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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名醉汉力气似乎还不小,动作也快,那名卫兵一个不妨,竟然向后一坐,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他周围其他的卫兵哪里还按捺得最,纷纷拥上前去,抱胳膊的抱胳膊,按腿的按腿,将那名醉汉牢牢制住。
董欲言看得目瞪口呆间,突然觉得胳膊被陈烟寒一握,然后耳边听他低声道:“跑。”
她来不及思索,便被拖着快步跑到了墙根下。
陈烟寒快速的从腰间解下一根飞爪,然后朝墙头一抛,飞爪便牢牢嵌在了墙头。
“抱紧我。”
“什么?”
欲言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觉腰间一紧,人便被陈烟寒带了起来。
她吓得急忙手脚并用,紧紧抱住了陈烟寒,黑暗之中隐约见他一手握绳,一手揽着自己,双足踏在墙壁之上,两人便快速的升了上去。
待到了墙顶,陈烟寒将绳索一收,又抛向里侧,然后便带着欲言缓缓降了下去。
欲言双脚一着地,才发觉已经软的根本无法站稳,陈烟寒将飞爪一收,腰间一缠,然后扶着欲言,飞快的向前跑去。
他时间算得分秒不差,他们落地之时那两组卫兵正好背离着走远了数丈,待到他们转身,陈烟寒早就挟着董欲言转出了他们的视野之外。
步兵衙门房屋众多,布局复杂,间中可见巡夜的卫兵来回走动,董欲言早已没有了思维,只麻木的跟着陈烟寒左穿右插,不晓得跑了多远,两人终于在一座类似兵器库的营房后停了下来。
营房四周空荡荡的不见一人,两旁都是茂密的树木,月光之下,鬼影幢幢。
董欲言再也站立不稳,整个人有气无力的靠着墙壁,不住的喘着粗气。
陈烟寒借着月光,低头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却是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有,有什么好笑。”董欲言上气不接下气,却又一脸不忿的道。
“卿本佳人,奈何作贼。”陈烟寒突然贴着欲言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哈,”董欲言冷笑着道:“陈大人上次不是说我是悍妇恶女么,那自然是不妨做贼的。”
该死的!自己退婚那一日,到底还说过了些什么!
陈烟寒一只手贴着欲言耳边划过,撑在墙上,身子微微俯了下来,黝黑的眸子锁住董欲言,一字一句的道:“我那天说过的话,你就记得那么清楚?”
或许是两人距离太近,或许是陈烟寒太咄咄逼人,或许方才跑得太急,董欲言此刻只觉得呼吸不畅,唯有别过脸去,一边喘气一边道:“陈大人那日苦口婆心训斥了欲言一翻,欲言时时刻刻刻铭记在心,怎么敢忘。”
陈烟寒沉默了片刻,突然贴着欲言的耳朵,用极沙哑闷沉的嗓音道:“如果我现在将那天说过的话全部收回呢?”
他这句话脱口一出,自己的心便狂跳了起来。
第六十二章 造诣加深^_^()
该死的,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要收回,陈大人那番话句句在理,字字珠玑,欲言思前想后,但觉受益匪浅——”董欲言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出来他这句话背后的含义,继续逞着口舌之快。
该死的丫头,陈烟寒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崩溃,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是真的不解人事还是装聋作哑?
“趴下!”陈烟寒愤怒的打断了她的话,然后拍了拍她的脑袋。
欲言吓得身子一缩,人便蹲了下来。
远处,两个巡逻的卫兵提着灯朝他们这边走来,没有觉察到任何不对,便径直走了过去。
待得巡卫走远,陈烟寒便在欲言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跑。”然后便抓起欲言的手,飞快的在黑暗中穿梭。
当他们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已是置身一处相对独立的院落之外。
几株丁香树将二人身影严严罩住,透过枝桠的缝隙,可以看到前面的高墙下方依旧站立着守卫,大门的正上方悬挂着一个牌匾,黑暗中分辨不清写着什么字,但是可以猜测应该就是监察司了。
果然,听得陈烟寒贴着她耳朵道:“这便是监察司了,这里面最尽头便是仓库,历朝查没的不重要又处理不掉的东西,都会存放在这里。”
“我父亲的那本手稿,就在这里面?”欲言此时此刻,心中反倒生了几分怯意。
万一那本书不在这里,那他们这晚岂不是白辛苦?那冯夫人的病,只怕也是无力回天了。
“对,就在这。”耳边传来陈烟寒低沉的声音。
“陈大人那么肯定?”欲言心中仍有几分担忧。
“我曾处理过很多类似的情况,不会有误的。”黑暗之中。听得陈烟寒低声回答。
“那一会怎么进去,还要翻一次墙么?”翻墙不是个愉快的经历,董欲言后悔没去崂山学艺。
“一会会有几辆车推来,装的是今早从海关没收的几箱绸缎,其中一辆车子会在我们面前停下,车上的两个箱子侧面的木板是活动的,车夫会帮我们把那个木板打开。然后董姑娘钻进去就好了。虽然有点闷热,但是也就一会子的功夫。”陈烟寒在欲言耳边低声嘱咐着。
“你,你怎么知道的?”欲言不可思议的看着陈烟寒。
“你昨晚缩成一团呼呼大睡的时候。多少人早就忙开了,你以为要不留痕迹的进监察司盗取皇家封存的东西就那么容易么。”陈烟寒带着几分讥诮的神色道。
“那,万一他们开箱子检查呢?”
“箱子在进衙门大门的时候便会仔细核查一遍,进了这里。便不再查了,嘘。他们来了。”
果然,陈烟寒话音一落,欲言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车马喧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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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烟寒果然说得一点没错,欲言蜷缩在那只装满了绸料的大箱子里面。确实是觉得又闷又热,幸好没有待得太久,便有人将箱盖揭开。
一阵清凉的风吹来。欲言赶紧深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样,好玩吧。”陈烟寒一手扶着箱盖。一手拿着一枝小小的蜡烛,带着浅笑低头望着欲言。
“这是哪里?”欲言边说,边费力的爬出了木箱。
“监察司看管的禁库,”答话的是方才带他们进来的那位车夫:“我一会出去尽量耽搁他们,二位快一些。”
陈烟寒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回头看着欲言道:“走,书籍应该是在最右边那间。”他说罢,便擎着蜡烛径直向前走去。
欲言紧跟其后,眼睛不住四下打量。
昏暗之中看不真切,却也晓得这里是一间极大的仓库,四周摆满了高大的架子,架子上的物品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你父亲那件事情,一起犯事的还有几个太医并几位道士,抄出来的书籍加一起着实可观,要找起来只怕还有一翻难度。”陈烟寒边走边道。
“陈大人知道我父亲的事情?”欲言心中猛跳了几下。
“那件事情那么轰动,我自然略知一二,唔,小心脚下。”陈烟寒将此事轻轻带过。
“那一日他们来抄家,我吓得半死,我记得是永安王带人来的,我听他吩咐士兵不许伤害家眷,也是他安慰我说我父亲不会有事,所以,我一直很感激他的。”
欲言的声音尽管听起来平静,却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那时她才十二岁,众星捧月般的金闺娇质,突然间她的世界便开始坍塌。
“哦,是么,这里,右边走。”陈烟寒声音突然变得淡漠了起来。
董欲言不再言语,两人穿过了几间相连的库房,终于来到了最里边的那间存放书籍的房间。
“这些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书么?”欲言一进门,就望见昏暗中那一排排数不完的巨大的架子上满满的摆放着一个个的大箱子。
“凡犯事被抄的,哪个不是学富五车。”陈烟寒说罢,边将蜡烛插在一个架子上的烛台中。
“我父亲是无辜的。”欲言低声道。
“找书。”陈烟寒举起烛台,边往前走边用烛光照着架子上的标签。
洪顺二十一年也就是先帝最后一年的事情,陈烟寒实在是太熟悉了,那本书大概会在什么位置,他心中也是了然的。
那些东西,是他看着一件件送进来然后被一一封存的。
“每个事件都会按年号编号,洪顺二十一年那年事情比较多,这几个应该都是。”陈烟寒高举起烛台,仔细辨认着箱子上贴的案目,过了片刻,终于在一个架子前停下来。
“这些都是。”陈烟寒指着四个摞起来的大樟木箱子道。
箱子的左上角贴着一枚小小的纸条,上面写着‘董犯成谨物证’几个字。
幸好素问园里的书籍不曾抄没,否则不晓得会有多少箱。
但见这些箱子每一个都有三尺见方,除了一把大铜锁,还结结实实的打着两道皇家封条。
“这。。。这如何是好。。。”欲言仰起头,伸手指着这些大箱子。
“我会把这几个箱子都打开摆在董姑娘面前,剩下就全是你的事了。”陈烟寒说罢,将烛台放下,然后举起双手,将这一摞箱子最顶端那个搬了下来。
这些箱子樟木所造,本身就极为沉重,况且里面装的全是书籍,重量想而可知,董欲言见陈烟寒身上有伤,依然单凭双臂之力便将其挪下,人不由得呆了一呆。
“我看医书上都说,常年服用那些媚药之人,身体必然羸弱不堪,想不到陈大人竟然——额,看来古人说不可尽信书也是有道理的。”董欲言觉得自己在医学上的造诣又深了一些。(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鸡鸣狗盗^_^()
“郑楚容的病不是因我而起,我也没吃过什么药!”陈烟寒终于被激怒,盯着董欲言沉着嗓子低吼了起来。
该死的,他又哪里用得着吃药!
只是这件事情,却又是万般的难以解释清楚。
该死的,他为什么想要向她解释!
一腔怒气无处发泄,陈烟寒手猛然一挥,听得呲的一声,箱子上的两道封条被撕了下来。
董欲言见陈烟寒真的发火了,竟也不敢多嘴了。
此刻不比往日,有要紧的事要做,再说了,他不承认也是可以理解的,呵呵,让他一次又何妨。
“这封条烂了,那可如何是好!”董欲言现下皱着眉,忧心忡忡的望着陈烟寒手里被撕毁的封条。
“董姑娘一会只管找书就是,其他事情最好就少操心!”陈烟寒余怒未消,紧绷着脸将手里的封条往袖中一塞,然后取出两枚小小的银钩,接着半跪了下来,开始将那两枚银钩伸进了锁芯之中,轻轻的来回转动着。
董欲言的注意力完全被陈烟寒手里的动作吸引了去,因此也就忽略了他此次的小小无礼。
也就数了不到十下的功夫,但听得哒的一声,铜锁锁芯应声弹出。
“陈大人怎么竟会这些鸡鸣狗盗之术?”欲言不可思议的看着陈烟寒。
“我是暗卫出身,不得不会。”即便是皇上,有很多事情也不会拿到明处去解决,身为暗卫,便是要替皇上解决一些明处不好解决的问题。
再说了,什么叫鸡鸣狗盗。这可不是一般的锁,是皇家禁库专用的御锁。
“赶紧找,时间不多。”陈烟寒将箱盖揭开,然后又去搬下另一个木箱。
董欲言没待他说完,已经轻轻跪在箱前,就着昏暗的烛光,将箱子里的书籍一本本的翻开查看。
这些书籍她再熟悉不过。都是他祖辈们珍藏的各种医书。
旧物重睹。指尖便不觉轻柔了起来。
每一本都恨不得细细翻阅,每一本都恨不得能带走。
她尚在家中旧物流连之时,陈烟寒已将余下三个箱子尽数打开。
“大概什么样子的?是这本么?那这一本呢?”陈烟寒也帮着一本本的寻找。
“不是。那本也不是,一本手稿,应该是没有封皮的。”董欲言久寻不到,也开始焦急了起来。
那本书里面不晓得记载了多少珍贵的奇方验方。若寻不到,冯夫人的病治不了不说。在医道上也是一极大的损失。
欲言一本本书越翻越快,额头上也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这本呢?这本也不是么。”陈烟寒也开始着急了起来。
那本书倘若找不到,那姑妈怎么办?时间在飞快流逝,门外他安排的假车夫不晓得能拖延多久。
突然间。瞧见欲言猛地站了起来。
她手里,握着一本厚厚的册子。
“找到啦?”陈烟寒低声问道。
“是它了!”董欲言翻开手里的册子,面上尽是惊喜之色。
这可是他父亲亲笔所书的啊!里面的每一个字都是她父亲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一时间。父亲的音容相貌历历再现,眼眶竟有些微微湿润。
陈烟寒松了口气。二话不说,便将那四个箱子一一关上,锁好铜锁,然后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盖着大理寺印章的封条,黏贴在箱上,再将这几个箱子放回原位。
“快走。”他这厢处理完毕,便开始催促欲言赶紧离去。
只是欲言正捧着那本书低头翻阅,耳里哪里听得到陈烟寒的声音。
“灸猥退风半身不遂法,先灸天窗,次大门,……次手髓孔,腕后尖骨头宛宛中;……次脚髓孔,足外踝后一寸……”
她边看边低低的念道。
陈烟寒又低声催促了一次,董欲言的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样,半步不曾挪动。
“唉。”陈烟寒叹了一口气,想要伸手去拖,只是指尖方触及到她衣袖,便又停了下来。
烛光下的欲言,低眉敛目,睫毛长长的半垂了下来,在眼里投下一片深深的阴影,面颊在烛光照应下发出淡淡的晕彩,微翘的鼻梁,小小的红唇,都如美玉一般温润晶莹。
他这一生,见过的有过的美女实在太多,只是何曾见过哪个这般安静又专注的模样。
这副样子实在太过可爱太过诱人,若是能,若是能拥在怀中,哪怕是亲一下她那光洁的额头,也是好的呀。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了出来,便开始如野火般蔓延了开去。
宣治二年十月初九那一日,自己若不去退婚的话,眼前这个女子,应该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罢。
那不要说亲一下抱一下,又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得的。
他呼吸开始变得浑浊,是啊,又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得的。
董欲言正在埋头看着自己父亲的手稿,浑然没有觉察到身边男子的异常,只是猛然间,一个温热的身子压迫了过来,接着,烛台上的蜡烛突然便是灭了。
“啊。”她还没有叫出声,嘴便被一只手捂住,然后另一手,将她紧紧一拥,整个人,被抵死在书架跟陈烟寒的怀抱之间。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正惊慌失措之间,却听得陈烟寒在她耳边用极低沉的声音说道:“别出声,巡查的人来了。”
董欲言愕然之下,便隐约听到一个脚步声,由远至近向他们这边走来。
听得这几个字,董欲言只吓得魂飞魄散,缩在陈烟寒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万一被发现了,前功尽弃不说,只怕,只怕是要捉去坐大牢的吧,那子浩怎么办,杏林堂怎么办。
只是董欲言实在是吓得太过厉害,以至于除了呼在她头顶的温热气息外,她似乎丝毫没有觉察到紧贴着她的这个男子身子上的异常。
巡查的人提着灯笼,慢悠悠的走近,在离他二人不到三尺远的地方经过,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