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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么慢慢地走着,每向前一步,都似乎感觉到很快,就要有什么事情发生。这种异样的感知在她越来越靠近翠微堂之后,越发地清晰。
白寂偊咬咬牙,无论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那都是该直面,而无法逃避的!
当她踏上九孔桥,一面扫视湖泊里已经萎败的荷花,一面却突然想起藻兼时,她看见了一个人!
心里有什么东西咣啷掉地上碎了。那是她一直还保存的——侥幸。晨风微拂,蒙在脸上的洁白丝巾飘飘荡荡直落地面。
这个人是一位少女。白衣白裙白袜,长及腰的黑发以紫色发带挽束,穿着一双紫色缎面绣竹的布鞋。
少女微仰头,似乎在眺望已经快要完全升起的太阳。她也踏上了九孔桥,缓缓地走过来,与白寂偊在桥中央相遇,她淡淡一笑,开口说话,语气就像是面对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般亲切,她说:“你醒了。”
白寂偊怔怔地盯着她瞧,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够,心里嘴里像刚嚼了十斤黄连一般苦涩无比,一直苦到了心里。一刹那,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这少女的问题其实只是一个陈述——你醒了。
醒不醒的,白寂偊并不清楚,她脑子一阵接一阵的迷糊,却又一阵接一阵的清醒。
忽然,有破空声音,白寂偊注视着一只颜色绚丽的鸟儿飞落到那少女肩头。这只鸟儿,花羽,单足,每一根修长尾羽上都似乎长着一只碧绿眼眸。
九星碧瞳妙音鹊啊!灵兽森林中的第五王!白寂偊突然笑了一声,声音多少有些古怪,惹得第五王歪起脑袋很是不善地盯着她。
少女轻轻地叹了一声,眨着清如秋水的双眸看着白寂偊,那眼神清楚无比地写着怜悯——这该死的、居高临下式的、含蓄其实无比露骨的怜惜劲儿!
白寂偊心里腾地燃起了一把火,于是,非常倔强地瞪回去。少女却并不以为意,反而以一种显得格外包容大度的微笑来回应,甚至还轻摇了摇头以示惋惜。
“白殊缡呃,其实我也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谁知道呢?一个可怜的失忆人儿。唉顶着别人的名字活了这么久,真真是委屈你了,啊对了!今年你生辰时,我可送了礼物的,都不知道说声谢谢么?嗯你不记得啦就是那对死鱼眼睛呀!嘻嘻鱼目混珠,这游戏玩得开心吧?!”少女轻声细语,面色温柔无比,任谁也想象不到她此时语气中饱含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奚落,以及恶毒的伤害,“真是好可怜呀,你这个笨蛋、蠢货、愚不可及的可怜虫。你的亲爹妈一定后悔死生出你这个连祖宗在哪也记不起的白痴你不会刚好就叫白痴吧?真是太合适了”
白寂偊懵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扑面而来的居然会是这么一大盆污水,从这样一个清雅的少女嘴里一个突都不打的连滚带爬窜出来。
少女仍然保持着春风拂面般的温存,如果不是白玉颊旁飞掠过两团红晕,人们只会以为她在吟诗:“我,尊贵的白泽皇朝第一百四十四代嫡裔帝姬,白泽氏,立人辈寂偊,表字梓昕。先父讳上宁下恪,白泽皇朝高贵无比的第一百四十三代嫡裔皇太子,先母万氏讳篱,不世豪门万家第一百四十三代嫡裔少媛。你呢?你这只卑贱的臭虫,你是谁”
白寂偊哦,不,现在不知道该叫她什么名字,或者殊缡,这个字,还是能够代表她的。
但,她不是白寂偊,会是谁?,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5章 恍然一梦()
殊缡终于清醒了,怒不可抑,在这清雅少女连珠炮一般的恶毒攻击中失去了理智,她踏前一步,挥手过处,空气中竟隐隐有咆哮风雷声音袭向那自称自己才是白寂偊的少女。
然而,她的手被人牢牢地捉住。殊缡失魂落魄之余居然没有发现,什么时候桥上来了这么多人。而抓住她手臂的是万伯笙。
老人的手劲很大,像一把铁钳牢牢钳住了殊缡,让她的手再不能动弹。同时,也夹灭了她最后一丝希望。殊缡的眼神飘浮着,奇怪,她不该感到心虚的,该心虚的不应该是这位曾经的外公么?可老人家的眼神炯炯,一丁点怪异也没有。
不是万家背叛或者说算计了自己么?!殊缡很应该愤怒,但她此时心里,只有一片空虚。
接着,她又看见了一些很熟悉也很陌生的人们。一家三口,白宁恺、谈惋菁以及白寓翛,她曾经的叔叔婶婶堂弟,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的这张脸。
殊缡颓然后退,万伯笙感到了她的变化,松开了手。她默默转身,一瞧,本该呆在永安自己家里养伤的姜元煜、澹台蛰,以及有过几面之缘的欧冶家、孔家、李家几位当家主事之人,还有藤鹣鲽的姨母重明夫人,这些不应该齐集于此的大人物们欢聚一堂。
殊缡突然笑出声,眼前的一切让她感觉如此的不真实与滑稽。很多事情,渐渐在她心里清楚明了!
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面前这个与地震被救的白寂偊一模一样的少女难道不可能也吃了随意果吗?
殊缡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会有这样的想法,眼前的情景,以及曾经发生的一系列诡异的事情,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对关于父母、亲戚朋友甚至曾经生活的地方、成长的经历一无所知,总是不请而至的奇怪想法念头;白宁恺的神秘失踪和他的诉状;联盟一夜六十五省裹挟在暴雨倾盆中的漫天“雪花”;揭露大青山地震真相的书籍;九星大贤士们的连袂宣言;风起云涌的大游行;总执政官府邸前的惊天刺杀!
还有欧冶镆曾经看见过的身影;藻兼反反复复地问“你真的是白寂偊吗?”以及自己这张随着九道元力禁制绝大部份被解开而悄然改变的脸庞如果禁制全解开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改变?谁知道呢。
这一切的一切还不足以说明什么事实?!好在,殊缡用仅余的那点清醒的神智分辨出,万家似乎并不能说算计自己,这个真正的白寂偊出现的时间似乎应该在自己来到永安太学之后?!
殊缡,她不肯这样就范,痛快承认自己是个冒牌货,恐怕只有一个原因除了这个身份,她不知道自己还会是谁呀!
殊缡的身体在轻轻颤抖,环顾着周围这些熟悉的陌生人,耳旁响着正牌白寂偊的冷笑。还未到数九寒冬,殊缡已经从身体外每一寸肌肤一直深深冷到了心的最里面。
呵呵恍然一梦呀如泡影!
殊缡踉跄着、跌跌撞撞地分不清是走还是跑或者是逃出了人群,她的身影当真是凄凉得可以。
正牌白寂偊柔声细语说:“唉她真是个可怜人儿,我还有一些话要告诉她,或许能够让她少伤心一些。”
于是白寂偊微笑着,轻盈的步伐像是在跳舞,追着殊缡的背影,三步两步便截住了她,带着得意又兴味盎然的神情。
殊缡茫然的眼神望着远方,似乎那连绵在朝阳红霞中,微微发着光的青黛远山,能够回答她这痛彻心扉的问题。
我是谁?!
白寂偊嘴角含笑,贴近殊缡耳边,近乎于呢喃道:“你知不知道,你只是一只小白鼠?嗯?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最信任的人嘻嘻或许就是罪魁祸首呢”
殊缡似乎并未听见白寂偊的呓语,绕过这只拦路虎径自前行。但白寂偊还是看见了殊缡眸中一闪而逝的惊惶与恐惧。
白寂偊高兴地笑起来,望着殊缡凄凉的背影索性大声嚷道:“你现在应该找个地方静下心来想一想哦,你还有去处吗?哈哈或许万寿山云顶是个好去处,那儿的风够大能让你冷静清醒!”她不顾形象地疯狂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泪。
可是,从她嘴角却突然溢出一丝血线,她脸色一变,眸中闪过凶狠憎恶神色。该死的,明明禁制尽解,为何这贱婢的精神堡垒还这般稳固?!不过哼!只怕仍受了我这“心念成狂术”的影响,你会不会一念百年,心生死志呢,哈哈还真是期待喔!
殊缡凄凄然,有如一抹天不收地不管的游魂。天地间,明明独有一个我,可我到底是谁?!
空山无语,唯余茫茫莽莽。
我是谁呀我是谁?这是个多么可怕的问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没有了这个人生中或许是最重要的自我认知,人类会不会变得更疯狂?
殊缡不清楚自己会不会发疯,她只想知道已经不堪一击的缚住记忆的那层丝网,它的最后一根丝线什么时候断裂?!她希望,当记忆的阀门打开之时,她会知道所有的一切!
万寿山云顶那个人说得没错,还真的会是一个好地方。最起码,那里,是殊缡曾经熟悉的地方。已经没有去处的她,万寿山是最好也是最无奈的选择。
殊缡低着头赶路,翠微居与万寿山一南一北,隔永安城相望,她必须要绕城而过。远远地,望见城中鳞次栉比的建筑物,她呆了呆,又埋头继续走。
一直走到了午后,在永安城外一处驿站,她失魂落魄地搭上了往万寿山的公共陆行车,随手一张大额钞票往自动售票机里一塞,司机看着她的样子就像看傻瓜。
是的,一路上,她的脑子似乎再不能被她清醒的控制,只响彻着几个快要把她逼疯的问题,再无其它。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我来自何方?我去向何处?我为什么会变成白寂偊?我的记忆是真的因为地震失去,还是别的原因?!
天哪!殊缡头疼欲裂,但她仍然倔狠地继续想、不停地想,或许,只有这般不要命的逼迫,自己的记忆才会一瞬间突然回来吧?!所以,再疼疼得恨不能拿斧子劈开脑袋也要想,想下去,想不出来绝不罢休!
不知为何,今天去万寿山的人特别多。各种型号的浮游络绎不绝,天空中还不时掠过喷涂着家族徽记的飞宝。
到了山下,她猛然发足狂奔而上,所有的力量一瞬间运转到极致,眼力差点的人只感觉到一阵微风拂过,连人影也看不清。
风呼啸咆哮,烈烈鼓吹。她希望这狂猛的飓风能够吹散笼罩在她心间的阴霾,让她混乱的脑海重新回复清平明朗的世界。
一些实力出众者才能注意到殊缡,但万寿山是对公众开放的旅游胜地,对这位神情呆滞却身手极其不凡的少女,正在澄心观做法事的一群人中负责安全事务者起了警惕之心,派了几个人悄悄尾随。
看见她路过澄心观,往云顶的方向继续攀登,监视的人想要阻止,但想起在云顶发呆的那位要紧人物说过“要低调行事”的话,便沉默着跟在她身后,正好成为后面发生事情的目击者。此是后话了。
来到这青山重峦、空寂肃穆之处,殊缡杂乱的心绪才稍稍有些平静,她侧耳听了听,澄心观里似乎在为亡者做法事,隐隐约约飘过恸哭声。
自己该不会直到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人罢?!殊缡惊骇地想,那样,在墓碑上只能刻上“无名氏”三个字么?她咧开嘴突然想笑,但其实想哭。
将澄心观丢在身后,她继续向上攀登。好累她重重地喘息,却加快了爬山的速度。下方,红尘中那些纷扰世事,让她不想多呆一刻会让她感到,自己尽管活着,却已经不再呼吸!
前所未有的孤独凄冷,悍然击倒了她!她想,我怎么活得这样失败呢?做了人家几年的替身,以为是为了自己而活,为了自己而努力,结果嘿!
被愚弄的感觉加入她烦燥无措的情绪,一起烧灼着她的身心灵魂,让她口干舌燥,恨不得喝下一江的水来熄火。
终于爬上云顶,飞天石就在不远处。殊缡晃晃悠悠地前进,歪歪扭扭地靠在飞天石上喘了几口粗气,歇足了方费劲地爬上去才发现,这地方,居然都被人占领了。
她木然呆立,不自觉地仰头看天很蓝很广阔,低头望地很宽很无垠。却为何,她苦笑,连三分立足之处,这广阔的天与无垠的地,也吝于给予她?
还有哪里是可以去的?殊缡怔了半响,凄凄然要转身离开。可巧,这个扶着安全围栏眺望远山云海的人向后望来,眉宇间有微弱的对不速之客的厌烦。
看见这个人的面容,她反而不走了。她心里升腾起莫名古怪的情绪世事果然难料呀!谁能想得到,这个在飞天石上的人,居然会是归海溶衡呢?!
万寿山,云顶,飞天石还真是一个奇妙的地方吖!如果再来一个藤鹣鲽,那一年的人就都到齐了!殊缡突然“哧”一声笑起来,略一停顿,紧接着暴发出阵阵引起空山轰隆回响的疯狂笑声。
实在是太有趣太荒诞无稽!当初,她被逼得从飞天石上跳下去,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白泽秘库,她那时,被人当作掌握了无数秘密的香饽饽!可是,可是她不是啊!她不是那尊贵的白泽皇朝第一百四十四代嫡裔帝姬,她只不过是个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的可怜虫!却,白白替人受过,跳了一回崖,被伸出山崖的古松抽得直抽抽!
殊缡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胡乱飙飞,笑得没有力气去扶住围栏,笑得只能瘫倒在飞天石上。
归海溶衡脸上浮现无法抑制的愠怒神色,他不明白,这个疯疯癫癫的少女为什么会笑得这么开心?难道她认识自己,所以在嘲笑失去了顶梁柱、日暮途穷的归海世家?还是说,她在讥讽自己这昔日的天骄已然落拓不如鸡?!
不!他还是那个骄傲高贵的归海家三少君!纵然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往日不可一世的权势,归海家依然是那个承袭了八千多年历史、最古老最高贵的世家!没有人可以嘲讽这个身上流淌着始祖神血脉的古老家族!没有人!
归海溶衡铁青了脸,沉声喝道:“闭嘴!你这个疯婆子!”他飞快地将手中拿着的东西塞回口袋,接着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叫人来将这疯子赶走。
殊缡冷不妨瞧见手机,越发大声地笑起来,尖利刺耳的声音似乎一瞬间遍布满山满谷,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磕磕绊绊道:“怎怎么,你你还还要逼我又又跳一次崖崖吗?哈哈哇哈哈哈”
归海溶衡正在拨号的手指猛然僵直,像受了攻击一般微微痉挛,手机差点掉到地上。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猛扑到殊缡面前,死死盯住她的脸庞。
容貌是陌生的,神情却无比熟稔!真的那个情报是真的!归海溶衡突然有些眩晕,那关于两个白寂偊的情报,它是真的!自己还以为又是万家这伙人搞出的玄虚,哪里知道居然是真的!
“不不认识我了?对呀!”殊缡一拍巴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痴痴发笑,“你的确是不认得我了!呵呵很惊讶吧,我就是以前那个白寂偊呀不过,现在我不知道自己是谁”这根本就不是一件好笑的事,可她神经质般又笑起来。
归海溶衡满脸温柔痛惜,他伸手揩去殊缡脸上的泪珠,干脆坐在她身旁,轻声说:“不,我认得你!”他在心里又悲又喜地叹息,我当然认得你,现在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可以认出你来,再不会认错!
殊缡一愣,刚才笑得太用力,突然一停顿,她立时像要吐出心肺一般猛烈地咳嗽起来。归海溶衡心中一酸,扶住她瘦弱小身板,给她不轻不重地敲着后背。
“人生当真是戏剧啊!”殊缡缓过气来,用曾经欣赏过的西方星辰大陆歌剧咏叹调的腔调怪里怪气地唱罢,居然破口大骂,“人生你tmd就是一出戏啊!就这么看老娘不顺眼,老娘什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