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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当真？”季氏仿佛找到了打开僵局的钥匙，当即追问起气喘吁吁的丫鬟。
第30章 嫉恨初现1（）
被季氏游说过的夏侯老夫人，不慌不忙的朝着晨芳苑走来，她从心底其实没有过多将季氏这番打击林菀以保自己女儿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她在这府中已待了几十年，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自然也就认为是季氏和她那女儿夏侯雪一样，多心夏侯老爷真的会很喜欢这个林菀，是单纯的庸人自扰，所以有些不以为意。
因为就算那林菀的画画得真的很好，也毕竟不如夏侯雪的美貌以及夏侯烟雨的琴舞来得直观讨喜，只是，如果林菀真的用付氏曾经最拿手的茶点来离间她与老爷，她就不得不出手了。
待她行至晨芳苑时见到自己的夫君，这个年约六十，面色愈发严肃的男人，此刻正站在晨芳苑门口盯着那一簇十几年都没有死绝的菊花，仿佛看着自己恋人的年轻男子般，夏侯炳露出难得的温柔眼神。
这充满爱恋的温柔眼神，夏侯老夫人清楚的记得，自己已十几年没有见过了。
自从那付氏离世后，夏侯炳虽然对她保持着表面的尊重，实则内心深处对自己的那份情谊，早已经淡漠如灰，只差灰飞烟灭了。
如今林菀的一杯当年付氏所做的菊花茶，就彻底唤醒了夏侯炳对付氏的千般回忆，如若她日后学那付氏成为才情卓绝的女子，夏侯炳心中最后一点属于她的位置，岂不是要全给了那逐渐“复活”的付姨娘？
不……
她早已经不是身份低微的姨娘，而是和她地位相等的平妻了。
“付静菀，你是让你的外孙女前来替你讨回公道了吗？呵呵……你有外孙女，我也有外孙女，我定不得让你的后人压过我的后人去！”
千帆过尽之后，她依然还是要面对她的后人，好像注定这一生她要与她为敌！
夏侯老夫人很快就颁布了一系列内宅措施，从晨起请安到日间学习，都有了对应的时辰表。林菀立刻感受到了夏侯老夫人是在有意无意的针对她，可是她又瞧不出问题所在。因为每个人都在这样森严的制度中，完成对应的功课学习，一同请安，甚至是最基本的立容、坐容、行礼、迎宾，也都由新的教养嬷嬷从头教起。
林菀学得不快却也不笨，尽管少了很多时间学习雕刻和绘画，但是依然能够跟上，再听到忍冬所说学这些对自己很好，也不排斥。只是隐隐中，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这日如同往常一般去上学，林菀在下学后，叫住夏侯俊，将那日她去摘桂花遇险时夏侯俊为她披过的外衣还给他。
“这衣服你没扔吗？”夏侯俊有些惊讶，林菀会将他的衣服还给他。
林菀绽放出宛如初芽般柔和的微笑，面容上全是感激：“当然没有，这可是表弟你借我的衣服，我怎么能轻易扔掉呢。还有，你不要怪我擅自将你衣服上一个破洞的地方修补好才是。”
夏侯俊本是眼神迷离的望着她，听到她如此一说，急忙打开自己的衣服查看早前一个破洞的地方，却见当真已经缝补好来，这针线女红细腻无比，如若不仔细看倒真是看不出是补过的。
“表姐，你的手艺可真是绝了。”夏侯俊忍不住夸奖起林菀来。
林菀摇摇头做谦虚姿态，突然觉得此情此景甚是熟悉，仔细一想，她记起上次夏侯俊也曾夸她雕刻的小兔子很生动，这次又夸奖她的女红，被人夸总是愉快地，她便好心情的和夏侯俊多聊了几句。
这一聊下来才知道夏侯俊已经有意向夏侯外祖父申请过参加来年的春闱考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外祖父他完全拒绝了他的提议，甚至有些不想让他继续随同众姐妹一起念书的意思。
林菀想起外祖父拒绝出面让林家重新下葬自己的娘，心情也跟着低落起来。
茗烟阁内，夏侯瞳与夏侯雪和夏侯春说闹一阵，赶着出来，看见了林菀与夏侯俊闷闷不乐的样子。
夏侯瞳直觉认为是夏侯春惹了林菀，插了进来不客气的说道：“夏侯俊你干什么老是接近林表姐，你也不怕外祖父责骂你带坏林表姐吗？”
“瞳妹妹你这是何意？”夏侯俊皱起了眉头。
“我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明白吗？”夏侯瞳冷笑一声：“你自己到底是不是夏侯府亲生的你自己心里明白，我劝你有机会随我们一起上学也就罢了，甭想靠着讨好林表姐得到当家祖父的认同。”
“你……”
“瞳妹妹你误会了，是我主动和俊表弟说话的。”林菀终于听不下去，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干脆承认道，“那日夜间我不幸跌倒，摔破了衣服，是林表弟借我外衣，我刚才是主动归还林表弟的衣服。你们不要误会。”
“哟，看不出来你还如此好心！”夏侯菲一脸疑惑的看向夏侯俊，见他冷漠面孔，接着道，“不过，帮忙归帮忙，你可别借此要挟林表姐替你们娘两在当家祖父面前说好话。”
“真是不可理喻！”夏侯俊受此侮辱，忍无可忍，一挥衣袖，转身离开了去。
“你……你们看他那副样子，真是气死人了。”夏侯菲气得跺跺脚，恨不得立刻将其痛骂一顿解气才好。
林菀摇摇头，这夏侯菲太过孩子气，她得注意避开她们私下和夏侯俊交流才是，否则真给夏侯俊表弟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才不好了。
这夏侯瞳却因为多存了一个心眼，将夏侯俊与林菀交好的消息告诉了刘氏，请刘氏定夺要不要提醒林菀与不讨当家祖父欢迎的夏侯俊交往，刘氏思索片刻，便道：“算了，先别对林菀提过多要求为好，毕竟我们还处在拉拢她的阶段，未免惹她心烦意乱，就暂时任由他们交往吧，毕竟都是同样身世凄凉的孩子，私下说一些话也不为过……”
正在这时，有丫鬟来报。
“回禀夏侯瞳小姐，夏侯老夫人吩咐从明日起，请安时间提前半个时辰。”
“什么？又改时辰？这当家祖母到底在搞什么鬼？”
夏侯瞳有些恼怒，她本就喜欢睡懒觉，此刻时间又提早了些，自然她第一个不高兴。
刘氏觉得有些蹊跷，当下便问丫鬟：“你知道夏侯老夫人更改时辰是何缘故吗？”
“回禀刘老夫人，夏侯老夫人说是老爷的生辰快到了，得让小姐们多学习一些时间，所以提前了请安时辰。”
“原来如此！”刘氏明白缘由，便不再关心，转身询问起夏侯瞳来：“对了，你们两个的舞蹈学习得如何了？”
“祖母，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书没念完，便先告辞了……”
夏侯瞳一看审问来了，赶紧找了个借口开溜。
刘氏叹息一声，十分头痛，不过一想起林菀，自她脸上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认定只要将这林菀牢牢掌握于手中，不愁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
凌晨，一个晴天霹雳，惊醒了睡梦中的林菀。
她起得床来，贴身丫鬟忍冬用瓷盆端了温水过来侍候她洗脸更衣。
“外面天看起来黑沉沉的，要下雨了，一会儿去请安之时带上雨伞吧。”
“恩。”林菀将洗脸巾递给忍冬，换上了素色青衣，梳好头发，插上一根银簪珠花便出了门去。
园子里不如往昔般吵闹，林菀颇觉得有些奇怪，往日这个时候四位姐妹才起床，今日才这个时候园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没来由地她眉头突然一跳，无端地有些心慌意乱，根据上一次的经验，林菀预感到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她加快步伐匆忙赶到夏侯府邸前院主卧偏厅，却见在老夫人偏厅门外守候的众家仆用一幅森冷嘲讽的神情注视着她。
越发觉得奇怪的林菀一路行至厅堂正中，只见众姐妹外加季氏、古氏、裴氏，还有二房的刘氏都一并到齐了。
季氏坐在身着宝蓝暗纹镶金丝花裙的夏侯老夫人身边，见到林菀出现，冷哼一声，代老夫人发言道：“林小姐，你终于肯来了啊？”
林菀身处下方，不知道众人面色严肃为何故，略感奇怪，此刻听闻季氏如此说法，更感不安，便抬眼向和老夫人平起平坐的刘氏看去，却见刘氏一脸让她看不明白的担忧之情。
林菀只得求助夏侯瞳与夏侯雪，却见两人拼命对着她努嘴，那口型大意是：“跪下，请安。”
林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前来请安的，慌忙跪下面对夏侯老夫人，正当她要开口之际，却听夏侯老夫人发出一声冷笑一拍案几：“林菀，我改内宅制度的第一天，你便来迟半个时辰请安，可是不把我这个外祖母放在眼里吗？”
“来迟？”林菀深觉奇怪，“我哪有来迟？方才老夫人你说这是你改内宅制度的第一天，可是这请安的时辰不是几日之前就定好了的吗？”
“你还敢狡辩？”夏侯老夫人往昔眉目慈和的面貌此刻已经怒意迸现，“我且问你昨日我遣丫鬟通知各房各院，从今日起早起请安提前半个时辰，你为何视而不见，故意来迟？”
“我没接到通知啊？”林菀终于明白众人为何如此之早就在这偏厅候着，原是老夫人擅自提前了半个时辰，可是她未曾接到任何通知啊！
第31章 嫉恨初现2（）
身旁季氏似乎早知道她会如此一说，当下接过话来：“大胆林菀，你来迟也就罢了，此刻还拒不承认自己为何来晚，你这是不把老夫人放在眼里吗？”
“可是我真的没有接到任何关于提前请安的通知啊！”林菀真的有些弄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十分着急，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众姐妹，只见众人一脸复杂表情，林菀越发迷惑。
此刻却听得老夫人继续说道：“青儿，老身问你，昨日吩咐你通知众人内宅制度更替，你可有通知周全？”
青儿并不直接回答，而是询问一旁小丫头：“我且问你，你可有通知众位小姐公子？”
小丫头突然被叫到有些战战兢兢，慌忙回答：“回青儿姑姑话，奴婢通知齐全了的。”
青儿装作并不信任小丫头的话，挨个儿一个个询问起来：“夏侯雪、夏侯烟雨两位小姐可有接到丫鬟通报？”
“这个自然接到了。”夏侯雪缓缓回答，一脸傲慢之色。
听到此话，林菀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青儿继续问询：“刘老夫人可曾接到通禀？”
刘氏面色略略凝重：“听说了。”
青儿再次发问：“夏侯瞳、夏侯菲两位小姐呢？”
“这个……我当时与祖母在一起，自然也是听说了此事。”夏侯瞳不得不如实回答。
青儿又接着问了一圈古氏、裴氏等人。
林菀失望之余后背发凉——她又被再次诬陷了，因为忍冬接到消息不可能不告知她这么重要的事情，而她确实未得到任何提醒，所以这必定是有人设下的陷阱。
“林菀，你可还有话说？”夏侯老夫人亲自审问，威势尽现。众人不由得凝神屏息！
林菀眼神恨恨，目光略带嘲讽——她倒是知道今日夏侯外祖父要进宫教学，所以这个机会，夏侯老夫人要惩治她是最容易的！
可是她怎能就此被她污蔑？
“回夏侯老夫人的话，林菀确实未曾接到任何丫鬟传话，所以并不知情，还望老夫人明鉴！”她恭敬一揖，不卑不亢的答话。
夏侯老夫人拍案而起，厉声发话：“大胆林菀！你说出来迟缘由也就罢了，可恨你竟然要如此狡辩，将老身置身于何处？来人，上家法，直到她承认错误为止！”
风雨欲来山满楼！
众人深知这一次是夏侯老夫人与林菀的对峙，如若要帮忙，事态必定危及自身，纷纷站在一旁不敢妄动。
随着丫鬟很快将木棍拿来，夏侯俊终于战胜了自身懦弱，上得前来想要替林菀说话。谁知道其母裴氏一把拉住他，用眼神恳求他不要擅自出头。夏侯俊看着自己母亲病态明显的脸生出几分惨白，生怕自己母亲就此犯病，只得痛苦万分的扭转开了头去，不忍再看。
夏侯瞳和夏侯雪回头望自己的祖母刘氏，却见刘氏轻轻摇了摇头，这个看似漏洞百出的局，实则却又无从破起！
因为当事人就只有林菀与代表老夫人的丫鬟，两人之间的对峙，旁人只能选择相信林菀或者夏侯老夫人！
而林菀毕竟是外姓人！如此一来，胜负即分！
林菀经历过此种事情，知道越慌乱越坏事，当即握紧拳头，压下愤怒之情，冷冷注视方才那位青儿指出的丫鬟道：“这位传话的丫鬟麻烦你告知林菀详细传话时间地点，与我对质可好！”
丫鬟被林菀态度一惊，有闪躲之意，青儿盯她一眼，方才听她故作委屈姿态道：“小娘子方才奴婢就已经说过了，你这般不信奴婢，是怀疑奴婢害你吗？”
说着，却见这丫鬟跪在夏侯老夫人身边：“老夫人请明察秋毫，昨日小湘见到林菀姑娘单独在房中独自伤心，便前去告知她这个消息，奴婢还记得当时她饭桌上还有未动一筷的饭菜……”
“你胡说，昨日我根本没见到过你！”林菀听到此话，愤怒到了极点！
她与这丫鬟之间，到底有何仇恨，她为何污蔑她！只是当时她饭桌上的确有未动一筷的饭菜，这又是这么回事。
她记得当时忍冬去给她热饭菜了，忍冬不在，她当时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若非这丫鬟亲眼所见，那她断然不会知道她当时情景啊！
“如若小娘子说我撒谎，那么小湘也能瞎编你房间情形不成？”这丫鬟眼见林菀疑惑，追问起林菀来。
林菀一时间有些无从答起，只道：“即使当时我屋内是这么个情景，那又能证明得了什么？俗话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现在只你我两人，我说你诬陷我，本就占几成理！”
“那么上一次，也是夏侯瞳与夏侯雪两姐妹诬陷你擅闯佛堂吗？”
“你……”林菀被她堵死当场，睁眼看去夏侯瞳与夏侯雪求助。
夏侯瞳被林菀看得有几分羞愧，只能开口承认：“其实上一次是我和妹妹有错在先……”
刘氏一听夏侯瞳要自揭短处丢人现眼，急忙开口打断自己这个笨蛋孙女道：“一码归一码，上次之事就不必再提了。还有如若下次我再听到有人嚼舌根提及佛堂之事，往我们二房头上扣屎盆子，休怪我不客气！”
丫鬟一惊不敢再开口说话，林菀想要继续辩解，丫鬟却不敢再与她对峙。
夏侯老夫人冷冷的看了一眼刘氏，心中只骂她老奸巨猾，此时出来作怪打叉，干扰众人视听不说，还楞让她无从接话。
眼见陷入僵局，此时只听得一声未吭的夏侯烟雨用清脆的嗓音说道：“昨日我恰巧带了丫鬟在园子里赏花，看到过小湘走进林表姐的园子里，虽不知道她有没有告知林菀，但是确实眼见亲眼所见她到过林表姐的住处。”
“是，奴婢也曾看见过小湘姑娘进去过林表姐所住地方。”夏侯烟雨旁边一个小丫头也说道。
听到两人此话，林菀才真正如坠冰窖！
“你、你们说谎！”林菀辩解起来，她当时就算再伤心，也不可能眼瞎到如此地步，一个不认识的丫鬟进她房间，她也看不见，笑话！
可是这一番辩解，在有众人证实的情况下已经显得孱弱多了。何况，还有上次的瓷器事件，林菀曾被夏侯雪和夏侯瞳两人诬陷，那个时候为了保全二房的名堂，只有外祖父和刘氏知晓真实情况，两人一个不在一个却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