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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就倒霉到了这地步,碰上了一个不管人死活的徐家小少爷。
两个引药人小心翼翼地将滴水珠采了大半,又在徐锦不耐烦的催促中,将剩下小的一些也一网打尽。正要扯着绳子上去,其中一人的绳子忽在一片薄而锋锐的岩石上一抹,顿时散了一股,整个人腾地往下落了一段,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去扒那山崖上的些微突起。
幸而另一人反应及时,猛地扯了一把,两人在半空中鸟儿似地荡了一圈,惊险地扒住了平台。
视线正好与不远处的山缝齐平。
刚刚受到巨大惊吓的引药人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都在重新放绳子了,啊个鬼啊!”徐锦不耐烦地呵斥,又叮嘱了一句,“把滴水珠给我抱紧啰,出一点问题,你们就直接自己跳下去吧!”
那引药人吓得一哆嗦,怕他责怪,下意识地辩解:“不是,这山里头,有一只幼狼或者幼犬?”
“你是吓昏头了吧?那这瞎话蒙我?住在山缝里的狼?”徐锦嗤笑一声。
引药人被他阴阳怪气的一笑弄得更害怕了,一时间竟顾不上危险,伸出一只手便把封钦掏了出来:“真的!银色的一小只,不知道野狼还是野犬的幼崽!”
昏睡状态但能听到声音的封钦:“”
片刻后,一只罕见的小银狼连着两个引药人,被绳索拉了上去。
陶泽安则与梁峰一行,找好了今晚落脚的地方。
梁老爷子一到这地方便两眼放光,弯腰捏了把土在手中搓了搓,又把手搭成凉棚左看右看,说这土壤这温度湿度还有这光照,绝对是上好药材生长的地方。但说来也怪,几人寻了个遍,除了些小杂草,竟是连高一点的灌木都一根没长。
老爷子不死心,反反复复地找了一遍,仍是没有收获,连称怪事。
几人纷纷安慰他,说也许是有好药材,只是被人提前挖走了。
老爷子摇摇头,还是觉得不可能。山里爬久了的人往往有种敏锐的直觉,这附近没有任何新旧脚印,本该有好药的地方什么都没长,草木的稀疏程度也相当不寻常总之,老人家觉得,这里头肯定大有文章。
眼见他不甘心地连每条石缝都探头探脑看过去,其他几人怕他太失望,于是一个两个设陷阱的设陷阱,掏鸟窝的掏鸟窝,要不了多久,备齐了不少野味,算是给老爷子的一点安慰。
这是陶泽安穿越后吃到的第一顿像模像样的饭。
五人没什么心事,围着个简易的炉子大快朵颐,酣畅淋漓。陶泽安大口咬了块烤肉,痛快地伸了个懒腰,这才觉得身上都厚了一层,等出了山,一定要置办身新衣服再好好洗个澡。
正寻摸着是不是再往空间里扔点植物催生一下,以便出山后日子舒服点,却见梁老爷子跟其他二人对望一样,叫了他一声:“小陶啊——”
“嗯?”陶泽安坐直了身体,等着他们的下文。
小细节处最见一个人的成长环境。梁老爷子想遍了整个梁家庄,也没有在长辈面前坐得这么端正,又这么自然大方的孩子。不是说庄上的孩子不乖,而是他们平时玩玩闹闹的惯了,压根不需要这么一本正经地坐。
再想想县城里见过的那些小少爷们,却也不是这样的——那些孩子一般清楚地知道自己比周围乡野的泥腿子高上一等,目光总带着骄矜。
梁大爷不由地对原本的判断起了嘀咕。哪家的引药人,会是这么白白净净惹人疼的模样?
但这并不妨碍他接下去要说的事儿。
“我们商量了一下,这趟进山,四人原本商量好了分配方式。老头子因为虚长了几岁,见识多两年,蒙大家照顾,找着药草卖出去得的钱,愿意让我分四成。你二叔三伯是壮劳力,一路上苦活累活都由他们完成,共分得五成。峰子头一趟进雁鸣山这么深,长见识为主,这次只分一层。”
说到这里,梁老爷子看了眼陶泽安,见他不急不躁,认真地听着,不由地暗自点头,继续说下去:“但是吧,说来惭愧,这一趟,我们本来没多大收获。多亏了你和峰子在溪边见着这血萝藤,才有了这次出行的最大头,否则,溪边那一块还真给漏过了。本来按着我说,这血萝藤不管卖出多少价,老头子都不好意思分这钱。你二叔三伯出了劳力,要不你们两个半大孩子还真不好扛,给他们两成劳力费,其他的该由你和峰子平分。”
听到这里,陶泽安才明白过来他们的意思,立刻连连摇头:“我不要我不要,我命还是你们救的呢,哪还有分东西理儿?”
开玩笑,那自己费了老半天劲儿,不是全白搭了?
梁峰见他急了,拍了一下他的背,笑道:“你慌什么,二叔这么跟我说时,我也坚决不答应,好说歹说,他们总算松口了。”
梁老爷子见他的反应也笑了:“你们两个娃子呀峰子也是这么跑来跟我急眼的!后来我们合计了一下,要不这样,你跟峰子拿一半,另一半就由我们仨占点便宜,怎么样?”
梁峰没有开口,显然是事先沟通过了。陶泽安还是连连摇头,有空间在,他还真不缺这么一株血萝藤的钱,但它对梁家庄并不富裕的药农,却是非常难得的一笔财富了。
梁大爷也没跟陶泽安多争辩,见他推辞,心里打定了主意,反正要一块出山,等卖了钱再强塞好了。
就不信那小身板儿能犟得过他们几个大男人!
老爷子一咧嘴,嘿,小样儿吧!男人间,武力值决定一切!
明日便要出山,这天晚上,他们早早地睡下了。陶泽安照例进了一回空间,见到了在没了威胁的空间里可劲撒欢的萝卜。
小家伙开心过了头,跑了一圈又一圈后,正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表达自己的激动——头朝下脚朝上地倒立着,把脑袋顶上的叶子挨着地,偏偏脚上又伸着两条长长的根须,一头扎进了土中。
“嚯,练杂耍呢这?”陶泽安好笑。
小家伙调皮地吐吐舌头,终于把腿放了下来,撒丫子又开始跑圈。
“小家伙。”陶泽安叫住他,“我明天要出这雁鸣山了。”
萝卜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安静了下来。
“以后可能还会来,但很大的可能是短时间内来不了。”陶泽安打定主意出去后就想法子修真,雁鸣山采药什么的,也许只会是穿越初期一个小小的回忆。
他摸摸小家伙脑袋,不得不说,这个胆小又欢脱的小屁孩挺讨人稀罕的:“要我出山前把你留下吗?你住哪儿?我送你过去?”
小家伙看看空间里的大片灵地,再看看陶泽安,两只小小的手绞在一起,半天没有出声,小嘴巴挂了下去。
陶泽安叹口气:“你还有一个晚上考虑,好好想想吧。”
说着,便想要先退出去。刚刚起身,裤脚被小人参拉住了。
回头。小家伙仰着脸,大眼睛眨巴眨巴,别别扭扭地开口:“那个我要是留在你空间的话,你能保证永远不吃我吗?”
陶泽安微微笑了一下,故意逗他:“你难道很好吃吗?”
小家伙立刻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好吃不好吃,一点也不好吃!你要是馋了完全可以炖普通萝卜的!”
这小家伙,真是把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陶泽安忍住笑:“好,那就不吃。”
“那,那我就留下来吧。”萝卜左脚尖踩踩右脚尖,终于下定了决心。
陶泽安弯腰抱了抱他:“欢迎留下。”
空间算是有了第一个常住居民了,还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得格外早。山中迷雾渐散,太阳从东方露出了一点金边。大概是马上要迎来新生活,陶泽安心中有些激动,便乘兴爬上了一侧的高坡,找个好角度打算欣赏一下异世的朝阳。
当一轮红日从云海中奋力腾跃而出,他赞叹的同时,忽看到昨晚扎营的前边一些,一处悬崖的缝隙中,微微露出火红的一点。
这一点红光在阳光下极其耀眼,竟是隐隐有与红日争辉的架势。
陶泽安觉得诧异,立刻走到了下边,从悬崖旁探头再看时,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再回到高坡往下看,那一点又分明存在。这次看得仔细了些,红色的一点周围还隐隐带着一点金光。
他不寻常的举动引起了另四人的注意,梁峰问他:“你这上上下下的,做什么呢?”
陶泽安指指悬崖上刚好突出来的一块石头:“那后头,好像长了一株什么草感觉挺特别。”
一般悬崖峭壁上很难生长植物,可一旦生了,或多或少有些神奇的功效。梁老爷子本就还对昨天的反常情形耿耿于怀,这时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愣是在腋下绑了两圈绳子,小心翼翼地爬到起伏很大的另一侧探头看了看。
这一看,半天都不作声了。
陶泽安四人急了,喊了半天,老爷子才从另一侧爬回来,手脚都是哆哆嗦嗦的。别人问他话也不回答,跌跌撞撞地跑到行李前头,掏出了一本被翻烂了的小册子。
陶泽安刚好凑近,只见上头写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灵草集。
书名简单,一目了然。
陶泽安的心也跟着跳了起来:难道,他这是看到传说中的灵草了?
梁老爷子迫不及待地翻到某一页,只见上头画了一株草,两片如兰草的叶子,笔直秀挺的一根长花茎,前端开着一朵花,花瓣如倒扣的一口钟,呈淡淡的金色,中间探出一根芯子,却是一点极亮的火红色,浓得仿佛下一瞬便会燃烧起来。
——当然,这图本身颇简陋,是陶泽安根据刚才看到的大致模样想象的。
花旁写着四个字:灵火金钟。
第8章 取草()
对于长年累月各处奔波的药农们,灵草属于这行当的至高追求,与财富、安定、免于风霜等诸多美好意象联系在一起,让人无比憧憬。又因为实在难寻,一个药农爬大半辈子山也不一定能遇到一株,更是额外添了些神秘和传奇的色彩。
年纪最大的梁老爷子最有感触,灵草集上翻定了灵火金钟后,两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捧着书的双手开始哆哆嗦嗦:“真,真的是灵草啊不行!我得再去看一眼确定一下,怎么觉着跟做梦似的呢?该不会看错了吧”
说着便忙不迭地侧身,撑着地想要起来,可大概是被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儿给砸懵了,试了好几次,愣是没成功,坐在那儿呵呵笑,比之前梁峰梁二叔看到血萝藤的模样还要傻几分。
倒是其他几人爬山的年头不够长,还没有这种“一辈子遇到一次,马上闭眼都值了”的情结,激动归激动,到底没这么失态。见状哪敢再让梁大爷上?连忙七手八脚地按住了。
梁二叔在腋下结结实实地扎了两圈麻绳,小心地捧着灵草集爬到另一边,上下左右仔细对比了一番,满脸喜色地爬回来宣告:“没错,就是它了!”
几人自然又是一阵欢呼。
连陶泽安都起了几分好奇心,等着见识见识这灵草到底是啥神奇法。可惜梁大爷的灵草集里头只有图和名称,其他性状效用之类的介绍竟是半字也无,想稍微多了解一点都不行,想来也属于修真者们秘而不宣的内容。
梁大爷傻乐了一会儿,激动得两颊通红,说话中气都足了些,开始组织几人挖掘。大凡灵草据说都扎根极深,需要小心判断其根系走向,不能伤到一丁点。在场的人谁也没有过挖取的经验,便只能靠资格最老的梁老来勉强判断了。
两个壮劳力身上都绑了绳子,一点点小心地清理从这侧小平台到那边陡峭山崖间的杂草和灌木。灵火金钟在那侧的悬崖下,还要留神别松动了什么大石头滚落下去把这难得的灵草砸扁。
陶泽安和梁峰则在不那么危险处帮着清理往年积累的厚厚枯草,梁大爷不让他们用工具,说是不知这灵草的根是向上还是向下长,也不知深浅,万一铁器弄断了根可没地儿哭去。
两人本还有些好笑,觉得老爷子太激动了有些小题大做,这儿离灵火金钟的位置也实在太远了。哪知不一会儿,梁二叔那头惊呼了一声。
却是扒开枯草后,那边山崖上发现了一条极深极长的裂缝,黑黝黝的一只延伸到悬崖下边,里头蜿蜒着一条长长的、白里透点金红色的根,顽强地探出头来,还真的扎到了这边的土里。
梁老爷子得意地睨了两个小年轻一眼:“怎么着?以为我看不出你们那点小心思?这下服气了吧!这种可遇不可求的灵物啊,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而且他也不是瞎小心,这灵草的生长向来极其霸道,扎根在哪儿,那是附近所有的水土都集中供给它了,别的吃肥的草木都长不了。昨天他就疑惑这片宝地儿怎么不出药材,今天就有了这么大一个惊喜,兴奋过后便隐隐有种直觉:这灵火金钟怕是扎根在这头了。
“是是是,到底是我们沉不住气,托大了,下回不敢啦!”看老爷子小孩儿似地尾巴都翘起来了,陶泽安笑着接口,细细地沿着根系附近弄干净地面。
“这就惦记着下回啦?一辈子遇到一次都是天大的福气啰!”梁大爷哈哈笑着拍拍他的肩,想了想又说,“不过你个娃子看起来是有福的,洗个手能遇着百来年的血萝藤,爬个山能看到株灵草,以后肯定还有大运道等着!”
“那可借您吉言了!”剩下部分陶泽安不敢动了,连梁峰都不敢下手,两人凑在近前,仔细看梁老爷子没用药锄,而是拿了根木棍慎之又慎地撬土,到了末梢头发丝那么细的根须处时,甚至是用手一点点将土拨开的。
一直到日上三竿,大半条草根才被丝毫未损地挪了出来,剩下的部分,则是一直延伸到悬崖底下,连着那正开花的灵火金钟了。
这根一出土,整株灵草可就耽搁不了多少时间了,得尽快收入玉盒才行。梁二叔并不耽搁,将绳子一点点放长,整个人吊了下去。
梁峰不愿错过这对采药人而言堪称辉煌的一刻,在腰间扎了根绳子也爬到了另一边,瞪大了眼睛往下看。
陶泽安也是好奇,跟着爬了过去,只感到山崖陡峻,脚下极容易打滑,手攀着岩石也不怎么使得上劲,再看看稳稳当当向下爬的梁二叔,不由地又对采药人敬佩了几分。
“千万小心,据说灵草周围都会有些凶猛之物守着,无论如何,安全第一!”梁大爷窸窸窣窣地爬过来时,已经敛好了方才的乐呵劲儿,满脸严肃地冲下头叮嘱,神色有些紧张。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小心崖缝与崖下。”
他们昨晚在附近住了一宿没遇着什么危险,方才挖了半天草根也没见着什么猛兽来袭,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有虫蛇蛰伏在石缝或有飞禽自别处飞来。
梁二叔应了一声,小心地拿着工具一点点敲开石缝,石头碎屑什么的全用手接着向旁边抛开,以免伤着底下的灵火金钟。上头四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小心地“望风”。
但有些出乎意料的是,直到整株灵火金钟几乎全露出来,周围也不见丝毫动静。仿佛真的是因为地方偏僻,这株难得的灵草被所有生灵遗忘了一般。
梁二叔松了口气,将工具揣回兜里,伸手要将那在阳光下会发光一般的灵草整个。梁老爷子眉头微皱,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梁峰与另一人则是心下一宽,低低地欢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