?”
他记得前日王夫人,穆瑜两人缠着他,说要请小医仙过来为穆瑜诊治,遣人去请,却没有请到,他便随口交代了幕僚去查查小医仙的行踪。
“嗯,太子殿下请她入了东宫,为皇长孙诊病。”幕僚点头,“今儿一早,受赵家奉养的那位张老太医也入了东宫,说是奉命协助小医仙治病。”
竟然进了东宫,穆庆丰挑了挑眉头,颇有些惊讶,“看来皇长孙熬不了多长时间了。”
皇长孙的病不过是拖日子,这在大臣们面前也并不是什么秘密。
幕僚点头,眼神中却闪过一抹光亮,“是啊,皇长孙若病逝,太子膝下空虚,若穆侧妃能身怀有孕的话。。。。。。”
穆庆丰摆摆手,语气无比的温和,“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也要看穆侧妃的运数。”
心里却并不在意,穆嫣怀孕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上的这份奏折。
穆庆丰的眼神不可自抑的又落在了桌案上的奏折上。
幕僚的眼神也落在了那封奏折上,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伯爷真的决定了吗?明日的朝会真的要上这封折子?”
穆庆丰点头,这是今日下午已经议定的事情,利害更是已经权衡过无数遍,他不认为有再讨论的必要。
幕僚嘴唇嗫嚅了下,迟疑再三,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只怕这折子一上,朝野上下要轰动了,伯爷可要做好好心理准备应对这议论纷纷。”
穆庆丰微笑,“议论从来没停止过,端看这议论的风向是什么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抢先()
翌日早朝,新晋昌平伯,枢密院枢密使穆庆丰上了一道奏折,立刻在朝中掀起一道狂澜。
嘉佑帝盯着手上的奏折,沉默许久,看向殿中站立笔直的穆庆丰,“穆爱卿要削减兵制?”
削减兵制四个字一出,朝野一片震惊。
穆庆丰神色亦肃然,“陛下,是整顿,不是削减!臣所提之议重在整顿,重在练就精兵强将,削减部分老弱残兵,也是为了提升整路军的战斗力。”
“自来天下财货所入,十之八九瞻军,军可谓多矣,财可谓耗矣,臣作为枢密院枢密使,掌天下兵马调动,自来一直在忧心此事,苦思许久,才有所得,斗胆奏请陛下。”
嘉佑帝神色有些复杂,更多的是震惊。
大周朝建国近百年,每年都还要招募新兵,补充兵力,粗略算下来,大周现有军士近百万。
国库每年的收入及地方赋税,十成中至少有七成都拨给了军队用,每年拨出去的军资还越来越多,这两年国库都有些供给吃力了。
嘉佑帝早就动了心思,想裁减军队,但削减兵力,裁减军队这样的事情干系太大,牵扯太广,他并不敢在朝堂上直接提出。
大周朝自先皇起到现在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战事了,和平年代,士兵们已经开始有些疲懶,嘉佑帝心理对几路军的状态已经有所不满。
但怎么提出削减军队,什么时机提出,这些都很关键,嘉佑帝的早前也暗示过程林,让程林着手准备此事,前一段时间,程林也密报已经在悄悄筹划此事,务必一次拿出个周详的方案来。
没想到还没等到程林的奏折,穆庆丰倒是先上了折子。
穆庆丰可是枢密院枢密使啊,掌管天下兵马调动的人,嘉佑帝原先认为若是削减兵力,反对最厉害的应该就是穆庆丰了,结果现在穆庆丰反而是第一个上折子请求裁军的人。
是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先发制人,还是穆庆丰真心想这么做?
嘉佑帝的眼神扫过殿中的武将们,却见武将们都面露不愉,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嘉佑帝否决了自己之前的猜测,穆庆丰也算是武将的代表,若是事先听到了风声,一定会和武将们商议的。
现在殿内的将军们如此诧异,可见他们并不知情。
这难道是穆庆丰一个人的意思?如果是这样,但凭这份心和勇气,嘉佑帝就要大大的赞赏穆庆丰。
嘉佑帝心生狐疑,面上却不露分毫,“先和大家说说你的想法,然后再议!”
穆庆丰躬身应下,“臣的奏折中主要意思有四点,臣长话短说………”
穆庆丰简单的将奏折中的内容要点说了一遍,总结下来,大概有四点。
第一,军队中所有四十五岁以上老弱,伤残老兵,全部解甲归田;
第二,裁减每年新兵名额,减少征兵数量;
第三,现在四海升平,没有战事,各地驻军应每年进行模仿演练,演练中表现差者实施淘汰;
第四……………
嘉佑帝听了微微点头,穆庆丰的一些提议还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站在朝臣最前列的程林脸色颇有些古怪,嘉佑帝曾暗示过他,希望他牵头进行军队裁减的事,他为此事费了不少心思,最近才有了些许头绪。
他还没整理出具体的奏折,没想到却穆庆丰抢了先。
更让他讶异得是,穆庆丰的许多提议竟然和他的不谋而合。
程林第一次觉得怀疑起自己先前对穆庆丰的看法有问题。
穆庆丰并没有错过程林脸上的惊讶之色,他嘴角微不可见的翘了翘,眼中闪过一丝丝得意还有暗喜。
没错,他一定要抢在程林之前递上整顿军务的折子。
自上次穆瑜告诉他,在她的梦境里,程林曾提议改革军制,深受嘉佑帝的重用后,他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改革军制,这么大的事,程林就算是身在中书,他也不敢冒然提,他既然敢提,就必定有嘉佑帝的授意。
穆庆丰在心里将近一年多嘉佑帝对各地驻军的派遣,换防事务仔仔细细推敲了多日,终于确定了嘉佑帝的心思。
既然这样,那他就一定要抢在程林前头,占得这个先机,一来他出面可以避免程林趁机削弱他的势力,二来,可以让嘉佑帝对他另眼相看。
至于这样会不会引来那些将军们的不满,穆庆丰捋着胡须暗笑,他敢上奏折,自然有办法平息将军们的怒火。
何况,整顿军队并不是他最后真正的目的,穆庆丰心里告诫自己,慢慢来,不着急。
嘉佑帝将奏折丢给一旁的內侍总管,“传给大家看看,你们也别愣着了,都议议吧。”
早就按耐不住的武将们第一轮跳起来反对,“陛下,和平年代更不可能削减兵制。”
“请陛下三思啊!”
文臣们不能理解武将们的激动,他们觉得穆庆丰提的合情合理,可以考虑实施,大殿中即刻掀起了一番文武大臣的激烈对辩。
穆庆丰微笑着站在中间,看着他们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激动的陈述着自己的观点。
辩吧,辩吧,辩的越激烈越好!
………………
不同于朝野的议论纷纷,吵杂纷乱,江宁汤山中却是一片宁静。
天气越发冷了,人们都窝在屋子里,出来逛的人倒越发少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下了大半天,地面开始变得泥泞不堪。
宋彦昭身穿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