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钰寻抱着怀里的姑娘，见她睡得沉沉，总觉得此情此景熟悉无比。
……
酒宴上的舒玉发觉芊芊走了，有些焦急的看向了钰研，钰研却回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容，舒玉顿时被这笑容晃得眼睛有些睁不开了，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师父是会笑的？
舒玉想出去透透气，钰真本欲同行，却被舒玉摁在了座位上，只得愣愣的看她离了会场。
离了会场舒玉才感觉换了心情，看着这楼台亭廊，舒玉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舒家。
那时的舒家，有名望，有珍奇，有精英，还有……爹娘。
可惜就那么一夜之间，全变了。
舒玉在还未弄清楚状况之时，就被爹拉着手臂拽出了舒家。
没来得及问娘去哪儿了，没来得及问哥哥们在哪，舒玉就这么爹连拉带扯的弄出了舒家。再回头看之时，整个舒家的楼台亭廊已是付之一炬。
再后来，跟着爹风餐露宿了一段日子，还好两人都是修仙之人，习了辟谷之术，爹似乎逃离之时连灵石都没带在身上，两人狼狈不堪。
而后，就看着爹惨死在了仇家阵法之内，舒玉连哭都没敢哭出声，生怕自己的哭声会引来仇家的灭口。
还好谢离来了，授与法术，传之珍宝。
可舒玉的眼里早已染上了复仇之色，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自己天生少魄，报仇之路更是难上加难。如此一来，舒玉的心境慢慢被复仇引向了另一条路：找人帮忙复仇。
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姿色，应该可以引那谢离入石榴裙下，可偏偏谢离是个不懂风花雪月的老头子，半点未留情，只是呵斥舒玉不要动这么些歪脑筋。
还好谢离最终还是放了她离开，舒玉原本就想来钰门峰碰碰运气，没想到竟然如此容易的拜入了钰研门下。
钰真对她倒是有情，可惜修为不足以帮她报仇。那钰研与钰寻却是始终把目光放在钰情身上。舒玉咬唇，有些不甘心的对着镜湖照了照，自己这眉目如画，肌肤胜雪，竟然不如她吗？
这一看不打紧，竟然看到了镜湖不远处的两人。
女子静静的躺在男子大腿上，男子温柔似水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看着女子熟睡的面庞。
舒玉一愣，这不是钰寻和钰情吗？
第110章 换眼（）
芊芊还毫无知觉的睡着，似是这段时间以来的疲惫都在此时释放了出来，除了睡得香甜，其余皆无所察。
梦里的她又回了现代，不过这次她是作为旁观者，看着底下的“芊芊”欢乐的在妈妈跟前跑来跑去。
一叹，终究是回不去了。
再醒来之时，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胳膊酸麻，好像睡了很久很久。
睁眼瞧瞧，竟然已是天黑了。
只觉脑袋沉重，想抬起来，才发觉自己的脑袋下好像是一个柔软温热的东西。
惊慌的回头一看，钰寻半靠在一个石头上，而芊芊刚刚正枕着人家的腿上。
脸上绯红，本想道个歉，没想到钰寻也正睡得香甜。
芊芊将手伸向了他面上的白巾，又顿了一顿，才是咬牙继续动作，将他白巾揭开。
原本左眼之处，赫然是一个空洞洞的黑窟窿。
钰寻也因为芊芊的动作醒了过来，转头向她看去，见她正在揭自己的白巾，顿时有些紧张的捂住了左眼。
芊芊一阵慌乱，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解释起，总觉得自己好像揭开了什么不得了的伤疤。
那日与陈宛升一战还历历在目，钰寻未曾闪避的灵刺就这么将钰寻左眼扎了个穿。
芊芊从头到脚都是冰凉，只恨自己不能把陈宛升挖出来鞭尸。
钰寻有些失措的将白巾重新缚上，然后一语未发的离开了镜湖，再没回头看芊芊一眼。
芊芊没有强留，只是低头想着什么，似乎做了什么决定。
……
两日后，乐书遥又被芊芊逮了个正着。
说来也是奇怪，这乐书遥似乎总是在合鸠门附近晃悠，即便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也不愿离去。只是芊芊还未来得及细想，赶紧把她抓住。
“帮我一忙。”
“为什么要帮你？”乐书遥蹙眉，何况……乐书遥也大概能猜到这姑娘想要自己做什么。
“把我的眼睛换给他。”
“不行。”乐书遥想也没想的拒绝了，凭什么？他就是个骗子！
“为何不行？”芊芊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看得乐书遥有些不忍，却偏偏无法告诉她真相。
“……因为你的命是我救的，现在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把眼睛给别人。”乐书遥尽量让自己显得恶狠狠一点，是不是就能绝了她这个念头？
然而……
“你帮我换，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芊芊仍是瞪着水汪汪的大眼，就差没哭给她看了。
乐书遥一叹，怎么这么多年了，这人还是跟几千年前一般性子。
这次乐书遥却绝不心软，直接甩了芊芊的手：反正这世间没几个人会换眼之术，我不换，你能怎么着？
芊芊也没想到乐书遥如此决绝，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字，这人影早就已经跑没了，只剩芊芊一人怔在原地。
乐书遥算得极好，原本打算就这么冷着芊芊，也就少了这换眼的波折。没想到，算来算去，却少算了一点——世间会换眼之术的医者甚少，但却还是有的。
而且还偏偏被芊芊找着了。不，准确的说，是对方找上了门——柳宏义。
柳宏义是钰寻的曾祖父，当年家中钰寻一辈中，除钰寻之外还有六个男娃。人一多，就容易奖惩偏颇。
当年钰寻父亲只是个凡人，未得灵根，寿命自然是短的。偏偏碰上了一修仙姑娘，两人你侬我侬未多时，便是有了钰寻。
可惜天妒红颜，自钰寻生父寿元尽后，钰寻生母又早逝，导致钰寻在家中常受欺凌，柳宏义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又不好出面保全，正巧钰研在招收弟子，所以才狠狠心将钰寻送入了钰门峰。
没想到钰寻这个孩子倒是心智坚韧，又有天赋，修仙起来竟然速度不差。
原本想着在合鸠门也是一个好的发展去处，柳宏义还特意为钰寻找了一门易府的亲事，作为钰寻的强大助力。
可偏偏这孩子就是不听话，非要跟钰门峰的一位女弟子纠缠不清。别说易府那边差点没把这亲事作废，就连柳家的长辈们也被钰寻给气了个半死。
今日柳宏义听闻钰门峰在寻换眼之术，特意前来拜访这个姑娘。
没想到，这个姑娘倒是与柳宏义原本计划的不大一样，当柳宏义刚刚提起自己会换眼之术时，这原本冷淡至极的姑娘竟然扯着自己的衣袖，一副生怕自己跑了的样子，还表达心甘情愿为钰寻换眼的心情。
惹得柳宏义心内一震，倒是没想到这事如此顺利。
自己原本准备的一箩筐说词，竟然一个都没有派上用场。
看着这姑娘的眼色也陡然添了几分慈爱。
……这傻姑娘自然就是芊芊了。
两人几乎一拍即合，芊芊想也没想的就同意了这换眼之事，不带丝毫拖泥带水，兴冲冲的就准备去叫钰寻来换眼，直到柳宏义死死拉住她的衣袖，给她扯了许多借口，什么“材料不足”啊，“灵丹不够”啊，才是让芊芊止住了去找钰寻来的冲动。
然而其实嘛，柳宏义早知这钰寻对这姑娘心生爱慕，如果被他知晓要她换眼，那钰寻只怕死也不从。
所以，柳宏义准备把他骗来。
说是骗，倒也算不得是真骗，因为柳宏义用的诱饵是丁芊芊。
芊芊见了钰寻，双眼尽是迷茫：“师兄找我？”
钰寻：“……？不是你找我吗？”
两人双双愣在原地。
柳宏义闪身出来，一阵铃音从他手中的铃铛中飘出，钰寻晃了几晃，原地倒了下来。
芊芊心急，想救醒钰寻，却被柳宏义按住了。
心思一转，芊芊才明白这柳宏义的用意：“前辈是想……瞒着他换眼？”
柳宏义点头，却有些担心芊芊不乐意。毕竟，救了自己的心上人是一回事，让对方承了自己的情又是另一回事。
没想到芊芊却大度的摆摆手：“没事，不让他知道也好。”
这回轮到柳宏义一愣：“你不在意？”
“有什么好在意？他早已失忆了，对于他来说，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师妹，他若承情，到时说不定还心不甘情不愿的以身相许。多尴尬。”
柳宏义突然就愣住了，不由得对这姑娘多看了一眼。这人是个傻子吗？
芊芊没读懂他的眼神，若是读懂了，芊芊定然会说：“感情嘛，可不就是给傻子创造的？”
第111章 心甘情愿（）
换眼之术没多久就在柳家一密室内开始了。
芊芊淡然的平躺于冰床之上，瞥眼还能看到躺于自己左侧的钰寻，嘴角一弯：如果能一直这般，该有多好。
可柳宏义却是迟迟下不去手。
要说生死，他已见过不少；要论道义，这天地间唯修仙者最无道义。
可这偏偏，被他碰见了一个傻曾孙，还有一个傻姑娘。手中的精铁炼制的匕首迟迟下不去。
总觉得，这一刀下去，割掉的不是傻姑娘的眼睛，而是傻曾孙的情。
“傻丫头，你当真愿意为了我这曾孙舍了眼睛？”
“当然。”芊芊不解。
“哪怕他之后娶的是易且听？”
芊芊被这话怔了一怔，闭上眼思索两秒：“倘若还记得，他娶了易且听，我定是要打断他的腿的。可惜他不记得我了，那他娶谁跟我也无干系。”
柳宏义大笑不止，甚至于笑出了泪花。
芊芊有些迷茫的看着这个奇怪的前辈，却见这前辈默默的收起了匕首，揩了揩眼角的泪花才是说道：“我下不去手。我不能让你这么一个傻姑娘为了我这傻曾孙白白失了一眼。”
芊芊不懂他的意思，费解的眨了眨眼：“那他的眼睛可该怎么办？”
“眼瞎了不要紧，心别瞎了才好。”柳宏义将密室门打开，推了芊芊出门，反而把钰寻锁在了里头。
“前辈这是？”
“我去去就回，你在我书房坐会儿。”柳宏义倒是甩袖子走人了，留下芊芊一人在书房里凌乱。
芊芊左瞅瞅，右看看，这书房难道不应该是古人的隐秘之地吗？为何把我独留在书房？难不成要杀我灭口？
可惜想了老久，也没想着将自己灭口的原因，于是芊芊反而淡然了，二郎腿一跷，就在书房里悠然自得的看起书来。
话说这柳家倒是比想象中的来得有钱，这书房内倒是满满当当的全是医书。看来这钰寻的一手医术就是从这学来的吧。
芊芊抽了几本来看，竟是又看见了《医仙传》，噗哧一乐，这医仙早就是我朋友啦，还看什么医仙传？
想到这里，芊芊又是有些困扰，为何乐书遥不愿意帮钰寻治眼睛恢复记忆呢？总觉得她有什么瞒着自己，无奈芊芊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不过几日，柳宏义就回来了，手上还神秘兮兮的拿了一个盒子。
芊芊好奇的上前想问问，却见柳宏义一副满头大汗的样子，似是偷了什么不得了的宝物。
赶忙随着他进了密室，柳宏义开了盒子，里面赫然是一枚眼球……可能是吧，但是这明显不是人类的眼球。
芊芊还没来得及多问，柳宏义就抬手把这眼球缓缓放在了钰寻空洞的眼眶内。
钰寻似乎极疼，疼到身子都止不住的颤抖。芊芊忙坐在冰床上握住他的手，像哄孩子那般抚着他，钰寻似乎感受到了掌中的温暖，反手抓住了芊芊的小手，再也不肯松开。
等柳宏义术停，钰寻缓缓睁眼，左眼已是如妖兽一般的青绿色眼，额上大汗淋漓，连掌心都湿热一片。
转头看了一眼芊芊，钰寻陡然一扯，将芊芊向自己怀里扯去。
芊芊一时没注意，整个人被钰寻拉了下来，重重的栽在了钰寻身上，连芊芊自己都觉得有些疼，何况在底下做人肉垫子的钰寻？
赶忙想起身，可这钰寻又哪里肯放开？反倒是越箍越紧，生怕这人跑了一般。
柳宏义在旁边老脸一红，不自然的咳了两声：“你俩要不要考虑一下先跑路？再叙情话？”
“跑路？”两人一愣。
“嗯……这是我从易府偷来的炎霆目。”柳宏义皮笑肉不笑。
“什么？你把那孩子眼睛挖了？”
“没有没有，那孩子已经是下一代炎霆了，我偷的这个是上一代炎霆留下的眼睛。”柳宏义摆摆手，“易府本就有错在先，非要从你那得什么法则，现在也算是小小惩戒了。”
小小？惩戒？芊芊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
即便这是上一代炎霆吧，那肯定也是易府的传家宝贝。现在不得把我俩活剥皮啊？
赶忙拉了钰寻就想走，钰寻唇角微弯，回头给柳宏义递了一个眼色，便坦然与芊芊两人一起开溜了。
……
果不其然，这俩人前脚刚走，易天瑞与易且闻就上了柳家的门。
“你竟然盗我炎霆目！”易且闻暴跳如雷，脚步踏得地板“嘭嘭”作响。
柳宏义极为平静的坐在大厅之内，似是在等着他们。
“可不能赖我，你们可差点弄死了我的孙媳妇儿。”柳宏义抿了一口灵茶。
“你当年向我们易府提亲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易且闻咬牙切齿，这柳宏义仗着自己是易家的亲家，直来直去易府也就算了，这次竟然还堂而皇之的盗走了易府的宝贝，简直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那你们当年不是也挺嫌弃柳安寻的吗？现在又来给我要人？你以为我会给？”
“你是为了给你曾孙治眼睛？”易天瑞几乎咬碎牙，这可是上一代炎霆的眼睛，怎么可能随便给了人类？
“不然呢？你留着也无用啊。”柳宏义一副“我帮你处理了垃圾”的样子，正襟高坐于厅堂之上，一丝悔改之意都没有，气得易天瑞直跺脚。
“老东西，等着瞧！”易天瑞愤愤的转身，连带着拖走了易且闻。由于易府与柳家是世交，就算真要找柳宏义报仇雪恨，易且闻还是不得不先告知祖辈。
若不是如此，现在易且闻早就不顾一切的斩杀了柳宏义，毕竟光论实力，五个柳宏义也不是易且闻的对手。
可惜……偏偏柳宏义这厮有个挡箭牌。
见两人气呼呼的走了，柳宏义端着茶杯的手才是微微颤了起来，还好……还好他们暂时不敢下手。
柳宏义忽然极为感谢当年的桃花一遇，竟然在这紧要关头救了自己老命一条。
恍惚间，仿佛又看见了那秀发如云，面若羞花，朱唇微翘的小姑娘，在桃花树下向自己招手……
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看不来。
第112章 其名沈思（）
等两人跑路了许久，芊芊才有些后知后觉。刚刚柳前辈说什么来着？炎霆目？那师兄岂不是……
眼角偷偷撇向了钰寻，钰寻却是一本正经的驾着飞剑，表情也无多大变化。
哎，可惜了，原本以为炎霆目可以给师兄恢复记忆的。
“师兄，你这是要去哪？”芊芊回神过来才陡然发现这方向不像是钰门峰。
“跟我来。”钰寻淡然出声，却不多做解释。
芊芊略有疑惑，却还是选择老老实实的跟着，谁叫钰寻现在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