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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眼神就像细密的针扎在他的心上,初时不觉,往后却让他日夜都细细密密的生疼着。
他发现了自己对她的在意越来越多,到最后,近乎迷恋,可她对他的排斥却越来越多,唯有在见过明太后之后,才掩了厌恶敷衍他一番,可是那就像是阿芙蓉,虽美却毒,哪怕肌肤相亲得再深入,他也从未感觉到过她是真的属于他的。
不见时想见,见了之后却让自己都厌弃。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有一日竟也会为一个女人如此,真是可笑。
她越来越不快乐,他也越来越不愿见她,却也不愿放开她,哪怕她说,王府的生活对她来说就像一种折磨。
***
庆安十年,八月十二,乾元宫。
大殿上坐着的是明太后,她怀中还有晕倒的小皇帝庆安帝,而站着的则是肃王赵铖,下面兵士还押着两个人,正是北军都督府右都督杨荣睿和燕北都司都指挥使庞文佑。
明太后身旁的案桌上还有一沓供词,供的是先帝为谋杀肃王,勾结西域和北鹘,不顾数万将士的死活,想要借西域和北鹘之手围困西宁大军,杀死肃王一事,还有明仲恒抗旨救援西宁军,使得先帝的谋划失败,引得先帝震怒,结果被先帝下旨秘密处决,由明伯量亲自操刀,故技重施,让其被北鹘军围困绵山,全军覆灭之事。
明太后面色惨白,她抱着小皇帝的手都在发抖,但仍是抬着头对着赵铖冷冷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赵铖,现在哀家和皇帝的命都在你手里,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无论你想怎么诋毁先帝,你弑君杀侄夺位的事情都是抹不去的,必要被永载史册,让后世之人唾骂。”
肃王神情冷漠,淡道:“诋毁?这亦是我大魏皇族之耻,若非事实,本王不会也不需要以抹黑皇族来达到任何目的。至于弑君夺位,庆安帝病逝,皇长子并非皇家血脉,不堪帝位,本王继承帝位亦不需要弑君夺位。拎他们过来,告诉你这些事,不过是本王念在明将军当年的相助之恩,还有你对王妃的养育之恩上,不欲赶尽杀绝。”
他说着话便挥了挥手,令人将杨荣睿和庞文佑押了下去,才继续道,“太后,你若不欲本王将杨荣睿和庞文佑交给大理寺,不欲这些画押供词送去宗室府,将赵钇勾结北鹘,为我大魏罪人之事录入皇室史册,就当明白怎么做。”
明太后气得全身颤抖,她看着肃王,斥道:“不欲赶尽杀绝?你这般心狠手辣,要杀我晅儿,怕是连临祚也不放过,还想要哀家陪你去演戏吗?先帝他是大魏的皇帝,你的皇兄,我就不信你能不顾皇室脸面和威严,做出这等让天下人对赵氏皇族唾弃离心之事。”
“我不会杀赵晅,也不会动赵临祚。让他病逝不过只是让外人看的而已,我可以册封赵临祚为王,然后让赵晅陪着赵临祚一起去封地。”赵铖平淡道。
明太后一愣,狐疑地看着他,然后冷笑道:“所以,你是想要晅儿的传位诏书吗?好,如果你能依言放了晅儿和临祚,哀家可以给你晅儿的传位诏书,可是哀家要如何信你?”
“不,”赵铖道,“玉玺在我手上,赵晅的传位诏书我想要什么样的内容就有什么样的内容。我想要的是,把你这几年对阿珞的所作所为都告诉她,包括我和她的孩子,你是如何利用她对你的感情和信任害了我和她的孩子。”
说到后面那句,语气中的厌恶和杀气几乎掩不住。
明太后又是愣住,突然哈哈大笑了两声,虽然笑着笑着眼中却是滴出泪来。
她道:“孩子?你竟然以为是我害了你们的孩子?没错,哀家的确曾经不想要阿珞怀上你的孩子,因为她本来就爱慕你,再有了你的孩子,必然就再不肯听哀家的话,我母亲又偏爱她,若她有了孩子,他们很难说会不会就站到了她那一边。可是自从我借她的手害过你那次之后,你不就已经将她身边的人全部换掉,将她软禁了吗?我又如何去害她?”
赵铖的面色难看,隐忍着冷冷道:“不要试探我的耐心。”
明太后冷哼,道:“呵,怎么,原来你对她还是有几分真情的吗?是了,那傻孩子怕还不知道她父亲还是为了你这个让她日日以泪洗面的人而死的。你让你那母后给你定下的未婚妻住在府中,合着一群奴才作践她,让她没了孩子,从此再不能生育,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竟然还想包庇你那未婚妻和奴仆,想要把所有的罪名往我身上,往明家按,你以为这样就能又让她死心塌地跟着你?”
“我告诉你,不可能的。哀莫大于心死,那孩子虽然傻,心思良善,却不是个没有原则的,不管你再怎么脱罪,她也不会像个傻子一样肯做你后宫一员的。再说了,你的那些忠心耿耿的老仆老奴,你未来的皇后能容下她吗?现在你尚未登基,她便已被折磨成现在这副模样,怕是你坐上那皇位没几日,就会有人要了她的命。”
“是我的错,当初我就不该让那孩子嫁给你,就算是嫁到西蕃,也好过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闭嘴。”赵铖再忍无可忍,心一阵阵的绞痛,他看着明太后的眼神厌恶至极,却也因为她的话而惊怒异常。
他想,如果不是你和明家,阿珞不会和他离心至此,不会对他从开始的爱慕到现在的厌恶痛恨,连见也不肯再见他,还有他们的孩子。。。。。。他的手骨都差点捏碎。
可是他不想和明太后多费口舌。
他声音如冰道,“这些不劳你费心,她会是我的皇后,你记住,过几日我便带她入宫,你只需按我的要求去做即可。”
只是他再未想到他竟再也没有机会带她入宫。
***
赵铖回到王府时便感觉到了王府气氛不对。
他把目光转向王府总管林福,林福冷汗就冒了出来,他咬了咬牙,跪下禀道:“王爷,老奴该死,老奴护卫娘娘不利,王妃娘娘她,薨逝了。”
赵铖自从在宫中听到明太后那一番话之后就有些心绪不宁,此时再听到林福这句话一瞬间竟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怔怔地看了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一脚踢开了他直奔后院而去。
“王爷。”林嬷嬷在明珞被禁闭的院子门口迎他,他脚步丝毫没有停顿,直接进了屋子,入目的便是她倒在血泊之中,血侵染了那件月白色的散花宫裙,盘边还有散落在地的酒盏酒杯。
赵铖近乎麻木的上前抱起了她,难以克制的颤抖着试探她的鼻息和脉搏,早已身亡好一段时间。
他撩起她的头发,双目紧闭,纤眉紧锁,状似十分痛苦,但唇色艳红,肤色净白,竟是比生前还要艳丽,触目惊心。她的胸前插着一把匕首,地上的那些血便是刀伤所致,但那伤口并非是要害之处。
侍女跪在一旁瑟瑟发抖,道:“王爷,王爷奴婢该死,奴婢出去给娘娘准备早膳,一回来一回来就看见娘娘,娘娘这样了,奴婢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跟着赵铖进入房间的林嬷嬷叹息了一声,她道:“王爷,老奴已经查问过了,王妃娘娘应该是自己喝毒酒自尽而亡的,那毒酒是宫中才有的千红,那酒盏酒杯和匕首都是王妃娘娘从娘家所带之物。千红之毒,焚烧五脏六腑,死前会令人痛不欲生,但却会令女子死后亦能艳丽如初,想来娘娘爱惜美貌,才用此毒,可是却经受不起此毒的痛苦,又加刺了自己一刀。”
“王爷,此事都是老奴疏忽,老奴拷问了府中之人,得知昨日有小丫鬟在院子里私下议论说王爷将明家人下了大狱,太后娘娘和陛下都病重怕是好不了了,娘娘这段时间本就精神恍惚,身体极差,又和太后娘娘情如母女,和陛下也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想来她必是听了这些话,才生了死意。”
第125章 番外前世二()
赵铖转头看向林嬷嬷;脑子里却响起了在乾元宫明太后的那些话。
“你让你那母后给你定下的未婚妻住在府中;合着一群奴才作践她;让她没了孩子;从此再不能生育;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竟然还想包庇你那未婚妻和奴仆。”
“你的那些忠心耿耿的老仆老奴;你未来的皇后能容下她吗?现在你尚未登基,她便已被折磨成现在这副模样,怕是你坐上那皇位没几日;就会有人要了她的命。”
他很少回内院,王府内院的事情从他开府以来都是交给林嬷嬷打理的,她是他母后自他出生之后就给他的人;他对她的忠诚也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但其实他对这个人说熟悉其实也陌生得很;就好像因为林嬷嬷一直都存在在那儿所以产生的一个盲区。因为在他娶明珞之前他几乎从不踏进内院,娶明珞之后他和明珞两人关系不睦;他同样也很少踏进内院。这么多年;和林嬷嬷说的话好像手指都能数的过来。
王府内院之人简单;他从没想过他的王妃会被一个奴仆欺负。以前她身边有他安排的青叶;还有她从明家带来的人;及至青叶被她赶走,明家人被他调走;她被软禁在这院子里,服侍的两个小丫鬟虽是新人;但院子外面守着的却也是他派的人。
所以他也从来没想过内院之人能对她作什么;以为她只是因为明太后和明家而厌恶自己,厌恶王府而已。
他总在想,等到他拿到确实的证据,总有一日她会明白明太后和明家才是真正诓骗她,她应该痛恨和厌恶的人。
可现在她死了。
他就那么看着林嬷嬷看了好一阵,目光像是要把她刺穿,她在王府这么多年,他都从来没这么看过她。而能在他这样的目光下依然能毫无察觉,理直气壮,她的自我感觉真的太好。
他移开了目光,声音如冰道:“叶影,将内院所有的人关押禁闭,一个一个的给我查,把这几年,自从王妃入府之后这些人都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统统都给我查出来,一件也不要漏。”
“属下领命。”叶影悄无声息的进来,应下,目光再转向外面,立时便有四名侍卫进来分别去押那侍女和林嬷嬷。
林嬷嬷这才大惊。
她自认自己地位特殊,于王爷,不说是半个母亲,也是高于乳娘的存在,这么些年以来,王府属臣也好,王爷部将也好,都是给了她这样的敬重和待遇的。
明氏算什么?
她嫁到王府几年,除了他们初婚之时,王爷连她的房门都很少进,以前王爷可能还要顾忌着明家和太后,现在明家人下了大狱,皇帝即将病逝,王爷即将荣登大宝,那她这个王妃之位本来就该让出来,该去哪儿就去哪儿了。
可现在王爷是个什么意思?为了明氏的死要查整个内院,连她都要关押禁闭的查?
她被侍卫押注,从不可置信中晃过神来,大声道:“王爷,王爷您这是做什么?是老奴哪里做错了吗?王爷,老奴受了先皇后娘娘的嘱托,对您忠心耿耿,多年来半点不敢懈怠,王爷曾经所受的苦老奴只恨不能以身相代,如今王爷终于苦尽甘来,却为何要禁闭老奴?您告诉老奴,但凡老奴哪里做得不对,老奴都会改正,只要是为了王爷能做的,老奴什么都愿意做啊。王爷,难道您竟然要因为王妃的自尽,怪罪老奴吗?王妃她心里只有明家和太后。。。。。。”
她的话戛然而止,却是那押着她的侍卫直接一掌击晕了她。
“拖下去。”赵铖的面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道,“内院所有的人,包括客院,不管是谁,全部关押禁闭盘查,一个不留。”
客院是谁,自然指的是凌妱。
赵铖说完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再林福身上。
林福此时早已匍匐在地上冷汗淋漓,只觉得投射到自己身上的这个目光简直是如芒在背。他跟林嬷嬷不一样,他是王府大总管,也是赵铖真正的心腹,从京城跟随到西宁,再从西宁跟随到京城,他自然也知道王爷虽对王妃冷淡,但却是因为太过在意所以才会无法面对罢了。
内院的那些个事,他虽知道得没有那么清楚,但却不是完全不知端倪,只是内宅争宠之事,他原本觉得本不该是他插手的,更何况时间就是最大的麻痹药,这几年来都是这么慢慢磨,磨得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可谁知道,王妃竟就这么死了。
若这其中真有什么问题,那他便就是死罪了。
***
很多事情看似做得天衣无缝,合情合理,但其实真要查并耐不住查。
尤其是那林嬷嬷自恃身份特殊,只以为明王妃死了也就死了,甚至还以为若是在王爷那里挑拨上几下,王爷可能还会如同以往那般对他的王妃“深恶痛绝”,对明家和明太后更为痛恨。
她根本就不会想到她的王爷竟然会用暗部的手法去“查”她,和院中那些侍女们,用常人难以想象的酷刑,连陈年往事都要追查。
这些内院的人不过都是些普通人,被扔到暗部刑牢,不过是略为用刑,便跟倒竹筒似的,什么都招了。
那些个小侍女连这么些年她们暗地了说了些什么故意让王妃“不小心”听到的话都倒出了无数。
赵铖看到叶影给自己提交上来的那沓文件时青筋暴露,手都在抖。
那些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用这些他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的方式,一日一日的逼得他的王妃和他离心,一日一日的将他的王妃折磨至死,甚至用着他父皇当年建府时为他打造的逃生的密道,以他的名义,“赐死”了他的王妃。
到底是谁给她们的胆子,谁给她们的权力?
***
“王爷,当初你为何要娶我?你明明有心仪之人,却为何定要将我娶进王府?为了对付明家,还是太后?可是你根本就不需要,你军权在握,百姓拥戴,没有我,那个位置对你来说一样唾手可得,你却为何一定要娶我,毁了我的一切,让我生不如死呢?”
这几日,他们过去相处的点点滴滴,她跟他说的那些话一直在他脑中翻来覆去的翻滚,让他痛不欲生。
那个时候他听到她这般说,只是非常愤怒,愤怒于她说嫁给他是毁了她的一切,让她生不如死。不是她自己笑着说愿意嫁给他的吗?可她让他爱上她之后,却又对他厌恶痛恨,让他深陷其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那时他竟没去留意她的话,现在才发现其中的问题。
思及此,他只觉得他的心像是落进了冰山里,冰冻了,然后再被捏碎,咔嚓咔嚓的裂疼。
“王爷,颜长史求见。”宁十三禀告道。
“让他进来吧。”又来一个,他麻木的想。
“王爷,”颜长史一入书房就跪下了,沉痛道,“王爷,此非常时期,还要请您以大局为重啊。”
赵铖看他。
颜长史续道,“王爷,现如今大臣们都在朝堂上等着您,跟随了您多年曾多少次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也都在等着您。如果您继续这般荒谬行事,我们过去所作的所有努力,王爷您这十几年来的艰辛就白熬了啊。王爷,现在朝堂上已经乱成一锅粥,如果您再不出面,众臣怕是要对王爷您失望,对您能否执政都要怀疑了啊。”
说到此,简直是老泪纵横。
自明王妃薨逝已经半月有余,赵铖便一直留在了肃王府,也不给明王妃设置灵堂,让人吊唁,或者安排任何安葬有关事宜,竟是命人火速造了冰棺,将明王妃的尸身冰冻了起来,就这样日夜相伴着。
简直闻所未闻,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