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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浑浑噩噩的价值不明显的人就应该成为我们研究的养料！把他们都圈养起来，然后通过他们的牺牲来探索我们从不敢探索的部分！”
越听到后面，大家就能越发现这个人看似逻辑清晰，但实际上已经疯掉了。他的话已经不止疯这么简单了，他几乎推翻了所有人生存的意义。
唐元知道，这个医生没有疯，或者说，他只是切换到了另外一种模式。在他之前所在的另外那个世界，不就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吗？一部分人把另一部分人关在医院中，然后“为了信仰”去进行研究，而那些被关起来的人也甘愿奉献自己，双方看似和谐的配合着，但却十分扭曲。
他认出来，这个医生应该就是他之前杀掉的那个狗头医生。
不过，因为在那个世界中，狗头医生已经死了，所以唐元并没有从这人的身上看到半点狗头的影子。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人身上能代表内心的动物已经死去了，所以才陷入了疯狂。
唐元拿掉了右眼上的餐巾纸，ECHO眼的瞳孔周围快速的转动起来，顿时很多信息进入了唐元的大脑。
【人是有身体和灵魂组成的，身体会成长，灵魂也会成长。根据每个人的性格，灵魂会具现化出一种更加直观的样子，这就是你眼中看到的这些动物。】
【这些代表人格的动物存在于人身上时，会抑制住人身上的野性，使我们可以理性的思考，我们之所以会有感情，也是因为这些人格的动物。一旦代表人格的动物消失，人就会失去人格与感情，考虑事情如同冰冷的空气，只会从解决事情的方向思考。】
【身体和人格动物密不可分，无论缺失哪一部分，都会使人偏激化。】
【一般来说，人格动物隐藏在灵魂中，一般来说不会消失，当然不排除那些先天就有人格障碍的人。】
看到这些信息唐元大概懂了，他在另外一个世界中杀死的就是人格动物。厕所大哥在制造死者空间时，把大家身上的人格动物（或者单纯的身体）都分裂到了镜子对面的世界，并且封锁了那里的世界。缺失了人格动物或者身体的人们才变得那样不正常，所有人思考的方式都不一样了。
不过作为身体本体过去的人只要引导下还会恢复正常的，就像是季明辉和钱学兵，而那些只有动物人格部分过去的人则彻底不正常起来。
现在，由于这个医生的人格动物已经被唐元杀掉，所以他的人格彻底没了约束，思考模式也变了。
丧失了人格中最温暖的部分，只能按照类似机器的模式计算，他也不能算是完整的人了。
从这个情况看来，监控室的保安也应该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唐元还以为他杀死人格动物，会使现实的人死亡，但目前来看，产生的后果要比单纯的致人死亡要严重的多。
几名医务人员冲上去，强行把这个人按住，然后绑起来。想想都能知道，这个医生的下半辈子就要在疯人院度过了。
49。怪物乌托邦（6）（）
那个人在挣扎中被强行带走了，这家医院只是一家综合医院，并不具有长时间看护精神病人的设施和资格，于是他们把这个人暂时关在了一个小房间里，然后联系本市的精神病院将其带走。
季明辉和钱学兵挤进人群，然后来到唐元的旁边，不过他们只看到了那个人被带走的部分，由于没有看到人身上的人格动物的能力，也没办法把这个人和之前在厕所大哥制造的亡灵结界中的狗头医生联系在一起。
人格动物和人类本体之间密不可分，而失去人格动物的人将会丧失人类的情感，变得只会用理性判断的机器。
由这样的人组成的世界，唐元已经见识过了，就在厕所大哥的结界中，当然那是因为厕所大哥分离了人类本体和人格动物之后造成的，范围仅限于在这个医院中，只是一个小小的缩影。
唐元转身离开。
“喂，你又要去哪？”钱学兵大喊。
“我去监控室看看。”唐元没有回头，简单的解释道。
“我也去！”季明辉迈开脚步就要过去，但是却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的人是另一位医师，她拉住季明辉和钱学兵，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你们俩原来在这里啊，就算恢复的很好，也不该到处乱跑啊。不过你俩走的也真是时候，我的那个同事发疯的时候，多亏了你们不在，不然我可想象不到，他会对你们俩做什么。”
季明辉想要跟上唐元，却被护士和医生簇拥着进了病房。
“好了，你们两个还是待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吧，遭遇了那么大的事故，养伤也要一百天呢，不要乱动了。”医生是个中年岁数的优雅女性，穿着一身洁白干净的白大褂，脸上带着一种看待小辈的温柔和慈祥，一时间让季明辉感到了平静——就像是被治愈了的感觉一样，是心灵上的治愈。
和之前在亡灵的结界中遭遇的一切都完全相反，那里长着动物头的医生都十分的冰冷，毫无人情味。
正是这位优雅的医师，让季明辉安静下来，乖乖的躺到了床上，让护士为自己检查。
“我们的世界还是充满温暖的啊，比起遵循丛林法则的真正的动物世界，我们人类与之不同的地方，就在于这丰富的情感还有时刻都能感觉得到的人与人之间的关心吧，虽然我知道医生关心患者也可能只是执行自己的职责而已……但比那种随便就把人拉去做实验的世界正常的多了啊。”钱学兵显然也感受到了两个世界之间强烈的反差，用庆幸的口吻说。
过了一会儿，医师们和护士们都检查完毕，留下他们在房间里休息。
“我很担心唐元。”季明辉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不断转动的电扇。“他确实和我们不同了，也许是被卷进不可告人的事情中去了。不像是我们，只是暂时经历了这些事情，他那个样子，是打算长期战斗下去的状态……我们出院了，可以继续原本的人生，但是他好像已经没有办法啊回到正轨上去了。”
“你有没有问他？”钱学兵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问了也不会有结果，除非我们能和他站在同一个立场中。”季明辉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隔绝了一切视觉。
感谢神明令我们生活在和平的世界，充满阳光，如此温暖的世界。
唐元快步的赶到监控室，发现那里也被人控制起来了。房间的门开着，那里站了不少人，还有一些穿着保安服装的人正在疏散人群。
他发现门上带着一些血迹，一直延伸到门内，看上去貌似发生了一些暴力事件。
唐元查看了四周，没有发现那个人格动物为鹿的保安，应该已经被人带走了。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唐元随便抓了一个路人询问道。
“那个保安突然发狂，用棍子打伤了自己的同事，还满嘴胡言乱语，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本来是一个很好的人，怎么突然就发疯了呢。”
“还好，那个被打伤的人只是受了一些轻伤，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谢天谢地。”
“怎么会这样，今天早上，他来上班的时候，还跟我打招呼呢。”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唐元扭头看过去，却发现了一个小护士，她长着圆润的鹅蛋脸，肤色白皙，眼睛很明亮，不过此时却蒙上了一层哀伤。
这人……很眼熟啊……
唐元的右眼开始转动，同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蓝光。
这个护士身上的人格动物是一只温顺的白色兔子呢，而且这只兔子唐元很熟悉——不就是服务台的那个小护士。
“你看上去不怎么高兴。”唐元开口问。
她正为自己的心事发愁，这时却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了一个温润的男性声音，被吓了一跳。
“当然不高兴了，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变成疯子，我能高兴吗？”小护士不满意的嘟着嘴。
“也对，本来就不太喜欢这份工作，这里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一定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吧。”唐元轻轻说。
小护士瞪着滚圆的眼睛，惊讶的看着唐元：“你……怎么知道……我从未对人说起过啊……”
然后她低着头陷入了回忆，思考着自己有没有在某个地方见过这个人。
“不用在意，我只是猜测。如果我说中的话，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如果真的不喜欢这个工作，你还年轻，何不趁早换个生活方式，这样就不用经常这么烦恼了。”
“啊，谢谢你的建议。但是有很多因素，不能让我这样任性。”小护士客客气气的说。“不过，您居然看出来了，我很惊讶，也很高兴有人能明白我的心情，虽然您只是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
“不用谢。”唐元和这小护士的对话只是一时兴起。
面前的这小护士客客气气的，带着温和的笑容，但实际上不知道在心里怎么吐槽呢吧。
50。怪物乌托邦（7）（）
对于唐元来说，这小护士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路人罢了，他最后看了看残留着血迹的监控室，然后转身离开。
那小护士还站在门口，睁着大眼往里面张望了，眼中充满了犹豫和担忧。她和那个保安的关系肯定不一般，那种担忧的眼神唐元见过很多次，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只有对自己很重要的人遭受了不幸，才会露出的眼神。
那个保安的动物人格已经彻底被毁了，这种伤害是不可逆转的，他一辈子都可能待在疯人院中，永远不可能康复。
“喂，等等！”唐元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那小护士叫住了他。他耐心的停下来，等待着对方开口。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我总觉得你很熟悉。”小护士这样说。“对于这件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你怎么就判定我知道些什么？从哪里看出来的？”唐元轻笑着说，声音带着一丝爽朗。
“就是……直觉么……我感觉我认识你，但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小护士一脸困扰，努力的绞尽脑汁思考着。
唐元露出了然的微笑，他们的确互相认识呢，只不过不是在这边的世界而已。而唐元认知的小护士也仅限于那个兔子小姐。
“你一定知道什么吧，请告诉我。”小护士轻轻的咬着嘴唇，深吸了一口气。“他还有可能回来吗？还有可能变得正常起来吗？”
她抬着头，眼睛一闪一闪的，带着不忍让人拒绝的期盼。唐元知道她指的“他”是谁，也知道那个保安的下场是什么，但是他看着小护士的眼睛，就是不忍心直接把真相说出来。
“他受到的创伤非常严重，我们现有的医疗水平很难让他好起来，所以你如果有自己的打算，那么就早点行动吧。”唐元最终还是选择直接说出来。
小护士的腿一软，仿佛受到了剧烈的打击，然后失神落魄的转身去，没有再理会唐元。
唐元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然后彻底离开了这里。
他没有回去找季明辉和钱学兵等人，而是直接离开了医院。唐元现在正在执行任务中，一不小心就会招致祸患，季明辉他们还是普通的人类，能在这两次奇异的经历中平安的活下来也算是一种奇迹，唐元不想再连累大家了。
从最近发生的事情来看，唐元明白了一个道理：虽然他重新回到了人间，但终究还是死人，和活人之间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他接下来的任务会一次比一次凶险，再把季明辉他们卷进来就不好了。不要因为自己可以生活在人间，就得意忘形的以为自己真的复活了，可以还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的过活着。
要知道，现在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有可能影响身边的人。
所以，唐元选择暂时离开大家。不过现在他还要去一个重要的地方。
老大王宇的葬礼就在今天，唐元答应他要去参加这场葬礼，并看望一下老大的妈妈。
当然，他现在已经决定和自己亲近的活人保持一段距离，所以他不会光明正大的去参加葬礼。
他打算过去看看，就在角落里看着，然后等到大家都走了之前，再一个人去悼念。
唐元在车站等了五分钟，然后坐上了前往火葬场的公共汽车。火葬场在郊区，离他所在的位置还有一段很大的距离，坐车的话也要将近一个小时。他索性找了一个靠边的座位，然后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假寐。
车上的人并不多，大家零零散散的坐着，出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没有人说话，安静极了。
唐元闭着眼睛，但是却完全没有睡着——当然他也没办法睡觉，只是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让自己稍微放松一下而已。
车窗外的风景快速的向后飞去，变得模糊起来，仔细听，还可以听到风声摩擦车窗的声音。
唐元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静过了，一时间感到十分满足，从变成死者之后，他就一直在奔波中，没有一刻休息过。
但这清闲的时刻也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公共汽车突然的颤动，唐元睁开了眼睛。
接下来，这辆公共汽车开始剧烈的抖动，仿佛地面十分不平稳一样。它横冲直撞着，车轮和地面发生剧烈的摩擦，产生刺耳的尖叫声。车上的人全部都吓呆了，有些人反应还算比较快，立刻就抓住了扶手，但那些没能反应过来的人则被猝不及防的甩下了座位，再一个夸张的转弯，他们就都在车子里滚来滚去。
那些人挣扎着抓住可以固定自己的东西，然后艰难的抵抗着这把他们甩来甩去的惯性。
唐元紧紧的握着前面的扶手，防止自己被甩下去。
“师傅你到底是怎么开车的？”有人不满了，冲着司机开始大吼。
“不行了，快停车，我要吐了。”另一位女士说，她捂着自己的嘴，表情痛苦，仿佛下一秒就会吐出什么东西一样。
“太危险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些人对现在情况产生了疑问。
“哇！！”一位妇女手上的孩子被吓的啼哭。
“对不起，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车子就一下子失控了。”司机在前面喊道，虽然强装镇定，但却从他充满颤抖的声音中感觉到了恐惧。
车子剧烈的打滑，左扭右歪，就是不正常，并且发出“哗啦哗啦”的奇怪声音。
唐元睁开右眼，看来又要动用ECHO眼了，虽然不太喜欢自己身上长了一个这么个玩意，但关键时刻还真的离不开它。
这一看倒是把唐元吓了一跳，本来还算正常的车内，现在在ECHO眼的揭示下，变得不一样起来，就算窗外飞快掠过的风景，也变得完全不同。
唐元往窗外看，外面一片血红，接着一张血色无神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当然是隔着玻璃的。他后退了一步，然后就发现了身边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了，他所乘坐的公共汽车已经沦为了无数亡灵的玩具！车的棚顶也开始出现一个一个的手印。
车里的大家已经完全被吓傻了，由于没有ECHO眼，因此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天气突然变差了，车子也失控了。
51。怪物乌托邦（8）（）
车窗外的景色模糊的向后飞过，但也能从色调上看出天在变阴，之前明明还是晴朗的蓝天，现在却仿佛变得乌云密布一样，从外面射入车内的光线越来越少，就像是被空间逐渐压缩了一样，越来越暗，随着车速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