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有信心。
闭目点墨,提笔凝神,落笔不带一丝迟疑,手法如龙游走纸面,勾画时看似随意,每一笔却都像深思了许久才落下那般恰到好处。若要华徴嫆形容,此时的君轻尘在她眼中便是前所未有的意气风发。正午的阳光从窗子照进来,洒在他精致的侧脸上,晕开一圈柔光,如同优雅高贵的仙者,正在创作一幅在他眼中凡间的景色。
华徴嫆是看着人有些呆了,老板娘却是看着画呆了。
时间不多,耽误不得太久,君轻尘也没想多细致的去画,只是把大致的意思勾勒了出来,又在赏画者会挑出的欠缺处多点了几笔。如此就算人家说他这画不好,那也只能说是手法比起以前可能不是那么娴熟,还有画的太急了。
但是就画中的景和人而言,搭配刚好,若增则只能同曾,若减也当同减。两样事物,不管哪一个再被多刻画一点,都不会有这样完美的效果。
老板娘的脸色有些白,但白过之后却是激动得通红:“敢问公子是……是墨尘先生吗?”
君轻尘一脸正派的笑了笑:“正是。”
“竟……竟然是墨尘先生!”老板娘虽是个念过三十的妇人,但此时却开心的像个少女,激动的双眼闪闪发光,连对方是否是个比她小了十几岁的人都顾不上了,直直用起了尊称:“墨尘先生,您这一消失已有两年整了,我们都在担心您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没想到今日竟能离得这么近的见到您……”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股感叹,“没想到您竟这么年轻。”
君轻尘谦逊道:“毕竟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徒弟的身份。比起家师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这两年弃笔从商,眼下商业刚刚着手起步,怕是还要消失一段时日。”
“您经商了?”老板娘意外,“经营的是哪一方面?”
君轻尘:“初与人联手经营布庄,晚些时候会考虑开些四艺书塾,分教琴棋书画,暂且也就想到了这么多。”
华徴嫆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没想到君轻尘也能与人这么和气的说话,没什么大少爷的风流痞气,也没商人的铜臭气,倒是一身温文尔雅,真的像个先生一样。
老板娘倒是激动得不行。原本听相公说有个土匪似的人不花钱要来拿走衣服,还想拿一幅画来抵押,她是以为遇到了什么穷酸书生充当无赖来了的。但没想到,却教她遇到了鹃山鼎鼎大名的青年画仙,墨尘。
满足的叹了叹,老板娘问:“恩师如今身体可还安好?”
君轻尘点头道:“还如之前那般身子硬朗,过得也还不错。”
老板娘闻言眼珠转了转,语气委婉:“那……他可还是一个人?”
成衣店老板一听这话,当即气的眼睛都鼓了起来,重重的咳了一声。
老板娘却和没发现似的,理都不理。
看这样子,师父当年可真是惹过不少桃花。君轻尘看得微微勾起嘴角,“家师仍旧是是孑然一人。但好在周围有很多贴己的人在陪着他,状况也不是很差。”
老板娘了然,放心了似的松了一口气,却有些遗憾道:“当年我还未及笄时,那位墨尘先生也是正值年少意气风发,带着如同您戴的那样简单的面具,一支普普通通的画笔不知引得多少女子倾心。可惜他已经消失了二十余年了……前些年您替他出现,持的是一样普通的画笔,画的却也是同样出众的作品。正当我们那群昔日热爱画艺的小姑娘激动时,没过两年您又同样消失了。当时我们可害怕啊……多怕您这一消失也是二十年。我们已经没有两个二十年可等了。今日有幸见到您平安无事,像是了了一桩心愿似的……”说着说着,她就哽咽了起来,还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您和那位墨尘先生没事,都没事就好。”
051。您当村长她当花()
这话说的,哪怕对此事不知情的人都觉得心里泛着暖意,心中感慨无限。但华徴嫆还是硬着头皮破坏了这暖意,扯了一下君轻尘的衣袖,“公子,该回去了。”
君轻尘也没忘了正事,便收敛了动容,问道:“不知我这一幅画,可能顶了这位姑娘身上的衣服?”
“可以,可以!”老板娘激动的连连点头,还有些不敢置信,“这画您真的给我?”
君轻尘颔首:“你也是爱画之人,交给你没什么不放心的。只不过我今日路遇事端,丢了钱袋,也没了印章,这幅画可能在很多人眼里值不了几个钱。”
老板娘摇了摇头,又问:“那您可否签上雅名?”
君轻尘闻言直接拿起了笔,在角落处清清秀秀的写下了两个字——墨尘。
“它是无价之宝。”老板娘看着那签下的字,一字一句的说。
君轻尘垂眸,虽面上没表现什么,也没说什么,但其实心里是有些欢喜的。
还好,他还可以捡起来画笔。他也没显得那么一无是处了。
“这张画,你好生收着。往后的我即使出山,也不会有什么画作流出了。”君轻尘道。
老板娘微愣:“为何?”
君轻尘看了一眼华徴嫆,回头郑重道:“我的心里装了人,想画的能画的都成了她。往后的我,大概舍不得把画上的她交到他人手里。”
老板娘似有所觉的点了点头,也看向方才兴许是觉得屋子闷,走到店外去晒着太阳伸懒腰的娇小姑娘。转眼再看桌上的画,绝色倾城的女子坐在台上拨弄琴弦,远远的观众席上只坐了一人。那人身穿墨竹长衫,深情款款的望着台上琴姬,两人虽无对视却心照不宣似的都挂着浅淡又温情的笑容。
深深行了一礼,老板娘道:“即是如此,愿您往后生活美满,安好无忧。”
君轻尘点头道一句“多谢”,转身往店外走去。
华徴嫆的背上被他力道稍重的拍了一巴掌,往前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回身正待发怒,却见阳光之下,那人真是显得格外温柔养眼,一点也不像是做了坏事的样子。
怒气像是怕见光的小妖一样顿时烟消云散,华徴嫆噘嘴嘟哝了一声,“回去了,双狼大哥都等急了吧。”
“恩。回去吧。”也不知她刚才听没听到他说的话,就算听到了估计她也会把他话中的人当作明溪。君轻尘没想解释,毕竟明溪也是他要娶的,而且是一早便决定了要娶的,撼动不得。
他不是什么仙人一般的男子。摘下了墨尘的面具,他也是一个认为男人就该三妻四妾的普通男子而已。没那帮画痴女子脑海中想的那么清高自傲,反而是个马上要混迹在交易往来中的奸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习惯了两个人并肩而行,而不是一前一后的走。他不是因为这样就觉得华徴嫆在他的心中站着什么重要地位,只是觉得这样更方便而已。
华徴嫆抱着他和她换下的衣服,一身嫩黄当真像个可爱的小鸡崽。走在路上总有人忍不住侧目在他们二人身上流连一阵,却无排挤,而是艳羡。大概是因为这里并非云来主城,一个妓女和一个轻狂少爷的名头到底传不到这么远。
她忍不住感叹:“没想到您还挺有名气的,连这个小村子里都有人欣赏您的作品。”
君轻尘斜睨她一眼,纠正道:“好作品有人欣赏是常事,无关年龄姓名与地界国界。不要瞧不起这里的人。”
这话略熟悉,华徴嫆听后当即就俏皮的笑了:“妾身不是瞧不起这里的人,是瞧不起您。”
按照往常,君大少爷听到这句话定然是会被点着的。但他也想到了自己之前与她的对话,听着只想佯装生气的狠狠掐一下她的脸蛋,但嘴角的上扬自己都止不住。
“敢瞧不起本少爷,信不信你以后要去哪砍柴,本少爷就派一队人去伐光了那片林子,让你无柴可砍?”
“不信!”华徴嫆被掐的有点疼,却哈哈直笑,抱着衣服滑稽的往前跑了两步,忽地原地一跳,转了面向看他,还扮了个鬼脸:“把树都砍光了,官府会找您麻烦的!”
君轻尘挑眉,“哪个官府敢找我的麻烦?”
想想也是。
华徴嫆歪着头又想了下,道:“那您也会给百姓带来麻烦,这样有损阴德,不行不行。”说着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
“不影响。我把砍来的柴全部低价卖出去,然后空下的地就用来盖房子,多扩一个村子,以后若是有难民流民就把他们全接过去,让他们耕织为生,以后那座村子和村子里的人就都归我管,我去占山为王。”君轻尘开玩笑的说。
华徴嫆还是摇头:“这您就别想了。您身旁有公主,家中有云王,往上有皇权管着,还想自立为王?顶多去当个村长吧?”说完她还认同自己想法的点了点头,顺便道,“这样一想也不错,您还能把明溪公主接过去当村花。”
“什么和什么。”君轻尘听得啼笑皆非,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掉了个个,“走了,不是说二狗还在等着么。”
“好的吧。”方才说的那么有趣,华小鸡崽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她还是记得要有些分寸的,毕竟人家身份摆着,自己身份也摆着,能这么不顾身份的说一会儿话就知足吧。
恩,知足吧。她以前可从来没和人这么开心的说过话。哪怕是韶青,哪怕是双狼。
就好像,对方是自己最亲密无间的人似的,什么都可以说,槽这种东西想吐就吐。
乖乖的跟在了旁边,华徴嫆抿着唇一言不发。君轻尘心里却痒痒的,忍不住想和她说说话。
“那位老板娘口中的另一位墨尘先生,是教我入门的师父,也就是我舅舅。”
是云王?华徴嫆抬起眼,想起来云王是一直带着面具,难道从年轻时眼睛还没瞎的时候他就喜欢戴着面具了?
君轻尘道:“王室之人,在外不方便透露身份。尤其舅舅那种不喜身边有阿谀奉承之人的,便鲜少在外面露面,每逢参加书画展的时候更是戴上一个朴素的面具,自称墨尘出去参加。”
“他因在这方面造诣颇深,次数多了便有了不少追捧者,画作也大受欢迎。但受欢迎不是他的本意,于是在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后他就隐退了。又没过多久,他双目失明,更是不再碰书画。直到我四五岁的时候,因为喜欢,又听说他厉害,才找他口头传授了许多知识。”
“在我逐渐长大,有了自由之后,也可以自己去喜欢的地方看看了,便去了鹃山,打着他的名号在鹃山著名的画坊中玩过一阵子,后来的两年间都在以墨尘名号偶尔出席些重要的场合,献上两幅作品。现在雁归画舫中应该还有我那副《春山花鸟图》。”
他顿了顿,竟然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但给人刚听了一半的感觉,这就是让人浑身不舒服啊!华徴嫆忍不住问:“那后来您怎么就消失了?”
君轻尘闻言略微哀怨的看了她一眼:“我心烦,不想画。”
华徴嫆:“……”
君轻尘耸了耸肩:“那时候我特别喜欢画,可能是因为我舅舅说过的话。”
华徴嫆看了他一眼,疑问:“什么话?”
他感叹的看了一眼天空,又低头看着她道:“无论是字,还是画,都能从中看出一个人的内心。很多时候只有看着字画才能知道那个人心中是什么样子。而能够勇于用字画将自己内心表现出来的人,他的心里,有真情。”
华徴嫆心里微动,嘴唇也微微动了动,蚊子哼哼般轻声道了句:“琴音有真意,画里见真情,挺好。”
是挺好。
竖着耳朵的君某人听到这话,却当做没听到一眼接着往前走,实则心里已经五味杂陈。
他是不会和她说的,当初遇到的那些事。
那些,让年少的他放弃了一心为一人的想法,成为一个人见人厌的富家大少爷的事。
双狼再见到华徴嫆和君轻尘的时候,激动的差点就哭了。
“主子,属下还以为你们走丢了,也不敢乱找,生怕错过了就再也见不着你们了!”
身强体壮的大男人一脸委屈的样子,当真是看得人心里头直打颤。
“行了行了,路上遇到点事耽搁了下,这不是回来了么。”君轻尘打量了他一番,“伤口都包好了?”
“恩,没啥大事了!”双狼爽快的答应。
他现在这样子,手上身上都缠着绷带,又和个没事人一样看不出疼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只是为了耍帅在身上缠着绷带,使自己看着更像个魁梧壮汉呢。
华徴嫆也稍稍放了心,便道:“咱们去雇辆马车回去吧,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回云来了。”
其他两人没意见,就跟在她后面走。毕竟只有她问了路。
路上双狼一句话都没多说,都要走到村驿了也没问他们俩怎么换了新衣裳。华徴嫆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转身就看见了君轻尘得意的笑容,又狠狠白他一眼,咕哝着“不知道平时你是怎么对下人的。”然后把怀里卷着的衣服抖了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件料子普通的灰色衣裳,递给双狼:“给,快穿上吧。”
“给我的?”双狼愣了愣,一下子脸上都要冒光了,“谢谢妹子!”
华徴嫆笑了笑,没胆量再去剜一眼君轻尘,但也没再看他一眼,继续卷了衣服走。
这是她和君轻尘在路上遇到一家普通裁衣店时打的赌。她说双狼大哥看见他们俩换了衣裳一定会问,君轻尘说自家护卫都是有分寸的,不会问这种事。
她倒不知道这和有没有分寸有什么关系。虽然君轻尘是主子,但她不是啊,钱又在她手里,双狼大哥总会问的吧?
可双狼真就是一点都没好奇,好奇哦,一看就是被管的太严了。
明明双狼大哥也很健谈的。
在这里,君轻尘其实也有点委屈。双狼是跟了他不少年了,但双狼始终带着的是在云王府中养成的习惯。恰好双狼来了之后他又遇到了很多不称心的事,脾气爆了点,双狼也就一直严于律己的不让他烦心,其实他待家中仆人虽然态度不是特别好吧,但待遇可是真心不差的。
知道现在和她解释不来,他也没想解释。
就是心里苦啊。
村驿离得也不远,走那么一会儿就到了。但二十里地的距离要花二两二的银子坐马车,这可是让华徴嫆心疼了一把。
之前的她,二两二的银子够用大半年了,宁可走个三天三夜也舍不得这么往外丢银子啊。
不过她也知道,坐马车定然是要贵一些。就算双狼大哥走的了,这君大少爷也不可能陪着她走。倒不是她觉得他娇贵,而是自己被人家背着走了那么远的路,人家这血肉之躯肯定会累。
她也得讲讲道理,体贴一下人家。
肉痛的坐上了一架普普通通的马车,里面没有软垫也没有毯子,坐到颠簸的地段给人的感觉就是屁股要碎了。华徴嫆难受,君轻尘也难受。她看着他龇牙咧嘴又不能抱怨的样子,顿时就开心了些。
“笑什么?”君轻尘没好气的问。
华徴嫆移开眼,“回君公子,妾身只是被颠中了笑穴,没什么大碍。”
君轻尘:“……”
这鸡崽子!
瞧她笑的花枝乱颤的样子,头发虽然还有些乱,但这凌乱中竟带着一种别样的美感,看得他心里扑通扑通只跳,咽了咽口水道:“你的簪子都没了,要不要我赔你一个?”
华徴嫆一顿,不笑了,看了他一会儿道:“不用了吧。本就不是我买的,现在两个天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