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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冯元凯所说的,嫁过去,两家的医馆结盟,将来自己自然不会有子嗣,那么这一切,便都是小浩的了,这或许便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除了这条路,她还有别的办法么,再说了,她即便不嫁给冯天佑,又有谁愿意娶一个被退过婚的,家道衰落的罪臣之女呢。
“——永宁王异姓王,萧世子本身便捉摸不透,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位世子会与平民女子结亲了——”
姚妈已将欲言的头发束好,然后将一个冠帽替她戴于头上。
她家世世代代都是这副打扮守在这杏林堂里,如今父母不在,她是长女,她无论如何不能舍弃自己的使命。
这一天就诊的人要比平时多一些,董欲言忙忙碌碌的直到将近中午才停歇下来。
她方端起面前一杯早就已经冰凉了的茶水,才喝了一口,突然听见门口响起一个女孩清脆的声音:“请问董欲言董姑娘在么?”
欲言愣了一下,按照老规矩,但凡来求医的,都是要呼欲言一声‘先生’的,莫非此人不是来看病的?
“在呢,姑娘有何贵干?”欲言边说边站起身往外走。
“是我家夫人求见姑娘。”
欲言这时才看清,门口并肩站着两位衣着鲜艳的少女,手里拿着蝇拂汗绢纨扇盒匣等物,一看便知是非同等闲人家的丫鬟,她二人身后,是一顶精巧的双人小轿。
“快请进,请问你家夫人是哪位?找欲言有何事?姚妈,看茶。”欲言边说边将来客往里请。
这时门口的一位丫鬟便来到轿前,打起门帘,伸手将轿中的一位妇人扶了下来。
这名妇人年约五十上下,身着一袭水月色蜀锦裳裙,细眉弯目,皮肤白皙,神态雍贵,只是面上却带有几分倦意。
这人应该是来求医的吧?
只是想想自己近日来虽然名声略有提高,但是这样的人家会来找到自己,总又觉得有点不切实际。
正纳闷间,那妇人便已经开口道:“你就是董欲言么?原来果然是个大姑娘了,我第一次听我弟弟说起你时,你还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唔,我是仁济局冯元凯的娘子,陈烟寒是我侄子。”
董欲言一听冯陈氏自报家门,登时愣住了。
这,这算怎么一回事。
昨日冯元凯来提亲,今日他夫人就亲自来看未来的媳妇啦?
这好像哪里不太对吧。
就连姚妈,一听来者是冯陈氏,也大大的吃了一惊,捧着茶盘,不晓得该如何上前招呼。
她实在反感冯家所有的人,自然包括冯陈氏,只是若将来欲言真嫁到他家里去,这人便是欲言的婆婆,总不能对她太冷淡了罢。
进退两难间,欲言已经将茶盘接去,置于木桌之上,然后对姚妈说“姚妈,去把大门关上,就说先打烊了,唔,夫人似乎脸色不太好,你去拿个垫子来给夫人靠一下。”
接着,便又转过身子来,正对着冯陈氏,轻声问道:“夫人今日到访,却是为了何事呢。”
“我是来告诉你,我夫君昨日来提亲的事,是做不得我数的,我向你担保,他日后绝对不会再为难你,这十两黄金,便算是我对姑娘的一些补偿罢。”
冯陈氏说罢,朝一位丫鬟头微微一点,便见那丫鬟将手上捧着的一个红木锦盒端至欲言面前。
欲言闻言,一阵愕然,过了许久,方不可置信的看着冯陈氏,半响不得言语。
姚妈闻言,却是不禁喜于颜色。
“夫人何须如此,我,我是自愿与令公子成亲的,冯大人绝未曾为难我,已经允诺之事,岂能反悔,冯大人并未曾欠我什么,这补偿一说,又是从何而来,这十两黄金,还请夫人带回,欲言是绝对不敢要的。”欲言慌乱过后,人镇定了下来,便正声正色的对冯陈氏言道。
冯陈氏的好意,她看得清清楚楚,只是答应了的事情,怎能不做数,那样的话,她跟陈烟寒又有什么区别。
第五十五章 重蹈覆辙()
董欲言忙碌了一天,面上沾污着汗渍,头发也略显凌乱,但那张清丽却又倔强的面孔上,神采却丝毫不减,冯陈氏看着眼前的姑娘,心中不禁轻叹了一声。
“倘若佑儿身子好好的,你嫁入我家来,我是再高兴不过的了,只是你也知道,”她冯陈氏说道这里,只觉心中一阵酸痛,过了好一会,才又接着道:“两年前寒儿退婚,与我说你有百般不是,我就觉得不对,董成谨的女儿,怎么可能那般不堪,他昨日还说你是个言语刻薄举止轻浮的姑娘,我半信半疑,今日一见,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其间必有种种误会,姑娘这般人品,怎可明珠暗投,可恨我夫君与烟寒,怎可做出那许多下作的事情来——”冯陈氏念及此处,心中更是悲愤难忍,一时间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去,原本就隐隐作痛的两颞此刻更是疼痛难惹。
“夫人,你怎么啦?”欲言瞧见冯陈氏脸色不对,不禁急忙上前扶住。
“不碍事,我只是有点头疼——”冯陈氏此话未曾说完,人便一下子倒了下去。
“夫人!”董欲言惊讶的呼了一声。
冯陈氏的两位丫鬟也急急上前将她扶住,嘴里不住的唤着:“夫人,夫人。”
冯陈氏只一眼不发,面色苍白的倒在椅子上,一只手在不住的颤抖。
“你家夫人可有什么病么,最近可有说哪里不舒服么,这些天有服什么药么。”欲言一边按着冯陈氏的人中,一边一口气问了许多的问题。
“夫人这一年来身子一直不太舒服,总说头晕头痛,我家老爷说夫人是思虑太多忧心太重所致,吃了许多安神定气的药,有时好一些,这两日又严重一些。”一个丫鬟一边慌张的拿着汗巾子替冯陈氏擦拭着额头上不停冒着的冷汗,一边回答道。
“夫人像是中风了。”欲言俯下身来,中食二指按在不省人事的冯陈氏的手脉上,皱着眉低声道。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冯陈氏随身的两位丫鬟急得要哭了起来。
“姚叔,去将院子里那张藤条长凳拿来,让夫人躺下,姚妈,去把我的银针拿来,你们,你们让轿夫赶紧去告诉你家老爷一声,你,你帮我把夫人领口的襟扣解开。”欲言口中不断吩咐着,原本手忙脚乱的众人开始有了些许条理。
冯陈氏很快被安置在了长椅上,姚妈也拿来了银针,欲言跪在冯陈氏身旁,一边将银针在冯夫人头上的太阳,风池,四渎,印堂四处一一刺入,一边道:“紫河车二钱,熟地黄三钱,赤白芍一钱半,菖蒲一钱半,茯苓一钱半——”她嘴里一边不停的念着,姚妈一边频频点头,待欲言说完,她便急忙去药柜打开相应的抽屉将药一一捡了出来。
欲言依旧跪在冯陈氏身旁,手里的银针缓缓向下,朝冯陈氏手上的合谷,列缺,哑门等穴位轻轻刺去。
她低着头跪在地上,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不断滴下,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却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夫人,夫人!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杏林堂的大门被推开,光线射进来,冯元凯也急急的冲了进来。
他满头大汗,那不管什么时候都打理得平平整整的白发此刻散乱在两鬓。
他冲到长椅旁,推开一个丫鬟,然后弯下腰握住了冯陈氏的手,焦急的在冯陈氏耳边大声道:“阿婉,阿婉,你醒醒,你醒醒呀。”
这冯元凯老奸巨猾,热衷权势,善于钻营,他有百般不是,但是却有一样好处,就是为人用情专一。陈婉十七岁嫁于他,夫妻三十余载,一直恩爱如初不离不弃,虽因为子嗣问题纳了两房侧室,但丝毫不曾动摇冯陈氏地位。
此刻冯陈氏面色恍白,人事不知的躺在那里,冯元凯内心禁不住生出一股极大的恐惧。
“夫人应该是中风了,我刚替夫人针灸了一回,一会药也快要熬好了,夫人这样子不宜搬动,我看还是让夫人先在我这——”欲言转过头对冯元凯道。
“你这,你这里能住人么!”冯元凯此刻已经全然不顾得礼数,只颤声道:“你这里的药阿婉能吃么!回去,带回去!”
他说道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厉声喝道:“你刚才扎的是什么穴,现在煎的是什么药?”
欲言闻言,便如实一一作答。不想冯元凯闻言大怒道:“你简直就是胡闹,我夫人这分明就是风火痰雍;应该用玄参,朱砂,磁石,羊角,化痰开窍,化瘀通脉,你,你简直是——”
冯元凯说罢,不住连连跺脚。
“夫人牙关紧闭,面赤身热,脉搏洪大,这都属于阳闭之症——”
欲言尚在辩驳,冯元凯已经大喝道:“闭嘴,她是我结发三十年的夫人,我此刻没有心情跟你讨论什么阳闭阴闭,你们几个,”他指着一起跟来的几个家仆,大声道:“赶紧把夫人抬回去,小心点,夫人的身子要是晃一下,我回去打断你们的狗腿!”
“可是夫人不宜搬动啊——”欲言看着一脸火急火燎的冯元凯,终于把剩下的话噎下了肚。
所谓阳闭阴闭,放在现在,不过就是脑出血与脑梗塞的区别,一个ct便可搞定,只是彼时却是大夫全凭自己的经验能力推测了。
欲言终究无可奈何的看着冯元凯指挥着仆人将昏迷不醒的冯陈氏抬了回去。
“这分明就是阳闭之症嘛,若回去后冯大人按阴闭处理,只怕会更糟。”
冯府的人离去后良久,欲言还郁郁不能释怀。
冯夫人温顺和善,欲言不禁便对她有莫名的好感,因此忧色更重。
“算了吧,这冯元凯刚愎自用,当初他儿子一场大病,若能按你父亲的意思去医,断不至现在这个样子,唉,真是可惜了。”姚妈当年也曾听董成谨说起过冯天佑一事,如今十余年过去,竟有些重蹈覆辙的样子。
第五十六章 银针刺脑()
天色渐暗,杏林堂一家人用罢晚膳,便开始打扫堂店准备打烊。
姚妈正在擦拭着白天冯夫人躺过的那张长椅,却无意看见椅子下躺着一个小锦盒。
“啊,小姐,你看,这不是冯夫人今日拿来的那个锦盒么。”姚妈急急的将锦盒递给身边不远处的欲言。
欲言接过盒子,轻轻打开,不出所料,里面静静的放置着两枚小小的金元宝。
这是今年新出的宣治通宝,五两一锭,正好十两。
“这怎么行,我这就去把这东西还回去。”欲言抱着锦盒,就往外走。
“我说的我大小姐,你怎么说也算是人家未过门的媳妇,怎么能这个时候上人家家去,还是我去吧。”姚妈急急将欲言拦住。
姚妈这话却也在理,冯夫人是来退亲的,但是退了一半,人便晕倒,照理说,欲言此刻还真不能去冯府。
“还是我自己去罢,我,总是有些担心。”欲言低声道。
姚妈没再说什么,只是拉着欲言上到阁楼,替她重新挽好头发,换上那套蓝色的杏花裳,便捧着锦盒,随欲言一道雇了车前往冯府。
此刻的冯府,已经是乱作一团。
冯陈氏被灌了好几副药下去,依然不见一点起色,手脚更开始时不时的抽动数下,冯元凯面若死灰,不住的在冯陈氏左右来回走动,人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陈烟寒一动不动的跪在榻前,双手紧握着冯陈氏的一只手,面色也极为难看。
“都是我不对,我昨日若不说那事,姑妈今日便不会去杏林堂找她,也不会生出此事。”
陈烟寒与冯陈氏素来厚密,此刻见姑母这般,心中唯有不停自责。
同去的那两个丫鬟已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冯陈氏前去杏林堂退婚,说着说着便骂起了老爷跟侄少爷,然后便倒了下去。
“冯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何雪松站在陈烟寒身后,无力的劝慰着。
冯夫人自回府后,情况一点没有见好,反而越来越差,他看在眼里,心中也是觉得凶多吉少的。
唯有冯天佑,依然毫不知情,只嚷着要进去看妈妈,却被家仆拦在了屋外。
“老爷,杏林堂的董姑娘求见。”一个仆妇走进了屋内,低声对冯元凯禀报。
“她来做什么,还嫌不够乱么,不见!”冯元凯此刻心里乱糟糟的,一点心思都没有。
“她是来送还夫人今日带去的两枚金锭的,还想知道一下夫人现在的情况。”仆妇小心翼翼的答道。
“让她走,让她回去罢。”冯元凯无力的挥了挥苍老的手。
“让她见一下罢。”陈烟寒却不禁抬起了头,对冯元凯说道。
冯元凯一言不发的跌坐在一张木椅之上,双眼无神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陈氏。
陈烟寒则转过头,对那仆妇点了一下头,那仆妇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便匆匆退了出去。
不一会,便听到帘子打起的声音,一个少女的声音在门口低低响起。
“夫人。”
陈烟寒站起了身,默默的让开了床前的一块位置。
“夫人!”董欲言一见到冯陈氏,便不禁惊慌的叫了起来。
冯陈氏此刻四肢僵直,手脚时不时抽搐一下,口里还隐隐传来淡淡的血腥味。
情况明显比先前还要差了许多。
“冯大人,夫人是不是服了活血通淤的药了呢?”欲言明知不该,还是忍不住朝冯元凯发问道。
冯元凯靠在椅背上,紧闭双眼,仰头朝天微微叹了一口气。
何雪松却已经手忙脚乱的找来了冯元凯拟的方子,递给了欲言。
“玄参,朱砂,磁石——”欲言叹了口气,果然不差,冯元凯给冯陈氏服用了大量化淤之药。
冯陈氏本来就是因急火攻心,风火相煽,气血上扰,迫血妄行,溢出脑脉之外,痹阻脑髓神机所致,冯元凯再一用化瘀之药,更加使血行紊乱,加重病症。
“姑妈她,怎么样?”陈烟寒低声问向欲言,可以听得出,他声音有些微微发颤。
欲言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轻声念道:“络破血溢,淤血离经,阻滞清窍,脑髓不流,气血不通——”。
突发卒中,本就凶险万分,若及时对症处理,尚有几分恢复的把握,但冯夫人回去后,用错了化瘀之药,症状加重,此刻竟已然是束手无策了。
陈烟寒望着欲言,虽不太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但也晓得十分危重,脸色不禁益发的变得苍白。
他虽努力说服自己去厌恶董欲言,但终究是知道,这位小姑娘在医术上的造诣远非一般,他原指望欲言的到来会让姑母的病能有起色,不想此刻连欲言也是这般态度,心中不禁一阵绝望。
:“当务之急,须用破淤逐邪之法,尽快消除阻滞脑脉之淤血,使脑髓气血流畅——”欲言却低着头,似在自言自语的背诵着什么。
“只是后面的,我却不记得了。”欲言说道这里,抬起眼睛,正好对上了陈烟寒焦急又困惑的双眼。
“意思姑母的病还有救是不是?”陈烟寒急促的问道。
他这话声音不大,却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夫人此刻脑髓之中淤有大量积血,人脑骨有一处薄弱之地,若用银针将此处刺破,引出淤血,或许夫人能醒过来。”欲言边说,边苦苦思索着什么。
“这是你父亲说的吧。”冯元凯有气无力的说道。
“是,我父亲曾在猪羊身上试过此法,颇有效验,也曾在人身上尝试,我记得他试过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