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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是梦到他出事了?
越来越觉得这鸡崽子古怪,好像神神秘秘的带了一堆他不会相信却在逼着他相信的事情正在缓缓侵入他的世界。
马车倒是很快就到了距离落香坊不到一条街的地方。车夫停了车,君轻尘便唤醒了穆韶青。穆韶青醒时还有些不好意思,但见君轻尘好像有什么心事,也就没多说,规矩的把华徵嫆背着带回了落香坊,在将她送到房间的床上后,也没再像从前那样亲吻一下她的额头。
“芷柔。”默默轻念了一句,又多看了床上的人两眼,穆韶青到底还是摇摇头离开了。
另一头,君轻尘重上了马车,在夜幕下悠悠的往君府行驶而去……
忽然,前方寒光一闪,有几人自两侧的高墙上跃下,拦在了马车前面。
车夫惊的立刻勒紧了缰绳,震得整辆马车都是一颤。君轻尘瞬间睁开了眼,撩起前方帘幕。
带头的黑衣人眯起充满杀气的眼,“车里的可是君轻尘?”
车夫吓得浑身哆嗦,一句话也没说。倒是君轻尘,淡然的看了那人一眼,冷笑道:“你猜。”而后就放下了帘幕。
……
第二日,华徵嫆一早醒来,却是被接连不断的敲门声吵醒的。有些头疼的起床去开了门,只见无双慌忙的站在门口道:“徵嫆,君少爷出事了!”
华徵嫆呆滞了一下,脑子里忽然一热,“你说什么?”
“君少爷,昨夜在街上被人暗杀了!”无双道。
那种蔓延着的热感更加强烈,使得华徵嫆整个人都一阵眩晕,若不是及时扶住了墙,恐怕是要倒下去。
“他死了?”她失神的问。
“这倒没有。但是受了伤呢。你要不要去看看?”无双担忧的问。
华徵嫆毫不犹豫道:“我马上就去!”
衣服也顾不得挑了,直接就捡起了昨日穿的那件。头发也只是简单的挽了个发髻,更别提点妆。华徵嫆匆匆忙忙的想要冲出落香坊,却被门口的打手拦住了。
“无客人陪伴,也无令牌,不可私自出去。”
华徵嫆咬了咬唇,焦急的往身后看了一圈,“董妈妈和絮姐呢?”
“在内堂。”
华徵嫆毫不犹豫道:“我去找她们。”
风风火火的提着裙子就往内堂奔去,仿佛什么也顾不上。无双与穆韶青站在隐蔽的地方,低声问:“穆少爷是在试探徵嫆吗?”
穆韶青却避而不答,只道:“她该知道这件事,我只是想知道她的反应是如何。倒是谢谢你,将我想要的效果表现得很好。”
“不是的。”无双捏着帕子淡淡道,“我方才的样子也不是装出来,而是真的在担心君少爷。一早上街上已经传遍了,听闻死了几个人呢。”
“可你现在却不像担心的样子。”穆韶青道。
无双顿了顿,低头道:“奴婢只是知道了收敛。不论是自己的喜怒哀乐,还是对人的付出真心。都不宜过火。”
穆韶青轻叹:“你倒是被伤的不轻。”
“所以,该收手时,就收手吧。不要等到挽回的困难的时候,才追悔莫及。”无双道。
穆韶青摇头:“可有些事情,我还无法放下。”芷柔的事情不了解清楚,叫他怎么能安心?
无双也不多劝,只道:“既然如此,只愿穆少爷不会被伤的太深,并且记得昔日劝慰奴婢的那番说辞,往后用在自己身上时不要觉得无效吧。”
穆韶青顿了顿,点头:“我会的。”
从前的华芷柔,从未有过只身冲到董妈妈面前要令牌的举动。
从前的华芷柔,喜欢轻踮着脚尖像猫儿一样走路,不论欣喜还是悲伤都会小心翼翼的样子,绝对不会这样冲动又气势汹汹。
真的不是她么?
穆韶青明明不愿相信,可是回忆的过去越来越多,他就越来越无法劝住自己不去相信了。
华徵嫆当真是急坏了。甚至连敲门的规矩都忘记遵守,直接重重的拍了门板几下,推着门就入了内堂。董妈妈与絮姐正在对着账本,听见有异响时一同抬起了脸。只见华徵嫆肃穆的走了过来,神情凝重的行礼道:“徵嫆拜见董妈妈、絮姐。”
絮姐还是碍着之前的事情没好意思开口。但董妈妈就不乐意的问了:“什么事啊?一大早上门都不好好敲就闯进来,还懂不懂规矩了?”
华徵嫆膝盖一曲,扑通一声实实在在的跪在了地上。“求董妈妈赐令牌放徵嫆出去一趟。”
董妈妈是知道今早传来的君大少爷险些遇害的事情的。但正因为如此,她才不会给她令牌,“你这月还未到出去见你弟弟的时候,若是谁来我都轻易的将令牌给出去,那落香坊的规矩岂不是形同虚设了?”
华徵嫆咬了咬唇,知道董妈妈是在故意为难她。顿了顿,到底是被心里那股担忧到极致的情绪所挫败。华徵嫆毅然的双手撑地对着董妈妈磕了一个响头,“想必董妈妈也知道徵嫆急着要出去的原因,还请董妈妈放行这一次,徵嫆定然感激不尽,往后效尽犬马之劳!”
董妈妈翻了个白眼,丝毫不为所动:“嘁,为了个野男人,就对我行这么大的礼,我道是你最近变得有骨气些了呢,原来还是老样子!窝囊的人我可最瞧不上眼!真是白瞎了韶青的一片心!”
华徴嫆默了默,还是选择了伏在地上不起来:“求董妈妈成全,徵嫆只是想去看一眼。”
絮姐在一旁瞧着,几次欲言又止。董妈妈今天之所以选择和她一道儿对账,就是因为早上听说了君轻尘遇害这件事。
华徴嫆跪了好久,身后的门又被敲响了。绫罗被放了进来,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华徴嫆,轻轻一笑,又收敛了表情道:“绫罗是来归还令牌的。”
董妈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嗯,放桌上吧。”
华徴嫆抬起头,眼睁睁的看着她求而不得的令牌被绫罗放在了桌子上,而后被董妈妈收回了袖中。
“去看得怎么样?”董妈妈问。
绫罗叹了叹:“伤得挺重的,那半边肩膀都包着绷带呢。看气色可真是差,吊着一口气似的躺在床上,好像随时都要没命的样儿。”
心里头蓦地一抽,华徴嫆道:“既然董妈妈不肯放行,徵嫆就先回屋了。今日身体有些不适,麻烦稍后的值曲将我往前排一排。”
董妈妈又翻了个白眼,只朝她摆了摆手,一个字都没说。
华徴嫆沮丧的走了。
董妈妈这才有了些好脸色,对绫罗道:“你也下去吧。”而后掏出了今日值曲的公示牌子,嘀咕道:“想往前排?你都不让韶青如意,我怎么让你如意!”
“春晓。”絮姐终于看不下去,“你也别做的太过了,到底是年轻人的感情事,交给他们自己处理会更好。咱们这些过来人虽然经验多些,但也只好点到为止。孩子们的路,还得是孩子们自己选择才好。”
“人生大事向来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轮得到他们自己选择?”董妈妈愤愤道,“韶青就是从小被你教育的太温柔了,什么都依着别人,不争不抢的,你以为他和你一样只要站在那温柔的笑一笑就能俘获人心,和心上人在一起?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他好,他喜欢的自己还不争取,那到往后就只有后悔的份!身为男人他就该硬气一点,你却偏教他做什么胭脂,还好他没染上那娘娘腔的劲儿,不然我都饶不了你!”
董妈妈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可把自己气得够呛,直抚胸脯,“韶青这孩子,怎么就尽随了你的天赋,除了相貌,半点没遗传到安哥那直爽的性子和手艺!”
絮姐被她说的无奈,但这么多年的姐妹了,她也知道董妈妈说这些不是为了伤人心,只是单纯的憋不住话想絮叨絮叨而已。
“春晓啊,没把韶青生得和安哥一模一样是我的错,可你也别把气往旁人身上撒好不好?”絮姐柔声劝道,“韶青是个好孩子,他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你若是执意逼着徵嫆和他在一起,恐怕对他来讲还是一件很受伤的事情。既然你的本意是让他幸福,那就让他自己来选择好了。免得他提早的觉得不幸,到了往后更会怪你干涉了他的感情,才导致他更加难过。”
虽然她原本也想替韶青争取一下的。
可惜,无奈是一步走错,往后的路也只能艰辛的弥补了。
071。一定要去见他()
董妈妈堵着气闷了闷,过后烦躁的兀自抱怨了几声,“罢了,我不干预了还不行么!韶青这性子倒也和徵嫆的差不多,难怪看上眼了呢……他也不知道硬气一点,昨儿我都嘱咐过他,把徵嫆灌醉后先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可那老实的孩子到底还是没下去手,真是……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感觉一口气没提上来都能喷出去两米远的血!”
絮姐听后有些惊讶,没想到春晓竟然连生米煮成熟饭这事都嘱咐出来了。落香坊面上管教严,但私底下哪些艺妓与人有过肌肤之亲她们其实心里都有数。只要没太过分的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饶过了。而徵嫆无疑就是为数不多的坚守原则的几个艺妓姑娘之一。也是因为这样,她之前才格外看好她,觉得她适合自己的儿子。
想来也是有几分后怕。好在她儿子为人心善,不会做出那种出格的事情来。不然她下去之后,恐怕都没法和孩子的爹交代。
这些话她也就在脑子里想了想,没说出口。两人继续对着帐,看着董春晓计算着昨日暗地里的收益逐渐将欣喜替代了烦心事,自己也就松了口气,没再提值曲的问题。
她相信凭着徵嫆的性子,会尽量忍耐一下,避开这一场麻烦的。只要避开了,往后说不定就会好起来。
只是……事情却朝着糟糕的方向去了。
下午到了董妈妈赌气给她安排的最晚的值曲时间,无双却来报说:“董妈妈、絮姐,奴婢叫了半天,徵嫆却没有答应。”
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想了个不怎么好的结果,一同往华徴嫆的房间走去。在路上,无双道:“奴婢之前倒是看到过,穆少爷进了徵嫆的房间。只是没有注意他是否有走出去。”
这话再一说,絮姐和董妈妈又对视了一眼,颜色各异。
“你去看看韶青在不在房里?”絮姐道。
无双道:“奴婢已经找过了,穆少爷不住。并且两面守门的打手都说过,他们二人今日从未出去过。”
没出去过,还在屋子里?董妈妈思索了下,先道:“去和下面说,今儿这个点不值曲儿了,去换个丫头值舞。要个跳的好的去。”
“是,奴婢这就去。”领命的是她的贴身婢女鱼儿。
“怎么办?”絮姐犹豫,“这门开不开?”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婢女叫都不开门,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共就能发生几件事?
“难道是这孩子将我的话听进去了?”董妈妈嘀咕了句,探着头往四角看了看门,发现这门可真是严丝合缝。
也是,她花了大价钱弄的呢。
“看不到屋子里的情况啊?”董妈妈放弃了找门缝,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摸着下巴翻白眼,“要不去找个人从外面爬窗子看看情况?咱们在这说话,里面他俩要是醒着也该听见了吧,按照韶青的性子他怎么也得开门来知会一声啊。”董妈妈有点担心。
絮姐自然是比她还要担心的。总觉得不管屋子里的俩孩子出了什么事儿,她好像都得怨恨自己一辈子。
这时,无双眼尖的发现了絮姐身后难得跟出来的婢女猫儿好像探头探脑的四处看了看。本身各人有各人的习惯,她也没怎么在意,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有异样,回身仔细一看,果然对面的楼下,绫罗一边坐在桌前与客人谈笑风生,手上却悄悄的打哑语一般做着暗示。
猫儿没有发现与她隔了一段距离的绫罗注视过她,得了提示立刻就道:“奴婢之前收拾库房的时候好像见过库房挨着徵嫆姑娘房间的墙壁上有一处破损,隐约能见到里面的光亮,但不是很清楚,不如董妈妈去看看?”
董妈妈听后看了她一眼,点头道:“行,去看看,不行就派人去爬窗子。”
库房的门很少上锁,因为里面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董妈妈推了门进去,猫儿立刻回忆似的的寻找起来,而后指着一处胡乱堆放着杂物的地方道,“好像就在这个里面。”
董妈妈看了絮姐一眼,不用言语絮姐就读懂了她是在问:“你派猫儿来这找过东西?”
絮姐点头,也没言语,但用目光告诉她:“确实有过两次。”
但是落香坊里头要是什么东西出问题了,比如墙上出了道裂缝、椅子松动了,那基本都是要报上去处理的。发现墙上破了个洞却没说出来,难道是因为猫儿露面的次数少,她也没怎么好好教育过?
董妈妈亲自上阵,没两下就把东西都撤了开。露出了半面灰突突的墙壁。墙上果然有一处破损,是漏了个小洞。像是被什么东西磕出来的,比起自然形成倒更像人为。
但是这小洞的形成应该有些时日了。
弯腰将眼睛凑过去,絮姐睁着一只眼往里头来回的看。里面的情景倒不是很清楚,视线被屏风的侧面遮得只有一条狭窄的缝隙。但隐约还是可以看到一点点,那一点里头没有人影。
“什么味……”董妈妈隐约嗅到了什么气味,顿时觉得古怪,离开眼睛将鼻子凑到了小洞上用力吸了两下,心里肃然防备,“迷烟!?”
絮姐听后也是一惊,“春晓,什么情况?”
“徵嫆的屋子里头有迷烟。”董妈妈捂住鼻子静了一会儿,凝重道:“还有春水香。迷烟的味道重些,春水香却是淡了许多。两样味道都已经散了不少,大概是早就被人用了的。”
春水香,算是一种较为劣等的春药。大多被制成熏香状,只对女人有效,是调教荡妇的利器一枚。
不管是高等的还是劣等的,春药这东西在云来的各大青楼都是被严令禁止的。若是谁家用了被发现,那可是要叫同行笑话死。
瞧啊,你们家姑娘不行啊,只能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勾引客人?
先用了春水香,再用迷香,这下手的人必然是有着一定的用意。董妈妈道:“鱼儿再去跑一趟,钥匙拿来,直接开门!絮儿跟着我一起进屋,无双猫儿在外面候着!”
“是。”两个婢女齐答。
鱼儿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气,飞快的就将钥匙拿回来了。开门之后,屋内香气更重,扑面而来。董妈妈和絮姐各拿一方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进了屋去,却发现屋子里除了倒了一个凳子,床铺是工整的,整间屋子里也都没有人。
“人去哪了?”絮姐刚暗自嘀咕,就发现了什么似的拽了董妈妈的衣袖一下。两人一同到了窗边,打开紧闭的窗,发现外面的窗沿上竟挂着长长的一根绳索,是以往穆韶青去翻山越岭寻奇珍时常带的款式。
董妈妈松开捂着嘴的帕子,往下看了一眼,“他们是从窗户跑了?”
“应该是。”絮姐道,“以韶青的身手来说从这里下去不成问题。”
这一排房间的窗子都是对着一条人迹罕至的长街。街的另一面面是谁都可以去的憩园。但是因为对面就是青楼,平日里百姓为了避嫌,鲜少会去憩园里休息。也就偶尔有两个小孩子打闹至此,不过多半也会被家长提着耳朵拽走。由于落香坊的房子修的时候就是精心计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