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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瓷面色讪讪。
她心里头想着,天快亮的时候才睡下,能够这时候起来,都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当然,她也不能把这些和萧祺说。
就只能是岔开了话题。
“阿祺今日不用去宫学吗?”宁瓷低头,笑着问道。
“不用。”萧祺摇头,回答道:“少傅说了,给我放两天假。”
至于其中缘由如何,就算不说,宁瓷也是知道的。
“那阿祺学的怎么样?能不能跟得上?”
这几日忙着大婚的事,宁瓷都没有精力顾上萧祺这边,自然是也不大了解,他在宫学的情况。
因着她知道,无论如何,在那个地方,萧祺是受不了欺负去的。
“能的。”萧祺点点头,道:“少傅讲的都很好,阿祺能听懂,只是我学的时间没有其它人长,好多东西,都不知道。”
“没事,我们阿祺聪明,等以后,就肯定比他们知道的多了。”
宁瓷从不在这方面对萧祺多加督促或是要求他什么。
因为他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对的,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说着,宁瓷便是笑着捏了捏他的脸,然后拿了筷子,往他的碗里面夹菜。
不知道为什么,宁瓷特别喜欢捏萧祺的脸。
他的脸白白嫩嫩的,像是那软软荡着的豆腐,轻轻一掐,还能出水似的,让人捏着捏着,就不愿撒手了。
萧祺是不大喜欢爹爹捏他的脸,因为爹爹力气大,捏的他脸疼,可是相反的,娘亲力气小,靠近他的时候身上是香香的,所以他愿意让娘亲捏。
萧祺便是又往她身边靠近了些。
“那阿祺再和娘亲说说宫学的事情吧。”
“宫学有好几个少傅呢,阿祺觉得他们都很好,教的好对阿祺也好,但是阿祺还是最喜欢林少傅,因为他夸阿祺的娘长得好看。”
这话一出,宁瓷还没反应过来呢,萧青山的脸已经先黑了。
“什么林少傅?”他问。
他先前确实是不晓得的,甚至是以为,宫学里头,只有安复临一个人。
哪晓得还有什么凭空冒出来的林少傅,还在萧祺面前夸阿瓷长得好看。。。。。。
“就是林少傅啊,长得高高的,白白的。”萧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只能是张着手,给宁瓷和萧青山胡乱比划着。
宁瓷想了想,是林尚书家的那位儿子。
“我同他就是见过几面,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宁瓷垂眼,淡淡出声道。
“以后不准同那个林少傅走的太近。”萧青山硬声吩咐。
还来不及等这边萧祺问为什么,宁瓷已经夹了个小包子往萧祺嘴巴里塞,忙是道:“来,尝尝这个莲蓉包,可甜了。”
这话题可自然不能再继续下去。
不然没什么都非要说出有什么了。
萧祺含着那个小包子,正好够他一个嘴巴那么大,他嚼了两口,咬出汁馅儿,便是满口蜜意。
“好吃。”萧祺一边嚼着,一边点头,因为怕汁馅儿流出来,他包着嘴巴,连说话都是含糊的。
其实他还有些事,没有告诉爹爹和娘亲。
就是宫学里有些学生,不大喜欢他。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也没做什么,更加没有惹他们,可是他们就是针对他,还总是明嘲暗讽的,在背后说他爹爹的事。
他的爹爹和娘亲分明就很好。
所以那些话,萧祺就当作没有听见。
他更加不想让爹爹和娘亲听到,因为有些话,实在说的难听,他不想让娘亲知道,心里难受。
所以大不了他不理他们就好了。
反正对阿祺好的人已经有那么多了。
讽刺()
宫学。
萧祺进门;直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他年纪小;个子也小;又经了皇上的特别照顾;就被安排在最前边的位置上。
书案也是比旁人的要矮上一些。
前日是宁瓷和萧青山大婚;他便是没有来;算起来;他是旷了有两日的课。
但是少傅布置的任务,他却是一点儿都没有落下的。
该背的书,也全都认认真真的背了。
在他眼里;是真真觉得,读书是一件还挺有趣儿的事,虽然之前同舅舅外祖父一起练武也挺有趣。
萧祺觉得;他喜欢这些。
“听说是昨日成婚的;动静可大了。。。。。。不就是顺着宁家往上爬吗。。。。。。。”
后边隐隐传来些谈话的声音。
萧祺也听见了,但是听得不大清晰;他垂眼;翻开面前的书本;低头去看;也只当做没有听见。
“萧祺;前两日少傅布置要背的书你背熟了吗?”
身穿玄白锦缎的峻安站到了萧祺身前来,笑意满满的问道。
峻安姓白;是白太傅的堂亲,本来依他的身份;是没有资格进入宫学的;但因着他生性聪颖,又格外的好学,便是由白太傅亲自作保,送他进了宫学学习。
在萧祺没来之前,他是宫学最小的学生。
他一直不喜欢自己是最小的那一个,因为他觉得这样的话,会显得自己十分弱小,所以自从萧祺来了之后,他真是特别的开心。
因为终于有人,比他还要小了。
所以他还挺喜欢萧祺的。
也欢喜和他说话。
和他在一起,自己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心里十分舒畅。
“背熟了。”萧祺点了点头。
他刚来宫学的时候,认识的字都很少,他要一边学认字一边听少傅上课,光是背书就要比其它人费上许多的工夫。
但是他努力,又聪明,这么些时日来,也没比别人落下了去。
就连一向不轻易夸人的林少傅都夸他了。
正因此,倒是引了宫学里许多人的红眼。
有时候这些学生们私下谈论,说他爹以前就是个下等铁匠,就算现在当了将军依旧下等,流着的血脉就是脏的,而他是下等人的儿子,来他们宫学,简直就是脏了宫学的地方。
像他这种下等人,就是皇城里的任何一个学堂,都不会收的。
因为他不配!
“我也背熟了。”峻安接着他的话,依旧笑眯眯的回答。
峻安他已经八岁了,个头是要比萧祺大上许多,长得也好看,就算是在这个年纪上,也能看出他俊秀的眉目。
峻安刚想说,想听他背背看,后头就一个不屑的声音轻嗤了一声,扬大了音量,道:“背书。。。。。。有什么好背的,这只要能娶了皇后娘娘的妹妹,不就可以一步登天了吗?”
“下等人的脸面,下等人的命,再怎样都只能给人糟蹋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炫耀的。”
这说话的人唤作舒固。
他今年十二岁,是大司马舒凛的侄子,仗着自己的大司马伯伯和长公主舅母,一向是嚣张跋扈的不得了。
在这宫学里,除开那些皇家的人不敢惹,他都可以说是横着走了。
而他在这个年纪上,也晓得一些事情,知道现在朝堂之上,舒家和宁家不对付,两方盘踞,已有许久时日,而他好几次无意听见舒凛同人谈话,说这萧青山不是什么好茬。
所以他自然十分的不待见萧祺了。
要不是前几次皇上来这,特地看过了他,舒固都真想直接把他掐死了。
该死的小屁孩,和他那铁匠爹一样该死。
“舒固,你说什么呢?”萧祺还没说话,峻安已经板了脸,冷着声音,接着是瞪了回去。
萧祺只是个四岁的孩子,他在一个孩子面前说这些话,怎么好意思呢。
“我说什么,就说他是下等人怎么了,难道有错吗?”舒固冷笑一声,抬头看着峻安,语调怪异,道:“哦,对了,你也不必他好上多少。”
旁的人也都没说话,就只是噤了声音,转头过来,看着他们三人。
这倒是一场好戏啊。
“要不是他爹娶了宁家小姐,他今天能在这儿坐着吗?还不知害臊的喊人家宁小姐当娘,也就是个继子罢了。”
舒固说着,又想起什么,看着萧祺,嬉笑道:“以后宁小姐再生了孩子,可不就不会再理你了吗?”
萧祺是很沉的住气的,就算听别人一直说,他也不会生气,因为他知道不应该多惹麻烦。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那些不是真的。
所以并不在意。
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真的是很少有这样沉得住气的。
所以他当时拉了拉峻安的袖子,让他不要再说话了,接着他转身,在自己座位上坐下。
舒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觉得,萧祺这明显就是对他不屑一顾。
这样的认知,让舒固感到很愤怒。
他又是喊着“喂”了一声。
这次不但萧祺不理他,就连峻安也不理会了。
舒固皱着眉头,四处看了看,瞧见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当时心里的怒火突然就熊熊燃烧了起来,直接抡起拳头,就冲了过去。
他觉得他今日就算打他了,那宁小姐也不会为了一个继子,就和他们舒家做对的。
舒固就是这么想的。
。。。。。。
宁瓷刚刚才送了宁玄柏和樊素问离开。
他们这一次若不是要等着宁瓷大婚完,也是早就离开皇城了,不会逗留这么长的时间。
他们两个走之前,便是连连嘱咐,说宁淮的婚事,也只有她和宁虞这两个当妹妹的能给把把关了。
宁瓷自是一一应下。
樊素问却还记着,说这次去云关,要注意着寻寻那位唤作郑落葵的姑娘。
若真是合眼缘又不错的话,樊素问打着算盘,说那一定得就是她的儿媳妇了。
也是大海捞针的一桩事。
宁瓷笑着说,随缘吧。
“夫人,进去吧。”宁玄柏和樊素问的马车离开视线里,已经有好一会儿,绿萝瞧着风大,不能在门口久留,便是如此的劝了宁瓷一句。
宁瓷轻轻叹了口气。
她收了目光回来,便是点了点头。
“夫人,夫人,不好了。”
宁瓷正要转身进去的时候,忽然有人匆匆跑了过来,喘着气,道:“宫里头。。。。。。。出事了。。。。。。。”
打架()
宫学里头;偶尔是有些小打小闹;有些摩擦;都是难免的事;但那些没闹出什么重要的;便自然是闹闹就过去了;也没人会管。
可是这回似乎还闹得挺大的。
那个新来的才四岁的小娃娃不知怎么就跟舒固起了冲突。
只说是打了起来。
听说是闹得宫学里两张书案都毁的不成样子。
那书案可是用上好的桦木所制;较寻常木材都要坚硬许多,不易损坏,这一下被毁了两张;倒不免让人惊奇,这两个孩子打架,打的是有多厉害。
宫学这边第一时间派人就去通知了皇上;还有舒家和宁家的人。
只是皇上还在上早朝;自然是传不到消息过去,只能暂时让人等着;而舒家离皇宫这边要近些;消息一出;马上传到;当时急匆匆的;人就已经赶了过来。
“固儿,固儿。”
一名妇人一边喊着;一边是匆匆跑了过来。
这瞧着大概是三十来岁,穿一身绣金牡丹纹亮缎滚边褙子;头挽堕马髻;发髻上插了满满当当的金簪子,一眼望过去,真是富贵的不行。
“我的好固儿,怎么这叫人给欺负了呢?”
妇人往里头去寻,这一边说着,眼泪已经开始哗哗的往下掉,冲进去,看到舒固,一时便是哭的更厉害了。
舒固躺在榻上,皱着眉头,时不时的哀嚎上两声,而这边,太医刚刚给他包扎完伤口。
他右手受了伤,整个手掌都被包住,包了厚厚的一层,而同时左腿的大腿上,也包扎了纱布,浸了点点的鲜红出来。
妇人进门,当时一看见旁边盆子里满是血水,脸色一白,差点腿软的没站稳,若不是后头的丫鬟扶着,就真要给倒下去了。
这妇人姓胡,是舒凛弟弟舒烈的夫人,平常性子便极为泼辣,虽说是贵夫人,有时倒真同那市井泼妇差不多,更重要的是,她极为宠爱自家这个儿子。
那简直是摘星星摘月亮的,只要是他想要,一定都给。
不然也不会把人宠成这个嚣张的性子。
“固儿,疼不疼?”胡氏在榻边坐下,看着他身上的这几处伤口,真是心疼的都揪到了一块去,泪眼汪汪的看着,恨不得这伤是伤在自己身上,能替他受苦才是。
舒固点头,整张脸都皱到了一块去,一副已经实在疼的忍受不住的样子,张了张口,话都没说出来。
这下可叫胡氏更心疼了。
“固儿,你告诉娘?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胡氏抹了一把眼泪,说着话,眼神狠厉了不少,道:“娘一定加倍的给他还回去。”
她连这伤是怎么来的都不问一句,就直接出言断定,一定全是旁的人干的,竟是给他儿子伤成这样。
怕是不想活了吧。
她平时可都是当宝贝捧着的。
“是。。。。。。。那个萧青山的儿子。”舒固咬着牙出声。
这胡氏也只是个妇人,不识得什么萧青山不萧青山的,还是旁边的书童解释,说那就是一个下等铁匠,前些日子,和宁小姐成亲的那个。
这么一说,胡氏就知道了,这样的人,自然不值得她放在眼里。
“固儿你放心,他这么伤你,娘一定不会放过他的,还有,等你伯伯下朝了,让他给你做主,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这胡氏生性眼界高,脾气是硬的不行,仗着舒凛是大司马,又攀着熙乐公主的缘故,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
“固儿你先好好休息,娘这就去找他算账。”
说着,胡氏就起身,抬腿是直接往外走了。
。。。。。。
“你没事吧?”
今日因着发生了这桩意外,少傅就让大家先回去了,但是峻安没走,他担心萧祺,就一直在这陪着他。
“没事。”萧祺方才是摇了摇头,外头胡氏就不顾阻拦的冲了进来,瞪着眼睛,到了两人跟前。
她转眼,左右看了看。
最后目光停在了萧祺身上。
“就是你这个小兔崽子伤了我儿子。”
胡氏开口,语气就极为狠厉。
她完全不管顾面前这只是个四岁的孩子,看那模样是直接就像挽袖子伸手的去打了。
“才不是呢,明明就是他先要打阿祺的。”峻安在旁边回了一句。
“什么打不打的,我家固儿伤成那样,他身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果然是没有娘生养的,以为自己攀上什么高枝就嚣张的不行。”
胡氏声音大,话一出来,几乎是整个宫学都能听见。
“阿祺。”宁瓷正好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蹲身下来,就上下打量着萧祺,问道:“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萧祺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
他看着确实是没有半点儿的事,宁瓷这么仔细的瞧了好一会儿,确定了人是真的没事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你就是萧夫人吧?”
后边胡氏出声问道。
她其实也不大看得起这个宁瓷。
好好的一个世家小姐,先前失踪一年,被人糟蹋了不说,还放着安少傅不嫁,嫁给那样一个低贱之人。
看起来,也不是什么聪明人。
果然都是一个德行的。
“萧夫人,你儿子把我儿子打成那样,手上是伤腿上也是伤,现在连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