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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了差不多得有一个头,原本被他俯视着的少年一夕之间窜成了比自己还要高大的男人,说不遗憾的不可能的。宋阮感觉自己可以微微理解一些家长的心理了,带孩子就像是种菜一样,你忙忙碌碌地又是浇肥料又是除虫子,当它还是一颗小苗儿的时候你天天盼着他长大;等他好不容易长大了,马上就要被猪拱走了,做家长的心理又不舍了起来。
“……”
杨苑看他神游天外,心里还絮絮叨叨地嘀咕了一大堆。心情不禁有些复杂,他几次想打断宋阮,再强调一下两个人的年龄,但是他又看宋阮『露』出了发愁的表情,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打击对方了。
他的手慢慢腾起,翻手将手心正对地面,一只只白『色』蝴蝶从他的掌心里钻了出来,落到地上,变换成了一张小板凳的模样。杨苑拍了拍变出来的板凳,示意宋阮过来坐。
这要是放在以前,宋阮肯定会故意地板起脸来训杨苑一顿,不过现在杨苑在人间的生活已经轻车熟路,不会再犯以前的那种常识错误,再加上杨苑本质上又不是一个‘人’,过多地约束他反而不好。
杨苑看着宋阮把小马扎拿了过去,乖乖地和自己并排坐着,心里忍不住软了软,“这几天,我回了老家一趟。”
“回老家?”
宋阮有些吃惊,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听过杨苑提起有关‘家’的事情,也没有提到父母、兄弟姐妹。
“嗯。”
杨苑这次没有隐瞒,“那边的灵气比较充裕,方便我修炼。你还记得我上次长高吗?那就是我快要突破的征兆了,所以我这次特地回去闭关了好几天。”
原来是这样。
宋阮低下头看着面前『乱』窜的火苗,一截黑发顺着他脖子弯曲的弧线掉了下来,掉在他的颈间,和过于白皙的肤『色』相称,更显得它又脆弱又美丽。
他眉眼柔和,唔了一声,很微弱地暗示道,“你下次走之前可以和我说一下……店里最近很忙,你走了都快忙不过来了。”
杨苑侧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完全没有听懂一样,“但是我偶尔也会有想要做的事情,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宋阮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将十指绞在了一起,“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和我请个假,什么的……”
“请假也不能请一辈子的假。”
杨苑语调平静,内心却一点都不平静,当他看见宋阮用那双温润的眸子望着他、那双纤瘦的手赖皮地握着自己的手时,就有些难以控制了。
他顿了顿,故意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再多请几个人,毕竟我帮得了你一年,帮得了你十年,帮不了你一辈子。”
“……”
宋阮微微张开了嘴巴,一开始他还只当是玩笑话,但是等到杨苑话音落下,他脸上的血『色』就慢慢地退了下去,就连微微颤抖着嘴唇也泛着一点白『色』。
他实在没想到,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聊天话题,得到的回答却是这样的令他难堪。
‘帮得了你一年,帮得了你十年,帮不了你一辈子。’
原来,我在你眼睛里,是这样的人吗?
尴尬、不堪。
心里像是扎了一根细小的针一样,又麻又疼。
明明两个人站在炉火边,但是那炙热的温度却像是与他隔绝了一般,如此冰冷,叫人冷得四肢都有些僵硬。
杨苑看见宋阮的眼眶慢慢地变成了淡淡的红『色』,他是真的气极了,不光指尖在发抖、就连声音都在打颤,“我、我没要你帮忙。”
这一句话只有几个字,他却仿佛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一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断断续续地说,声音里带着几分决绝,“你要不想待在这儿,就走。”
“……”
杨苑定定地看着他,目光从他发颤的指尖,扫到了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再移到了他红红的眼睛,像兔子一样,看起来脆弱、柔软、容易亲近,但是又笨拙又迟钝,说句反话也根本听不懂,只是下意识地去躲避可能会出现的危险,红着眼睛、蹬着两条后腿,蹭蹭蹭地跑向了自己的窝。
果然,还是他考虑错了,这种情况,还是直来直往要更贴实际。
“你听不懂吗?”
杨苑一把拉住了宋阮的手腕,那力气刚好,就像是一只里圈垫上了『毛』皮的镣铐,不会让他的猎物从手中逃跑,也不会让这枷锁有一点点弄疼他心上人的可能。
他眼神幽暗,像是深夜里的瀑布从悬崖峭壁下一跃而下,急速地将这条湍流注入了瞳孔之中,仿佛只看着他的眼睛,就能听见宛若惊鸿的涛声。
他的语气不似方才那样冷冰,低沉温柔了许多,里面还夹杂着轻而易举就能察觉出的宠溺和无奈,“我刚才说,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只留在这里十年,十年之后,你我各不相干。”
“那又如何?”
宋阮的心思本来就敏感,现在更是一息之间就给自己筑起了一座高墙,冷硬地将杨苑隔绝在了墙外。
杨苑却置若罔闻,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刚才自己没说完的话慢慢地吐了出来,“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继续,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以新的身份留在你身边,陪着你生,陪着你死。你活多久,我陪你走多远。”
“我——”
宋阮现在脑子一团『乱』,他的手腕还被人紧紧地握着,以至于他根本没心思去分析杨苑话中的意思,他刚要急促地回答,杨苑却突然伸出手,食指轻轻地点在了他的唇间。
“你等一等,好好地想一想,不要急着回答我。”
杨苑连忙抬起手止住了对方的话,他呼吸有些急促,脑门和脸颊上也都有些发热,在说后半句的时候,他甚至产生了耳鸣的现象,以至于后半句话他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说出来,声音有没有足够大到让宋阮听见。
他往复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但是心脏还是砰砰砰跳得厉害,像是有许多人拿着无数只小鼓、钻进了他的胸口,急促地在他的肋骨之间猛烈敲击着,甚至在不知不觉之中,他松开了那只桎梏着宋阮的手腕。
慌『乱』得不仅是他,还有宋阮。
他刚才本来差一点就要被杨苑的一番言论气得哭出来,却没想到杨苑的态度直转急下,又用比平常更温柔的语调和他说了一番奇奇怪怪的话……
明明杨苑每个字都极其得字正腔圆,语速也慢地让他完全可以听清楚,但是为什么,这些字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让他完全听不懂的意思?
新的身份是什么意思?
他们以前的身份是什么?是契约关系吗?那杨苑想要改变的又是什么?是当朋友,还是家人,又或者是……
他忽然不敢再想下去了。
宋阮茫然地抬起头,眼角还凝着半滴眼泪,沾在睫『毛』上显得格外的无辜又『迷』茫。
“我真不知道该说你笨,还是该说你太聪明?”
杨苑的目光柔和地看着宋阮眼角的那滴泪,忍不住低下头去,温热的呼吸吞吐在宋阮的脸颊上,如今他和那滴眼泪的距离只有区区一根手指宽的长度。
然而就在他快要吻下去的时候,他看见宋阮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轻轻一笑,终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慢慢地伏起身来,伸出拇指擦掉了那颗泪珠,“所以,你意下如何?”
“……”
现在宋阮知道了,杨苑想要得到的新身份不是契约关系、不是朋友、更不是什么狗屁兄弟,他待在我身边这么久,就是因为……
第60章()
杨苑微凉的手指轻轻地拂过宋阮柔软的侧脸; 指尖轻轻一抹,就把那滴眼泪拭去了。
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 杨苑甚至可以感觉到宋阮温热的鼻息慢慢地触到了他『裸』『露』在空气中的脖颈上,像是一只小猫微微抬起头; 拿微湿的鼻子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脖子。
他面前的那只小猫微微睁大了黑『色』的眼睛,表情看起来还有些不敢相信一样,“杨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宋阮觉得、他觉得杨苑简直是疯了。
“你还需要我再重复一次吗?”
宋阮看见面前那个五官完全长开了、眉眼更为得精致立体、甚至说帅气到有些陌生的那个男人挑了挑眉,调侃道。
“不。”
他有些局促,但是思考了半天之后,他还是叹了一口气,“杨苑; 我……”
宋阮本来是想说把你当弟弟来着; 但是他又忽然记起,就是因为这一句话,杨苑才负气出走。
他睫『毛』颤了颤; 还是换了一句,“我不是那个。”
一片寂静。
只剩下木柴即将烧尽、火苗缠绕在上面时发出的哔啵声。
两个人的胸膛只差两三个拳头的距离就能紧紧地贴在一起,可是刚才弥漫在他们周身的那种旖旎的气氛随着这一句‘我不是那个’; 像是夏日蒲公英头上顶着的绒『毛』一样,风一来,呼地一下,它就被吹散了。
宋阮把眼睛慢慢地别了过去; 在杨苑之前; 他从来不知道拒绝别人是一件如此令人痛苦的事情。尤其是; 他根本不敢对上杨苑那双如此温柔的眼。
他没有谈过恋爱,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了解自己的『性』取向。哪怕前世直到最后也没有一个女孩子愿意留在他的身边,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找一个男朋友。
所以,这一次,他不能再依着杨苑了。
“对不起。”宋阮轻声呢喃了一句。
“你道什么歉?”
杨苑却轻轻地笑了一声,心中压了这么久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下,他的语气和语调都轻松了许多,“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你不和我在一起,难道我还能把你关起来不成?”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失望还是有的,所以他私心地用了‘你不和我在一起’这几个字,就好像如果宋阮没有反驳,他们就是相爱的,只是因为不能在一起而已。
只要不是因为不爱,就还有机会。
宋阮也觉得他最后几句话有点奇怪,但是他并没有仔细去琢磨,他沉默了片刻,虽然觉得时机不对,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我想问你……你怎么会、会喜欢、我呢?”
这句话实在是自恋,而且还跟在了拒绝杨苑之后,宋阮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两只耳朵红得像是小兔子的眼睛,磕磕绊绊了老半天,才问出了这句话。
凭心而论,他的职业不太上得了台面,厨师其实真的是一项又脏又累的工作,他每次从厨房里钻出来总是会带有一点油烟味和饭菜味,每次他都要泡半个时辰的澡才能洗去那些味道。
而作为恋爱和择偶的对象,他也不是很好的选择,毕竟虽然他家经商,但是还没有杨苑来钱快。宋阮又是个硬邦邦的、无趣的男人,杨苑有的他都有。
没什么情趣、又笨拙、『性』格还不是很好。浑身上下只有一张勉强的脸可以看得过去……
所以,杨苑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宋阮,真的很好奇。
杨苑看着他抬起一张分外秀气明丽的脸,这小傻子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完全不知道他所有的表情都一览无余:自卑、好奇又是有些不安。
这种极度渴望听到肯定的模样,真是……让人快要压不住欺负他的欲/望。
杨苑眼睛微暗,心情莫名地好了许多。
他双手环胸,退后一步,同时微微眯起了眼睛,把宋阮上上下下地打探了一番,最后迎着他含着含蓄期待的目光,唔了一声,故意道,“因为你饭做的好吃啊。”
宋阮:“…………啊?”
这一天,杨苑回来的第一个晚上,没有饭吃。
·
虽然南山饭馆换了一家食材的供应商,但是口味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而南山饭馆的‘尚书之旅’热度也慢慢地消减了下去,宋阮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有一件全新的大新闻盖住了他们的风波。
饭馆内,小杂役一边剥『毛』豆,一边把小道消息说得绘声绘『色』、眉飞『色』舞,“这一日,一位普普通通的猎户正带着东西准备去打猎,等到他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一片树叶慢慢悠悠地飘在了他的肩上。猎户与生俱来的直觉告诉他这肯定不简单。于是他猛地抬头一看——”
小杂役颇有说书的本领,一个八卦消息都能被他说得津津有味,他故意卡在了关键的地方,坐在他身边的杂役都受不了了,一个劲儿地催他快说。
宋阮听见他们的动静,也没责怪,只是笑着望了他们一眼。
那说书的小杂役等收获了一众听众焦急的目光时,他才满意地揭开了谜底,“这猎户抬头一看呀,嚯!居然有一个活人竟然挂在了树顶上!”
“这人怎么挂在了树上呢?”有人疑『惑』地问。
也有人摇了摇头,切了一声,“我看估计是他自己瞎编的吧,那后山上的树都快刺破了天了,你要说他挂在树顶上,谁能有这个本事窜到那么高的地方把他挂上去,还是说难道是他自己挂上去的?”
那人说完这一番话,大家顿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杂役微恼,嘀嘀咕咕地说道,“你们懂什么!万一真有人能把刘掌柜挂上去呢?若是有人从小在林子里长大,最会爬树,也未尝不可——”
“等等!”
宋阮微微皱了皱眉,打断了他的话,“你刚才说谁?被挂上去的……是刘掌柜?”
“是啊。”
小杂役点了点头,“我倒是觉得真的有人把他挂上去了,因为那刘掌柜的回来后好像就有点疯了,把房子啊店铺啊通通都变卖成现钞,还拿了个盆在他家大门口把钱都烧了,嘴里念念有词的。”
宋阮心里一动,“你说刘掌柜把店铺给买了?卖的是食味鲜?”
“对呀。”
小杂役点了点头。
宋阮追问道,“那食味鲜卖给了哪一家?做什么的啊。”
“好像是个成衣铺子的老板,只用了六百两就把食味鲜给买下了。”
小杂役啧啧惊叹,“食味鲜地段也不错啊,以前也是名冠京城的老店……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改成了成衣铺子吗?
宋阮若有所思。
这天晚上,黄老大炒完了最后一盘菜,胳膊因为长时间举着大勺所以有些酸痛,但是比起以前在食味鲜,一下午都接不到一个活儿的日子,他还是觉得这里更让他拥有满满的成就感。
天气炎热,厨房里柴火还很旺盛,黄老大身上冒了点汗,但却不是很热。当初搬进来的时候,宋阮就特地多凿了两面窗户来通风换气,若是这一天实在是闷热,掌柜的还会从冰窖里挖两块冰放在厨房散热,还会贴心地给他们煮上一锅冰镇酸梅汤,就是怕他们中暑。
黄老大的人生中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晰的认识到,当初他们三兄弟投奔到宋阮这里是无比正确的选择。掌柜的给了他们高额的薪酬和补贴,让他们的生活不仅得以延续、而且还愈发美好;掌柜的还改善了工作环境,每个人上工都不能超过固定的时间,要是过了就会被掌柜的赶出去休息。
不仅如此,掌柜的还带领着整个京城重新掀起了一场川菜的热『潮』,虽然盛大状况不及往昔,但是黄老大近日听以前的同伴们闲聊,说是现在京城里有好些有名的酒楼在找川菜的师傅了,还有不少人来偷偷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