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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机拿稳!我要缝针了。”
“缝啊,我又不怕。”丁菲菲一副大咧咧的样子看着谢微时。他会打局部麻醉药,利多卡因。还有羊肠线、缝合针,这些东西别说是药店了,万能的网店都买不到,也不知道谢微时是从哪里弄来的。之前她一直变着各种花样自杀,割腕、捅动脉,她试过各种伤害身体的方式,那时候谢微时就准备了这样一堆东西。大概他曾经是医学生,有自己的渠道吧,丁菲菲一直这么觉得。
缝针的时候,丁菲菲不说话,自己也不动。倒不是她不敢,只是她最喜欢这个时刻。谢微时一般不会在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给她上麻药,用他的话说,是“会失去对伤口处理的精确性”,倘若里面还有玻璃渣,她感觉不到疼了,他可能也发现不了了。
但缝针的时候不疼。她喜欢那种被麻醉的感觉。谢微时拿着镊子,在她身上穿针引线——那是她的身体啊,她感觉得到缝合针从她身体里穿过,却没有丁点的痛楚,他带给她的,多奇异的触觉啊。这时候的谢微时和他平时不一样。他平时不想说话的时候就笑,笑的时候她就觉得看不清他的真心。只有在他认真的时候——看那细密整齐的针脚,才会知道他其实是个缜密的人。他缝得像艺术品一样。拆线之后,会留下两条均匀整齐的点阵,她觉得比纹身更酷。她看过其他人在医院缝过的针,妈的跟蚯蚓似的,又粗、又弯、又扭,丑得要命!她其实是高兴谢微时没有毕业的。这样子他就只有她一个病人。
缝得差不多了。他做最后的消毒和包扎。丁菲菲无聊,手上还握着手机照明,便拿涂了指甲油的脚趾去夹他的口罩带子。
“嗳,取下来嘛,屋子里又没有杨絮。”
谢微时对杨絮过敏,一到春天就不得不戴上口罩。她觉得这样子让他挺像个医生。
还真让她给摘下来了。鼻梁挺立,嘴唇在不笑的时候,嘴角也微微上翘,勾引人的样子。
丁菲菲得意于自己脚趾的灵巧,又拿脚趾去夹他的耳垂。谢微时一把把她的脚打下来:
“有病啊你!”
丁菲菲撅撅嘴,“又不臭,我的脚可香了,你闻闻。”她笑嘻嘻地又拿脚去装模作样地扇他耳光。
谢微时笑着把她的脚推开。“别闹了。”
丁菲菲见他笑了,知道他并不生气。其实她发现一般只要她开心的时候,不管她怎么无理取闹,谢微时都会笑,这种笑反倒是真心实意的,她看着,也会挺喜欢。
谢微时站起身来,把电灯调回原处,说:“我走了。”
丁菲菲看着那一堆人凝血因子的药,忽然有些嫉妒。她一双腿很长,一张一夹,便把谢微时圈住。
她仰着头,“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不能。”他掰开她紧夹着他的双腿。
他一向回答得很干脆。
他向门口走去,丁菲菲忽然问:“你有女朋友吗?现在?”
“没有。”
“上一个还是医学院那个吗?”
“是。”
“谢微时。”
“嗯?”
丁菲菲停了一下,语气低了下来:“你明天还来给我换药吗?”
谢微时站在门外,转身回头,看着丁菲菲,“来。睡吧。”
他给丁菲菲把门锁上了。
丁菲菲一个人在屋子里,又哭又笑,像一场独角戏。
她躺倒在床上,麻药的劲道开始过去,伤口开始疼痛。她的眼泪慢慢流下来。拉开胸衣的夹层,她摸了几张一百块的纸币出来,塞在枕头里的一个小盒子里。这些纸币上有些已经沾上她的血。
那个小盒子里有一张银/行卡,一些散的百元纸币。还有一张小纸条,用不太整齐的字迹写着:
如果我死了,给丁爱
密码是妈妈的生日
第8章 夜幕以下()
烈花去洗手间补妆。刚刚和秦风在包房沙发后面的暗角里来了一回,现在身体下面黏黏糊糊的。她想着还是去洗一下,用一点清凉的收缩露,还能再来几回。女人的身体就是这点好用,不像男的,再厉害的一晚上也挺不过几回。
所以,像她这么勤奋的,也赚得多嘛。
洗手池旁边还有个女孩在洗手。在镜子里,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女孩和她差不多高,纤细,苍白,像一只脆弱的小猫。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本来就小的脸,看不大清她的眼睛。
在这个ktv里没见过这个姑娘,估计是客人吧。不过这样乖巧漂亮的姑娘,怎么会被带到这种地方来?这个“黑铁时代”ktv,可是燕市最为鱼龙混杂的地方之一啊。这里流莺无数,各自有各自的组织,陌生的单身女孩贸然闯进来,很容易被欺负的。烈花本来想提醒她一下,转念一想又何必管这种闲事?这个女孩甚至干净纯洁得让她嫉妒,她忍不住想象这女孩堕落成她这样时候的样子,竟然有一种报复的愉悦感。
“你的钱掉了。”
烈花画着眼影,心中浮想联翩的时候,那个女孩突然开口对她说话了。语调平平的,有点冷清。
她低头一看,地上果然掉了一个卷成筒状的一百元,还是湿湿的。
啥时候掉的?她有点奇怪,但懒得去想。这里的金主给钱,都喜欢卷成筒状,用橡皮筋一扎一捆,比一张张地给有质感多了。
“谢谢你啊。”
烈花低头去捡。只见那纤长的腿移过来,一支冰凉的手掌环过她的脖子,将一种有淡淡果香的东西覆上她的口鼻,她浑身瘫软地任由摆布,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
“黑铁时代”一个大包厢中,坐着十来个人,每个男的身边,都围着两三个漂亮女孩儿。花花绿绿的射灯旋转照耀,在每个人的脸上晃出彩色的光影,整个包厢就像一个庞大的热带鱼缸,人像彩色的鱼一般在其中游动。
这种ktv在燕市市区已经很少见了,但在燕市北部的旧市区,依然十分的红火。
方迟走进这个包厢的时候,那个叫秦风的男人正在门口等着她。一见她,便搂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到沙发里,埋怨道:“烈花,你哪去了?这么久才回来!都等你呐!”
方迟已经把昏过去的烈花拖到洗手间的器材室藏了起来。换了她的衣服,描了她的妆容。烈花是她观察了一圈决定下手的人,身形和发型,都和她比较接近。
她学着烈花的样子,耸肩含胸,嘴里像含了口水似的含含糊糊地道歉。好在秦风也没怎么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坐在正中的一个男人身上。
这个男的三十多岁,身材魁梧,方正的下巴上有一道凹下去的印记,鼻子也很大。这样的人,大多是*很强的人。他似乎也以此为荣,穿着紧绷的皮裤,露出鼓鼓囊囊的那处。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三四个虚拟现实眼镜,石英色冷幽幽的金属质感,轻薄而贴合人的面部轮廓——正是顶级虚拟现实眼镜生产厂家o记今年的最新产品,目前应该还是预售状态。
姑娘们的目光都离不开桌上的这几副眼镜。别说这个价格十几万的最新预售版了,就是普通的o记虚拟现实眼镜,也不是她们轻易买得起的。国内虽然有世界最大的虚拟实境世界,但是在眼镜这种配套的硬件设备制造上,还是国外的公司遥遥领先。o记产品所带来的逼真的临场感,还有走在潮流之前的设计感,都是一般虚拟现实眼镜所无法比拟的。
“来吧,谁先看?我告诉你们,看过了保证让你们爽得不得了!”中间那男人信誓旦旦地说。
秦风搂着的另外一个姑娘毫不矜持地先抢了一个在手里,笑吟吟地对那男人说:“真的啊?能比荤抽哥还能让我们爽?”
荤抽哈哈大笑:“比我倒不见得,但绝对比你们的秦风哥厉害!”
秦风“呸”了一声,抢过那眼镜说:“璐璐,别看了!”
荤抽指着秦风说:“哟,你秦风哥怕了!”
璐璐又夺回去,娇嗔着对秦风说:“让我证明一下嘛!”
璐璐和另外三个姑娘都戴上了眼镜。荤抽教给她们操作,方迟目不转睛地看着。
请求她帮忙调查的就是这种东西,一段被称作“冰裂”的vr体验视频。“冰裂”目前还没有大范围地流传,只在燕市北部旧城区的一些低端娱乐场所点对点地传播。
四个姑娘很快就进入了状态。立体环绕音响里仍然自动播放着震耳欲聋的流行歌曲,在时明时暗的灯光下,只见这四个姑娘开始没有什么异常,但渐渐的胸膛快速起伏,四肢夹紧。
秦风显然也是第一次看到别人玩“冰裂”,好奇地一直盯着。方迟悄悄伸手过去摸了一下璐璐的手,只觉得她绵软的手心里散着高热,湿漉漉的尽是汗水。璐璐对她的触摸好似没有任何感觉,嘴里还逸出奇怪的叫声。然而周围音乐声太强,方迟听不太真切。
方迟注意着时间,这段冰裂一直持续了三分十四秒,中间秦风耐不住了,咕哝道:“怎么还没完!”他伸手进璐璐裙底摸了一把,“草,没湿!有毛爽的!”
“冰裂”结束后,四个姑娘的眼镜被摘下来,荤抽饶有兴味地问道:“怎么样啊?爽不?”
四个姑娘的眼睛都是直直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风推开方迟,一把把失神的璐璐拉到身上坐下,撩起她的裙子盖住两人,开始耸动,嘴里说:“还要证明不?那试试啊!”
璐璐回过神来,双手开始乱抓乱挠:“啊啊啊——不要!”她开始强烈地反抗秦风,结果反而激起秦风更大的愤怒,一双手分别将她的手腕和折起来的脚腕握在一起,狠劲儿弄她。璐璐开始还哭闹,后面也不说话了,然而始终是一副精神涣散的模样。
这状态的确不太对。从刚才方迟对璐璐的观察来看,这个璐璐应该是个很活泼很懂得取悦客人的人,绝对不会现在这种样子,激怒秦风。
方迟又看向其他人。另外四个女孩也已经戴起眼镜开始体验了,她们还不忘先摆个姿势,和这副新的o记眼镜合张影。有个刚才玩过“冰裂”的叫阿语的姑娘已经清醒过来了,但也似乎不大舒服的样子,一直在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胳膊,好像很冷的样子。旁边的男人问她看到什么了,是不是其实就是毛片,她嘟嘟囔囔地说:“不是啊……没有人,感觉在一团很模糊的雾里,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有东西在动,好像钻进了身体里,周围的声音也很奇怪……”荤抽凑过去对那姑娘说:“以后如果还想看,记得来找我啊!”他似乎心情很好,笑个不停。
告诉方迟,他们现在也只知道有“冰裂”的存在,还没有拿到过“冰裂”的样本。制作者似乎有意不让“冰裂”传播,所以这段程序本身带有“阅后即焚”功能。看过一遍之后,便会自动销毁。他警告方迟不要轻易观看,因为据举报的两个样本来看,不同程度地出现了精神失常、无法控制地想要再次观看的症状。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一是要找出传播的源头在哪里,二是尽可能地拿到“冰裂”的样本进行分析。
荤抽环顾包厢一周,发现就剩下方迟还没看过,招手道:“烈花,来!”
方迟回头看了眼秦风,显然他还在贤者时间里头,没什么兴致管她。她捏着声音,央求荤抽道:“荤抽哥,我刚爽过了,不想看了!”
荤抽嘴里叼根烟,显然有点不高兴,是觉得她不识相了。他招了招手,离方迟近的一个男人拧着她的胳膊把她拖了过去。
“啊——荤抽哥!”
荤抽把她拽进怀里,“烈花,爽了一次,就再爽一次,怕什么?来……荤抽哥亲自给你戴上……”
眼前一片光亮,瞬间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冰裂纹所包裹,周围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听不见了,仿佛置身于绝对的安静之中。方迟心中冒出一阵战栗,那种疼痛让她觉得浑身的神经末梢都酸疼了一下,慌忙紧闭双眼。
她不能看“冰裂”!
她能够感觉到,对于她这种本身就存在精神创伤的人来说,“冰裂”能够造成的伤害更大!
然而她闭上双眼,那中“嘀”的机械噪音仍然不断地灌入她的双耳,令她头疼欲裂!
她摸索着眼镜的外侧边缘,将右手手指指根的戒指对准了右上方的一个位置,用戒指内侧特制的金属圆锥用力磕了下去。
然而声音并没有消失。
糟了。
她曾在网安局工作,对各种虚拟现实眼镜的构造了若指掌。o记的虚拟现实眼镜虽然工艺和品质最高,然而内部构件精细的代价就是更加的脆弱。正常情况下,她利用那个戒指上的小圆锥能够轻而易举地破坏眼镜的音频系统。
然而,她忽略的事情是:经过半年的时间,o记的虚拟现实眼镜更新换代,结构已经变化了。她已经找不准它的音频系统的准确位置了。
荤抽还紧紧地搂着她,固定着她头上的眼镜,显然就是要强迫她看!
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开始有恶心而眩晕的感觉。噪音越来越刺激强烈。她觉得她要呕吐了、要疯了、要崩溃了!不要……不能这样!心底里那种歇斯底里的力量涌上来,她觉得她就要失控了。
正在这时,方迟忽然觉得身上一松——荤抽放开了对她的钳制。她猛地掀开眼镜,捂住双耳,晕眩中,她看见面前站着一个戴着口罩的年轻男子,手中拿着个碎掉的啤酒瓶子,而荤抽血流满面。
第9章 月光和血迹()
姑娘们尖叫着逃出包厢去。方迟强忍着尚未消退的晕眩,退到了包厢点歌台后面的角落里。
“什么人!”
荤抽捂着头上的伤口,大声喊。
那戴口罩的男人一言不发,又拿起两个啤酒瓶子狠狠向他砸下。荤抽抬胳膊一挡,啤酒瓶在他手臂上裂开,黄色的带着泡沫的酒液泄了一地。
这男人好凶狠。瓶子砸向荤抽的脑袋,没有半点犹豫,更没有半点掂量力道的意思,都是全力,也不怕把荤抽给砸死了!
方迟见这个男的穿着黑色t恤,牛仔裤,身形高大修长,忽然觉得似曾相识。这时候另外几个男的也反应过来了,纷纷操起桌上的杯子瓶子向那男人砸去。其中一个扑过去,被那戴口罩的男人一个过肩摔凶狠地甩在地上,一下就不动弹了。另一个的酒瓶子打中了那口罩男子,他踉跄了一下,回身揪住那男的头发,狠狠地往茶几边棱上磕,那男的的鼻梁骨立马就断了,鼻血奔涌,哇哇地大叫起来。另外三个男的不敢和这口罩男子单打独斗,三个一哄而上,那口罩男子被摔上沙发,一个翻身滚到沙发背后,他看见了躲在边上的方迟。
目光对上的时候,那口罩男子有一瞬间的迟疑。背后一个碎酒瓶子朝方迟飞来,那口罩男子伸手一挡,瓶子斜飞出去,方迟看见他手臂上顿时鲜血淋漓。
“出去!”方迟听见这口罩男子低声喝道。
“打死他!这个小兔崽子!”荤抽已经气得跟疯狗一样乱叫。口罩男子自地上又捡起一个碎瓶子,猛地扑向荤抽。玻璃尖那一下下去,既准且狠,扎透了荤抽的一个眼珠子。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荤抽杀猪一样地叫起来!口罩男子双手自他身侧顺溜地一摸到底,从他皮裤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飞快起身夺门而出!
“追啊!!!”“不!!!先送我去医院!!!我瞎了!!我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