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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寂偊尽量不着痕迹地离打得火热的两群人远点,归海溶衡貌似无奈,想走又不能。这个藤鹣鲽,只怕不是一个乐师这么简单吧?!她暗忖。
白寂偊正想着,游离目光与藤鹣鲽对个正着,他转眸奉上一个笑脸,举步走过来。白寂偊瞧在那人的份上,没有从眼里射出刀子。
藤鹣鲽笑吟吟打量了她片刻,见她丝毫也没有主动认识的意思,便行了个社交场合男士与女士见面的半躬礼,声音轻快,笑道:“原来你就是白寂偊少媛,我是藤鹣鲽,认识你真高兴。”他的桃花眼溜溜溢出笑意,簪上流苏不停晃动,整个人神彩飞扬。
嗯,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这家伙此时去了轻佻虚浮的外皮,变得端庄有礼,这副皮相实在是太好看了。只是鼻子有点不舒服,白寂偊小退一步,这才伸出手去。
藤鹣鲽愣了一愣,极快的反应过来,赶忙伸出手,两个人握了一握,白寂偊勉强笑道:“你好。”这家伙居然香喷喷的,要命哦我过敏。
“藤家的继承人,便是我也要称一声鹣鲽少君!哼果然是不懂事的乡下丫头,就她也配称作少媛?”不妨,站在一旁的归海世溶讥笑,被白寂偊反将一军的她怎么也不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藤家?不懂,白寂偊瞧也不瞧归海世溶,心里多少明白她冷言冷语的原因,见藤鹣鲽杵在面前不动,挑一挑眉,直盯着他道:“藤鹣鲽,你挡着我道了。要开屏到花痴那边去,我没兴趣。”
尊卑于我如粪土!她天生一股傲气,全身都是傲骨,不轻贱旁人,也绝不许旁人轻贱于她!若有侮辱,必百倍还之!
“呃寂偊少媛,请问花痴是何意思?”藤鹣鲽竟然毫不生气,仍是翩翩站立,眨着眼很好奇,这样子倒有几分可爱的天真气。
花痴?我又说了新词吗?“花痴嘛,你瞧她们的表情,凡是带着这种表情看你的,就是花痴!”白寂偊一指旁边已经为数不少的围观者尤其是女生,坏笑起来,终于有一个词得用武之地啦!
藤鹣鲽转头环顾,又有意无意地扫视归海世溶、姜元煊等人,不由开心的笑起来,这模样,当真是,有如一池春水初皱、万园花朵齐开,明丽不可方物。
白寂偊玩味地看他笑得乐不可支,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肆无忌惮。哼哼,人越来越多,事情也越来越好玩呢!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再来加入这个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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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暴发吧,小宇宙()
今天两章,这是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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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演会,全称是“永安太学为大青山地震筹募善款义演拍卖会”。参加表演的全是永安太学的学子,换言之,百分之八十为世家子弟。这些子弟的家族自然要来捧场,更何况,这个义演会的发起者是上八大世家的太学生。
表演结束后,家族代表们将粉墨登场,拿出一些称不上特别珍稀但算得上珍贵的物品,现场举行拍卖会,拍卖所得将全部捐给受到地震波及的大青山附近三省五城灾民。此外,还将进行捐款仪式,除了在座所有人都奉献爱心外,最主要的是那些商行商会、富豪财主们的捐献。
白寂偊的任务不轻,她要在第一单元太学生表演时,以特别嘉宾的身份出场演讲;在第二单元的拍卖会上,她负责传送拍得宝贝者的爱心号牌;而最后的捐款式,她要捧着个大箱子,走到观众席中募捐。
归海溶衡特别关注的是她在第一单元的表现,然而白寂偊让他失望了。这丫头虽然是声泪俱下地念完那篇讲演稿——她分明可以一字不落地背下来,看她表情神态也是全身心投入,并且从她开始回忆昔日全家幸福生活时,就有人在抽泣,可是没有任何意念术法的波动。归海溶衡打起十二分精神,他可以确认!那么,她之前的行为,又是什么用意?!
不得不说,白寂偊是个尽心尽力尽责的好员工,她既然与归海溶衡达成了协议,便下足了力气把工作做得完美。归海溶衡惊叹她的表现,与这些天相比,她简直就是另一个人。
无论是适时的掩面低泣、偶尔用水汪汪的眼眸无声的催促人们速速掏钱,还是面对大人物们和蔼可亲的问话、很是羞涩得有些畏怯的神情,甚至是轻飘飘大病初愈的脚步、明明累极却咬牙勉力支撑的瘦弱小身体,一切的一切都自然之极,仿佛她这人天生就是这般!
几乎所有人都为白寂偊的可怜可爱慨叹一声苦命的娃儿,归海溶衡却全身发寒,他怎么也想不通,白寂偊为什么能做到这般地步?对她来说,这是莫大的羞辱,不是吗?像个失去所有的乞儿一般哀求怜悯,这还是白寂偊吗?!
归海溶衡当然想不到,白寂偊之所以这么做,是有人告诉她,在一个人面前示弱怎么比得上在全天下人面前示弱,暂时的委曲求全会得到丰美的报酬!
义演会结束后,那些大人物们纷纷退场了,无论从演员阵容、出场嘉宾以及到场观众规格还有拍卖品、募集的善款来看,这场义演会是极其成功的,当然,军功章里也有属于白寂偊的一小点镀金。
她累得不行,身体的不适全是装的,真正累惨了的是心。不知有多少次,她恨不得将手里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狠狠砸在地上!尤其是有几个看上去道貌岸然的大官巨富,借着嘘寒问暖之名,揉着她的手不放。呕白寂偊当场差点暴走,她在心里发誓,君子嗯,小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的小可怜样,尤其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她的前朝遗族身份,不仅激起了人们的怜惜,更让有某些特殊嗜好者的心里蠢蠢欲动。白寂偊若是知道那些家伙当时转着的龌龊念头,只怕连杀人的心都有。
散场了,只留下几个负责洒扫的太学职工,白寂偊听到几耳朵,说是还有盛大的晚宴,那种场合她自然是没资格参加的。事实上,归海溶衡邀请了她,但话还未说完,便被她冰冷生硬地拒绝了,她说,我已经很担心在未来一个月都会吃不下饭,你还想让我在一年里都
她一个人走了,午时阳光正暖,她却瑟缩起肩膀,似乎正身处凛烈寒风中。归海溶衡的浮游开过她身边时,他以为自己看见了她的眼泪,在金色阳光里寂寞孤凄地消融。
她,其实只是一个孩子!归海溶衡想,我是不是太过份了?!
回到行馆,白寂偊倒头大睡,在梦中,她又见到了镜中人,她抱着镜子嚎啕大哭了一场。
她大约是哭着哭着便睡着的,醒来已到了晚上,被小央持续的轻轻敲门声吵醒。小央隔着门,很小心地叫她:“寂偊少媛”
“让他滚!”白寂偊脑子还不清楚,但已经吼了出来,这是她此时最想说的话。
“唔,寂偊少媛,我只是想问问您,您想吃点什么吗?”小央似乎被她粗暴地吼叫吓着了,半响才又怯怯地问道。
房间里沉默了半响,白寂偊拉开门,她的眼睛肿成了桃子:“给我煮碗面吧,要热腾腾的。”
小央柔声应是,担忧地看她苍白面孔,悄悄叹了口气,寂偊少媛看上去很憔悴,和早晨的活泼清纯相比,竟好像老嗯,是大了几岁。
小央看着白寂偊坐在床上吃面——大碗热气腾腾的面。她不怕烫地大口喝着面汤,似乎要用滚热的汤水把冰凉的肠胃暖过来。小央提心吊胆地看着她,手里端着一杯凉白开,准备随时递过去。
热腾腾的雾气里,白寂偊的面孔显得很模糊,小央突然想,寂偊少媛是不是很快就要离开了?她看上去很累很伤心,只有回家才能医得了她吧?小央犹豫着,不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该不该问。
白寂偊把一碗面吃得精光,连汤水都喝得涓滴不剩,她甚至打了个饱嗝,很不好意思地瞟了小央一眼。
小央却没有笑,她甚至是有些忧伤地看着白寂偊,她终于问了出来:“寂偊少媛,您就要走了么?”
白寂偊一愣,抬起头看她:“为什么这样说?”
小央垂下眼,不说话。白寂偊咧开嘴,笑得比较难看,她啊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忙忙一顿翻找。她把头天和李琮翌一起打的结全都拿出来,塞到小央手里:“这些送给你,你知道的,我只有几身衣裳,没有别的好东西。”
小央惊慌地把那些颜色鲜艳、精巧可爱的乾元结放在床上:“不行,不行的,这些结很贵重,小央不能要。”
“小央,”白寂偊沉默了片刻,低沉着声音道,“这几天你照顾我,能够容忍我的坏脾气,我很感谢你,所以才送你东西。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对我好总是一片真心,我知道。”
“寂偊少媛,”小央想哭出来,她心里有很不详的预感,但她说不上是什么,“这是小央的职责。”
“别对我说什么职责,”白寂偊立时觉出自己的烦燥,闭了闭眼,柔了声音继续说,“这些结是朋友送给我的,现在我送给你。我只问你,当不当我是朋友?”
“小央身份低微”小央呐呐道,她是从小被孤儿院收养的孤女,不知道家乡也不知道父母,长大后专门受了培训,到行馆来当了女侍。
“身份低微?”白寂偊笑容古怪,她突然猛地跳下地,激动地挥着手臂,“去他妈的狗屁身份!谁不是爸妈生下的?谁又比谁多长了两只眼睛四条胳膊?谁又比谁更高贵?谁又能勉强得了谁?!”
她情绪亢奋,吓得小央连连后退,直到站不住脚咕咚一声摔在地上,仰面见她望着窗外轻蔑一笑:“去他妈的狗屁身份!”
“寂偊少媛,您还好吗?”小央跌坐地上,惶恐地瞪着白寂偊。
白寂偊重重呼吸,似乎要将心中郁气一扫而空,她走上前用力拉起小央,替她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笑吟吟道:“小央,你能不能当我是朋友,哪怕就是这一日?在这里,我没有一个朋友。”
小央眨眨眼,想说什么,却见她深黝凤目里竟像有一团火在燃烧,一时间竟被这团火烧得心中滚烫,她声音有些颤抖:“寂偊少媛,小央会做少媛一辈子的朋友。”
“那就收下这些东西,并且,以后叫我阿偊。”白寂偊把那堆结一股脑地塞入小央怀里,不由分说推着她出了房门,嘴里喊道,“我要睡了,好小央,明天记着喊我起床,归海溶衡说了要请我去逛街。”
第20章 父亲的“挚友”()
今天的第二章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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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寂偊丝毫不知道自己无心的举措会给这名不一般的女侍带来什么样的改变。如果她能知道,你猜,她还会不会把那些要命的乾元结送人?
小央看着房门在面前关上,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手里托着这些可爱的结,似乎看见寂偊少媛在微笑。
她当女侍已有三年,她负责的这个房间住过很多身份尊贵之人,那些人也会给她点什么做为对她服务的葆奖,大多数时候是钱也有物品。他们的态度随意,似乎并不是送人礼物而是丢弃一些用不了的东西,有的时候像在施舍。
小央给白寂偊整理房间,对她有哪些东西了如指掌,这些乾元结,半个的价值便足可以买下白寂偊所有行李。她将最大的财产珍而重之地送给自己,她又穷得只剩几件衣裳。她是如此贫穷,却又如此富有!
行馆的女侍男仆们惊愕地看着小央手中那些乾元结,按规定,只要是客人主动赠予的,他们可以收下。小央扫视了一眼那些或故作不屑或羡慕嫉妒的眼神,心里说,你们怎么知道,真正价值连城的是什么?!
白寂偊睡着了,尽管她已经睡了一下午。发泄了一通心中郁压的情绪,她很快地进入梦乡,很香甜的睡了一觉,一夜无梦。
所以,她不知道,就在午夜时分,有人悄悄进了她的房间,对她施以了某种秘术,却受伤退走。
而更晚,又有人进了她房间,把一些用生命换来的东西倒入了她每天清晨必喝的清水当中。她睡得太死,毫不察觉有人摇了她的胳膊。早晨起床后,她拉肚子了,却以为自己晚上着了凉。
第二天清早,叫她起床的不是小央,换了个同样长相甜美、但白寂偊觉得笑脸很假的女侍。她用温柔得能滴出水的声音告诉白寂偊,小央的父母来看她了,所以她临时来替几天班。
白寂偊眨了眨眼,立时笑起来,很为小央高兴的样子。但是,她拒绝了这位女侍的服务,独自一人吃了早餐,并如期等来了归海溶衡。
几天的相处,归海溶衡其实给白寂偊留下很不错的印象,可义演会着实给她带来太大阴影,再加上清涟号太拉风,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被人参观,于是白寂偊兴致全无,连对美食也提不起劲头,这一天的游玩并不尽兴。
归海溶衡给她买了很多东西,吃穿玩用都有,说是给她的叔叔一家预备的,白寂偊无可无不可,懒懒地连话也不爱说。归海溶衡竭尽全力想让她开心一点,最后总算是给她父母的遗产时,让她微微动容。
“抱歉得很。因为你家住在山乡,附近山体滑坡,把你们那村的房屋都埋到山石堆里,”他脸上是由衷的歉意,“连你父母的遗体都没能找出来,整整一村人,活下来的只有你!”
坐在一家窗明几净的高档餐厅里,他们在等吃晚饭,归海溶衡说有人想要见她,她没有不同意的自由。她打开归海溶衡递过来的有红色封皮的小本子,看着上面的数字,心里默念,一万五千六百五十,这是爸妈一辈子的积蓄么?
归海溶衡继续说:“钱庄里找到了帐薄,所以知道你父母的存款数额,我给你重新开了个户头,把那笔钱转了进去。你拿着这本存折,在全联盟有裕丰钱庄的地方都可以取钱。”
白寂偊合上小本子,看见上面盖着“裕丰钱庄”的大印,她抬起头,很勉强地笑了笑:“谢谢你,费心了。”顿了顿,她又问,“我是怎么被救的?一村人,真的就我被救出来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地震是下午五点多发生,正好是下学时分,你不在家里,而在一个小商店中,救援队分析你在买东西。”归海溶衡回想道。
“那么我父母的遗体是没挖出来还是没找到?”白寂偊心中一跳,有个假设浮在她脑海。
“根本无法去找,那些山石堆积得太高。”归海溶衡犹豫了片刻道,“不过”
白寂偊知道他接下的话,如果她的父母还在世上,以白寂偊大难不死女孩的名头,早就出来相认了吧。
不知为何,白寂偊的心像被重重迷雾笼罩着,总觉得迷雾下就有她要知道的真相,可这层迷雾是如此厚重,没有意外的话,恐怕终她一生都别想拨开。
眼前人影晃动,白寂偊抬起头,只见归海溶衡已经站起身,很是恭敬地招呼来者:“夫子,您来了。”
无疑,这又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出于礼貌,白寂偊也站起身。
庄亦谦脸色有些晦暗,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又想起了白宁恪,他努力压抑自己复杂的心情,对两个孩子摆了摆手:“都坐,不必拘礼。”
白寂偊在这中年男子的眼中看到了复杂莫名的情感,就像姜焕崇提到自己的天才老爹时那样,她了悟,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