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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相比,林玉妍也好,云铮也罢,她们顶多也只能算是业余棋手,这些基本都是纯粹娱乐型,少了许多悲壮,多了几许轻松,难怪有的在胜负世界浸淫多年的职业棋手也说更喜欢把棋做为一种爱好来下,对于业余棋手而言,世界便很有些大一统的味道,不管是哪个国家,基本都分为三个层次:较高层次的看重的是棋外的一些东西,常言功夫在棋外,比如开智力、增强综合能力、陶冶情操、培养志趣等等,比较脱。居中者抱以棋交友目的众多,广交天下朋友,品茗纹枰畅叙友情,实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当然其中也不乏那种怀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专门通过下棋来结交权贵、攀附高枝以求飞黄腾达者就另当别论了。较低层次的大都是一些社会闲散人员、市井无赖,这些人下棋纯属打哈哈凑趣,他们下棋一不把精力放在提高棋艺上,二也无意交朋结友,充其量也就一找乐,看这些人下棋也是有趣,盘外招不断,嘴里唱着手里动着眼神飘着,烟雾战火绵延,直到彻底分散或瓦解了对手的意志为止,和这样的人下棋修养要好,否则因为一时性起而闹出不雅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林玉妍见云铮也附和她的意思,便笑道:“所以呢,我觉得吧,棋有棋道,棋非棋道,个中三昧,也是做人之道,投入也好,散淡也好,惟精神最为重要,夫立茫茫天地间,赢棋不一定非要赢人,而输棋却决不可输人,在妍儿看来,这就是所谓棋道了!”
云铮大为惊讶:“想不到妍儿竟然也有如此见解。”
林玉妍气得拧了他一把,却又不忍心拧重,也是成了挠痒痒,云铮笑了笑,也不躲开,反而抓住她的手,道:“好好好,是夫君不是,夫君给你赔礼了,这成了吧?”
旁边还有许多下人在呢,林玉妍哪敢在这里跟云铮这般亲热,连忙把手缩了回来,道:“你们且下去吧,我跟少帅有话要说。”众人听罢,不敢耽搁,连忙退了出去。
云铮笑道:“怎么,妍儿想在这里……?”
林玉妍脸色一红,然后正色道:“夫君,你今日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云铮笑容微微一硬,干笑道:“妍儿怎么这般问?”
林玉妍轻叹一声,道:“夫君,妍儿既然嫁与云家,随时便已云家媳妇要求自己,自问做任何事从未有对不起云家的。这本是女子节操,本也无甚可以炫耀之处,只是夫君,妍儿既是你的妻子,你心里有话,也当对我直言才是。”
云铮一时摸不准林玉妍究竟说哪一件事,顿时一愣。
林玉妍见了,便继续道:“今日那辽国使者所言,妍儿已经全然知晓。”
云铮大吃一惊,就要解释,林玉妍却伸手按住他的嘴,继续道:“不过一个辽国郡主而已,莫非夫君便觉得妍儿如此没有容人之量,不能忍她进门吗?”
云铮不料她会说得这么直接,更不料她竟然连这样的情况都能容忍,不禁一时有些**。
林玉妍又道:“《女诫》言:夫妇之道,参配阴阳,通达神明,信天地之弘义,人伦之大节也。是以《礼》贵男女之际,《诗》著《关雎》之义。由斯言之,不可不重也。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方斯二事,其用一也。察今之君子,徒知妻妇之不可不御,威仪之不可不整,故训其男,检以书传。殊不知夫主之不可不事,礼义之不可不存也。但教男而不教女,不亦蔽于彼此之数乎!《礼》,八岁始教之书,十五而至于学矣。独不可依此以为则哉!”
云铮听了这话才知道,这时代的男人果然潇洒,对妻子好一点,妻子反而要劝你:妻子天生就是要服侍丈夫的,是要被丈夫管束的,你自己愿意娶她,我只有替你高兴才对,又怎么会不满甚至不同意呢?
云铮点点头:“我知道了,妍儿,我明天就北上了……你……真是天下最好的妻子。”
第6章 云岚的判断
洛阳城北的云国公府内,云岚正在悠闲地喝着清茶,手中则拿着各处汇总的情报条陈在看着。
宁婉婷听着外面的人声鼎沸,笑了一笑:“夫君,你说,朝廷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还有工夫把科举操办得这么隆重,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
云岚晒然一笑:“朝廷也是没办法,东南贼寇连败中央军数次,一连战败了两个巡抚、一个兵部侍郎兼钦差大臣,现在皇上已经不得不把曹睿派过去,统一指挥苏皖浙三省大军围剿东南贼寇。不过……曹睿此人,做官或许尚可,但全盘指挥十几万大军,恐怕还差了一点。”
“夫君不看好曹睿此去?”宁婉婷一拧眉头。
云岚喝了一口清茶,道:“中央军原本就久不经战阵,即便要打,也该先小打几仗,让士兵们积累一些经验,消除作战时的恐惧感。但曹睿不知道是奉了万昌之命,还是自己好大喜功,竟然一到江宁就命令大军朝江宁云集,做出要跟东南贼寇主力决战的姿态……此无谋之举也。”
“夫君的意思是,曹睿此战必败?”
“必败倒也未必,若是大军固守江宁,江宁城坚粮足,防守倒是出不了什么大事。只是这样一来,其余各地必然兵力不足,届时只要贼寇不取坚城,而分兵占领各地州府,则东南将不复为朝廷所有。而贼寇一旦得了东南,粮草军饷皆可迎刃而解,兵力也足以补充,到那时候,以江宁中央军的实力,就算再出击,想来也难以击败贼寇了。”云岚随意分析道。
“如此说来,东南岂非危矣?”
“东南危局,在一开始叛乱的时候就已经展现无疑,而朝廷又举措失当,我料朝廷对东南危局必无应对之法。夫人看着吧,不出半年,朝廷必要向我云家或者周家借兵,前往东南甚至湖广平叛。”云岚笑了笑道。
宁婉婷讶然道:“一开始的就是朝廷就处置不当吗?”
云岚点点头:“其实不光朝廷处置不当,即便冷家之事,竟然展到眼下这番对峙的模样,也是因为处置不当而导致。夫人,你想想,当时冷家面对西川叛乱的时候是什么态度?他们根本没把西川叛军放在眼里,一直没有集中主力一举扑灭,所以才致使叛军逐渐坐大,而冷家军却一败再败。若是西川叛乱一起,冷家军反应迅,即刻大军围剿,此番哪里还有西川叛军活路?”
顿了一顿,又继续道:“巴匪叛乱则与西川叛乱略有不同,西川叛乱纯属意外而起,叛军原本一点准备都没有,属于临时聚集起来的,也没有什么战略目的,是为反而反,所以可以立即调兵围剿。但巴匪则略有不同,巴匪虽然也算不得有多久的预谋,但巴匪却有一支中坚力量,便是那孤心阁的一批骨干,对于这样的敌人,朝廷也重视不足,居然命各军各自为战,以至被巴匪占了空子,竟然连长沙都丢了。若是皇上少了些猜忌之心,一开始便让林老六统帅各路大军,前后围堵,即便林老六军事才能有限,可也一样能够将危险扼杀与萌芽。但万昌却又担心林曦手中兵权过重会产生什么异心,所以迟迟不肯委以重任,这才是导致巴匪之乱越肆意的根源。而朝廷与边镇之间互不相信,也导致了皇上把龙翔卫数万大军放在襄樊一带不动的错误决定,这襄樊的朝廷大军若能进入四川,则可助冷家迅平叛,此后冷家岂能不出兵协助朝廷?即便不出兵也罢,总也不要还担心冷家万一败退,会占了朝廷的湖北,而生生把这样一支新生力军放置不用吧?哪怕让龙翔卫南下配合林曦,也能遏制巴匪……可惜,朝廷就是这样,多心多疑。”
宁婉婷听了丈夫的分析,却悠然一笑:“我瞧这样也好,等万昌吃了亏,这才会知道错了,才会不得不再次借助我们云家的力量来安定天下,届时云家自然会再得好处。”
云岚沉吟了一下,皱起眉头:“按说应当是如此,只是周家乃我云家对手,皇帝一旦借兵,断然不会只借我云家一处的兵,江家步兵势弱也还罢了,周家却也是一支强兵,皇帝不可能不用,到那时,我们与周家又有一争啊。”
宁婉婷眉头一扬:“周家西北军虽然不弱,我瞧也胜不过我们北疆军吧,到时候要争便争,看谁厉害就是,也无甚要紧。”
云岚就笑了笑:“这倒也是。不过……”他皱了皱眉:“有一件事很是奇怪。”
宁婉婷问道:“何事?”
云岚道:“我观皇上最近这些日子,印堂渐黑,先前还以为是诸事不顺,心气郁结之故。然则近日来其像越明显,却似乎颇有病重之感……”
宁婉婷心中一动,动容道:“夫君这么一说,妾身倒也想起来一件事。前次进宫拜见姑母,她老人家也说皇帝这些日子在宫中休息的时间越多起来,而批阅奏折的时间则越来越少了,后来姑母问了一下侍候皇帝的太监宫女才知道,皇上近来竟然常有吐血之状,恐怕真的已经身染重病,或者……”
云岚沉着脸,点点头,却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夫人且去派人到二弟那里,唤二弟前来国公府陪我用个晚膳吧。”——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说的乃是科举高中。然而即便高中状元,仕途也还远得很。举人考中“状元”后,皇帝封他什么官呢?按小说、戏剧所讲,不外乎礼部尚书、八府巡按之类,即在皇帝左右办事,掌握文书章奏,或受监察御史委派,到各省巡视,考察吏治;有的还被召为“驸马”;要不就是到省主持巡回考士的学政,看来官职都颇为不小。然而实际上,“新科状元”的官职是有规定的,而且职位也比小说、戏剧中所说的低得多。至于后世某些电视剧里那样,一个新科状元连当朝大员都不放在眼里,那纯属扯淡,在历史上是绝无先例的。
大魏朝的起义浪潮虽然风起云涌,但科举这样的大事却是万万耽误不得的,不仅耽误不得,正因为现在天下不宁,所以科举这样的事情才更要举行的隆重。不仅为了展示朝廷的力量和正统性,也是为了继续收天下寒门士子之心。
按照大魏朝的规定,会试中举的贡生【地方儒学生员(秀才)升入京师国子监就读的称贡生,意思是以人才贡献给皇帝】,在太和殿举行进士考试,取得第一名次的考生,由皇帝钦定即“状元”,二、三名为“榜眼”、“探花”。这头三名合称为“一甲进士”,可以得到皇帝赐的“进士及第”,“二甲进士”可赐“进士出身”,“三甲进士”可赐“同进士出身”的头衔。但只有这“一甲进士”在金殿唱名后,立即按规定封授官职。“状元”的职名叫做“翰林院修撰”,是个从六品官,相当于现在的地区任职级别;而“榜眼”、“探花”二人,则封授为“翰林院编修”,正七品官职,相当于后世的县长之职,是个地地道道的“芝麻官”。“编修”一职,是个修国史、实录、会要的官称。
一甲少见,进士稍多。而进士出身的官员,要从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这个挂名职务开始,一路混到朝廷中枢六部之位,就算沈顾秦杜之家,只要不是家主或者少主,那也得二十多年。而作为寒门士子,要到六部脑,怕不得要三十年!至于更高一点,进入素有“四加三”之名的内阁成为阁老、阁臣,则不仅是需要三十来年苦熬资历,而且还要仕途通达,运气非凡。所以,文华殿乃皇宫中除了太和殿之外,最为神圣之所在。
但眼下却有了一个例外,那就是左相秋临江。
秋临江原本外放知府,现在却以寒门子弟名列诸相之,可谓大魏两百年来第一奇观。不仅如此,皇上对于秋临江的宠信也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而这次科举,为了表示朝廷的重视,竟然让左相秋临江亲自担任主考,可谓难得。
今日正是放榜的日子,外面极为喧闹,秋临江也安静不了,正在文华殿上以主考官的身份接受一干进士的拜见。他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告之一下他们进宫的规矩,特别是面见陛下的规矩,以免君前失仪。另外也就是以主考官的身份恭喜和勉慰他们一番罢了。
一群进士们好容易听完了秋临江的话,进到太和殿,见到皇帝。一个个心中激动不已,有些还有些腿软,早早就跪下磕头去了。
万昌笑了笑:“诸位爱卿请起吧,诸位都是我大魏朝的……”他说着,忽然面色一变,目光一下涣散,口中“噗”地就喷出一口鲜血!——
那啥,这章少了点,凌晨再来一章吧。
第7章 风云涌(一)
洛阳云国公府门外那块“文官落轿,武将下马”的立碑前,停着一个银顶八抬大轿。
轿子是中国的传统交通工具。二人抬的称“二人小轿”,四人抬的称“四人小轿”;八人以上抬的则称之为大轿,如“八抬大轿”等等。在封建社会的等级制度下,轿子和其它事物一样,在使用上也是有着严格的等级规定,违规则要受罚。
历代史书对此都有明确而严格的记载。如“文武官例应乘轿者,以四人舁之。其五府管事,内外镇守,守备及公、伯、都督等,不问老少,皆不得乘轿,违例乘轿及擅用八人者奏闻。”如明朝隆庆二年,应城伯孙文栋违例乘轿被告,立刻被罚停俸禄。《清史稿》中也有记载说“汉官三品以上、京堂舆顶用银,盖帏用皂。在京舆夫四人,出京八人。四品以下文职,舆夫二人,舆顶用锡。直省督、抚,舆夫八人。司道以下,教职以上,舆夫四人。杂职乘马。……庶民车,黑油,齐头,平顶,皂幔。轿同车制。其用云头者禁止。”官员需按例,百姓有钱也不得逾制。
按照大魏的规定,三品以上官员,可以使用银顶八抬大轿。双字王可以使用金顶十抬大轿,单字王及八大品世袭罔替国公可以使用金顶十二抬大轿,皇帝则是玉顶金边十六抬大轿。
这顶八抬大轿不用说,自然是云岱的无疑。
后院偏厅之中,云岚与云岱两兄弟正在小酌。
“如此,大哥的意思是说,眼下我大魏东、南、西三个战场,恐怕都将要遭受失败?”云岱微微皱眉问道。
云岚面色沉重,点点头:“不错,为兄正是此意。”
云岱沉吟了一下,问道:“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就是皇上大举征兵,以绝对的兵力优势取得胜利?”
“那很难说。”云岚摇了摇头:“眼下外面闹成这样,我瞧皇上似乎仍然不觉得大祸将至,反而还有闲心为了几个士子搞这么大的排场,又是接见又是……新军,即便皇上真的正视了叛军的危害,下定决心招募新兵。我看也仍是按照惯例在中央军的军户之中选人吧?中央军的军户和我们边镇的军户可不同,他们是可以买地以及雇人帮他们种军田的。这样的情况已经好几十年了,现在的中央军军户们,真正下地做事的还有多少?这批人既没打过仗,也没做过事,整天就是嬉戏玩闹、流连勾栏之地,这种兵征召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况且,我观中央军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将领上。将领世袭,本来没有什么不好,这一点看看我们云家和周家就知道。可是中央军的将领世袭跟我们有一个很大的区别,就是我们的每一代将领都是真正经过战争锻炼成长起来的,而中央军已经连续三代人没有打过仗了,这样的将领带着这样的士兵,远山,你说这怎么可能打胜仗?”
云岱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现在皇上早已听不进话去了,嗯,确切的说,现在皇上已经听不进我们这些‘旧党’的话了。现在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