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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钱,余下七银银子那是富裕得紧,要不他怎么能短短时间就吃胖了呢。
王二观察了下,捡了个闻上去最香的摊子,看那锅里似乎煮的是蛤贝豆腐鱼丸汤,『奶』白『色』的汤汁上下翻滚,卖汤的汉子捞出一碗来,还在上头洒点葱花芫荽,热气一熏,香气直扑鼻。
王二都顾不上观察卖汤的汉子把碗递给了谁,赶紧上前一步,高声喊了句,“也给我来一碗!”
卖汤的汉子答应得响脆,回过头来给王二盛汤,“好来!一碗十文,送小菜一碟!”
十文钱这么一大碗,很是公道合算了,王二数了十文付帐,接过热气腾腾的大碗,找了个空位坐下,吹着热气先尝了一勺,鲜得他舌头都快掉了。
王二美滋滋地眯起了眼。
只听一个声音又吩咐那汉子,“再来一碗不要葱花的。”
这声音却是个女子的,海上有规矩,船上不能有女子,码头上的女子也不算多,大都是粗壮婆子和女童,王二等着汤凉,就移目瞧了一眼。
坐在棚子一角的,是一位五十来岁不到六十的老太太,身边还跟着两个中年女子,都穿着家常绸衫子,发髻上只有木簪,若是放在城内,这样的三个人就不怎么惹人注目,但这可是在王家码头啊!
看世界()
王三忍不住多瞧了那位老夫人几眼; 虽说这位老夫人看着精神很好; 坐在小摊子上也像是坐在自在的庭院里一般; 腰背挺直; 气度豁达; 可毕竟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 一般这个年纪的老太太可不是都在家里吃斋念佛; 看顾儿孙,怎么可能会到这码头来品尝小吃?
除非是家中有人出海将归,老夫人在这儿等着呢?
要不是这位老夫人年纪跟自家夫人的曾祖母不符; 他说不得就壮着胆子过去搭个话了……
王三心里存着事,边喝着汤,就分出心神来听着老夫人一行的动静。
那老夫人却没开口说什么; 而是慢慢地喝完了一碗汤; 接过旁边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手,就稳稳地坐在那儿; 望着海面; 出神地在想着什么。
“观主; 看那船; 那船; 正是小公子坐的!”
王三闻言向海面上望过去; 只见一艘海船正驶向码头,那海船不算大,比起之前他看到的外洋海船要小了几倍; 船头镌刻着一枝耀眼的红梅花; 倒是很好辨认。
王三『摸』『摸』鼻子,他在京里也就呆了不到两年,虽是个喜欢打听的『性』子,却也没听说过,有哪一家的标记是一枝红梅花的。
嗯,这不是王家码头吗?也许就是王家船队的标志呢?
海风拂面,越靠近岸边,这力道似乎就温柔了许多,再没有什么比在海上漂泊了数十日之后终于平安地看到陆地更舒心的事了。
更何况,他看到码头上的人群里,老祖和两位姑姑也在!
“我回来啦!”
虽然这几年历练不少,然而少年人的天『性』还是冒出头来,高暄一蹦三尺高,在船的甲板上挥着手跳起来,让码头上的老祖想看不着他都难!
一待船停稳,高暄已然三两下从船上攀跃跳下,飞奔到了妙常居士面前。
“师傅,我回来啦!”
高挑瘦长的少年,来到自家老祖面前,笑得两眼弯弯,几乎见牙不见眼,一趟海路下来,原来白净的小脸被哂成了油棕『色』,倒是多了几分阳光男儿气息。
“嗯,这一趟感觉如何?”
原本对这个小家伙的担心,在看到这般活力四『射』的模样时瞬间飞得无影无踪。
妙常居士的微笑里隐隐透出了几分引以为豪。
她果然没有选错人!
她姓王,几十年经营下来,手里有些财力和人力,虽然经常用以或明或暗地襄助周家,但还是相对独立,就连她的儿子现任忠国公,也只是大概知道他娘是个有大本事的,手里有钱有人,但具体的情形就不甚清楚了。
老太太是周家的定海神针,周家的富贵安稳有一大半都是老太太筹谋而来的,如今老太太手里留点东西他这个当儿子的要是也惦记,那成什么了?
忠国公都不清楚,其余儿孙就更不用说了。
妙常居士也不是没想过在孙子孙女里头找一个传人好生教导,只可惜周家的儿孙们都过于正,尚武不善谋,世孙倒是还算可造之材,但已经是世孙了,将来诺大一个忠国公府都要继承,更有守边卫国之责任,不可能由着她这个老婆子的心意来教导,若真是由她教导了,只怕那心思就未必会甘心于一个定国公之位了。
而天圣朝虽不比十年前的盛世,却也是根基未败,气数犹存,并非周家能撼动得了的,到时候事不成,周家也会遇到灭顶之灾。
但高暄这个重外孙就不一样了。
姓高是他天然的优势。
自小失母不被重视,同辈的皇子皇孙还在养尊处优的时候,他已经见识过人情冷暖,『奸』巧机诈,也因此有了强烈的动力。
她可以将这一生的见识和积累都在这个孩子身上传下去。
至于这个孩子将来会到什么高度,会不会因为眼界越宽,能力越大而心生更大的野望,那就看他自己了。
谋朝篡位和皇孙及位,完全是两样的『性』质。
“嗯嗯嗯,师傅您不晓得,这一趟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以前是我坐井观天啦!”
真的,他可真傻,还觉得自己跟在队伍里打过仗,能带着队杀个把强盗就算是挺见世面了,可等到坐在海船跟着出了一趟海,见过了海上风暴,鲸鲨鱼群,大洋中的各种小岛,登上远离天圣朝的土地,亲身跟那些长相奇异,『操』着不同语言的人打过交道,才知道这世界之大,浩瀚陆离,他没见过,没听说过的还多着呢!
要知道,他跟着去的这条航线,才不过是条中等的,所见所经,离着真正远洋航线还差得远呢!
之前,老祖说带他来海边坐海船,吃海鲜,他还真的以为是老祖想在海边游玩呢,果然还是见识少啊!
来到海边这数月,老祖盯着让他天天练游水,跟老师傅学水手的本事,又让他熟悉海货的一百种吃法……果然,到了船上,全都用得上的!
妙常居士嘉许地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不过数十天不见,小家伙这小身板,似乎又健壮了许多,都长出了键子肉了。
高暄献宝般地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师傅,这是我在勒那国寻到的,看着就觉得很适合师傅。”
妙常居士打开一看,却是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宝石,颜『色』碧绿透亮,正是在天圣朝也是价值不菲的祖母绿。
旁边两位姑姑很是捧场,惊叹夸赞了好几句。
观主身为皇后之母,皇宫里又没有太后,她就是天圣朝最尊贵的老夫人,什么稀世之宝没见过,但似小公子这样千里迢迢漂洋过海带回来的宝石,那就更珍贵了,更何况祖母绿这名儿,一听就很应景。
“好好……阿暄有心了。”
高暄正要拉着师傅说说自己这一行的奇遇,这二十来天,简直比寻常的一年发生的故事还多,却听得不远处有人犹豫地凑上来,怯怯地开口问道,“打扰了,敢问这位小公子可是阿暄小公子?”
王三不认识老太太,可阿暄小公子当初救下洪家车队,还护送了几日,王三是记得清楚的,虽然小公子哂黑了好多,可五官模样又没变,他远远地认了半天,这才敢上前搭话。
数道目光都朝他看过来。
先前他在边上东张西望,自然早被人看在眼里,不过王三只是个普通人,只会两下三脚猫的把试,他一抬手就能看出来不是什么练家子,因此无论是高暄还是两位姑姑都没在意他。
高暄上下一打量,瞬间就认出了王三。
“你是洪家姐夫身边的王三?怎么会在东海郡?”
下马威()
王三心里喜得不得了。
他这一趟远门可算没白跑; 总算找到了表舅爷; 能回去给夫人一个交待了; 不然他花出去那老些差旅费自己都过意不去啊。
“暄公子; 正是小人; 小人奉了夫人之命; 过来寻访暄公子; 夫人说,若是见到暄公子和老夫人,就把这封信交给暄公子。”
王三行过礼后忙从贴身的衣袋内将夫人写好的信交过去; 垂手敛眉,眼珠子却在那儿滴溜『乱』转,琢磨着这位老夫人究竟是不是夫人的曾祖母。
“师傅; 您看……”
高暄接过来一目十行; 大致看完了内容,原来是陆家表姐和姐夫两人到了沧山县; 姐夫已是接手了县衙事务; 表姐则将内院一应都打理整顿妥当; 因想着高暄和老祖宗在东海郡; 离着沧山县不远; 便想接他们过来小住相聚一番; 只是不知道具体的地方,所以先派个家丁过来打探寻访。
妙常居士接了信一看,微笑颔首; “嗯; 瑶娘有心了。”
看曾孙女这般行事,倒是长进了不少。再不似从前那个只知道情情爱爱不识人间烟火的傻丫头了,当然了,根底在那儿,再长进也不可能跟周家的丫头们比坚毅能干,但做个世人眼里不错的主『妇』也挺好了。
王三这会才算明白,这位看上去年纪不符的老夫人居然真的是夫人的曾祖母!
心里暗自咋舌之余,又赶紧给老夫人行礼,“小的见过老夫人。夫人在沧山县正盼着老夫人哩,这回是特意命小的前来迎接……”
妙常居士唇角扬起,笑着看向高暄,“阿暄,本来还想着让你再走一趟远洋,这下倒是给你偷回懒,走,咱们去见见你陆家姐姐去!”
高暄作庆幸逃过一劫的得意洋洋状,“幸亏陆家姐姐派人来的及时啊,姑姑你们不知道,那船上风光是极好的,有趣是极有趣,可也着实遭罪啊!就巴掌那么大点的地方,还不停地摇啊摇,有时吃得多了,饭都得给摇出来,更不用说,船上吃食种类就那么几样,每日都是鱼虾,呼吸间都是腥味……我都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一条海里的大鲨鱼了!”
没错,出海远航是特别长见识,可不能总长见识啊?也得给他在陆地上缓缓喘口气的机会啊。
要不说远航行商暴利千金呢,在海上遇到的各种风险,衣食住行的恶劣,好容易着陆在异国他乡的被坑蒙拐骗……没有暴利,天生爱冒险的又有几个?
说定了去往沧山县城,妙常居士和高暄从这次出洋得来的舶来货品里挑选了些用得着的,零零总总弄了两大箱,放了一马车,在第三日启程,带着从人,加王三一共十个人,王三坐在大车里头,望着前方马车里的箱子发愣。
夫人的这位曾祖母也不晓得是什么来头,在京里却是从不曾听说,然而实际上这位曾祖母倒好似极其阔绰似的,那王家码头,这老太太似乎就能做主一样,难道说那东海郡的豪商王家,正是老夫人的娘家?可再是娘家,一个出门几十年的老太太,也不该有这般的能为啊?
而且暄公子又是什么来头?说身份贵重吧,他却是又出海又亲自出手跟强盗打杀的,那天,王三可是亲眼瞧见过,暄公子连『射』三箭,箭箭不落空,出手快狠准,活脱脱一个小杀星。
说身份不贵重吧,他又领着那么些人,老夫人身边的随从们,也都把他当成小主子般地看待……
王三觉得小公子的身份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想像力。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一趟的差事,他是妥当地完成了!
王三来东海郡的一路上因为银钱宽松,该吃就吃该住就住,自觉已经跟游玩差不多了,没想到跟着老夫人这几天,那才叫一个旅途愉快,浑身舒坦。
每天的行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吃喝住宿都是按着安排来的,偶然碰到下雨天,老夫人身边的下人就迅速撑起油布,披上雨衣,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能寻到干净爽利的地方避雨打尖,那行动的利索,完美地展示了啥叫训练有素!让他这个同为下人的目瞪口呆。
当然,聪明的王三也在这一路的同行里头学了不少有用的本事,后来在他的仆从生涯里受益无穷,最终当上了洪府的大管家……这又是后话了。
当看到沧山县城城门的时候,王三又惊呆了。
那烟熏火燎的痕迹,比他走之前更残破几分的城门箭楼,还有守城兵丁那带着伤又萎靡不振的模样……这是咋啦?
“什么?前天夜里倭人来袭?县衙差点就被放火烧光,幸好有杜县丞和刘班头带着人死守,又有城内大户丁家带着家丁,同城内百姓一道,将倭人打退?”
这消息吓得王三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
“那,那我家大人呢?夫人呢?可,可有受惊?”
有道是主辱仆死,仆人的命运都系于主子一家,要是老爷夫人出个什么事,他们可要怎么办?
待得了并无大碍的信儿之后,王三这心里有如百蚁抓心。
苦着脸忙向老夫人请示,“老夫人,小的先行一步给我家大人夫人报个信,随后赶来迎接您老人家……”
妙常居士点头应下,掀开车帘,打量着县城内经过一番劫数的光景,目光微动。
高暄的目光闪了闪,却是没说什么。
东海郡繁华,是因为有良港,而沧山县境内虽也靠着海,但却没有天然港口,位置也不甚好,却因为靠海,常受海上台风海啸的侵扰,境内百姓的日子过得十分贫寒,所以这个县城的县令一职,对于京官来说,是个苦差事。
当然了,对于本地人,县令官再小,也是父母官,万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所以说,那县内的县丞班头大户在有倭人来袭之时出了大力,是真心?还是另有别情?
虽然王三跑得比飞还快,妙常居士这一行人也是有人带路的,县太爷家的家戚,守城的立马分出一个来给他们指路,县城本来就小,一盏茶的工夫,就到了县衙所在的大路口。
正好跟得了消息赶紧出来迎接的洪县令和陆瑶娘碰上,一番见礼之后,一行人随着主人进了县衙内院,把看热闹的本县人群隔绝在外。
有几个身影互相使个眼『色』,撒腿飞奔而去。
穷县的县衙内院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一样算是优点,地方大。
至于屋舍残破这些,在洪县令和瑶娘二人来到之后,已是拿出银子来修缮过一回,倒是算过得去,之前的几任县令,都是囊中羞涩,花了钱修了房子以后调任了又搬不走,因此就都是得过且过,导致内院越来越破……
妙常居士祖孙俩进了内院,瞧见好几处烟熏冲撞过的痕迹,都是淡定得恍若不见。
一进堂屋,陆瑶娘的眼泪就忍不住了。
“老祖宗……”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想着请老祖宗来孝敬的,倒是叫老祖宗看了个才经过一番厮杀的残局。难道说,这就是她的命不好吗?
“哭什么……”
妙常居士难得地伸臂把重孙女揽在怀里轻拍两下,“不是都打跑了么?”
倭人沿海作『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自打今上登基,曾经大力整治过沿海之后,就很少听说过倭人出现了,当然了,如今今上年老,精力不济,有些地方出现了倭『乱』之后,地方官隐瞒下来也是有的,比如说前几年的东海郡,官府无能怕事,那些作『乱』的倭人就越来越猖狂,后来王家商队暗中布置,给了倭人几次厉害的,活口都被送进了海里喂鱼,这几年倭人就再不敢招惹东海郡,在海上碰上王家船队也不敢招。
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