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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梁跌落下去,拉着母亲一起。木夫人想要挣扎开,却又怕伤着儿子,处境窘迫。木赤阳赶忙上前扶住妻子,让儿子放开手。
暮雪见状顿时涌起心火,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上前给了木梁一耳光。
“我宁愿把腿给你,换一个妈妈。”
在场人都愣了,包括木梁。他渐渐放开木夫人的衣领,眼中含满了泪水。将所有人赶了出去,然后关上房门。
木夫人在一旁痛哭不已,木赤阳不会安慰,只搂着妻子的肩膀,将她拥在怀里。
走出木赤阳的家,暮雪耸了耸肩膀,仰望着天空,“或许明天我就被辞退了。”
殷庚宇不置可否,却上前捉住了暮雪的手。
第33章 无望的爱情(一)()
暮雪没有躲,但心里却不是滋味。她知道殷庚宇的手,是出于同情。而此生最烦的,就是这种让她越发卑微的情感。
但这是殷庚宇的手,是她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甩开的。
冬天的夜晚气温很低,暮雪的手背已经冻地有些僵硬。殷庚宇将她的手牵至自己的口袋里。
只是刚放进去,暮雪却忽得将手抽出来。歪头凝望着他,“干嘛?”
殷庚宇翕动了下那双性感的唇,喉结上下抖动着,却迟迟没说出话来。
这是一种怎样的艰难,暮雪却恨这种状况。好像自己在摇尾乞怜,所以,忽得转过头去。
“我先走了。”
暮雪扔下句话,义无反顾的向前行去。她不敢回头,也不可以回头。因为或许只一眼,那早已铸成的堤坝就会瞬间崩塌。
直到坐上公交车,暮雪看到殷庚宇还站在路灯下。脸色苍白,却忽然看向天空。
暮雪微微有些心酸,这个姿势殷庚宇许多年都没变过。
周一去公司,木赤阳一如既往,没有任何不妥,更没提辞退暮雪的事。
暮雪憋不住,还是去办公室询问了木梁的情况。说起儿子,木赤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告诉暮雪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
暮雪想道歉,却又张不开口。或是心底觉得,自己根本没错。
事情弄成这个地步,是谁也不想的结果。
只是纠结了没两天,就被另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打断了。
周四早晨走进会议室,暮雪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人坐在那里。
她还是那么优雅,眼神也仍然保持着当年的犀利。岁月如刀,在这张精致的脸上刻了许多痕迹。
“阿姨。”暮雪轻轻喊了声,然后缓慢走上前。
女人斜着眼上下打量了暮雪一番,笑容里露出极度的鄙视,“越长越漂亮了。”
来人就是殷庚宇的母亲黎曼,圆鼓鼓的羽绒服在她身上,倒一点也不觉得臃肿。她就是这么有能力,将所有使用的东西都变得很好看。
两个女人沉默了会儿,暮雪手中的包还没放下,垂头在旁边立着,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你,怎么找到庚宇的?”
暮雪没改变姿势,也不做辩解。
黎曼看暮雪的眼神从鄙视渐渐转成了恨意,“立刻离开设计院。”
“抱歉,我做不到。”暮雪没抬头,只是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
黎曼“嚯”地站了起来,贝齿咬着红唇,身体难以自已的起伏着,双目射出两道几乎要杀死暮雪的光。
暮雪只是低着头,从白芷萱离开的那天,就一直在等待今天的到来。
虽然有过各种设想,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所以,不管黎曼如何羞辱她,也要坚强的忍住。
但即便是做了准备工作,可听到黎曼刻薄的语言,她还是难以平静内心的激荡。她用脊背死死抵住身后的墙,眉头皱得很深。
黎曼原来也是个设计师,与殷庚宇的父亲在工作上结识的。她年轻的时候曾远赴德国学习,所以骨子里流着一种清高的血液。
但她本来不是大家闺秀的性格,所以言语中凸显了文化人的尖锐和刻薄。字字句句如尖刀一样,戳在暮雪的心上。
第34章 无望的爱情(二)()
这种“酷刑”大约进行了半个小时,终于在殷庚宇和木赤阳进门时停止了。
暮雪脸色苍白,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宣判。
黎曼没理会儿子,严正地看着木赤阳,“老木,这人你得辞了。”
听到“老木”两字,暮雪原本还有些希望的心,彻底落了下去。看样子,他们的交情不深。自己不过是个实习生,木总监没必要为了自己和旧识闹翻。何况,还有那天打了木梁的事。
木赤阳见状,尴尬地笑了笑,将几人请进自己的办公室。
然后要暮雪去倒水,黎曼紧皱眉头,面上是几分不满,“你这是什么意思?”
暮雪倒了水,就被遣出办公室,很快殷庚宇也从里面出来了。
无心工作,暮雪站在会议室的窗前往外看。她还没在这里待够,为了能留下是付出了多少努力。
殷庚宇站在不远处,双手插在口袋里。
“我妈……给你难堪了?”
“还好。”
“我……暂时还不能离开木总,所以……让你为难了。”
暮雪抬头看着窗外的冰凌,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射下,散着璀璨的光。
自己就连这样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也不如。暮雪惨淡地想,至少它还有机会发光,展现绚烂的一刻。
“我,不过是只卑微的蝼蚁,所以……”
“不,你误会了。”殷庚宇有些动情,上前捉住她的胳膊。
暮雪没躲开,仍然望着那冰凌,“如果可以,我早就躲开了。为什么,偏偏要在你面前丢脸。”
她忽得转过脸,双目紧逼对方,让殷庚宇不由得松下手来。
“你是我这辈子最讨厌见到的人,懂吗?”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根咬出的。
暮雪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不再理会殷庚宇。她没时间在这里悲秋悯月,要赶紧再想其他办法。又不是第一次被人丢弃,保持不摔倒才是关键。
从背包里掏出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需要实习生的信息。来“绿巢”已经一个多月了,恐怕有些地方已经满员。但不管怎么样,都要在打电话试试看。
殷庚宇略略站定,轻叹口气,忽然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随后不久,内线电话响起,木赤阳要暮雪去办公室。
总监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着的,还没进去,就被黎曼一步堵了出来。她面色有些赤红,雪白的羽绒也已经搭在手臂上。殷庚宇和木赤阳则面色各异的站在后面,像是很为难的样子。
暮雪抿了抿嘴唇,勇敢地抬起头,微微笑着,“我知道了,这就去收拾东西到人事部门办手续。”
黎曼眯起眼睛,冷冽地哼了声,“你倒是会装模作样扮可怜,骗得所有人都信你的话。”
这句话让暮雪有些意外,难道不该是得逞的快意么?她狐疑地看向屋里,希望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是木赤阳和殷庚宇此刻都像蜡雕的一样,站在那里纹丝不动,没人出来主动解释。
第35章 无望的爱情(三)()
“只要你不离开庚宇,我是不会罢休的。”黎曼推开暮雪,径直离去了。
暮雪满心好奇,走进办公室,却没注意站在楼梯拐角处,一个女人正阴晴不定地望着她。
木赤阳自然是没有答应黎曼的要求,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暮雪没做错事,而且工作一直很认真、努力,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该将她辞退。
但是他对女人的执着束手无策,好在殷庚宇及时赶到。
面对儿子和丈夫生前好友的结盟,黎曼感到一丝背叛。在她心里,暮雪手段高超的形象越发深刻。
贫民窟出来的孩子,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这是个必然的结论,暮雪早在黎曼的眼中读懂了。这也是刻在她和殷庚宇中间的沟壑,堪比天险,永远无法逾越。
让殷庚宇出去,木赤阳单独留下暮雪,作为一个男性上级,有许多话不便说。
他只是要暮雪安心工作,其他的事不必多想。殷庚宇是个非常有天赋的设计师,如果好好栽培将会是建筑界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所以黎曼希望他心无旁骛,专心事业,也是可以理解的。
暮雪冰雪聪明,怎能领会不到木赤阳的意思。她点点头,淡然说:“我也只是希望有一份可以果腹的工作,如此而已。”
接下来的日子,暮雪工作的比平时积极许多。她觉得木总监顶着压力留下自己,应该双倍努力工作去回报他。
除此之外,内心深处隐隐的是希望能让忙碌填满那份失落。
虽然她不住地提醒自己,但总也无法压制那份渴望。就像歌里唱的:爱一旦发了芽,就算雨水都不下,也阻止不了它开花。
她不允许自己卑微的活,却无法避免自己卑微的爱。
而现在,黎曼来的正好,给已经发展无序的大脑敲了个警钟。
酒店那件事后,柴元晟沉寂了段时间,忽然又冒了出来。
暮雪看到他想起那日的尴尬,无论如何,也是自己误会了人家。
她赶忙站起来,轻声询问有什么能帮忙的。
柴元晟一脸嬉笑,翘脚坐在暮雪的桌子上,上下打量着她。看了会儿,然后点点头,很满意的样子。
“不错,态度好多了。”
暮雪将碎发抿在耳边,心里厌恶柴元晟的目光,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但毕竟是自己理亏在先,他又是甲方,传说中的上帝,态度是不能再恶劣了。
看暮雪不说话,柴元晟也有些讪然。从桌子上跳下来,将材料交给暮雪,转身欲离去。
走至门口,又转过身来斜着脑袋,挑起一只眉毛,“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暮雪似乎迟钝,不知所以地看着柴元晟,忽想起什么,“那天酒店的事,你要保密。”
柴元晟洋溢在浑身上下的光彩顿时熄灭了,他无奈地点点头,做了个“安啦”的手势。
往前走了两步,似乎还不死心,又转过来,眯着眼睛,“你没觉得是不是应该感谢我下?”
暮雪轻轻咬着下唇,顿了顿,“谢谢……”
第36章 无望的爱情(四)()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该回谢我下。比如说……请我吃个饭。”柴元晟几乎让这个女生搞崩溃了,看起来是个很聪明的人,怎么在这方面如此愚钝呢。
暮雪瞪圆了眼睛望着柴元晟,从嘴里蹦出几个字:“可我没钱。”
柴元晟站在当下,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这样的回答,或许他一辈子也想不到,所以无从接话。
不知是误解了柴元晟傻愣在那里的意思,还是终于感到自己还是该对人家的帮助有所表示。暮雪拿手指在眼眉旁挠了挠,“那好,不过地方由我定。”
如果没有暮雪,柴元晟永远不会想到自己能到这样的地方吃饭。怕是他的保时捷路过这里,也会嫌街道太狭窄。
设备厂不远的地方有个小市场,市场的背面是一条“美食街”。这里有五花八门的大排档、特色小吃,还有暮雪最喜欢的馄饨。
车子停在小巷的外面,柴元晟跟在暮雪身后一脚深一脚浅的前行。
走到一家馄饨摊前,暮雪熟悉地跟老板娘打着招呼。点了两碗鸡丝馄饨加卤蛋,还有一些柴元晟没听过的小食。
老板娘黑油的手端上两碗馄饨,看了眼暮雪身边衣衫光鲜的俊男,操着浓重的方言说:“哟,是贵客。”
柴元晟是听懂了这句话,却有点窘,紧皱眉头望着馄饨,还有旁边一盘油腻腻的东西。
暮雪从旁边拿出调料盒,给自己加上,而后递过去。
柴元晟犹豫地结果调料盒,仿佛拿着是毒药,四周看了看凑到暮雪身边,很小声地问:“你确定这地方有卫生许可证吗?”
暮雪十分努力地才憋住了嘴里的馄饨,费力咽下,不可思议地打量这位公子哥。许久方才点头,“也对,你应该没吃过这种地方。”
何止没吃过,柴元晟连看也没亲眼看过。简直难以想象,这些小摊就摆在街边的下水道旁。虽然隔着挺远,但还是有股浓重的味道令人作呕。
暮雪吃着香,还不住的要柴元晟趁热吃。他看了看周围同样享受美食的人们,忽然有种舍我其谁的气概。于是乎闭上眼睛,将馄饨一口气吃完。暮雪惊叹他的速度,问还要不要一碗。
柴元晟连忙摆了摆手,起身向那辆扎眼的黄色911奔去。熟知刚到巷口,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一个小孩正拿着支竹签在车子上面画画。
他赶忙跑上前去,将孩子拉到一边,可惜为时已晚。车身大部分已经被划伤,惨不忍睹。他转身想抓住小孩要他赔偿,谁知出来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妇女,拍着他的车子嚷,说堵住了他们家的门口,没办法摆摊做生意。
真不知道暮雪是不是自己的克星,一顿哀求来的晚餐,结果成了噩梦的开始。那天晚上,柴元晟就因为急性肠炎被送进了医院,而宝贝车也因为百分之百进口原装,在本市找不到相配的车漆,被拉往外地进行维修。
事后和邱金金聊天,暮雪还批评柴元晟富家子弟做派十足,工作总是做一半就交给了别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她如何也想不到,此时的柴高正躺在医院奄奄一息的与病魔作斗争呢。
第37章 无望的爱情(五)()
还有半个月就到圣诞节了,街上欢乐的气氛越来越浓。暮雪喜欢透过洁净的玻璃,看那些小小的杂货店里,摆着的圣诞树样品。上面有无数跳跃的星星,还有让孩子们幸福的糖果。
她也曾想要过圣诞礼物,幻想过圣诞老人从烟囱里下来,将惊喜放在袜子里。但从母亲走的那年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该从幻想中清醒了。
暮雪拉了拉衣领,匆匆向设计院赶去。上午去盛世集团送材料,要赶上午餐才好。
只是还没进门就看到有许多人聚在大厅里,似乎在看什么。那里有个公告板,就在食堂的旁边。很多人吃过午饭,闲来无事会看看公告板上的内容。
但上面从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所以通常不会吸引太多人。
今天会是什么呢?
暮雪推开玻璃门,向公告板看去,是一张0号图纸,上面打着很大的字。不过围观的人很多,暮雪也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她心里惦记着先去吃饭,熟知被一个声音喊住了。
人群因为这个声音自动分开条路,大家面有异色地看着暮雪,并议论纷纷。
暮雪不懂,转脸看去,清晰地看到那图纸上打印的字。
内容大抵是:萧暮雪利用工作之便勾引男同事殷庚宇,被殷庚宇的母亲找上门来。同时又脚踏两只船,勾引盛世集团小开,与其到宾馆开房过夜。如此道德败坏的人,本人强烈呼吁,设计院将其清除出去。落款是:一个正直的人。
暮雪感到脑子一片空白,顾不得旁边同事异样的眼神,低头迅速整理这件事。
会是谁?难道是柴元晟?因为除了他只有殷庚宇知道酒店的事。
只是还没等她想出答案,就有人跳了出来。
梁佳倩站在公告边,将两只胳膊叉在胸前,幸灾乐祸地看着暮雪,声音尖锐而高亢。
“被人写大字报,还好意思站在这里。”
暮雪看到她,当即想起那日在木赤阳外的楼梯口,站在的那个人该就是她。至于酒店的事,怕也是在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