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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跟做亲的那家偶遇,如是男方女方都满意,亲事多半能成……
这里还是道观!
不行,她除了孙五郎谁都不嫁!
瑶娘自以为激烈的反抗,在两位正忙活的道姑看来,也就相当于小鸡仔扑腾了下翅膀而已。
想站起来……戳下肩贞『穴』。
扭脸不让上粉……点点百会『穴』。
伸胳膊……轻弹曲池『穴』。
马上就要被迫跟不喜欢的人相看了!瑶娘越想越害怕,双目悲酸,喉头哽咽,泪珠儿不断洒落,等妆上完了,也哭成了个泪人儿。
“姑娘莫哭了,眼睛肿了可不好看……”
“可不是,老祖宗亲自带着姑娘出去玩耍,这样的好机会可是难得……”
就哭,哭得两眼肿成烂桃,看你们还怎么叫我去相亲!
瑶娘捂起耳朵,听也不想听相劝的鬼话……咦?她胳膊能动了?
瑶娘急忙寻出素帕,胡『乱』在脸上擦试。
她可是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听她们摆布!
两位道姑也不拦着,看她这样着急忙慌的反而笑了。
“姑娘扮好了,快去给老祖瞧瞧……”
瑶娘倒是想跑,可力量太过悬殊,被拎到堂屋老祖宗面前的瑶娘气愤地瞪大了眼睛,发出干涩难听的气音,“我,不……”
休想让我去相亲!
妙常居士看着噗地笑了,指指瑶娘,跟道姑们说道,“你们瞧瞧,这小模样,像不像招财被阿暄追炸了『毛』的?”
瑶娘更是气苦,别以为她不知道,招财是观里的一只黑猫,又懒又胖!
“给陆姑娘拿个镜子来,让她自己看看……”
妙常居士不用想都知道,这傻妮子不定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旁边有人递了面银手镜过来,瑶娘赌气不接,可推拉间那镜中还是照出了瑶娘的模样。
镜里的,哪还是那个如娇花照水,弱柳扶风的小娘子?分明是个面目黎黑,小眼厚嘴的丑八怪!还梳着双丫髻,花布条绑发,就是她身边的粗使婆子都打扮得比这体面!
瑶娘瞧得目瞪口呆!
镜里的丑八怪也目瞪口呆!
瑶娘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老祖欺负人!
她娘一走,老祖就把她弄成这付鬼样子!刚刚她流了那么多泪,还用帕子擦了半天,这脸上的黑也没掉,还有那个小眼和厚嘴唇,该不会以后都这样了吧?
妙常居士却笑了。
“傻丫头!哭什么?老祖要带你进城里玩耍,不变变装,易个容,还玩什么?”
瑶娘的哭声戛然而止。
进城?
虽然不知道老祖进城为什么要她打扮成这个鬼样,但是进城……她是不是能找时机跟五郎哥见见?告诉他此心无转移?
老戏迷()
马车不疾不徐地往京城方向走。
车厢内坐了三人; 老祖; 小道童; 还有瑶娘。
“师傅; 城里都有什么好玩的呀?”
小道童也换了装扮; 一袭寻常人家孩子童常穿的石青布袍; 原本白白净净的小脸也变得黑不黑黄不黄; 难看了许多,不过小道童阿暄可不像瑶娘那样不情不愿地嘟嘴呕气,而是跪坐在老祖脚边; 两只手扒着坐榻沿儿,大睁着两只桃花眼,满是激动兴奋地发问。
瑶娘远远地坐在坐榻的另一头; 脸对着车壁; 她维持这个姿态已经一个时辰了。
老祖一言不合就给自己装成丑八怪还说要带自己进城耍,她是反抗无用只好自我宽慰; 进城了好找机会去见见心上情郎; 倒底心里不痛快; 所以上了车后就自我面壁; 谁也不看。
但倒底穷极无聊; 耳听得小道童这天真无知的问话; 心里就忍不住好笑。
京城是数百年的国之都城,当今又是难得的明君盛世,京城越发是繁华形胜之地; 坊市各家酒楼饭庄汇集各地美食; 还有众多点心小吃铺子,除吃之外,自然还有数不清的布庄,绣坊,银楼,南北货行,洋货铺子……又有几家出名的茶馆里每日有唱曲说书,还有金海池边游船画舫,四大名园里各具景『色』……
就有那唱曲的伶人专门编了个段子,说的是乡下一名小地主,初初进京,只觉得处处奇妙,眼花撩『乱』,偏还要硬充大爷,装样摆谱,闹出各种洋相的滑稽故事。
“城里好玩的地方那可真不少……”
妙常居士随意靠坐在坐榻上,身后垫着柔软的鸭青绸靠背,一派闲适从容,仿佛车里根本没有瑶娘这个倒霉小孙女一样。
“师傅,那咱们进城要先去哪里玩?”
师徒二人说着话,从窗子里都能望见城门了。
妙常居士笑道,“平时让你好好念书,却总是偷『摸』着看些杂书话本,今儿就带你们姐弟两个去笙乐坊群芳楼听戏如何?”
小道童一愣之下,就拍掌欢呼,“好啊好啊!那我要听白衣小将夜带刀!”
就连一直面壁的瑶娘也惊讶地转过头来。
笙乐坊!群芳楼!
这笙乐坊是京城城南一处坊市,整条街全是戏楼乐坊,当真是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的所在。
京城本地人哪有不知道竹乐坊的?不过因这笙乐坊虽不是勾栏堂院那般的声『色』之所,却也是鱼龙混杂,大户人家的女眷,几乎是绝迹笙乐坊的,偶然有几个例外,也多是守寡的年长当家太太,年纪一大把了,去笙乐坊里听几出戏,也就没人说长道短。
群芳楼则是笙乐坊里唱戏唱得最好的一家。几乎每年都能排出新戏,场场时新火爆,演上数月之后,那戏文故事才会从笙乐坊里流传出来,或是集结成册,或是被说书唱曲的拿来用……这才能传到后宅女眷这里呢。
瑶娘在家里千娇百宠,吃穿用度都是极尽陆府所能,京城四大名园也跟着母亲去逛过,但笙乐坊这样热闹有趣的所在,那是只能想想了。
她们几个闺中姑娘私下聊起来,还是挺向往的,特别是有个武将家的姑娘,曾经在七八岁的时候扮了个男孩儿,跟着自家几个哥哥去听过一两回戏。
就这段经历,都够那位小姐妹时不时拿来吹嘘一番的!
原来老祖给她打扮成丑八怪,是因为要去笙乐坊的缘故!
瑶娘今年十四岁,这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再打扮成男孩子也未免不像,倒是打扮成丑丫头,跟在老太太的身边,更不引人注目些……
瑶娘自以为想明白了老祖的用意,不由得赧然,是她错怪了老祖了!
看到一直凄凄惨惨不开心的小孙女转过身,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过来,凝神细听自己的说话,妙常居士又乐了,打趣道,“瑶娘这般看着老祖,可是不想去听戏?”
瑶娘赶紧摇头,又双手抱圈儿,给老祖行礼作揖。
老祖我错了,不该自己胡思『乱』想……
马车进了城,一径驶入笙乐坊。
自打进了笙乐坊,马车的帘子就没放下来过。
小道童阿暄大喇喇地趴在窗子上看热闹,这笙乐坊果然名不虚传,街道两边起着各式各样的楼台阁院,乐曲歌鼓之声随风而飘,让整条街都平添了几分旖旎。
瑶娘本是要守着规矩不随意在外掀帘子观望的,可看着阿暄看得热闹有趣,还时不时地指这指那给老祖看,可不就勾得她也心痒痒的,再一想她打扮成这副鬼样子,就是亲娘陆夫人来了也未必认得出来,还怕影响什么闺誉?就也身子稍倾,跟着一起往窗外看……老祖只瞥了她一眼,倒是没说不让。
马车停在一处门楼前。门首牌匾上正是群芳楼三个大字。
一行人进了大门,就见一座四层高楼拔地而起。迎宾的伙计引着众人进楼,一直带到最高的四楼雅间。
这雅间一面设了凭栏,正好可以看到天井搭着的戏台。
戏台上瑞香袅袅,轻纱飘飘,彩灯高挂,鲜花点缀,光是看布景,已是极为鲜妍有趣。
此时台上正有两人,一人弹琵琶,另一人唱小曲儿。
有伙计送上茶点,还不忘介绍几句,“老夫人,再有一刻,就是楼中拿手好戏幽梦传开场了。”
妙常居士微笑点头,旁边侍立的道姑玄秋跟来时已经换了常服,看上去就是寻常大户人家的仆『妇』,跟在老祖身边,一举一动完全不违合,这会儿就拿了碎银打赏伙计。
幽梦传什么的,一听就不像有趣的……小道童眨了眨眼睛,“这出戏里头可有骑马杀敌么?”
伙计接了银子,一入手就知有二两重,正是心情不错,就跟小童多说了几句。
“不是武戏,是文戏,说的是一位大家姑娘与一位寒门公子偶遇……互相有情,一番波折之后,公子得中进士,迎娶姑娘,花好月圆的故事……演大家姑娘的是楼里的名角儿小杏仙,扮公子的是玉飞仙反串。”
小道童哦了声,虽然伙计说得声情并茂,可这什么大家姑娘寒门公子的,小道童是半点也不感兴趣,就去桌上抓了把瓜子,搬了小杌子坐在栏杆旁,东张西望,瞧起了看戏的人。
瑶娘却是激动得差点张嘴说话,小杏仙和玉飞仙两个,是群芳楼里的名角,据说是演什么像什么……嗓音有如天簌,扮相还特别美,瑶娘的兄长就是她们俩的戏『迷』。
果然还未开场,楼上楼下已经坐满了看官,一层楼约莫上百人,这四层楼少说也有好几百人,说话的,叫茶的,大笑的,当真是人声鼎沸。
瑶娘长了这么大,还是头回见过这么多的人聚在一处,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怯怯。
不过等戏开场,随着后台一声琴韵,一句咏叹,全场皆静,鸦雀不闻。
一名白袍书生手摇纸扇缓步而出,嗓音清越,曼声长『吟』,“偶赋凌云偶倦飞,偶然闲慕遂初衣,偶逢锦瑟佳人问,便说寻春为汝归……”
那书生剑眉凤目,面如冠玉,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潇洒自如,眼中明如秋水,只微微一轮,便似有道不尽的多情风流。
小道童低声嘀咕,“大男人生得这般好看做啥?”
旁边老祖轻轻敲了他一记,“傻小子,这是反串,是姑娘扮的书生!”
陆瑶娘被这位戏中书生的俊美震了下,随即才省过来,目光微黯。
这句诗,不是先前孙五郎念过的么?
她再三回味,只觉得孙五郎诗句绝佳,难道竟然只是戏文里的戏词?
老戏骨()
“这群芳楼也不知是请的哪位才子; 写出的词句都属一流; 我看呀; 咱们这几年的三甲进士; 能有如此水准的都属妙句难得……”
瑶娘心里还在给心上人找出各种缘由; 就听到隔壁的雅间里有人品评起来。
“也许是哪位才子雅士故意隐去名号; 填词作句也说不定呢?”
“若是才子雅士; 有清丽佳句不写入文集之中替自己扬名,反而悄悄与了倡优?这可是岂有此理?就算是那小杏仙和玉飞仙被这无名氏双美并蓄,夜夜销魂; 也不至于吧?”
白衣卿相风流吧,那也是写了词来送美人,却不会隐去自己的名儿啊?
瑶娘双目看着戏台上的俊美书生单手耍扇; 旋转开合又翻飞; 那花活固然令人眼花撩『乱』,俊书生洒脱不羁的形象; 也顿时深入看客心中……四楼上下一片叫好之声!
这还是看官之中男多女少; 不然似玉飞仙这样俊美如仙的人物; 还不知要引得多少小娘子芳心可可; 失态尖叫。
虽然明知是女扮男装; 瑶娘这小心肝还是不争气地『乱』跳了几下; 倒跟当初头回见到孙五郎有些像……不过瑶娘自认还是深情不移的好女子,当然不可能见了玉飞仙就把心上人给抛到脑后,因此虽然看得目不转睛; 还是分出几分心思来琢磨。
这诗虽然不是孙五郎写的; 可因为出自戏文,作者佚名,又是清奇趣致,所以孙五郎心有所好拿来用用,也不算什么……毕竟,孙五郎又没说那就是他作的嘛……
小杏仙装扮的知府小娘子被丫环婆子们簇拥出场,正是生旦初相逢的好戏开锣,隔壁的高谈阔论也自然消了声。
要不说这戏就是好看呢,婆子们平头板脸,两丫环一高一低,都是略丑又丑得十分清奇,不光衬托了小娘子和书生的英俊美貌,还让这些人『插』科打诨时,格外逗人发笑。
陆瑶娘看着看着,那原本还抽空想一想孙五郎的心思,倒是全收了回来,聚精会神,全情投入,仿佛自己就成了那知府家的小娘子,历经波劫,却痴心不改,而那俊书生,亦是情不相负,无论是遇到险境,还是大富贵,都没忘了小娘子,最后二人拜堂成亲,终成就一段良缘佳话……
一出戏演完,台上换了位弹曲的女娘,这位女娘技艺虽高,但年纪大了些,又没有小杏仙和玉飞仙的好容貌,因此看官们多无心听曲,倒是就着这出大戏的余韵说笑评论。
“依我看,这张生也是迂了,既然那相府娘子看上了他,何不笑纳?相府娘子大家出身,自然贤良淑德,知道先有知府娘子在,定然愿意助相公一臂之力,接纳知府娘子进门,从此姐妹同侍一夫,和和乐乐,不也是一段佳话?”
“不错,这出幽梦影的作者不知是哪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间穷措大,明明能两全其美,却偏要把张生写得迂鲁,为了知府娘子宁愿拒了相府亲事,结果惹下杀身大祸,九死一生,这又是何苦来……”
这声音一入耳,瑶娘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小黑脸上满是震惊,差点把手边的茶盏给带翻……
旁边侍立的道姑玄秋稳稳地把茶盏给扶住,这才挽救了瑶娘身上的布衣布裙。
老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目光半睁半闭看着大戏,仿佛半点也没瞧见小孙女的失态。
“哈哈哈,孙兄倒是好想头……若你是那张生,定然这幽梦传就不是幽梦传,怕要改成三美缘才对!”
“不错不错,听说孙兄近日来在议亲?快来说说是哪家的小娘子?什么时候定亲摆宴,兄弟几个定然去讨杯喜酒!”
瑶娘听到这儿,心里再清楚不过,孙五郎,他就坐在隔壁!
她未及多想就要起身,还没离座,玄秋不动声『色』地伸了一根指头按在她肩上,就压得她动弹不得。
“丫头坐好,老实听戏,这里可不是『乱』跑瞎撞的地方!”
老祖端起茶盏,压低了声儿说了一句,让热血上头的小丫头老实了下来。
诶呀!她方才差点又做了傻事!隔壁虽然孙五郎在,可听着声音,至少还有四五个外男在,她要是这么急赤白脸地冲过去,她的名声就别想要了!
更何况,她如今这付鬼样子,又说不了话……
不过,能在群芳楼里遇到孙五郎,不能相见,能听听他的声音也是好的。
他方才都说些什么来着?
这会儿正好是旁人在谈笑,陆瑶娘就在心里回想着孙五郎说的那几句。
这一回想……
兼收并蓄?姐妹同侍一夫?
陆瑶娘一颗心顿时不是滋味起来。
时下男子,身不二『色』的正人君子不是没有,但那都是佼佼者……陆府的家风从陆瑶娘祖父这一代起算是正的,因为老妻跟着吃过苦,陆侍郎敬重夫人,身边没纳妾室,后来还是到了五十岁上,身体不如以往,为着照顾老爷,瑶娘祖母这才劝着陆侍郎收了个伺候的丫头在房里,算是有名分的通房。
陆翰林也是如此,未纳姨娘,陆夫人学着婆婆,去年为陆翰林置了个通房,外头买来的,无根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