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绸缎店的老板听到伙计传话,也忙不迭跑了出来。他看到自己的老来独子站在大街上,脸上荡满了灰,他身体晃了晃,捂着心口念了句菩萨,这才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来,说:“谢谢两位姑娘,姑娘大恩大德,我齐德胜没齿难忘!姑娘如果要寻郎中,何不妨先到小店里歇息一会,我让伙计把郎中叫来,好过恩人带着伤赶路!”
楚锦娴想了想,说:“好,有劳齐掌柜了。”说完,楚锦娴偏过脸低声问楚锦瑶:“现在能走了吗?”
楚锦瑶点点头,说道:“好多了,刚才猛地受惊,腿脚不听使唤,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齐德胜高声呼喝伙计:“快给恩人看座!小六,你赶紧去后院,扯两块干净的白绢过来。”
楚锦娴扶着楚锦瑶慢慢走向店里。齐德胜的锦缎庄子就在方才的首饰店旁边,长兴侯府众女眷本来在和另两位官家夫人说话,听到街上人喊叫才回头,然后就看到楚锦瑶抱着一个孩子蹲在街道中央,另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官爷拽着马猛地转头,撞倒了锦缎庄子搭在外面的木棚。
紧接着,楚锦娴就带着丫鬟跑出去了。贵族女子被外人看到脸和身段是极失礼的事情,就连坐在马车里掀帘子都不可,更别说光天化日之下跑到路中央。楚家的几位夫人喊了两句,没喊回来,只好焦急地站在屋檐下等。现在楚锦娴陪着楚锦瑶走回来了,她们才蜂拥而上,去看楚锦瑶的伤势。
女眷们七嘴八舌地询问,楚锦瑶默默忍着疼,脸色苍白地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赵氏围在最前面看了一眼,看到好端端的姑娘家手上被划了这么大一道口子,到现在血都止不住。她又气又怒:“我和另两位夫人说会话,你怎么就跑到街上去了?”
楚锦娴截断赵氏的话:“母亲,别说了。先给锦瑶处理伤口为要。”
楚家的姑娘们也好奇地朝里看,七姑娘看着楚锦瑶的手,咋舌道:“流了这么多血,以后恐怕要留疤了吧。”
一听到留疤,姑娘们都低低地骚动。作为勋贵女子,自小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如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一样,等待着日后高嫁。若是留了疤痕,即便在手上,说出去也很不好。
楚锦瑶算是姐妹里长得最好看的,而她现在,手臂上留了很大的一条疤。
姑娘们仿佛立刻和楚锦瑶亲密起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楚锦瑶痛不痛,现在怎么样了。楚锦瑶没精力回话,白着脸保持微笑,便算作回答了。
赵氏听到七姑娘说留疤那句话的时候脸色就不大好了,阎氏几人仔细看了看楚锦瑶的伤口,嘴里直呼可惜,赵氏听了之后越发怒。她瞪圆了眼睛,恨恨说道:“这是哪个天杀的干的!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太原地界上伤了我们家的女儿。”
赵氏这话一落,立刻有长兴侯府的小厮凑上来,对赵氏说:“侯夫人您且稍等,小的这就去教训他们。”
齐德胜站在外围,束手等了一会,听到这话,他趁机说:“正好小店里热水和干净的绢布都准备好了,我已经派伙计去找郎中了,很快就到。各位姑娘夫人不妨到小店里一坐,免得外面人多眼杂,冲撞了几位贵人。”
赵氏说:“好。刘管家,你去和那伙莽夫交涉,即便是官兵,在太原地界上,也没人敢冲撞我们长兴侯府。”
刘管家一迭声应是,躬着腰从赵氏身边退开,走到街上后,立马又变的趾高气扬。楚锦瑶朝那伙人的方向瞅了一眼,这些人全穿着武人短打装扮,方才楚锦瑶为了救那个孩子,冲的很急,为首的那个人为了避开她,强行勒马掉头,撞到了齐德胜店外的棚子上。这个人倒是好力道,竟然把扎好的木棚都撞散了。也是楚锦瑶该有这一劫,虽然避过了马蹄,但是却被倒散的木头割伤了手,终究是见了血。
木棚倒了,他们的马似乎也被砸伤,楚锦瑶看到他们几个都赶紧跳下马,围在最开头的那个人身边,似乎在查看马的伤势。他们似乎起了什么争执,正激烈地讨论着,竟然没一人朝被误伤的楚锦瑶看来。
气焰如此嚣张,一看就是带了公差出来的官兵。楚锦瑶心里也很不舒服,他们在闹市纵马本来就不对,刚才还险些把一个孩子踩死!若不是楚锦瑶正好站在不远处,而且动作快,恐怕这个孩子非死即残。听说这还是齐掌柜的老来子,就这么一根独苗,今日竟险些毁在这些人手上。
若楚锦瑶还是平头老百姓,那遇到这种事只能忍了,民不与官斗,只要人没事已经是谢天谢地,哪敢和这些官爷们讨个说法。好在她现在身份天差地别,她也是特权阶级,长兴侯是太原唯一的侯爷,手里还握着兵,整个山西地界的官员,谁见了长兴侯不是好声好气地说话。楚锦瑶作为长兴侯的嫡女,也便有了资格去声讨公道。
“锦瑶,别看了。这些事家里会处理的,你不用管了。”楚锦娴低声在楚锦瑶耳边说。
楚锦瑶回过神,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就收回视线,不再关注。她有些感慨,原来只有拥有了足够的权势,才有资格去讲究公平,若是从前的她,哪敢想呢。
楚锦瑶被众人搀扶着往齐家店铺里走,楚锦瑶不觉得以她父亲长兴侯的声望,会摆不平一件小小的纵马事故,所以已经将注意力收回,反而有心思关注其他的。楚锦瑶暗暗嘀咕,怎么不见秦沂说话呢?趁一会人少,她得问问秦沂,刚才的变故,没把他刮伤吧?
楚家的女眷都没把那伙人当回事了,她们早已习惯了在太原城里直来直往,备受尊崇,这伙官差知道冲撞了不得了的人,肯定自己就会跑过来赔罪,哪用她们多说什么。刘管家也是这样想的,他威风凛凛地走到那伙人面前,高声喊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今日险些犯下大错,你们可知前面的人是谁?那是我们长兴侯府的女眷!你们竟然惊吓了我们府上的姑娘,还不快来和贵人们赔罪,要不然的,等我们侯爷知道,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这伙人竟然理都不理,他们又低声说了些什么,为首之人看了眼已经瘸了腿的马,决然道:“这匹马不要管了,先忙爷交代的事要紧。那个道士神出鬼没,我们去的晚些,恐怕又要扑空。”
为首之人说完,其他人立刻应诺。一个人将自己的马让出来,请为首之人上马。刘管家还从没被人无视过,他有些挂不住脸皮,恼怒地大喝道:“你们是聋子吗,没听到前面是长兴侯府的女眷?再这样怠慢,仔细你们的皮!”
“放肆!”一个人年轻些的人怒喝一声,哗地一声抽出到刀来。雪亮的刀面映到刘管家脸上,竟然把刘管家吓得倒退一步。
楚锦瑶几人都走远了,听到这里的动静,惊讶地停住身回头。恐怕谁都想不到,如今太原城里,竟然还有人敢不给长兴侯颜面?
赵氏已然阴沉了脸,问:“怎么回事?”
刘管家看到夫人和姑娘们都朝这个方向看来,不肯坠了自己的颜面,于是鼓起气,用手指着这几个人骂:“你们当街纵马,险些伤到我们侯府的姑娘,现在竟然还敢拔刀?你们是谁手下的人,报上你们长官的姓名来,让你们见识见识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要不然,还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什么人都敢得罪了。”
还是那个年轻人冷笑了一声,说:“我们的主子,即使我们说得,恐怕你们也听不得。”
刘管家大怒,正要质问他你们主子是谁,就看到为首的人伸手按住年轻人的刀柄,沉声说道:“爷的事要紧,不要管这些闲杂人等了。”
方才还桀骜的年轻人立刻低头,恭敬地应道:“是。”
为首之人一发话,这些孔武有力的青壮汉子一齐应诺,作势就要上马。刘管家三番五次被人无视,饶是旁观的赵氏阎氏几人也恼了,赵氏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来人,去围住他们。我看你们谁敢走!”
侯府的家丁立刻上前,呼呼喝喝地围在这伙人马前。为首的人许是不耐烦极了,瞪大眼睛,阴冷地说了一句:“若还想要命,那就给我闪开!”
齐德胜一直陪在楚锦瑶等人身边,由着侯府的人发落。他虽然是个皇商,但是士农工商,他是最末流,可不敢和这些官爷叫喝。所以他将此事全权交给长兴侯府出面,只要侯夫人整治了这些人,便也算给他的独子出了气,他后面再给侯府小姐多送些锦缎做谢礼即好。齐德胜一直随立左右,并不插话,现下听到这个为首之人的声音,他突然脸色大变。
齐德胜立刻扭头去看这个人,对了,方才他就觉得不对,现在仔细看才看出端倪。为首之人看着孔武有力,底盘极稳,可是却面白无须,眼睛精亮。齐德胜又仔仔细细瞅了瞅为首这个人的下巴,当下也不敢讨什么公道了,赶紧对赵氏说:“夫人,今日的事就罢了吧,快让这伙大人赶路为上!”
赵氏也看出些不对来了,她心里颤了颤,刚才还没听出来,等这个人大声说话时,赵氏才察觉到他嗓音的奇怪之处。赵氏正胆寒着,现在有齐德胜递台阶,她连忙顺势说:“刘管家,你带人回来吧。反正五姑娘和掌柜的孩子都没有出事,今日的事就罢了。”
赵氏一发话,刘管家立刻灰溜溜地撤回来。他怎么觉得,这伙人,身份不对劲的很啊
长兴侯府的家丁夹着尾巴退到一边,赵氏等人也微低了头,不言不语。其他看热闹的百姓看到这一幕,也都缩起脖子退开,给这伙人让出一条道来。侯府都不敢得罪的人,他们平头老百姓怎么敢说一句不是?
楚锦瑶就这样眼看着楚家和其他人退缩,楚锦瑶既不可置信又很是愤怒,她不顾伤口,微微上前一步,清亮的眼神直逼为首的官差:“你们在闹市里纵马,还险些伤了人,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吗?今日是因缘巧合,这个孩子才没有出事,若不然,一条人命就被你们白白糟践了!”
楚家的人听了楚锦瑶的话大惊,赵氏喝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快回来!”
楚锦娴也赶快伸手来拉她,而楚锦瑶还是不避不闪地盯着那伙人,誓要让他们给一个说法。
为首的汤信义转头扫了楚锦瑶一眼,他肤色呈现着一种不健康的白,仿佛终年不见阳光。如今,他那张死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那样不带情感地看着楚锦瑶。
楚锦娴低声在楚锦瑶耳边说:“他多半是个内侍公公,我们惹不起,快回来吧。”
是个太监?楚锦瑶还真有些吃惊。她是知道太监和锦衣卫的大名的,即便皇亲国戚也不敢惹这两种人。不过既然是太监,如何会出现在这里?楚锦瑶一时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她却明白,今日这口冤枉气只能忍下了。
汤信义看了楚锦瑶一会,发现这个女子非但胆敢拦他们,甚至都敢质问他。即使被她的姐姐悄悄提点了,她的眼睛里还是直白又明亮的指责。汤信义面无表情地转过脸,翻身上马,用力一勒缰绳,马蹄哒哒地朝前飞驰而去。
这一队精悍的官兵突然而来,又疾驰而去,街上的人远远就给他们让开路,一瞬间连高声说话的人都没有。
等这伙人走远了,赵氏和阎氏几人才悄悄松了口气,说:“可算走了!也真是命大,五姑娘对那位公公这般无礼,公公竟然没有计较。”
就连赵氏都念佛:“阿弥陀佛,实在是菩萨保佑。锦瑶你真是太莽撞了,幸好公公大人有大量,没和你追究。等回府后,你要诚心诚意给菩萨上两柱香。”
楚锦瑶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她忍不住回头朝汤信义离开的方向望去,这伙人气势凌厉,即便在城内都丝毫不收敛气焰。楚锦瑶悄悄问楚锦娴:“姐姐,方才那个人真的是公公?”
“对。”楚锦瑶在民间长大,不会机会接触到内侍太监这一个阶层。楚锦娴虽然也是第一次见到太监,但是她毕竟长在侯府,耳濡目染之下,对宫里的忌讳就知道很多。楚锦娴想到楚锦瑶对这些没概念,于是说,“刚才为首那个人,眼神精亮,面白无须,声音尖细,多半是宫里的人。他们这伙人看着就不简单,我们惹不起这些人,避开就好了。”
“竟然真是太监”楚锦瑶喃喃自语,她习惯性地问秦沂,“太监应当在宫里服饰皇上和娘娘,他们来太原做什么?”
“你说什么?”楚锦娴隐隐约约听到楚锦瑶说话,不解地问。
楚锦瑶幡然意识到现在还在外面,她对楚锦娴摇头笑了笑,说:“没什么,我自己乱说的。”
楚锦娴没有追问,过了一会,她低声告诫:“以后,不可以这样莽撞。”
“是。”楚锦瑶知道长姐这是为了她好,这个世道就是如此,权宦横行,锦卫当道,一层接一层的压迫下来。纵使她有千般不服,又能怎么样?今日确实是她鲁莽了,她还没资格质问天家的公公。
齐德胜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看到了公公!齐德胜冷汗都下来了,而今日他的儿子还跑到这些大人马下,险些出事,齐德胜越想越害怕,幸好他们就这样走了,什么事都没有。他只是一个小小皇商,哪里惹得起这些人物?
齐德胜腿肚子打颤,好容易平静下来,把长兴侯府众人引到自家店里,高声吩咐道:“快给各位贵人上茶。”
他擦了擦脑门上的虚汗,对楚锦瑶说:“恩人快坐,耽搁了这么久,实在是罪过。快把热水端上来,给恩人清洗伤口。”
楚锦瑶这才想起自己的伤口还没包扎,一惊一乍地经历了这么多事,她都快忘了自己的伤。好在经过这样一耽搁,郎中已经来了,楚锦瑶到内室让郎中诊治,丫鬟动手给她清洗伤口,经过一番折腾后,她的手总算处理好了。
楚锦瑶走到外面,发现齐掌柜取了很多鲜艳的绢、缎出来,看到楚锦瑶,他热情地迎上来,说:“承蒙姑娘搭手相救,小人不胜感激。小人只有这一个独苗,若不是今日姑娘高义,恐怕小人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临了都无人送终了。”
楚锦瑶连忙推辞,齐德胜后怕了一会,又说:“姑娘所作所为,小人和内子不胜感激。小的姓齐,名德胜,祖上以贩布起家,前几年侥幸得了皇商的名号,于是就一直守着祖宗基业,做些丝绸生意。今日姑娘救了小人独子,小人无以为报,只能拿些绸缎出来,聊表心意。这些东西虽不及姑娘万分之一的恩情,但也是小人和内子的心意,请姑娘不要推辞。”
楚锦瑶看到齐掌柜身后跟着四五个伙计,每人手里捧着一摞绢布绸子,楚锦瑶连忙道:“这么好意思!稚子遇难,任是谁都会搭一把手,您可千万不要这样说!”
楚锦瑶听到齐德胜这个名字没什么反应,但是阎氏却暗暗咋舌。齐家布庄的名声相当响亮,山西内外到处都有齐家的分号,没想到,这便是齐家大掌柜了。
阎氏暗暗用眼睛去瞅楚锦瑶,这个妮子倒是好运气,无意间救了齐家大掌柜的独苗苗,这个人情可值钱了。阎氏刚才还恼恨楚锦瑶,没事招惹来禁苑公公做什么,现在却眼红起楚锦瑶的运道来,能对齐家布庄的小少爷施恩,这多好啊。
阎氏的心理便是既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好在楚锦瑶没理会这些婶婶姐妹的小心思,齐掌柜拿出这么多绸缎出来,楚锦瑶若说不心动是假的,但她实在不好意思收人家这么重的礼。然而架不住齐掌柜一力坚持,后来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