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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答案的同时,心里也陷入了纠结,到底要不要把实情告诉这孩子,现在这阶段她能承受的住吗?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怎么办?
可如果不告诉她,这怎么看都不是个随便死心的孩子,肯定没完没了地又去自己调查了。到时候不但真相被知道了,而且更费心神,岂不更糟?
想来想去,他内心还是倾向于实话实说,所以拨了内部电话,把她给叫到了办公室。
顾悠一进门,就看出薛国梁脸『色』不怎么好了。
“进展不顺利吗?”她问。
薛国梁摇摇头,示意她就坐,“完整的调查结果出来了,这次是我亲自监督人去重新审查的,不会有误了。”
顾悠接过他递过来的文件,低头查看起来。
翻过详细的验证过程后,是一段非常清晰的鉴定结果,其中一句白纸黑字写着:因此事故主要原因为工程质量问题。
“不可能!”顾悠惊愕地抬头,瞪着薛国梁,完全不相信这种鉴定结果。
薛国梁叹气,有点心疼眼前这个孩子,“就那件倒塌事故而言,虽然设计确实存在缺陷,但根据结构数据分析,那结构不至于当时就让那桥坍塌断裂,如果是三五年后的断裂坍塌,那结构缺陷会成为主因。但当时建成不到三个月就塌了,而且根据他们对桥梁体的鉴定,和当时所有工程记录的调查,已经证实是施工方的责任了。”
顾悠僵在原地,脑袋轰鸣,浑身血『液』早已经不流动了,她痴痴地看着鉴定报告的最后那几行字,一动不能动。
“孩子啊,别太难过了。”薛国梁想安慰她,可在这种事面前,语言实在太无力了,他只能说:“虽然这件事的主要责任在施工方,但何金明也逃不了。掩盖致命错误,还预备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简直痴心妄想。你放心,他一定会付出应有的代价,警方那边我已经通知了。”
顾悠听不进任何话,呆愣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份击碎她所有信念的报告,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第43章()
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 薛璨东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中。
“小悠今天没吃晚饭。”老管家一见他进门便称职的上前告知; “下午回来之后就一直没出过房间,情绪看着不怎么好。”
“身体没事?”薛璨东有些担心。
老管家摇头; “我问过了,她说就是想休息一下。”
“好。”薛璨东点点头; 随即上了楼。
一进屋; 果然见顾悠裹得严严实实地躺在床上。只不过她没在睡觉; 而是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连他进门都没什么反应。
“怎么了这是?”薛璨东笑着脱了外套; 一边靠近她。
顾悠缓缓地收回视线,看着他的眼睛,不说话。
“哪不舒服吗?”他坐到床边; 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
顾悠侧开头,没让他的手碰到自己。
薛璨东胳膊一顿,眉头扬了起来; 执意把未做完的动作做完,抚『摸』着她的脸颊问:“有心事?”
顾悠从床上坐了起来; 平视着他,用尽了所有的演技才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有些冷淡; 她硬着声,毫无预警地对他说:“离婚吧。”
薛璨东怔住了; 怀疑自己幻听; “再说一遍?”
顾悠叹了口气; 一脸的疲惫和不耐; 直视着他深邃诧异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要跟你离婚。”
薛璨东垂眼看着她,快速地评估着眼前这个完全不正常的姑娘,很平静地问她:“你确定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再清楚不过了。”顾悠别开眼,掀开被子想从床上起来。离他太近根本没办法狠心,脑子里都是他的好,行为动作也都是以往的习惯。因为喜欢所以碰触,以至被碰触的人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喜爱,她没办法在他爱抚自己的时候说出冰冷的话,太困难了。
“好好坐着。”薛璨东却不让她如意,把她按回床上,仍然保持着刚才的距离。
顾悠闻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淡香味,感觉所有的情绪一瞬间全都涌上了心头,眼圈竟然也不争气得红了,她赶紧『逼』自己怒视他,冷声道:“够了,你离我远一点行吗?”
薛璨东不为所动,依旧垂眼看着她,不过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她知道他已经动气了,眼神说明了一切。
“离婚的理由是什么?”他问她。
顾悠轻笑一声,像个美丽的坏女人,原本的温柔一扫而光,眼神冷漠极了,“你真这么傻吗?”
“理由。”薛璨东不为所动,像是根本看不见她所有的转变一样。
顾悠暗自掐了下掌心,努力克制着眼泪不往下掉,硬邦邦地告诉他:“前段时间那封匿名邮件里说的,全部都是真的。现在事实查清了,仇报了,所以完全没有必要跟你在一起了。每天面对着一个不爱的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演戏,其实是很累人的。”
薛璨东注视着她的眼睛,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让情绪不跟着她的话起伏,但当听到她说不爱自己的时候,眼皮上的青筋还是忍不住跳了一下,他克制住自己,直接推翻她所有的演技,轻声说:“我不信你不爱我。”
顾悠眉头一皱,『逼』自己『露』出不耐和厌恶的表情,取笑他:“早知道你自大,只是没想到严重到这个地步。”
薛璨东刻意忽略她此刻的所有表情和言语,抓住问题的关键,反问她:“那天你用来反驳我的话,现在还给你,不爱我为什么要生孩子?”
顾悠早知道他会问这种问题,冷冷地看着他,“你不想跟我结婚,之前我们还因为这个差点分手,要不是冉嫣用硫酸泼我,恐怕我们现在也不会到今天这一步。三亚的时候,你好不容易有些冲动,我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机会。”
薛璨东强压着跳跃的青筋,低声质问她:“所以你的意思是,为了报仇,爱情婚姻甚至是孩子,都是你可以用来达到目的的手段?”
“是。”顾悠迎着他犀利的眼神,内心疯狂地颤抖着。
薛璨东看了她半晌,突然轻笑了一声,“那天我问你匿名信的时候,你什么样子,自己还记得吗?”
顾悠冷冷地回视着他,默不作声。
薛璨东也不为难她,换了问题:“所以你所谓的仇报了,指的是……我小叔陷害了你父亲?你将他绳之以法了?”
“不是他,是另外的人。”顾悠把预先想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薛璨东点点头,更明白了,上下扫了扫她,“那就是说你这一出,是觉得利用了我和我家人,内心感到内疚,所以要跟我分手?”
顾悠知道他一向敏锐,但是没想到在得知自己当了傻子的情况下,他还能这么冷静,她没准备这个问题,只能冷笑着望着他,试图尽最大的努力让他难堪,“别那么自大了,已经说了是不想再对着你演戏了,还没听明白吗?”
薛璨东不接话,淡淡地看着她。虽然他没什么表情,可眼神却像『射』线一样,杀伤力极强。
两人就这么相互看着,暗自较量着。
半天,他收回视线,突然捧住她的脸颊,对着她的嘴唇吻了一下,快到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已经结束了动作,轻抚着她的头发,缓缓地告诉她:“很遗憾,随便你怎么说,我还是不相信你不爱我。你大概不知道,生理反应永远比人的嘴巴,要老实得多。你如果真跟你刻意表现出来的那么厌恶我,你的身体姿态就不会对我呈现一种敞开的姿势,而且我刚才吻你的时候,你下意识的反映是闭眼,而不是把我推开。”
“我那是--”
“别狡辩了,”他打断她,继续道:“匿名邮件里的事,我不在乎,但那天我问你的时候你骗了我,这个我很在意。可在意归在意,更不能让我接受的,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做法。你这是在干什么?分手赎罪?什么逻辑?你想过孩子没有?”
顾悠垂眼不去看他,默默吸了口气,不能看他的眼睛,不能听他的声音,不能闻他身上的味道,更不能贪恋他的体温,她努力抑制住自己泛红的眼眶,很久才缓缓地抬起头,绝望地对他说:“……我真不爱你。”
说完也不管他什么反应,把旁边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操』作了几下之后,冷着脸摊到他面前:“看看吧,别再骗自己了。”
薛璨东看看她,接着把视线集中到电脑屏幕上。
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叫‘x’的隐秘文档。
他双击打开,一行一行地看着。
顾悠下意识地秉着呼吸,实在不忍看他现在的模样,僵硬的肢体,难看的脸『色』,以及震惊的瞳孔。但她必须看,还要毫无表情,不知死活地冷声补充:“我不可能对你没有感情,毕竟努力了这么多年。就算研究一个小动物,也会有些感情的,何况你对我又不差。但这个,真的不能算□□情。”
见他青筋四起,她鼻腔倏地发酸,眼泪拼命地想往外飙,她赶紧掐住自己的手心,狠狠地掐着,恨不得掐出血来。她不断地在心里命令自己冷静,直到很久之后才成功发出声来,只是这声音更加残酷。
“撒哈拉的时候,我其实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所以提前在那地方呆了很久,心想如果那个月再不来的话,我就要换方案了,结果没想到还真给我遇到了。还有工地上那次,那个跳楼的老张实在太意外了,不过幸好你没掉头就走,不然那个月就又白忙活了。……巴顿那个,真的是个意外,不过那也是因为我租房地址选的好,跟你相隔一个公园。看到哪了?”
见他还停留在自己对他和他家人『性』格分析的部分,她别过去脸,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逼』回自己的那不争气的眼泪,扭回头,硬邦邦地对他说:“『性』格这块,我读了很多心理书。不知道准不准确,我只是照这个分析,大致的打造了自己一下,你喜欢的我,其实根本不是真实的我。对不起,我这点--”
“咣当”的一声巨响,打断了所有的残忍。
笔记本电脑被砸到墙上,撞裂了装饰灯,电脑屏幕碎裂,金属角落严重凹陷,玻璃灯完全炸开,一个银片擦过薛璨东的侧额,鲜血瞬间流淌下来。
顾悠僵在原地,盯着他流着血的额头,像被人封了喉一样,痛苦到窒息。
薛璨东缓缓地从床上起身,整个人像被罩上了厚厚的一层冰,冷到了极致,他看都没看她一眼,直直地走出了卧室,只留下房门被缓冲吸力‘碰’的一声轻轻阖上。
第44章()
我们的人生观; 其实就像搭积木一样。
在岁月的长河中; 一块一块地被堆积上去; 形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有的结实壮观如城堡,有的则歪七扭八四不像。
顾悠的积木; 在知道真相的那一瞬间,便轰然崩塌了。谎言不是谎言,真相也不是真相。这不仅仅是目标消失所以怅然若失那么简单,这是种毁灭。近十年的青春岁月; 多少的血泪和隐忍; 为的……其实就是证明一个‘正确’。
证明父亲是对的; 清白的。证明他的人生; 甚至是证明她的人生; 是有意义的; 是不需要被人诟病的。
正是这种强大的信念,驱使着她在黑暗中前行; 而且坚韧无比。
在薛国梁的办公室里,看到那封最终调查报告之前,她一直深信自己是正确的; 光明的那一方。不然她没办法在这个世界立足; 至少她没办法在自己的人生观里立足。
正是顶着那个‘正确的; 有意义的’帽子; 她才能说服自己; 在一次又一次的谎言中; 违背自己的本能去前行; 伤害一个又一个的好人。甚至到后来,即便深信自己是正确的,她还是会对自己的自私残忍,深深地厌恶和唾弃着。当别人越好的时候,恰恰显现出她的可悲和可耻。
可这些她能忍,因为心中有个强大的信念:我这是在替我的父亲洗冤。
然而当薛国梁那份白纸黑『色』,记载得清清楚楚,且毫无作假可能的调查报告,摆在她面前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被毁灭得彻彻底底。
目标消失、世界崩塌,父亲和她……并不是饱含冤屈、忍辱负重的受害方。他们,只是一场彻彻底底的笑话。一场凄凉,愚蠢,可恶,又可悲的笑话。
作为一个笑话,有什么资格喜欢他?在这个笑话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什么资格为人妻,为人母?
这段由谎言堆砌起来的情感关系,即便开了花结了果,也是虚幻的假象。因为这背后的丑陋和算计,她历历在目。而且化成毒『液』浸在她的骨髓里,随时随地地折磨着她。他越好,他勾画的未来越美好诱人,那毒『液』就越发得疼痛。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面对无辜的薛国瑞一家,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不忍心,也没脸再去残害他这一家了。丢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没有资格谈论幸福。
别的宽容是仁慈,她却不能让自己无耻地接受这份仁慈。薛国梁或许为了侄子的幸福,能闭只眼装什么都没发生。可薛国瑞夫『妇』和薛璨东,这三个彻底无辜的人,却让她无颜面对。在人格上,她低他们一等。尤其是两位长辈。
薛璨东……
能让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喜欢上自己,甚至结婚生子,而且最后无条件地相信她……其实,已经足够了。至少对一无是处,全面破碎的顾悠来说,那些曾经的甜蜜假象,已然够她去回忆了。
什么样的人怕失去?……没有活过的人。
她活过,也短暂地拥有过,足矣。
昨晚他离开后,就没再回来,倒是特地吩咐管家看牢她,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这种做法让她有点意外,却也明白他需要些时间来查一些事,做一些决定。她愿意等他。
……
夜里两点半,薛璨东一个人躺在公寓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思考。他这会儿有些痛恨自己的记忆力,只看了那么一遍,一些被她备注下的语句就彻底进入了脑子,一有空就出来『骚』扰他。
活了三十多年,大大小小的事也算经历了不少,但像这种戏剧到滑稽的戏码,还真没碰到过。只不过虽然戏码异常俗套,甚至愚蠢,但她造成的疼痛却是实实在在的。
那种像利器刺入心脏一般的窒息感,就是她那晚带给他的。那些一下一下敲出来的字句,更是像无数毒针一样,折磨得他千疮百孔。骄傲自负这种东西,在那一瞬间被她毁得彻彻底底。
她家里的事,昨晚从住宅出来之后,他就查清了。叔叔把报告都发给了他,付磊也很称职的做了自己的功课。别人的故事,总格外容易看完,当他阖上文件的时候,内心多了份唏嘘和无奈。可她带给他的疼痛,却没有因此减少一分。
他想大概是他太自负了,以为自己能把一切都看得透彻明了,所以当黑天鹅来临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是蒙的,暴怒的,疼痛的。
他想相信这一切不是演技,她是爱自己的。可她那份x档案,实在太过细致清楚了。那种字里行间所流『露』出来的客观,在他眼里都是赤『裸』『裸』的冷漠和无情。
她当然不爱他,或者,她根本不具备爱人的能力。
不管真相是哪个,都足够让他难受。毕竟,他是想跟她好好过日子的。他对她的喜欢,也是真真切切的。即使没到电影里那种你死我活的地步,也已经足够深刻和特殊了。
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