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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阮把袖子卷了上去,做了极强的心理斗争,最后还是忍不住把在前面拔草的杨苑给叫了来。
杨苑挑了挑眉,眼睛里含着笑意,“人类法则第一条,不用自己的能力去干涉。”
“……我可没说让你犯第一条。现在我教你人类法则第二条,一物换一物。”
宋阮咳了一声,指了指面前脏不拉几的炉灶,又点了点那把水灵灵的小青菜,暗示地很明显。
杨苑没动,他双手环胸,靠在墙上懒懒散散地看着宋阮,像是在考虑,又像是在等着宋阮按捺不住、投进自己的网里。
……
半响后,深刻意识到不收拾厨房真的没饭吃的杨苑『摸』了『摸』鼻子,任劳任怨地撸起了袖子。
半个时辰后,宋阮把一盘小青菜煮豆腐端了上来,香气顿时盈满了整间店铺。
杨苑早已经洗了两双筷子,坐在那边等了许久,宋阮的脚步声一响起,他就伸长了脑袋往里面看。
店里的桌椅都是破破烂烂的,杨苑只好把另一张桌子的腿卸下来、安在这张身上,如法炮制,才勉强凑出了一张饭桌、两把椅子。
“吃吧,不够还有。”
宋阮把饭菜摆好,接过杨苑递来的筷子,今天他忙里忙外的,又是考察食材又要做饭,体力早就消耗地差不多了,此时一坐下,饭菜的香味就幽幽地飘了过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他忍不住夹了一块豆腐放在口中,因为没有这道菜的菜谱,只能靠白盐来提味,所以宋阮特地选择了整个西市最滑嫩的豆腐,豆腐的柔嫩和青菜的清香混合在一起,显得这道菜格外的清新、柔软。
虽然实际上这味道还赶不上菜谱上面的菜,但是他们两个人都忙了半天,所以这会儿反而格外有食欲,哪怕是最简单的菜,都能吃出一种满足感。
杨苑更不用说,他其实根本就不用吃这些食物来果腹,这次只是想尝个鲜。没想到这菜刚一端上来,还没尝一口,香气就已经把他俘虏了。
他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夹起一根青菜,放进口中轻轻咀嚼了一下,明明是口味很淡的一种蔬菜,但是入口却鲜嫩清爽,汁多叶嫩,比鱼肉还要鲜美。
与此相比,那米饭倒是寡淡了许多,吃进嘴里感觉米粒干瘪、不够香软,还没有那青菜吃起来美味。
宋阮看着杨苑快速地重复着夹菜、咀嚼和咽下的动作,好笑地道,“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有人吗?”
他话音未落,门口就响起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
宋阮微微一顿,抬眼看去,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文弱男人站在门外,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
而杨苑根本就没回头,他眼睛全盯着那盘菜,仿佛完全没有听见对方的话。
那男人踌躇地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看见屋里两个人完全没回应他,其中一人正埋头吃着菜,另一个人抬起一双温润的眸子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大着胆子走了进去,看见这两人对坐着,中间的桌子上摆着一道吃了大半的菜,书生咽了咽口水,还是先和他们拱手行了个礼,“那个,鄙人姓张……”
宋阮看他有些紧张,善意地接话问,“张公子,所为何事?”
“张某是一名书生,”张公子脸皮薄,说这件事仿佛已经耗光了他一生的勇气,“这次来京城,是为了提前准备秋试,之前在路上鄙人的盘缠都被贼人抢走,如今身无分文……已经饿了两天了……”
他越说越小声,把头埋得低低的,仿佛很羞愧。
宋阮仔细地打量着他,张书生面黄肌瘦,两颊凹陷,还真像是好几天没吃过饭的模样,身后背着一个破破烂烂的书篓,里面装着几卷圣人经,到真像个进京赶考的穷书生。
“我只弄了这一个菜,没什么油水,你要是不够,后面锅里还有。”
宋阮拿着筷子敲了敲杨苑的碗,“别吃了,去后面盛碗饭来,再多盛些菜。”
“……”
杨苑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他,有些不可置信。
宋阮毫不心软,催促道,“快点。”
杨苑只得不情不愿地放下碗筷,端着菜盘子去后厨了。
“这……实在是不好意思。”
张书生愧疚地说道,“还是等那位小兄弟吃完吧。”
宋阮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不用理他。”
很快,杨苑就把饭菜和筷子都端了过来,嘴角还残留着一块刚才没见过的豆腐渣。
“……”
宋阮只当自己没看见,招呼张书生来吃饭。
店里破的很,只有两把椅子,好在张书生也很自觉,拿着碗筷往地上一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杨苑那张脸才微微好看了起来。
张书生大概真的是饿得久了,那冒出尖儿的一碗饭他三下五除二地就吞进了肚。
好歹解决了肚子的危机,他抹了抹自己的嘴角,又给宋阮二人行了个礼,“多谢二位公子,还望公子告知名讳,等我他日金榜题名,必重金以报。”
“一碗饭而已,不必如此。”
宋阮微微一顿,问道,“你可曾学过珠算?”
张书生很谦虚地说道,“略有涉猎。”
“我方才听你说你的盘缠都被贼人给抢走了,那你现在应该是身无分文。”
宋阮缓缓道,“既然如此,要不你来做我的账房先生?我一个月给你八钱银子,包吃包住。”
“……啊?”
张书生微微一惊,没想到讨个饭还能讨出个活计来。
天『色』微暗,宋阅的书房内。
“……你这还没开张,就先招了两个人,我还说你什么好。”
宋阅哭笑不得,“那个小孩也就算了,可这账房先生,能随便请吗?”
“迟早是要请的,况且等开了张再找人,不是麻烦吗。”宋阮道,“我观察过他,他虽然饥寒辘辘,但是进门还要请示主人,先是自报家门,吃完饭后还不忘报恩。我觉得,这人还是可以用的。”
“既然是你挑的人,就得自己承担。”
宋阅见说服不过他,知道答应,“那你来是为了什么事?”
“我之前为了留他,说包吃包住。这包吃还行,包住……”
宋阅点点头,“知道了,家里还有几间下人的房没有住满,你问问他,要是不嫌弃,先住在外院。”
“他不会嫌弃的。”宋阮微微一笑,道。
“那那个小孩呢?”
宋阅比宋阮年长许多,宋阮又比杨苑年长,故而杨苑在他那儿也的确是个小孩了,“他也分到外院么?”
“不。”
宋阮一想今天发生过的事,就对杨苑不太放心,万一弄出个什么岔子……还是放在他身边安心些。
他说道,“他和我住一个院子,要是没地方了,把我房间旁边的那小隔间腾给他。”
宋阅简直是要拍案而起了,“…………他和你住一块儿?”
反正,有人会比他更着急。
他转身就跟着小杂役去了大堂。
堂内,一个穿着简朴清淡的男人正坐在一张角落的桌子里,津津有味地抬头看着墙上的菜牌,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笑呵呵的、管家装扮的老仆人,正低着头和他的主人说着什么。
宋阮走过去,隐隐约约地听见了这对主仆之间的对话。
“一道脆皮鸭只要三十几个铜板,而一道拌小青菜却要二两银子。”
那男人笑了笑,“莫非这年头青菜还比一个鸭子金贵了么?”
“这位老爷,这东西嘛,自然是贵有贵的道理。”那杂役和气地笑道,“青菜是不比鸭子金贵,但是这味道也是不能比啊。”
男人轻轻地敲了敲桌面,闻言反问,“那你倒是给我说说,这贵是贵在哪里了,我花钱也能花个心安理得。”
杂役心说这是掌柜的定价,他一个小跑堂的怎么知道这些。只是他回答不出来,那男人也不着急,就在那里等着,像是非要得到一个答案的模样。
这哪像是一个来店里吃饭的食客形象,倒像是过来踢馆的。
不会又是那牌匾搞的鬼吧?
他心里一紧,还未来得及上前解围,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嘀嘀咕咕地,“嫌贵就别买呗,叽叽歪歪地哪儿那么多废话,都说了,贵自然有贵的道理。”
宋阮微微一惊,看见杨苑忽然从他身后走了过来,他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扯住了杨苑的袖子,压低声音问道,“你刚刚去哪儿了?我怎么没见着你人?”
他倒是不担心杨苑『乱』跑,但是如果杨苑『乱』使用法术的话,那就麻烦了。
杨苑给了他一个眼神作为安抚,又指了指柜台,“刚刚在那后面摆了几张椅子,闭目养神。”
宋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见本来该待在柜台里的张书生不见了踪影,可怜巴巴地坐在外面的桌子上,那委屈又不敢言的眼神简直是杨苑恶行的最佳证明。
宋阮:“……”
“聊好了吗?”
那男人脾气也挺好,杨苑这一通充满了□□味的话也没能让他的脸『色』晃动半分,他敲了敲桌子,思考了片刻,然后说道,“既然贵有贵的道理,那么就把你家的招牌菜都上一遍吧。”
他顿了顿,忽然笑了笑,“钱,不是问题。”
“……”
宋阮微微眯起眼,也许是对方特地强调了钱的问题,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有种奇特的预感,总觉得也许这个男人和王老板还有点关系。
因为是招牌菜,所以只能由宋阮亲自上阵,虽然掌柜的自己没有说,但是为了不窃取商业机密,又或者是因为心虚的原因,两个大厨避开了厨房、闲得到院子里铲青苔去了。
而宋阮现在对于发挥菜谱的的威力已经是炉火纯青,更不用说他已经将可以换的调料全部换成了道具产出的调料,在味道上又做出了进一步地提升。
等到菜出锅,还没完全装好盘,那芳香的气味便从厨房里溜了出去,从两个厨子的面前游走了一遍,像是名满京城的优伶提着一方充满了胭脂粉味和体香的帕子、轻轻地撩过他们的鼻尖,最后却又笑中含情、袅娜多姿地飘去别的地方了。
这股饭菜的清香渐渐地飘进了大堂里,因为距离远一些,所以待在大堂里的主仆一开始也没有这种强烈的冲击感。
直到小杂役擦了擦口水、兴冲冲地帮宋阮把菜上了过来,那客人才发觉、自己平日里挑剔的胃竟然在这香味下发出了令人尴尬地咕嘟咕嘟声。
那客人『摸』了『摸』肚子,脸上一派坦然,他旁边的老奴要过来帮他试菜,却被他拒绝了。
因为他的胃口一直都不太好,也吃不下太过油腻的东西,所以他接过管家递过来的筷子,先夹了一口青菜,打算先小咬一口。
让他意外地是,他刚刚咬下青菜的一端,调料的味道和青菜本身的清香相互融合,源源不断地从那个缺口向他的口中涌去,清凉爽口,甘味十足。
他忍不住把整个青菜都全部吃下了肚,目光又投向了那盘芳香浓郁的红烧肉,他犹豫了片刻,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抖,还是忍不住夹了一小块肉,放入口中仔细咀嚼了起来。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盘红烧肉名字虽然听起来让人觉得油腻重口,但是实际上吃起来味道却刚刚好,肉也不肥不瘦,肉质鲜嫩甜软,丝毫不会腻味。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这位客人已经把桌上的菜都席卷地干干净净,最后他靠在椅子上、『摸』了『摸』没有丝毫不适的肚子,又拿出手帕来擦了擦还沾着酱汁的嘴角,感叹道,“贵有贵的道理,我现在是心服口服了。”
他顿了顿,看着面前空『荡』『荡』的盘子,无不惋惜地说道,“哎,这么好吃的菜,王老板不好好享用,真的是太可惜了。”
此人一提到王老板,宋阮的心就提了起来,他斟酌了一番,试探地问道,“您认识王老板?”
“当然。”
客人像是看破了他眼中的疑虑,轻笑了一声,“我和他可是生意上的死对头,不过……他现在已经算不上是我的对手了。”
现在已经算不上是对手了。
就这么寥寥的几个字,却提供了宋阮一个巨大的消息:王老板倒了。
他眼睑微垂,低声问了半句,“您是说……”
“掌柜的还没听说么?那一日他回京,马车上装的都是他从外地淘回来的古董,准备高价竞拍出去的。他车上有一尊白玉观音,本来已经由静王府内定了。谁料王老板把货送过去后被静王发现这观音是个假的……”
他说到此处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毕竟将假古董送给王爷,这短短的几个字背后要背负多大的罪名,他们谁都不敢想。
“话说回来,这王老板被压进大牢里后,他的家眷便都在传一件事。”
宋阮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抬起头,听见那位客人慢慢地证实了他的答案,“她们都在传,王老板走之前在你这儿吃了一顿饭,原本极为便宜的菜牌被你们施了邪术,变成了五百两。所以一定是你们动了手脚,陷害了王老板。”
“……”
宋阮听到后半句,就知道这坏事绝对是杨苑干的了。但是他平时举世无争、无欲无求,没有什么特别的癖好,除了就是有点爱护短。
大概是因为前世无依无靠,所以这辈子这个臭『毛』病不仅没改掉、反而还有了恶化的趋势……
他定了定心神,控制自己的脸部肌肉,『露』出了惊讶和愤怒的表情,“怎么能这样呢?”
宋阮微微皱眉,像是真的很生气,“您评评理,这个味道难道不值这个价么?”
“这是自然,掌柜的不用急。”
男人一脸笑呵呵,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把宋阮的话当真,“所以我今日来,一是为了试试看掌柜的手艺,这二嘛,也是想来给掌柜的送一桩生意。”
员工宿舍楼有了点年代,隔音效果不太好,宋阮每次下班都是拖着疲惫的身体从一间间飘着说话声的宿舍门口经过,走到最里面的那间,打开门,把自己埋进一片黑暗中。
如今……累了一整天,回家之后,他终于看见有人为他留了一盏灯。
宋阮也说不清楚自己心中是什么情绪,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
杨苑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听见动静后快速地把头抬了起来,注视着宋阮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第87章()
虽然宋阮不太相信皇帝回来; 但其实他早就做了好几套方案来应对,但是不管是plana还是planb又或者是planc,里面都没有一条是关于‘有个酒鬼闹事导致大堂里一团糟’的处理办法。
宋阮脑子当机了好几秒,随后立即高速运转了起来; 他先是让伙计去把那片狼藉收拾好,再去厨房里拿他自制的空气清新剂喷一喷——那东西当初还是因为宋阮受不了厨房过大的气味; 才用水、花瓣等香料调制出来的,味道很淡,却能除臭,而且留香时间也不长,很适合这种场合。
他又安抚了周边躁动的食客; 每桌都附赠上一盘小菜作为赔罪。对于食客来说; 这件事一不是掌柜的造成的; 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而且受损失的还是掌柜的自己,他们要撒气也应该是冲那个酒鬼撒;二来,掌柜的迅速地解决了狼狈的情况,又送了一盘好吃的作为赔礼。
这一番处理后; 又有哪个食客还会不满呢?
很快,大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