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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了?”沈清弦强行起身,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闻飞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属下晚去了一步,瞧那屋里情形,似乎是被人突然带走,应该没隔多久。”
沈清弦本就苍白的脸上越发如霜似雪:“谁还有谁知道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闻飞低着头不敢出声。
沈清弦下床,脚步虚浮地说道:“带我回府,我”话没说完,他便脚下一软,将要摔倒。
远远听到动静的顾见深已经赶了回来,他几步上前,扶住了沈清弦。
顾见深紧拧着眉:“这是怎么回事?”
闻飞额间汗如雨下,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沈清弦本就糟糕的身体,这一急一气之下,更是行将就木,似是只勉强喘着最后一口气了。
“你你出去”他是对顾见深说的。
顾见深哪里能出去?他温声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别急,告诉我,我”
沈清弦对他厉喝道:“卫深你给我出去!”
顾见深怔了下。
沈清弦强撑着站起来,可惜他真的不行了,这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不等顾见深动弹一下,沈清弦身体一软,彻底昏迷过去。
顾见深心猛地揪起,将他整个抱住。
沈清弦面色白得吓人,好在还有均匀的气息,顾见深微松口气,将他小心安置到床上。
他给沈清弦盖好被子,转头看向跪在下面的男人。
顾见深眯起眼睛:“闻监正了得,还能私闯后宫!”
闻飞连忙磕头:“请陛下恕罪!臣实在是十万火急,必须求见国师大人。”
顾见深问道:“到底是什么事,说!”
闻飞的头紧贴在地面,紧张到了极点,可是却迟迟不敢开口。
顾见深气怒攻心,一脚将他踹翻。
闻飞连忙爬起,老实跪好。
顾见深道:“国师若是因你而病情加重,朕要你小命!”
这话触动了闻飞,他可以不顾自己性命,却不能辜负了国师的心意。
他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开口说道:“此事属下曾对着国师大人指天发誓,绝不泄漏分毫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说与陛下听了!”
接下来,顾见深听到了想都没想过、荒谬至极的事。
闻飞说
他并非陛下亲生子,而是孙氏抱了别人的孩子!
当年孙氏用手段上了龙床,怀胎后一直不稳,她急于在宫中立住,想尽办法地留住孩子,但在即将要生产时太医也很不看好,觉得勉强生下也恐是死胎只是恐于君威不敢详说。
孙氏便拜托奶娘去打听同时生产的孩子,想偷梁换柱。
因为先帝对她十分冷落,她又居于最外头的偏殿,所以这事还真让她给无声无息地办成了。
她生下死胎,奶娘将一个刚出生的男婴儿抱来将死婴换下。
而这男婴就是如今的顾见深。
顾见深整个听懵了,闻飞道:“陛下若不信可去仔细盘查!”
顾见深好久才回神,他看向闻飞:“这事这事国师什么时候知道的?”
闻飞道:“四年前便知晓了”
四年前他竟然四年前就知道了
闻飞又道:“当年孙氏办得并不利索,您登基后那奶娘还时不时来要挟孙氏国师知道后一直竭力毁掉旧时的痕迹可那奶娘是宫中走出去的旧人,很是谨慎,国师一直让属下寻找,近来到是找到了,却发现她被人掳走了。”
顾见深眸色陡然变深:“卫渊。”能干这事,且能得到好处的也就只有他这个一直低调的堂兄了。
闻飞不敢接话,只跪在地上闷声不语。
顾见深看看闻飞,忽然问道:“你记得先帝的模样吗?”
闻飞是老臣了,自然是知晓的,他说道:“先帝眉眼开阔,方脸且唇厚,端的是雄伟霸气。”
顾见深搜刮脑海也记不起先帝的模样。
倒不是他当时太年幼,而是先帝不愿见他。
他活到九岁,只听过先帝的声音,却从未见过他的模样。
所以孙氏那般说着,他才会全信了。
因为他认定自己是先帝唯一的血脉,既是父子,那长得像也是应该的。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
顾见深挥退了闻飞,当即寻来暗卫,仔细吩咐下去。
短短一日功夫,他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早年的太医对孙氏的诊察记录的确显示着她这一胎极不稳,恐难生育。
而那奶娘果真在卫渊那儿,卫渊已经被控制住,他现在就可以去见一见那个知道一切的女人。
可是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关系?
他并非先帝亲子,又谈何相像?既然不像,又哪来的哪来的影子?
他本以为孙氏将死,留下了对他最后的善念。
可她根本不是他的母亲,她临死只怕都在怨恨着他,又哪来的善意?
如此这般的话四年前就知道这些的秦清完全可以将他从皇座上扯下来。
可是他没有他
顾见深后背一片冷汗,他急忙进屋,心中涌起了真正的恐惧。
他做了什么
他都对他做了什么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他对这个真心待自己的人做了些什么!
顾见深脑袋乱成了一片;他一边狂喜着;一边又恐惧着,还有无穷无尽的懊悔,铺天盖地的掩埋了整个人。
秦清他的涟华哥哥是真的一心待他好。
他不是谁的影子;他真的喜欢他,他时时刻刻想得都就是他!
对于自己不是先帝亲生子这件事;顾见深接受得很快;非常快。
当然这与沈清弦和朱子林做的准备充分有极大的关系,沈清弦好歹当政数十载;认真起来心思还是极其缜密的,再加上朱子林这个半仙,自然是事半功倍。
从太医院开始做手脚;然后是孙氏的旧人,接着还铺垫了一个奶娘
更加逼真的是;沈清弦提前让朱子林把消息透漏给卫渊。顾见深这个堂兄是个有野心的;只是顾见深城府深又受万民拥戴;更有卫琎的例子摆在前头,所以他安生得很;一点儿都不敢搞事。
但这个“非亲生子”的事一暴露,他绝对蠢蠢欲动!
这可是卫家的江山;怎能落入他人之手?他若是得到确切证据;绝对能掀个天翻地覆。
如此巨大的诱饵;卫渊上钩了;辛辛苦苦把这“奶娘”给寻到
结果他刚寻到;顾见深的暗卫便逮个正着,把他给控制住,“奶娘”也丢了。
卫渊这一遭不冤,虽然沈清弦给他设了个钩,但他也是自己想吃才咬了上来。
如此一来,顾见深自是确信无疑。
这样还不够,顾见深能这么快接受,先帝和孙氏也是功不可没。
在当世伦理观下,有这样的父母,真是少见。
尤其孙氏这样的,从头到尾把亲生儿子当仇人恨着,实在让人想不通。
顾见深也想不通,他觉得是自己不祥,是自己命不好,所以得不到父母的爱。
这是压在他心底永远都纾解不了的结,这也是他不信任别人,不肯正视感情的一个关键原因。
而如今沈清弦给了他新的可能:不是你的错,你的父母不爱你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因为他们并非你的亲生父母。
这对于顾见深的来说,不是反而是解药。
一瞬间解开了他怎样都解不开的死结。
所以他极快地接受了。
因为不是亲生母亲,所以孙氏才会这般对他;因为不是亲生父亲,所以先帝才会打心底厌恶他。
不是他的父母不爱他,而是因为他们不是他的父母!
解开这个结的同时也让他看到了沈清弦。知道这个秘密却从未利用这个来做什么的沈清弦显然是真心对他的。
也许就像沈清弦说的,起初他是想亲近幼帝已图大权,但后来这样一个把柄落在他手里,他不仅没有趁机,反而极力掩藏着。
这说明了什么?这代表了什么?
秦清爱他,他真的爱他!
所以一切都是真的,全是真的,他所渴望却得不到的原来近在眼前!
可是他却那样伤了他。
顾见深如同置身于冰与火之间,一边是澎湃的热血,一边是懊恼的冰锥,热血让他重生,冰锥又将他刺入地狱。
他只希望只希望自己还来得及。
推门而入,他几步便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瘦削单薄的背后,他连喘口气都是窒痛。
他小声喊他。
沈清弦“悠悠”转醒,看到他的时候,眸中全是眷恋,但很快他似是想起什么一般,眼睛又空洞了。
顾见深全看到了,他体会到了真切的悔恨。
他竟然伤他至此!他明明那么恋着他,却把他推向到这么远的地方
想想自己说的话,想想自己对他的误会
顾见深声音沙哑了:“对不起。”
沈清弦顿了下,接着他挣扎地想坐起来:“闻闻飞”
顾见深连忙扶住他,心疼得说道:“我都知道了,你不用担心。”
“你”沈清弦怔了怔,眼中布满了焦急,语无伦次道,“你都知道什么了?你你别信他,他都是胡说八道的,他”
“我很开心,”顾见深拿起他的手,满目温柔与眷恋:“知道不是他们的孩子,我很开心。”
沈清弦神态惊慌,着急道:“你不是谁的孩子?你是!你是先帝和太后的孩子,你是大卫唯一的”还没说完他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顾见深轻拍着他的后背,为他顺气,又宽慰他道:“你别急,我没事的,如今没人能伤到我,是不是他们的孩子,都没人能伤害我。”
沈清弦许久才平复下来,他抬头,苍白着脸看他:“你真的都知道了”
顾见深声音极近温和,像是怕吓到他一般:“嗯,我都知道了。”
沈清弦怔怔地看着他,眸中全是担忧:“你”
顾见深心里一片柔软,好像有大片云朵涌进胸腔里,带来了无限的轻柔与美好,他拥着他道:“他们对我不好,他们不爱我,如今我终于知道原因了。”这个原因让他释怀了。
沈清弦仰着头,干涩的唇微张,话里全是忧心:“可这样你就没有父母了。”他的亲生父母早就被孙氏灭口,早已查无踪迹。
“可是”顾见深嘴角弯了下,露出了此生最真挚也最迷人的笑容:“我有你。”
他顿了下,又重复道:“涟华哥哥,我有你。”
父母之带给他无数的伤痛和漠视,真正给了他温暖的只有他。
如今他知道了自己不是先帝的亲生子,虽然永远失去了父母,可是却有了他。
他终于知道自己这孤零零的二十年并非是一个人。
他遇到了他的涟华哥哥。
他教他儒术,教他治国,教他为人处世,又教他强身健体
最后还教会了他什么是爱。
顾见深吻吻他,声音里全是满足:“此生有你,足够了。”
他的国师。
他的阿清。
他的涟华哥哥。
他此生挚爱。
沈清弦看着他,无神的眸子里忽然迸发出美丽的光彩,他弯了弯唇也跟着笑了:“陛下”
顾见深看着他。
沈清弦慢慢说道:“我很高兴遇到你,也很高兴能和你相伴十余年。”
顾见深吻吻他手指道:“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会永远在一起。”
沈清弦眼中有些悲伤,但依旧明亮,他点头道:“会的永远我们会永远”
他顿了下,头靠在他肩膀上,似是累极了一般,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见深拥着他,拥着毕生的宝贝,无限温柔的吻落在了他逐渐冰冷的额头上。
外头下起了雨,像是在哭泣一般,密密麻麻的大雨倾盆而下。
顾见深抱着他僵冷的身体,仔细地抱着,小心地抱着。
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如同待在一个烧着火炉的温暖屋子里,端着暖暖的热水,从内到外的暖。
真好,哪怕是如此短暂的一瞬间,他也得到了
得到了一直渴求的属于他的关怀与爱。
可惜星火的光芒只有一瞬。
熄灭之后就是永无天日的寂冷深夜。
沈清弦回到了万秀山。
他的玉简上“其二十五,让顾见深重新喜欢上你。”终于变成了浅灰色。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人间十余年,山上须臾间。
倒不是说凡间和修真界时间流速不同;而是节奏慢太多;所以显得差距如此大。
比如沈清弦走时喝得那茶,因为没收拾;所以现在还在飘着淡淡的茶香。
这放到人间堪称不可思议,一碗茶放上十年只怕早已入土为安,但这里的茶却还呈现出最美丽的光泽,香气四溢,灵气充盈,除了没了该有的热度;一切都是很美好的状态。
沈清弦当然不会喝这放了十多年的茶;事实上他也没什么心情喝茶。
他神识一扫,察觉到某人回来了
他立马收回神识;一声不吭地坐在桃花树下。
顾见深回到本体时;那心脏凝滞般的剧痛似乎缠绕着灵魂跟了回来。
那么的绝望、那么的懊悔、那么的不甘。
求得半生,终于求到了,结果转瞬即空。
与之后漫长的孤冷相比;那短暂的温暖还不如没有;可真没有的话;他恐怕一生都不懂的该如何爱人。
帝尊按了按太阳穴,被这没了记忆的自己给弄得头疼。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本以为封锁记忆能让沈清弦放下戒备,好生和他谈谈恋爱;结果竟闹了这么一出。
说起来在凡间沈清弦还真放下戒备了;可他却多疑成疾;从头到尾都不喜欢他,估计看着玉简的沈清弦肯定气得很。
后头他还那样误会他,甚至软禁了他,他那肉胎被折腾成那样子,想必也受了大罪
说实话,沈清弦没甩手回万秀山已经是个奇迹了。
这可如何是好?顾见深琢磨着,该怎样才能把人给哄高兴?
想想他那别扭性格,顾见深觉得自己任重道远。
顾见深略作准备便去了万秀山,他已经做好被拦在山外的准备,可意外的是,沈清弦没对他设下屏障,他竟可以自由进入。
这是怎么回事?
所谓反常即是妖,帝尊很谨慎,生怕走错一步就迎来毁天灭地的“万法归宗”。
然而平静得很,万秀山上没像之前那样冰霜遍地,也没有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它如往常一般无二,这说明沈清弦的情绪波动不大。
没生气吗?顾见深有些拿不准。
他一步一步往上走,于靡靡桃花中看到了那抹浅白色。
他坐在那儿,宽袍长袖垂在地面,沾上了点点桃花,仿佛一汪缥缈清泉倒进了桃花池中,掀起了无数旖旎与烂漫。
可惜,再怎么桃色夭夭也比不过他回眸的那一瞬。
——肤洁如玉,瞳眸似星,精致的五官恍似高山上最净白的一滴露水,落在尘间,涤荡万人心扉。
顾见深心中大恸,在凡间哪最后失去时的痛苦盘踞了他整个心脏。
记忆归来,他明知道那些都是荒唐事,可情绪却还残留在灵魂里,那种失去挚爱的绝望,铺天盖地,让人无处可逃。
理智上他觉得自己不该冒进,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过去,俯身吻住他的唇。
失去过才知道重逢的珍贵。
如同从噩梦中惊醒一般,顾见深急切地想要确认确认他不是他的痴心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