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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兄弟子侄纷纷跟在后头,看神情都是摩拳擦掌,来啊!去瞧瞧洪县令那怂样!
丁家人出了五位正经主子,看架势是父子两代,两房兄弟为了县城的安定大计都赶来了,还带着四五十号青壮家丁,打着火把,走在黑沉沉的大街上,那叫一个威风凛凛。
街上虽然『乱』声暄闹,可都是从两个地方传过来的,一个是客栈,一个是县衙。
大街上各家各户都紧闭门窗压根不敢『露』头。
上回那遭,是倭人四处作『乱』,闯进富户家抢劫,这回却不同,用脚丫子想也知道他们定是为了富家小娘子的嫁妆来的,非亲非故的,他们为啥要为了外乡人冒生命危险?
丁家人马先来到县衙。
客栈那边正是儿郎们捞好处的时候,去了还得费工夫做样子,万一耽误了搬嫁妆怎么好?
县衙的大门此时却是洞开,数十名衙差手拿棍棒守在路边,有三四个人不停地大力敲打着手中的铜锣,向全城的老百姓示警。
丁家当家不由一愣,他们的人呢?
怎么全都是衙差?
县里的衙差他熟悉得很,都是些无能之辈,没几个能派上用场的,就算是有他们守着县衙,也顶不上什么用场,关上大门还能坚持一两个时辰,这大门洞开,不见打斗,是个什么情形?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有倭人?倭人呢?县尊大人可还好么?“
衙差们却答道,“强盗都被拿下了,县太爷还好,这会儿正在大堂审强盗呢!“
审强盗?
丁家主子互相望望,都有些狐疑……而此时,大堂上却传来了狼哭鬼嚎的惨叫声!
丁家家主脸『色』一变,莫名心慌,大步就朝大堂赶去。
其余几个都跟随在后。
然而等丁家主子全都进去之后,家丁们却被拦下了。
“洪大人有令,公堂重地,闲人不得擅入!“
衙差们腰板挺得直直的,看着丁家这些人的神情都多了几分兴灾乐祸。
该!
早先咱们明明是公差,却要被你们这些丁家奴才压一头去,如今你们丁家怕是要翻船,还怕你们个鸟?
你们人多?人多没本事有什么用?
看我们大人身边的护卫,那真是一人能顶十个,百个!
“啊!这!洪大人这是!“
当丁家家主看到大堂上明灯高悬,洪县令身着官服,面相肃杀地高坐着,大堂阶前,跪着十几个被五花大绑的黑衣人!
看模样,都是断胳膊断腿儿站都未必能站得起来的废人了!
丁家家主眼尖,一眼就瞧见个熟人,正是丁家庄子上一名庄头,身手是丁家仆人里最好的,因为很少来县城,在城里算是脸生的,这才挑了他带着雇来的倭人流寇去攻击县衙……却没想到,现下却是被压在大堂上,双臂软垂,两个衙役用水火棍狠狠地打着,先前那鬼哭狼嚎就是他发出来的。
洪县令看见丁家家主进来,衣袖轻抬,衙役们暂停动作,那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强盗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艰难地转过脸来,看到了丁家家主,便是眼睛一亮。
“老,老爷……“
丁家家主整个人如遭雷劈,瞬间瞳孔紧缩,心跳骤停几拍。
他忽然想明白过来。
原来这姓洪的暗中还藏着实力,居然不声不响地将他弄来的‘倭人’全都给拿下了!
电光石火间,丁家家主主做了决断,后退一步高声道,“原来今天闹『乱』子的,就是这些歹人?洪大人当真是福泽深厚!英明果决!能将这些歹人全都一网打尽……“
说着说着,他忽然想到另一支人马是去了客栈,如果洪县令早有准备,那客栈那边?
甚而说不定那所谓的富家小娘子也是个诱饵!
他,上当了!
跟在他身后的丁家人相继瞧见大堂上的情形,也都是面『色』如土。
甚至还有个年轻些的,双腿发软,恨不得掉头便跑。
原本还想向自家老爷求救的庄头颓然低下头,嘴里发出疼痛难忍的嚎声,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他的一家人,还捏在老爷手里呢……
哪个好?()
东方渐白; 沧山县衙大堂却是一夜灯火不熄。
丁家几人脚步虚浮地出了县衙; 忐忑不安的家丁们赶紧迎了上去。
丁家二老爷看着这些人手; 眼中闪过凶光。
“大哥; 咱们就这么忍了这口气?”
县衙里的人手也不过就几十号人; 而且也不是那姓洪的铁杆; 他们打进去; 也能收拾姓洪的一顿,大不了把姓洪的打成半残,就说他是自己跌伤的……多给府衙那边送些礼; 就把这事平过去了。只要那边不追究,他们丁家还是能出了这口恶气的!
不然,这回十几条好用的人手折进去; 连带着还损了他一个庶子; 那庶子也蠢,竟然当堂求他们救命; 差点就把丁家也给带进去; 还是大哥怒斥之后又向姓洪的请罪; 表示教子不严; 愿意赔偿县衙和客栈一大笔损失; 那姓洪的才没有当场把他们所有姓丁的拿下。
可即使如此; 这结交倭人作『乱』的罪名报上去,他们丁家在本城,还如何立足?
丁大老爷眼布红丝; 凶狠地瞪他; 低喝,“走!”
蠢货!没看出那姓洪的是早有准备,专门设了套来坑洪家的?今夜里的两队人一个不剩全被捉,这才用了多少工夫,姓洪的手里定然有高手啊!
就这余下的几十号人能顶什么用?
不要没搞倒了姓洪的,反而把一大家人都折在里头了!
几个姓丁的如丧家之犬,惶急地带着来时的人手往自家宅院逃去,待到一进大门,丁大老爷一个踉跄向前扑去,旁边人赶紧扶住,惶然惊呼。
“回,回,老宅!”
丁家家主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一口老血终于没忍住,喷了出来,便是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只不过是一夜过去,沧山城人大早起来,就听到两个惊得下巴要掉下来的大消息。
这两个消息又其实是一个:倭人夜袭县衙和县太爷的亲戚家小娘子却被一网打尽,然而这倭人里头却有位丁家的庶少爷,还有好几个就是丁家的家丁!
据说县衙大堂连夜审了这些疑似倭人的强盗,最后审出的结果就是丁家庶少爷眼红小娘子的嫁妆,遂跟倭人勾结,带着他亲信的几名家丁入伙,想要捞一票大的,谁知道县太爷却不似上回那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是早就安排人手,翁中捉鳖,把这伙人一网打尽。
据说丁家老爷都被这胆大包天的庶子气得口吐鲜血,无颜再居于城里,带着全家人搬回乡下的老宅去了……
本来还有人不信,就专门跑去县衙和丁家大院门口去观望。
那些夜里打劫的强盗们,除了当场拒捕被击毙的之外,余下那些都被打得皮开肉绽,脖子上架了枷锁,放在站笼里示众哩!
城中老百姓还记得数天前那次,虽说后来打跑了这伙倭人,可有好几家富户都被抢了,还有夜里偶然出来被打伤的,再加上数十年前倭人侵害,谁家没仇,谁家不恨,看着这些似真似假的倭们也是恨得牙痒痒。
于是那还有什么客气的,烂菜叶,臭鱼虾,土坷拉,碎砖块啥的,如落雨一般地朝那些人头上招呼过去。
至于那位丁家庶少爷,这些年仗着丁家的势,在城里也没少做欺男霸女的事儿,苦主们听说了都备了足足的弹『药』,把本来就受了刑没了半条命的庶少爷给砸得出气多,进气少。
这些人连着示众三天,中间只给喝水,等三天到了,大部分都是气息奄奄。
洪知县要的就是这般效果。
这些凶徒,手上多都是有人命的,然而若是他判了斩刑,也得送公文待批复,而知府在此地为官多年,难保不会想要保下丁家,即使批了斩刑,那也得等到秋后,这中间会再出些什么变故,洪知具自己也说不清,本着除恶尽早的念头,倒不如不判斩刑,枷号三日,大牢十年,谅这些强盗也挺不了多久。
经此一役,丁家元气大伤,不单损失了人手,丢了名声,还不得不赔出一大笔钱财,将家底掏空了一半,一大家人在城中无法立足,只能回到乡下老宅,然而各房都过习惯了豪富为所欲为的日子,如何能在老旧的乡下宅院里安生过活?自然是各种鸡飞狗跳,斗来争去,没过两月就两房分家,两房分家后,两房的儿孙又分,最后分成了七八家,跟乡下寻常土财主也差不多少了,哪里还有之前称霸沧山县城的威风?
那一夜的暗中较量,正是高暄带着人在客栈守株待兔,那一位带着大批嫁妆的小娘子,也是玄春姑姑友情所扮。
高暄他们早有准备,而对手却是轻敌自大,自以为买通了伙计在水里下『迷』『药』就能轻松做下一票,没想到却是自取灭亡,送头上门。
经此一役,洪知县对于县衙事务的掌控已是得心应手,威望大涨。
刺头拔了,妙常居士和高暄在沧山城悠然客居数月,妙常居士自是游山玩水看风景,高暄则在洪家表姐夫跟前跟后,倒是学了不少。
这日早起用膳,瑶娘忽觉不适,懂医术的玄秋姑姑为她把脉之后,却原来是喜脉。
小两口算起来已经成亲一年,此时有孕正来的是时候。
原本妙常居士打算十日后便回东海郡,因瑶娘是头次怀上,并无个长辈指点帮忙便多留了些时日。
等三四个月稳了之后,妙常居士便带着高暄回到东海郡。
在东海郡,高暄又跟着远洋出海,这回不是去的南边,而是转向东北,去了倭国。
虽说先前打过所谓的倭人,那些人里头也有真正的倭人,但到了倭国之后,高暄才算对倭人略有了解。
倭国地狭人稠,灾害频繁,平民的日子过得比天圣朝的更为贫苦,饥寒出盗贼,多有结伴出海打劫作强盗的,所以过去天圣朝临海之地多被侵袭。
高暄到的时候,当地正值一波天灾,虽不过小国,却又分作了数股割据势力,征战内『乱』不休。
暗中观察数日,与当地商行作了交易,载着白银生铁回到东海郡。
高暄回来之时,算算日子,恰是瑶娘临近生产,妙常居士已然赶去了沧山。
高暄也到了沧山县城之日,正是洪家小娘子出生之时。
头胎得女,夫妻两个也都很欢喜,特别是小娘子生得粉糯雪团,圆溜溜的大眼睛,精致可爱的小鼻子小嘴,肉嘟嘟的小手小脚,凡是见过的,就没有不喜欢的。
当了便宜舅舅的高暄把小外甥女抱在怀里,小娘子瞪得圆圆亮亮的眼睛朝向他,仿佛能看到人似的,忽地咧开了小嘴,似乎已经会笑……高暄的心里,就化成了一滩水。
坐在一边看着的妙常居士微微而笑。
“阿暄啊……”
高暄抱着怀里的小娘子,转头看向又升了一辈的老祖宗。
“说起来,你今年十三岁,虚岁十四了,也是该能定亲的年纪了……不知道你对将来的娘子有什么想法没有?师傅也好为你谋划一二。”
无真无邪的小娘子睁大了黑水晶般的眼眸,咦,面前的小舅舅,怎么脸红了?
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少年,此时却难得地脸热心燥了。
“师,师傅!”
他还远没到考虑这种事的年纪好吧?
“小心点,莫跳脚,看把我乖孙女摔了……”
妙常居士悠然地从高暄怀里抱过小娘子,『摸』『摸』她的小胖手,唇角的笑容更深了。
其实她在忠国公府里,孙子孙女重孙还真不少,并不缺娃娃抱,也许是这两年离开周家久了,又或是年纪老了,此时的小娃娃,真是越看越爱。
“这找个合心合意的娘子,你以为是件容易的事儿?”
“你师傅我还是嫁了一次又去了定远城那么边远的地方,才遇上的你师公。你师公那个笨的,若不是运气好碰上了我,怕不得打一辈子光棍?”
周老头都二十七八了还在打着光棍,当时山寨里也不是没有比周老头更年轻英俊的来跟她示好,不过她就看中了周老头那个蠢笨的,觉得这家伙一辈子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果然,他都没有让她失望过。
“人这一辈子,婚姻若是和谐美满,一日胜过百年,若是将就委屈,一日长如百年。”
这句话高暄倒是听进去了。
可不是,当初他生母若是嫁得良人,也不至于在后院蹉跎近十年,又被『逼』得自尽。
而他父王若是能娶个聪慧能干的正妃,若能时时相劝,襄助夫君,说不定他父王也不至于落到那般结局。至于五皇子,那就是毁在女子身上的前车之鉴……
“可是,小娘子们都养在深闺,我也不知道哪个好啊?”
少年郎想到这事关重大的问题,也顾不上羞窘,直接发问。
诶,周表姐为啥要大他好多岁?定亲那么早?而周表姐还没有妹子!
“所以说,你这往后啊,要自己多打听,多观察啊!别光是傻乎乎没心没肺的!”
被说成是没心没肺的高暄,“……”
万寿节()
祖孙两个正闲话着; 玄秋姑姑自外头走来; 手里拿着封好的信。
妙常居士接过来一看; 呵呵笑了两声; 便递给高暄。
高暄依依不舍地放下逗小外甥女玩的手指头; 接了信浏览。
这些日子朝中尽是二皇子各种出风头; 把本来就没多少存在感的四皇子打压得快要在京城呆不下去了; 四皇子那个病歪歪的嫡子也是几回重病垂危,差点就救不回来。
虽然高暄心里隐约觉得以二皇子的蠢劲儿,应该不会就这么真的坐上那至尊之位; 但世事难料,史上蠢货当上皇帝的例子比比皆是,半点也不新鲜; 难保二皇子有了狗屎运呢?
也正是困此; 高暄跟随妙常居士这些年天南地北地四处长见识,并没回过京城; 也未必不是不想亲眼亲耳听到二皇子一系那些小人得志的猖狂样。
这回二皇子又出了什么妖蛾子?
看罢内容; 高暄嘴角不由自地咧得老大。
果然; 又作妖了。
先是数地的地方官上表道祥瑞现世; 什么一苗结九穗; 什么千年浑水河变清; 什么地陷出玉碑等等……
跟风的官员们纷纷上奏章歌功颂德,表示圣主临朝,河清海宴; 因此才有国泰安民; 祥瑞现世,圣上洪福齐天,实在是一代英主。
一波拍马方毕,看到圣上心情不错,凡是上表的那些人都有大小不等的嘉赏,众臣又打铁趁热,接着上书,道国不可无储,二皇子德才兼备,仁孝有加,正是储君最佳的人选……
当然了,在众多推举二皇子的奏章里头,也不是没有一二清新脱俗者,推的是透明老四,或是年纪更小的十来岁小皇子的,但这些奏章倒更像是来凑数的,连个小浪花都没搅起来。
高暄哑然失笑。
“这么说,二皇子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坐上太子之位了?”
果然今时不同往日,当初无人问津的二皇子,现下已经有了能在各地搞出祥瑞的本事了,但,就二皇子那点水准,怕是也就只能这样了。
“这信大约是六日前发的,会不会这会儿,圣上已立了二皇子为太子?”
这些年虽然四处漂着,但有关京里发生的大事小事,妙常居士还是有自己的渠道得知的。
所谓冷眼看它上窜下跳,也就是如此了。
妙常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