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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里的太子爷-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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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估计是四品左右。而听这个女子的口音,有山西口音但又不是大同府的,结合她们家里的摆设,这只能是太原府了。

    秦沂下意识地分析周围有用的信息,但是还没等他分析完,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奇怪的动静,似乎是什么人捂住嘴忍着声音?

    不对,他头顶上怎么会有人!想诛九族吗?

    秦沂的内心的愤慨一时无人理会,他只能看到眼前的情景飞快后退,而头顶上的声音也越发明显,可见是对方在跑动。等到了一个女子闺房模样的房间,她立刻扑到床上,终于能释放情绪,但是即使如此,她都不敢哭出声,只能将整个脸埋在被褥,肩膀一抽一抽地哭泣。

    是啊,秦沂看到了“她”,也终于看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在一枚玉佩里,还被挂在一个小姑娘的脖子上。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秦沂面无表情,皇太子殿下并没有多余的情绪,无论发生什么结果,他顷刻就能冷静下来,理智分析接下来怎么样做可以得到最大的利益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想这个有用吗?

    但是这次,太子殿下的思索并没有如常进行,他的思路屡屡被打断。秦沂听着耳边悬而不绝的细弱哭声,头一次感到气愤又郁闷。

    别哭了行么,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被母亲说了两句不好听的刻薄话吗。他天天被皇帝这样攻击,也从没见他哭过。

    短短瞬息的功夫,秦沂大概分析出现在是怎么个情况了,他莫名其妙来了太原,在一个当地高官的府邸里,俯身在这个高官女儿的玉佩上。而他大燕朝的这个地方官,大概没管好自己的内院吧。

    无疑,方才那个中年女子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母亲,不知怎么的这个小姑娘刚刚回来,还不太受待见。

    楚锦瑶将脸埋在被子里哭了多久,秦沂的脑子就嗡嗡了多久。那时候,秦沂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的名字,也不知道她是谁,他只是觉得,现在的小姑娘为什么这么麻烦。

    秦沂对女子的印象就是麻烦的瓷器,无论宫里的还是宫外的,环肥燕瘦各有不同,但是无一例外都和瓷器一样娇贵易碎。往常秦沂对她们没兴趣,所以无论是宫女、闺秀还是他的那些妹妹表妹,他一概不屑于之,远远避开。但是现在,秦沂头一次进姑娘闺房,头一次近距离接触一个女子,头一次看到女子真哭,真是活了这么多年,今儿一次补齐全了。

    秦沂虽然觉得楚锦瑶挺可怜,但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默默吸收了一条楚锦瑶玉佩里的红絮,心里还轻轻笑了一声,看这个傻子,自己的贴身玉佩纹路减少,这么大的变化,她竟然还没发现。

    等到晚上的时候,秦沂就有些尴尬了。他诚然是太子,日后三宫六院少不了,但是这种也不太好吧。

    秦沂脾气不好,嚣张跋扈,动起真格来不择手段,但是他内心里也是傲气凛凛,不屑于龌龊手段,更不会对女子怎么样。但是楚锦瑶晚上要沐浴更衣,秦沂又不可能自爆身份,这样一来,显得他故意瞒着姑娘行下流之事一样。

    秦沂心里说不出的憋气,他堂堂太子,多少女子趋之若鹜,现在怎么就跟个偷窥闺秀的浪荡子弟一样。他只能闭住眼,强行遮住眼前楚锦瑶换衣的景象。

    好在秦沂身为一块玉佩,谢天谢地不用下水,他被放到桌子上,长长松了口气。

    但是这口气只松了一半。谁能知道楚锦瑶身为一个大家闺秀,这么大的人了,晚上竟然还要抱着玉佩睡觉。

    秦沂简直要疯,他第一次生出自己不如死在草原上算了的心理,杀人不过头点地,哪像这种软刀子割肉,还有完没完了!

番外之太子妃() 
在别人看起来或许香艳;但是的秦沂看来充满痛苦的日子就这样磕磕绊绊往下走。

    在这几天;秦沂最终确定了这户人家的身份;太原府的驻兵武将楚靖之家;长兴侯府。头一辈的时候楚老爷子在京城里还算人物;但也仅仅是籍籍有名而已;算不是什么权贵;现在举家搬迁到老家太原府,更是没落。秦沂依稀有一些印象,长兴侯府似乎传到最后一代了吧;按他们家如今的形势,恐怕日后即便递了请封折子,内阁也不会允。京城里侯爵也不算少;长兴侯府一个不上不下的二流侯府;还是外地的,拿什么和京城里的侯府争。

    当然了;这种话他心里明白就够了;没必要说。

    清晨;秦沂随着楚锦瑶的步调醒来;照规矩自觉地闭住眼背过身;等楚锦瑶换完了衣服,在梳妆镜前捣鼓一会;就一起往外走。秦沂已经把长兴侯府的路记住了,楚锦瑶先去给那天见过的侯夫人赵氏请安;之后再去给祖母楚老夫人请安;这样一来一回,一上午就过去了。楚锦瑶在祖母或者母亲这里吃了饭,下午就回自己屋子打发时光。

    秦沂这几天对楚锦瑶的状况也了解了许多,比如楚锦瑶是真侯门小姐,但是小时候被抱错了,这是刚刚被找回来。再比如楚锦瑶以前日子不太好,现在回到自己家,很努力想融入亲人姐妹中间,但是成效甚微。

    秦沂这几日一直跟着楚锦瑶打转,未免立场向着楚锦瑶,他真心觉得楚锦瑶上辈子怕不是放火烧了寺庙吧,不然怎么会这样倒霉,好端端地被抱走,吃了许多苦不说,现在好不容易回来,竟然还要看一群身份不如她的人脸色。

    秦沂这辈子最看不得就是别人摆脸色,他们冲着楚锦瑶摆,从视角上便是对着秦沂。要不是顾忌着不能出声,看看秦沂能不能让他们直立着走出院子。

    但是他怜惜归怜惜,心里感叹一番便算过了。世间有那么多人过得不好,秦沂还能一个一个去救不成?他和楚锦瑶身份悬殊过大,不打扰,不干预,这已经是他难得的善意。

    今天,楚锦瑶去给赵氏请安,又没好脸色,秦沂生气,但勉强忍耐着脾气。没一会她跟着母亲、长姐、庶姐妹,还有那个蹬鼻子上脸的农女一起去给楚老夫人请安,楚老夫人的那张脸也让秦沂看着难受,不过好在没多久,楚老夫人就让楚锦瑶去隔间挑布料了。

    秦沂只是扫了一眼,百无聊赖。哦,云锦,宫里最普通的做衣服的布料,中等嫔妃常用。但是对于秦沂来说,他随便挑一件常服都比这个精细,秦沂实在不懂楚锦瑶为什么看起来这样高兴。

    但是楚锦瑶的高兴戛然而止,秦沂冷冷看着对面这几个女子,往常他觉得贵族女子娇气爱作很正常,可是现在,他第一次对这种娇生惯养的小姐生出浓浓的不悦。

    若是秦沂还在他的身体里,这几个娇小姐就已经闯下大祸了。她们该庆幸,秦沂如今行动不便,身边没跟着人。

    等回屋后,秦沂眼睁睁看着楚锦瑶靠着床柱,吧嗒吧嗒掉眼泪。秦沂感觉身上的寒毛炸了一波又一波,而楚锦瑶越哭越委屈,秦沂忍无可忍,实在没办法了,才说:“你别哭了。”

    十七年来,这是秦沂的行动第一次背叛理智,此时他还不知道,凡事有一就有二,这一个小小的偏差现在看来没什么,但是就如直线脱了轨,之后越偏越远,直至不可收拾。

    秦沂的人生仿佛响起轰隆隆的声音,这个改变了他一生命运的转折点,现在看起来不过四个字而已。但是此后风云际会,云起云涌,高山隆起大河崩塌,他的人生已经翻天覆地,但是此刻只道是寻常。

    之后,秦沂亲身体验了什么叫狗咬吕洞宾,什么叫好心没好报,太子爷亲自安慰她,楚锦瑶不领情就算了,还敢威胁他?

    呦,秦沂今儿算是大开眼界,原来还真有人嫌自己命长。

    楚锦瑶发现了自己的玉佩会说话后,从此像打开什么开关不成,聒噪的一发不可收拾。她兴冲冲地扯了一堆,终于想起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秦沂心想说了你也不敢听,于是随口扯了一个:“我叫齐泽。你唤我齐泽吧。”

    “齐泽好名字。”

    秦沂习以为常地点头:“对啊。”

    楚锦瑶撇了撇嘴,她以为自己做的隐蔽,其实秦沂看的一清二楚。秦沂都懒得计较了,算了,她傻。

    这时候楚锦瑶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想起来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玉佩里的?”

    秦沂面色不变,但他的耳尖转红,含糊地说:“没多久,就前几天吧。”

    楚锦瑶松了口气,竟然真的信了。秦沂虽然觉得这样很好,但是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舒服,万一不是他,是一个没有自制力也没有君子气度的其他男人,楚锦瑶也这样轻信于人吗?

    秦沂心里乱糟糟的,听到楚锦瑶的话,他心绪越发复杂。楚锦瑶有多不受重视,这是他亲眼所见,正是因为如此,他越发没法置之度外。

    秦沂说出来违背他理智和原则的第二句话:“内家规矩我懂。我教你吧。”

    。

    事实证明,任何人任何事一开了头,那就源源不绝无穷无尽,楚锦瑶一整天“齐泽”“齐泽”的喊,秦沂几乎没有清净的时候。慢慢地,秦沂也习惯发现什么事情都和楚锦瑶说,这种事情在从前,几乎不可想象。

    皇太子殿下不需要商量,他的话都是命令。

    后来长兴侯提起京城的事,不知怎么了,秦沂没有忍住,问楚锦瑶:“你觉得太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敢这样做的话,他一定是个很正直很敞亮的人吧。”

    秦沂觉得好笑,又觉得她幼稚:“他不正直,也不敞亮。他只是看不过去而已。”

    看不过去顺便公报私仇,结果玩脱了。

    可是楚锦瑶却不服,还噼里啪啦反驳了他一堆。秦沂随便听着,心里却在想,他已经露出了这么明显的破绽,楚锦瑶还没发现,这脑子也是够了。

    她抱在区区几块银两回屋,双眼亮晶晶地和秦沂说:“齐泽,你看长兴侯府里还是有好人的。我们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这话在从小生活在阴谋倾轧的太子殿下听来,无疑蠢得可笑,可是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秦沂对楚锦瑶说:“会的。”

    你以后的生活一定会很好很好。我保证。

    “齐泽,我又迷路了,接下来往哪儿走?”

    “往北走。”

    “北是哪儿?”

    许是因为无奈的次数多了,秦沂都感觉不到生气了,他对楚锦瑶说:“看见那颗歪脖子树没,朝那个方向走。”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过去,秦沂明明是焦急回归身份这件事的,可是不知为何,他觉得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行。

    直到后来,秦沂眼睁睁看着楚锦瑶偶遇林熙远,她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林熙远的眼神分明亮了亮。秦沂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他明白林熙远那个眼神的意思,秦沂甚至有些讽刺地在想,他这是见证了一场惊艳相遇,一段佳话的开始不成?

    秦沂突然想起京城里的戏台子,那里常年不断,咿咿呀呀地唱着才子佳人的故事。无非是两人郎才女貌,因为一场传奇的相遇而相识相知,后面冲破阻碍成为佳偶。楚锦瑶和林熙远连家境阻碍都没有,这简直就是一个美丽爱情故事的开端。秦沂眼睁睁看着楚锦瑶掩饰,被认出来,然后对林熙远的接近从排斥到默许。表哥表妹,青梅竹马,小轩窗下一同看书,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在告诉秦沂,你看,一个美丽的故事就在你眼皮底下发生了。

    某种意义上,秦沂还促成了这件事,因为楚锦瑶去外院,是秦沂要求的。

    秦沂那一瞬间几乎觉得自己就是戏折子里的配角,故事里的路人。

    后面,他毫无预兆地回到自己身体。他恢复了力量和权势,但是也再见不到楚锦瑶。

    秦沂想,大概结束了吧。估计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听到长兴侯府和怀陵郡王府亲上加亲的消息了。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是太子,怀陵郡王府的喜事甚至还递不到他跟前来。何况,楚锦瑶愿意。

    那是她意中人的模样,秦沂再掺和进去很没有意思,而且也很难看。所以秦沂让人给楚锦瑶送去足以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钱财,自己却不肯亲自去太原看哪怕一眼。有钱财傍身,日后还能嫁给意中人,这是多少女子的梦想。秦沂说过,楚锦瑶以后会过得很好,他向她保证。

    等秦沂心底莫名其妙的不舒服散去,恢复往日的冷静之后,他去了怀陵郡王府一趟。在那座角楼上,秦沂眼睁睁看着楚锦瑶一圈接一圈兜圈子,死活找不到出去的路。

    秦沂一手按在窗柩上,轻轻笑了出来。她还是她,看来她过得很舒心,这就很好。

    秦沂只以为自己心态调整地非常稳,他甚至都没意识到再次见到楚锦瑶后,他们之间的距离近的不正常。所以,在林熙远说出“请殿下给我们赐婚”时,秦沂才会出奇地暴怒。

    林熙远有什么资格和他这样说话,林熙远以为自己是谁?秦沂给自己找了许多个答案,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法骗过自己,他之所以生气,不是因为林熙远的态度,是因为那句话。

    赐婚?不过是个异姓郡王而已,哪来这么大的脸,让朝廷赐婚。秦沂倒要看看,谁敢同意这种莫名其妙的赐婚请求。

    秦沂怒极而走,那一天他在老王妃院子外看到楚锦瑶,楚锦瑶站在一树海棠之下,近乎和背景融为一体,美得刺眼。

    他慢慢走进,楚锦瑶一板一眼地给他行礼,动作无可挑剔,甚至还是他亲手教的:“殿下。”

    这一声殿下恭敬又疏离,曾几何时,她和他说话时不是这样的。

    秦沂在她面前停下,楚锦瑶察觉到,愈发敛首垂眸,秦沂感到无所适从的悲哀。这大概就是他们这一生的距离,她于他是臣妻,他于她是太子,这一声“殿下”,就是他们俩最终的结局。

    秦沂目光停驻了太久,连楚锦瑶的丫鬟都察觉到不妥了。秦沂逼着自己收回视线,用自己引以为傲的意志力,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朝前走去。

    那个时候,秦沂真的以为,这一别便是永别。万万没有想到,他今后一千多个日夜,还有机会听到楚锦瑶天天在他耳边喊:“殿下。”

    各种场合,各种语气,或是撒娇,或是生气,或是承受不胜,千回百转在他耳边喊:“殿下。”

    因为短短几个月后,秦沂在大同边关,收到了魏五的传信。

    “太子爷,怀陵郡王府有意纳五姑娘做侧妃。”

    侧妃?

    秦沂什么都没做地离开郡王府就已经是天大的奇迹,而林家竟然敢让她做侧妃?

    秦沂那一刻非常卑鄙地感到高兴,因为他终于找到机会和借口,夺回本来就该是他的人了。

    “即册封长兴侯府第五女,楚氏锦瑶为皇太子正妃。”

    他唯一的,天下无双的太子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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