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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护士噗嗤一笑,识趣退出去,掩上门。
卓斯年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握住了黄连的小手。
男人的手,温度比女人的低,为什么黄连的手握在手心里那么冰凉?
“小丫头,等你病好了,我们生多少个孩子好呢?”
黄连莞尔一笑。
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太早了呢,她的身体什么时候好起来尚未可知,等到她身体好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副作用的毒素在耗空她的身体,黄连比谁更清楚,自己一天比一天不行了。
甚至都不愿意照一下镜子看看自己,因为镜子倒映出来瘦削的自己,黄连看了不是心疼自己。而是担心斯年心痛。
斯年为了她的身体,最近肯定到处想办法找到解药吧?
每次醒来都看不到他的人,等了一会才看到风尘仆仆的他赶回来,面容憔悴,目露惫态,譬如今日。
尽管,斯年他藏得很好很深,黄连能看得到卓斯年藏得很好的疲惫,他骗不了她的。
为此黄连努力想吃东西,可是每次吃进去都会吐出来,就算她强忍住,最终还是会一滴不剩给吐出来。
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了,她不能哭,不能掉眼泪,斯年看到她难过,会比她更难过的。
每次想落泪的时候,黄连就咬着后牙槽,强忍着,努力告诉自己要坚强一点,否则会让卓斯年担心。
忍着忍着一周的时间就如流水般过去了。过了这周,还有下一个一周,下下个一周,这样的日子什么是个头呢?
真希望自己能快点好起来啊。
“等我的身体好起来,我就给你生很多很多孩子,我们生到我生不动就不生了,我们不止生一个足球队,我们生一个幼稚园,好不好……”
黄连急切地说着,微微握紧了卓斯年温暖的大掌,尽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说,可是语速对于正常人来说还是太过缓慢,有气无力。
每听黄连吐出一个字,气息微弱,卓斯年都觉得心如刀割,心再痛也只能强忍着。
“好,我们生一个幼稚园的孩子,男孩女孩都有,还有双胞胎龙凤胎……等你身体好起来,我们就去温暖的国度度蜜月,去爱琴岛,普吉岛……等你好起来,我们就去环游世界。”
卓斯年稍稍紧握了黄连的小手,但是那双手柔弱得不像话,又冰冷,他不舍得握太紧,只好紧密地揣在手心里。
反正解药很快就能得到了,今天吃了解药,明天就能好了,真想留在这里亲眼看着小丫头好起来,看着小丫头像是复活的小白鼠一样活蹦乱跳,在他怀里撒娇,耍小脾气……
然而这些他都看不到了。
黄连孱弱地笑了下,目露向往:“好,青城和古城真的好冷好冷,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就去爱琴岛。其实,你知道吗,斯年,你温柔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像四月的爱琴岛……虽然我没亲眼见过爱琴岛是什么样子的,但我能想象到那个温暖,如春风拂面……”
说着,黄连的眼神开始微微涣散,才说了几句话,用了十几分钟,便已经没有了精神。
卓斯年强压住痛心疾首,嘴角带笑,温柔入骨,宠溺入骨,“我们生那么多孩子,他们以后学读大学了,都学什么专业好呢?”
大学?
黄连咯咯笑了,卓斯年想得真是遥远啊,她现在这个样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熬到他们上大学的时候,就连身体何时好还不知道。
以前黄连听到卓斯年说他们要生一个足球队的孩子,就害怕得不行。
但是现在,黄连真的好想好想自己立刻给斯年生一幼稚园的孩子。
可是她的身体状况……黄连潸然,鼻尖酸涩,微微吸了吸气,声音带着浓浓鼻音,“孩子喜欢什么就让他们选择什么专业好了,我不想让他们被迫选择父母喜欢的专业。但是以后一定要有几个孩子学医,这样我们以后生病就不用花钱了呢,还能救助更多的人,爸爸也一定很希望能有个懂医术的小孙子小孙女……”
短短的一句话,正常人十几秒就能说完,黄连却花了几分钟才有气无力说完。
虽然精神不太好,可是卓斯年这么一问,黄连的脑海之中便浮现了他们未来的样子,美好的蓝图就展现在了她的眼前,看到了未来,黄连嘴角的微笑也更灿烂了。
卓斯年想给黄连好好休息一下,可是这是他们最后的对话了,下一次说话,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卓斯年争分夺秒,颤声开口:“好,让几个孩子学医,我会让岳父大人和伊倩好好带着他,他会有精湛的医术,造福社会,帮助更多的人……”
话音落下,卓斯年再看,黄连竟然已经微微垂眸,进入了梦乡,鼾声轻盈,嘴角带笑。
她会做一个好梦吧,梦到他们以后的幸福生活,梦到他们在海边安家。每天听着海浪拍打石憔的声音苏醒,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黄连慢慢合上眼帘。
好累啊,真想和卓斯年说更多的话,可是她的身体不允许,才说了几句话,就好似在炎炎烈日下,跑了一段马拉松,全身脱水,元气耗尽。
疲惫得一闭眼睛就能睡着了。
真希望快点结束这样的日子,让她像以前一样,和斯年一起吃火锅,笑闹……
这样的愿望,是不是太奢侈了。
不过在梦就都能实现了。
每次做梦都能做到一个好梦,渐渐的黄连就喜欢睡觉了,只有梦里才能躲避一下现实的残酷。
她梦到,夕阳如画,天边的火烧云流光万丈。她和斯年带着孩子在海边玩耍,海浪一阵一阵,拍打在他们的腿上,咸湿温热的海风,穿过发间。指尖。
一人拉着小孩的一只小手,小孩在他们之间玩荡秋千,男人的力气大得惊人,卓斯年一条手臂便能将孩子轻松扛起,父子俩玩耍,在热乎乎的沙滩上打闹,沾了一身的沙子。卓斯年牙齿洁白,笑容充满了孩子气,像一个没有长大的男孩……
沿岸走回他们在海边的小房子,夜里他们水乳交融,额角沁出薄汗,脑袋枕着他的手臂,在他臂弯下熟睡……
真是个美梦啊。黄连的嘴角微扬,上翘,一个幸福甜美的弧度。
看着黄连甜美睡颜,梦里都是笑着的,即便身体被副作用的毒素摧残,也没有郁郁寡欢。
每一天,黄连都坚强乐观,心态永远积极向上。
明明生病的人是她,身体里面有毒素的人也是她,为什么他好似自己生病了一样,如此难受,如此难熬,每一天都痛不欲生。
仿佛他才是那个身体里面有副作用毒素的人一样。
若是他能替黄连承担这份痛苦,该有多好。
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都好了,一切都该结束了,折磨小丫头身体的副作用,毒素,都会消失一空。
从万佳怡手上得到解药以后,黄连的身体便能恢复如常,像从前一样,朝气蓬勃,阳光灿烂……
可惜,可惜,不能亲眼看着她恢复昔日生机勃勃了。
看着黄连苍白逾恒,甚至微微泛着青紫的脸,卓斯年眼眶炙热,眼睛好似被人灌入了热开水,滚烫滚烫,肩膀用力地颤着抖。
啪嗒,一滴泪珠滴在了黄连的被单上。
一个大男人,竟然再次忍不住泪流满面。
如果这个场景被郑东看到了。郑东一定会一脸懵逼的拍拍自己的脸颊,我的天郑东你是不是在做梦?先生居然在哭?这一定是梦,先生怎么会哭呢!
从前再难过再痛苦的事情,对于他而言都不算事,顶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红红眼睛就过去了。
这是卓斯年今生第三次落泪,前面两次也都是因为黄连。
但这一次,又完全不同。
前两次是因为自责因为心疼因为无能为力。。。。。。可是这是唯一的一次,为了黄连曾今所受过的这折磨,为了他们即将分离,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苦楚,也为了从今而后,没有他在身边,黄连的艰辛和思念的痛苦……
对,是短暂分离。等确认她吃了解药痊愈之后,他会第一时间回来。
她的身体累到了极致,可是还是强撑着和他说话,和他交流。
黄连虽然演得很像,装得好似自己精神很好的样子,可是卓斯年能看得出来,黄连的精气神十足都是表演给他看的假象,只为了能让他不担心。
卓斯年的大掌紧紧裹着黄连冰冷的小手,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黄连冰冷的手。薄唇微启,艰难地从牙齿间挤出几个轻柔而颤抖的话语,每一个字都裹着他深挚浓厚的感情。
“丫头,答应我,身体恢复以后,健健康康的生活,继续做阳光开朗的自己。等我回来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等我回来以后,我就给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生活,我们一起度过余生,此生我只爱你。我不在的日子里,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多喝点水,记得早睡早起……”
卓斯年就坐在那里,一直坐了十几个小时,一动未动,甚至连站也没有站起来过,仿佛被点了定身术。
郑东和李菲在病房外面看着,李菲哭成了泪人。
虽然卓斯年背对着她的,可是李菲知道,刚才卓斯年的肩膀颤动的时候。是卓斯年在哭!那样一哆嗦一哆嗦的颤抖,是有多么悲伤,多么痛苦,多么压抑!
哭得有多么的痛心疾首,捶胸顿足!才会颤抖成那个样子!
隔着一道门,也会被卓斯年的感情渲染。
李菲的眼泪哗啦啦的流,泪珠子大颗大颗滚落脸庞,手捂着嘴巴,偶尔偷跑出来一两声呜呜呜的细碎哭腔。
郑东捏紧拳头,眼睛红得像是一只兔子。
医院的气息永远那么冰冷,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眼泪咸湿苦涩的味道,死寂,沉重,让人仿佛置身于墓园。
天暗慢慢的暗沉了下来,冬日的天本就不大亮,午后就变得灰蒙蒙的,晚一些,整个世界都笼罩着深灰色,好似随时都会倒塌下来。
卓斯年还是一动不动坐在那个位置上。
眼睛,视线,瞳孔的焦距。从未从黄连甜美如天使但太过于苍白的睡颜上挪开过。
用眼睛深深描绘着黄连的容颜,深深的雕刻在脑海之中,永远永远镶嵌在记忆里面。
吻了吻黄连的手背,他的唇,温度很凉,可是碰到黄连的手背,竟然被她手上的温度冷到了。
卓斯年鼻尖又是一酸涩,喉结滚动了下,开口,声音嘶哑,发誓般承诺地道:“这个世界上,我忘了自己是谁,都不会忘了你是我爱的人。宝贝,快点好起来,照顾好自己。”
分别总是痛苦的,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今天的分别是为了明天的永远在一起。
饶是再不舍,还是到了要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了。
睡了大半天,她还是没有苏醒,黄连现在的情况岌岌可危,今天是睡一整天,谁知道明天会不会睡上三天三夜,后天呢?后天会不会一睡不醒?!
一想到这些,卓斯年头皮发麻,比分别为恐惧。
分别是暂时的,但是黄连撒手人寰,就是永远的。
念及此,卓斯年微微下定了决心似的,抿了下削薄的双唇,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终于放开了黄连的手,搁到了被子下面,掖好了被子,确保黄连不会受冻。
看了看空调的温度,不能太高了,也不能太低了,高了就热了,小丫头会被热醒,低了会感冒的。他可不想看到小丫头的身体好不容易解除了副作用的毒素,却染上了别的小病。
站起身的时候,双腿好似被截肢了一般,麻木得没有感觉,站起来那瞬间甚至差点踉跄了一下,险些站不稳。
站了十几分钟,麻木不仁的双腿才微微恢复了一些知觉。
卓斯年的每一步都很轻,就算打开病房门,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慢动作,生怕这些东西的响声会打扰这一份宁静。
打开病房门,卓斯年走了出去,脚步一滞,一愣。
外面的李菲和郑东的眼泪,差点都要造成水灾了。
怎么哭成这样?
“好了,都把眼泪收收,笑一笑,小连好好的,哭成这样算什么?”
“黄连变成这样,我恨不能替黄连分担一些痛苦,要是可以分担就好了,都是我对不起黄连,老天爷要惩罚就惩罚我好了,为什么要折磨这么善良的小妞……”李菲说着呜咽了一下,哇的哭出声来,才哭了一声,就生怕自己的哭声打扰到了黄连休息,按回去,压在喉咙深处。
卓斯年叹了口气。微微笑道:“她很快就恢复健康了,别哭丧着脸了,郑东你也是。”
“……先生!”郑东被桌斯年这么一说,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郑东还是第一次哭成这样,按照网络上面的流行语来说,郑东真的哭成狗了。
劝不动,卓斯年也没时间理会这二人了,其实下定决定后,心底头反倒轻松了不少。
后面的事情卓斯年已经在脑袋里面规划好了,先用自己的命换来解药,然后跟着万佳怡去到美国,等到确认黄连吃的解药对她无害,万佳怡掉以轻心后,就离开万佳怡,回国来就能和黄连重新在一起了。
回来以后他们就去度蜜月,搬到一个无人海岛,远离尘世纷扰。
想到这里,卓斯年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弧度,看到了未来的希望之光,明明天黑了,室内没有开灯。卓斯年却看到了前路一片是光明的康庄大道。
口袋里拿出一部黑色的手机,准备解开锁屏,联系谷遇东,房门外的玻璃,出现了谷遇东的半张脸。
站在门后,赶到医院的谷遇东朝病房的小客厅里面站着的三人挥了挥手。
一直从早上六七点睡到了下午五点,洗个澡就直奔医院了,不用想谷遇东也知道卓斯年本尊一定在这里。
郑东擦点眼泪,去打开门,“谷总。”
谷遇东‘咦’了声,“发洪水呢?大家怎么都湿漉漉的。”
郑东红着眼睛道:“少奶奶这个样子下去,我们做下属的也不好受!”
“怎么会这样下去,过了今天,顶多到明天这个时候,小连就回生龙活虎,活蹦乱跳起来了。”谷遇东眸光转向卓斯年,凝目而淡笑,“怎么,你们家先生没有和你说吗?”
卓斯年正准备开口和郑东说起此事,刚好李菲也在,就顺便广而告之好了。
卓斯年将手机放回口袋,手也插进了口袋,站得笔直,“解药有着落了,等会我去见万佳怡拿到解药,小连的病情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没错。”谷遇东露出了一个淡笑,将实验室的事情简单复述了一遍,李菲听得呆愣愣忘记了哭泣,“事情就是这样,总而言之,小连很快就会得救了,都把眼泪收一收,你们这样哭丧一样,岂不是在把小连哭不吉利了。”
“好,我不哭了我不哭了,我再也不哭了!”李菲赶紧用力蹭掉脸上的眼泪,狂喜如潮,差点难以控制自己的音量,心潮澎湃地道:“解药搞到手了?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找万佳怡啊!”
谷遇东凝目而视,“斯年,你准备好了?”
眼神深湛,似乎在说:卓斯年,你准备好面对分离了?
“嗯,准备好了。”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卓斯年又恢复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冰冰,面无表情。
“那走吧。”
谷遇东去碰门把手,郑东抢先一步打开,“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