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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你祖母若一直坐着皇后之位,头些年也就罢了,等到三十四十,容貌不再,你皇祖父还能守着誓言?后宫进了其他妃嫔,你祖母那又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看见作妖的岂能不下手整治?整治一个两个容易,这整治得多了,你皇祖父自然会心生不满……到时候,由亲生怨也未可知。外戚听起来荣华富贵,可自古以来,外戚被抄家灭族的有多少?除非谋朝篡位自己取而代之,不然有好下场的十不存一……”
时移事易,人心易变,总把希望寄托在旁人的誓言和良心上,那可不就只能听天由命碰运气?
更何况,周家的地位,是靠着全家老少上阵厮杀守卫边关得来的,并不需要靠着裙带攀高枝。
高暄默然片刻,方问,“师傅,难道当初皇祖父只是心里存着利用?”
虽然叫皇祖父,但长这么大,高暄也没见过那至尊至贵的老头子一眼,跟养育着他的老祖比起来,那就是个陌生人,但知道自己皇祖父和皇祖母之间那令人称羡的深情也不过如此,还是有些幻灭。
“利用大约会有,但应该也是有真情在,不然不能打动了你祖母,当时的誓言也应是真心诚意的……”
看着高暄『迷』『惑』的神情,妙常居士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可从一个落魄皇子变成富有四海的天子,这种天差地别,大概一百个人里头有九十个都会得意忘形,非到身临其境,不能全然体会,经历过这种飞升,大约这人也跟过去的那个人不一样了……或多或少要『性』情大变,只要是凡人,都很难抵挡得住……“
逝者如斯夫,昨日之我,今日之我,已然被流年暗中偷换,怎么可能要我还守着当初的誓言,早先的心愿?
高暄听得懵懂,“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不变的吗?”
妙常居士微笑道,“万事无常,这就是不变的。它变,你变,它不变,你也变……这才是为人处事之本。”
从美人计一下子就跳跃到了玄学,高暄正有点晕,就听得窗外传来爽朗笑声。
“老祖宗,暄表弟!”
高暄眼睛一亮,赶紧趴到窗前向外张望,但见外头院里,顶风冒雪地走来了一对少年男女。
少年大概十六七岁,浓眉大眼,身形瘦高,身着紧身箭袖袍子,外罩着件出『毛』的黑狐皮披风,头戴狐皮帽,在这大雪天里是很合适的装扮,只不过少年人大概火力足,披风几乎全敞着,狐皮帽也是歪戴着,于俊武中平添了逗趣。
少女则十四五岁,比少年矮了一头,也是紧身武人打扮,身披火红狐皮大氅,火红风帽,白雪红裘,更映衬得面『色』如玉,姿容秾丽,还多了几分京中女郎少有的勃勃英气。
这两位,正是忠国公府的三郎君和二娘子。
少年周三郎,是现任忠国公大儿子生的老二。
少女周二娘,是忠国公二儿子生的小女儿。
妙常居士带着高暄回忠国公府的时候,高暄跟忠国公府的人都认了认脸,旁的表哥表姐还有小侄子什么的年岁相差太大,说不上几句话,只有周三郎和周二娘两个,比他大不了几岁,因此更熟悉一些。
妙常居士来到窗边,见是这两个,就笑骂一声,“你们两个猴儿,怎么这大雪天的来了?”
少女笑嘻嘻地,声音响脆动听,“我们来找表弟一起去猎野猪!”
说着话,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侍女们上前帮着小主子们解了外头的大『毛』衣裳,抱去侧间拂雪熏衣,又给上了热茶和点心。
少年和少女也不客气,才一坐定就问高暄,“暄表弟,你去不去?”
猎野猪?
高暄之前打过几回猎,在老梅观后山上,也就偶然能碰上一两只野兔,后来在石柯寨跟着卫将军去打猎,倒是围观卫将军打到过狐狸之类,但野猪这种大家伙,还真没见过,这会听得心动,就朝妙常居士看去。
“去吧,去吧!”
周家的孩子们,不管男女,打小都是习弓马的,似这种雪天打猎,几乎是他们的必备一课,妙常居士要教出个能继承自己衣钵的徒弟,自然不会反对。
似高暄这般快十岁的孩子,正是该让他好好见识的时候。
有压力()
崇山峻岭; 荒野谷地; 尽是银装素裹; 映目茫茫。
北风呼啸; 刺骨的寒风里带来了丝丝腥膻之气。
人声俱寂; 众多警觉的耳目; 都在分辨着细微的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群野猪从山林间冲出来,看着模样,应该是在山里寻不到食物; 饿了许久,几乎每只都是瘪瘪的肚皮,赤红的眼珠; 挺着獠牙; 发出哼哧声响,虽是踏在雪地上; 速度却极快; 不过眨几眼的工夫; 就从山腰处冲到了山脚; 又从山脚处冲进了相接的莜麦地。
北地苦寒; 好多种粮食都不能活; 只能种些耐寒耐旱的,如莜麦高粱等,如此产出的本地粮食便带着些苦涩; 跟中原和南方出产的精米精面自是不能比; 但这也是本地老百姓活命之物,糠菜半年粮就能过得下去,因此即使是靠近深山边上的山地,收的时候也是仔仔细细,连杆子都要割回家去喂畜生,因此这片莜麦地收拾得极净,厚厚的雪覆在上头,平平整整,连根野草都少见。
但饿坏了的野猪鼻子极灵,即使是农户漏下的几粒麦草都能嗅得到。
一只如小牛犊的大猪在前,三只中等的跟着,最后缀着一只个头最小的,却也比寻常的黄狗要大了一圈。
这一群五只野猪进了地里,那只为首的獠牙向天,凶残的小眼睛东张西望,似乎是在警戒,发觉没啥危险了这才发出几声低吠,其余的野猪这才如得了令般地拱起了地里的雪,没多大会儿没膝深的雪就被拱出了深洞,雪泥被扒得四处『乱』飞,只听得哼哼叫声不绝,想是吃到了可心的食物。
箭矢破空之声陡然响起,那只为首的头猪身子一颤,一只眼睛里已是深深『插』进了羽箭……顷刻的宁静被愤怒的嘶嚎划破,紧接着羽箭齐发,其余几头亦是在劫难逃,那头小的倒也罢了,身中一箭就嚎叫着掉头往山林里窜,其余几只却是激发了凶『性』,竟是顺着羽箭的方向猛冲过来。
高暄这会儿身披着件雪白的貂皮大氅,伏在树丛之后,他跟着表哥表姐来见世面,明明表哥表姐埋伏的地方比他离得野猪更近,可那头为首的大野猪却腥红着一只眼,直直地就冲着他过来了!
饶是高暄也是见识过两军做战的,这会对上凶悍的大野猪,也是一阵肝颤,正要『射』出去的第二支箭就抖了下,失了准头,斜斜地擦着野猪背飞过去,只略伤了点皮『毛』,不但没半分用处,反而更坚定了它的凶『性』,撒开四蹄就朝着高暄顶过去。而后头的三只,有肚子上中箭的,有脖子中箭的,都是带伤浴血,眼闪凶光,因这时候它们也分不清是哪个敌人招惹的它们,便都跟在头猪身后,那气势汹汹的模样,简直就是一拨凶神队。
有那么一瞬间,高暄差点就要扔下手里的弓箭拔足飞奔,然而幸好还有一丝理智。
在这雪地里,他肯定跑不过狂『性』大发的野猪啊!更何况这些凶神们还只盯准了他一个人,若是给它们近了身,那就算同伴们想要帮手,也会相当困难,生怕误伤了他啊!
“暄表弟上树!”
周表哥一声惊叫,倒是提醒了他,这两年的武倒是没白练,他足尖一点,单臂一伸,就勾住了身边那颗歪脖树,一个倒翻就上了树,好悬闪过了那野猪头一拨冲击。
只不过几息的工夫,羽箭纷纷,弓弦声响,狂『性』大发的头猪几乎被『射』成了刺猬,让它虽想要拱翻身旁的野树也没了时机,终于挺不住,惨嗥一声扑通落地。
余下三只活着的没了主心骨,阵型大『乱』,迎着四『射』的箭雨向三个方面逃去,这会儿大家伙倒是有了章法,一箭箭专门向致命处来,就连树上的高暄,也落着机会『射』出了三箭,倒是都没落空,在他这个年纪,算是不错的本事了。
到最后一只逃窜的小野猪也被侍卫们拎了回来,这场少年们的冬猎便就此结束。
高暄跳下树来,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拍了拍胸口,总算是有惊无险,没让獠牙给捅个大窟窿。
雪地里狼藉一片,处处血泥,他们的战利品……着实有点没眼看。
周二娘拉住高暄,细细看了看,见没什么伤痕这才放了心,“哎哟,可急死我了,没想到这些蠢猪如此刁钻,知道暄表弟是新来的,还专门欺生啊,幸好表弟没受伤,不然我们可没法跟老祖宗交待了。”
周三郎拍了拍高暄的肩膀,笑道,“好兄弟,不愧是老祖宗带在身边的,恁地机灵……”
说上树就上树,猴子也没他机灵。
周三郎和周二娘两个方才和高暄一起打埋伏时,就把身上的大『毛』衣裳反过来穿,里头却是白绸的,纤尘不染,盖在身上和雪地一『色』,哥三个站在白雪红泥地里言笑宴宴,脚边还倒着几头『插』满了箭支的野猪,这光景,着实地诡异鲜明。
高暄方才是着实地吃了一惊,这会有大伙伴前来安慰,倒是缓过神来,略带羞涩地一笑,“平时也没这么快,吃了一吓,这才破天荒了!”
明明周表哥埋伏在最前方,次之是周表姐,斜靠后才是他啊!
可见这野物也是吃柿子捡软的捏!
周三郎看小表弟那惊魂犹定的模样,笑得大眼儿眯成了一条缝。
“嗯,这些野物鬼得很,估计是一眼就瞧出只有你是新手,所以就奔你去了!不过你也是好样的,想当初啊,我八岁的时候,头回跟着我大哥去猎狼,啧啧……”
周三郎说着就撸起袖子给小表弟看他一只手臂,虽然年纪只有十六七,可肌肉已经很结实,线条遒劲有力,顺着青『色』血脉的方向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形状如同张牙舞爪的蜈蚣,可想而知当初的凶险。
他还一直觉得自己跟在老祖身边,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已经很是拼了,没想到,周家的表哥,还不是长子呢,也这么拼……可见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周二娘拍了拍周三郎,“三哥你还不快遮上,这大冷的天气!”
周三郎复指着周二娘道,“看你表姐右边脸上这只小酒窝了没,这是前年她不听话,偷偷跟着二哥混去了战场,结果被流箭擦过了脸,还好没破相,反而多出了个小酒窝!”
周二娘翻个白眼,作势踢人,“就三哥你话多!”
高暄偷偷打眼一看,果然,周二娘右边脸上有个浅浅小坑,左边却没有,若不是周三郎说起,还真的会以为是天生的呢。
然而结果虽然不错,可前年,周表姐也不过十一二岁啊!
高暄觉得自己感到了无形的压力。
青云梦()
等到高暄十二岁也跟着周家的表哥上战场亲身经历过跟藩人的厮杀时; 京城传来了五皇子重病缠身不堪忍受; 『自杀』身亡的消息。
自打两年多以前; 五皇子患上了不可言说的恶疾后; 京城的形势就变得明朗起来。
唯二没犯错的两位皇子; 二皇子和四皇子两个; 顿时成了各方势力押宝的对象。
不过因为四皇子年近四十; 只有一个病歪歪的嫡子,又因为四皇子妃妒悍,四皇子府后院空虚; 只有一两个低位份的采女,虽生了两位庶女,却连一个庶子都无; 这也是四皇子妃名声不佳的缘由。
所以儿子好几个的二皇子明显占了优势; 一下子整个府都抖了起来,就连二皇子的外家季家; 二皇子妃的娘家之类; 也都成了京中的热门。
至于三皇子; 五皇子这两个倒霉蛋; 三皇子被圈禁; 一辈子都憋在那方寸之地; 一家人算是全完了,还不如大皇子还能在蛮荒之地称个大王呢。
五皇子呢,因他得了不可言说之恶疾; 容貌尽毁; 且出事的前因后果叫皇上知道了,自然是怫然不喜,下旨命五皇子好生养病,即使年节时亦不必出入宫参宴,至于五皇子府里那些女人……夫主都病了还想出门交际?所以五皇子府也是门前冷落鞍马稀,消秘灵通的连五皇子府的皇孙皇孙女都不敢接触,仿佛他们一家都浑身带病似的。
女人们见了他就是哭丧着脸,孩子们都躲着他,即使见了也是心怀埋怨,下人们更是如同见了瘟神一般,原先府里总想着投怀送抱的侍女们早都托了门路,出府的出府,嫁小厮的嫁小厮,生怕被他看中……偶然早起照镜子,都会被自己吓一跳,一日三餐都有的苦『药』汁子却似乎没能止得住他病情的恶化,这样的日子,五皇子是过够了!
生无可恋的五皇子吞金自尽,临死还留下遗书,说是宋侧妃是他之心爱,希望到了九泉之下也能有宋侧妃陪伴云云。
于是本来就失宠的宋侧妃这下子连小命都保不住了,正妃眼泪汪汪地拿着夫主遗书说夫主最心爱的是她,希望能在地底下也有她陪伴,甭管这话多假吧,她还能说她就是不死,不想到地下侍奉殿下
于是宋侧妃一咬牙,也灌下了正妃命人送上的毒酒,临死都给正妃跪求好生照管着她儿子。
五皇子吞金自尽,被迫殉了的不光是宋侧妃,还有三皇子府的两名皇孙。
也不知道五皇子是如何晓得了他落得这般下场,竟然是三皇子未翻车时设下的局,此仇此恨不共戴天,他都要送命了,当然也不会让三皇子好过,于是孤注一掷,将手上攒的家底全归拢了,这些原本是用来图谋大计用的,这会就成了五皇子最后疯狂的资本,买通了死士混进现下人憎狗嫌的三皇子府,在各处小厨房下了把『药』。
就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三皇子府里一夜间没了两个皇孙,还都是嫡系的,当然了,其余下人庶妃也有死有伤,但跟皇孙比起来,就全然激不起半点浪花了。
五皇子临死一击,也算是捞了点本,三皇子府里突发惨事,皇上高宇当然不可能不过问,五皇子找人做的手段又不高明,不过三天就得出了结果……
然而主谋已死,高宇就是恨得咬碎大牙亦是无用,只令五皇子丧事再降两个档次,迟迟不给五皇子嫡子封号……老子犯错,儿子连坐。
对于高宇来说,这是一出儿孙相残的悲剧,可对于志得意满的二皇子来说,死掉的兄弟和侄儿就是好兄弟,好侄儿……这两年,二皇子已经奉皇命,进了吏部办差,再加上朝中大臣们有不少暗中转向,自觉天命所归,神佛护佑,当真是志得意满,心情舒畅。
至于四皇子也进了刑部办差这事儿,二皇子就不怎么当回事了。
吏部乃是六部之首,掌管文官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可算得上是大权在握,那刑部什么的,都是跟罪案打交道的能有什么大用?
孙五郎当初被二皇子弄到别庄上,差点就小命交待,幸亏他心思灵活,赶紧说出了他早就琢磨好的一个大秘密,即三皇子暗算了大皇子这事儿,二皇子运筹许久,终于一击得中,三皇子被圈,钟家被抄,为二皇子去了平生劲敌,因此孙五郎不但保住了小命,还成了大功臣,摇身一变,成了二皇子身边最得用的幕僚,出入二皇子府,人称一声孙五先生,地位骤然攀升,当真是春风得意,哪里还有先前那巴结季家庶出爷们的谄媚样儿?
现下季家正经的爷见了他,也要拱拱手,客气地称一声孙五先生咧!
季家是皇商,虽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