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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见深虽然还理不清他的脑回路;但从这话却听得出他想要化形了。
顾见深说道:“不要想太多;好好在冰湖水中养身体就行。”
沈清弦问道:“这样就可以吗?”
顾见深应道:“对;足够了。”
沈清弦忍不住问他:“你当时也是这样的吗?”
顾见深并不是花儿,哪还用化什么形?不过他为了亲近沈清弦;让他安心,所以说道:“差不多。”
可惜沈清弦并不信,因为他犹豫了;而“差不多”这种模棱两可的词汇更是潜藏着无数艰辛。
沈清弦不忍心再问;只点头道:“我明白了。”
顾见深并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
本来沈清弦是不肯让顾见深去冰室的,原因无他;冰室里阴森森的;他觉得顾见深会不喜欢;再就是一回冰室;他身上金灿灿的圣光就没了;会变成冰一样的透白色,他怕顾见深嫌弃他。
但现在他却顾不上这些了,一想到顾见深寂寞的独自徘徊,他便很不踏实。
“你能送我回去吗?”沈清弦委婉问他。
顾见深乐意之极:“当然。”
沈清弦先给他打一剂预防针:“我住的地方很冷,而且很难看。”
顾见深知道他定是不喜欢冰室的,便说道:“等你化形,就可以搬出来住了。”
沈清弦被他这话转移了注意力:“神侍会住在哪里?”
顾见深轻声道:“你会与神相伴。”
神侍与神相伴,但顾见深却被排除在外吗?沈清弦心里憋着气,话都不想说了!
顾见深察觉到小雪莲的情绪,他问他:“怎么了?”
沈清弦不愿惹他难受,便又岔开话题:“你觉得我好看吗?”
顾见深怔了下。
沈清弦又含蓄道:“我其实不是这个颜色的,是圣光给我镀了一层金芒,等回到冰室”
顾见深明白了,他说道:“不要妄自菲薄,好看与否和外貌无关。”
沈清弦相信他,但还是有点忐忑。
不过这点儿忐忑和顾见深的孤单寂寞相比全不值一提!
他要带他回冰室,既然他无处可去,那他就好好陪着他。
刚走进冰室,沈清弦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顾见深,见他的确是没有丝毫厌恶后,他才默默松了口气。
顾见深将他放到冰湖水中。
沈清弦问他:“你感觉如何,会冷吗?”
顾见深道:“不会,这儿的温度对我来说刚好。”
沈清弦彻底放心了。
之后的日子对沈清弦来说真是美好极了。
早上金阳来找他玩,他走后沈清弦会去找渊,之后一整天他们都在一起。
不过天黑后渊会离开,说是怕打扰他休息。
这冰室中并没有让顾见深睡觉的地方,所以沈清弦并没留他。
后来顾见深便直接来冰室找他了,还带了本书,念给他听。
其实沈清弦很多地方都听不懂,而且也比较反感书里不停出现的神,但顾见深的声音太温柔太好听了,所以他爱听,完全舍不得打断。
也分不清过了多少天,这天早上金阳没来,推门而入的是雪莲族的神侍。
他仍是那副模样,那副让别人欣羡让沈清弦嫌弃的模样。
神侍弯腰捧起他:“在这儿还适应吗?”
沈清弦点头道:“挺好的。”
神侍道:“马上就是神沐日了,你今天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来接你。”
沈清弦应下后神侍便走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金阳还是蹦来了,他气喘吁吁道:“我来晚了。”
沈清弦赶紧帮他接过背包道:“怎么又带了这么多东西?”
金阳看向他道:“马上就是神沐日了,你化形后我就很难再见到你了,所以再挑一份礼物吧!”算是为这份美好的友谊画上句号。
沈清弦心一紧道:“我即便化形了也会常找你玩的。”
金阳道:“神侍很忙的,而且你千万别来找我,被其他神侍知道,他们会瞧不起你的。”
沈清弦道:“我才不管别人怎样。”
金阳心里很暖,但也由衷的希望朋友能过得更好,他说道:“我这阵子很开心,以后也会很开心,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沈清弦还想说话,金阳却道:“我期待你能与神相伴。”
他这话说得真切且诚恳,仿佛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沈清弦的身上。
沈清弦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他没再和金阳争辩,但他心里想的却是一定会来找金阳玩,也一定不会丢下渊。
金阳又把自己的宝贝摆了出来,沈清弦拿了那个小海螺,他说道:“你都送我两份礼物了,可是我却没什么可以给你。”
金阳笑得很灿烂:“不,你给了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沈清弦很难过:“可你也给了我同样的快乐。”
金阳道:“好啦!书签和小海螺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只怕你以后还会嫌弃。”
沈清弦道:“我会很珍惜它们的。”
金阳笑了笑。
沈清弦心里空落落的,他觉得很不舒服,而且凭本能地讨厌着神。
可无论是渊还是金阳,似乎都对神无比敬仰和尊崇,哪怕他并不喜欢他们。
时候不早了,小太阳花准备回去,临走前沈清弦忽地问他:“金阳,你见过神吗?”
金阳怔了下,轻声道:“见过。”
沈清弦追问他:“是在神沐日见到的吗?”
金阳点头道:“对。”
沈清弦心莫名咯噔了一下,他又问道:“神是什么样的?”
第二百零四章()
第二百零四章
听到前头四个字;沈清弦已经心生不悦;至于后面的“最神圣”,他完全体会不到。
生在以神为信仰的世界;他竟然厌恶着神;这说出去只怕会让人大跌眼镜。
同样的花儿,为什么要差别对待。
渊这么好,金阳这么好,其他的红色花儿他虽未见过;但想来也不全是坏人;怎么就被这样区分开来了。
就因为神是银发银眸,所以雪莲族超然于众?
就因为神的喜好是这样的;所以红色的花儿们就该遭受苦难吗?
神是什么?他又凭什么要决定别人的命运!
沈清弦其实是天生反骨;此刻更是被彻底激发,不满的情绪在心底发酵;等待着在最后时刻爆发。
金阳离开了;冰室中一片冷寂,沈清弦想去找渊,但是走遍了神殿也没看到他。
神沐日降临;神侍们都很忙,他是在忙碌吗?还是因为不为神所喜;所以被驱逐了。
沈清弦希望是前者,但他隐隐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一夜无梦;第二日天刚亮;沈清弦便感觉到了与众不同之处。
冰室还是这样的;冰湖水也没什么变化,但是他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温和的力量,充斥在湖水中,弥漫在空气中,厚重、不容人拒绝同时又让人无法心生反感的环绕着他。
这很矛盾却又很合理。
不用任何人提示,沈清弦都知道这就是神沐日。
他安静地等待着,没有对未知的彷徨,也没有对新生活的向往,他有的只是坚定的意志和信念!他会化形,会成为神侍,但他绝对不要和他们一样,永远不会成为他们。
神喜欢他也好,厌恶他也罢,他的生活全由自己来决定!
不多时门开了,“美丽”得仿佛镜子一般的雪莲神侍进来了,他微微笑着,看起来温柔和蔼其实刻板疏离,就像雪原的霜雪,就像冰湖中的冰层,只能倒映出美丽,却没有自己的美。
——雪莲神侍是在模仿着神,倒映着神。
想到此处,沈清弦便心生烦闷。神什么的他究竟为什么要将他视为信仰!
神侍道:“我来接你了。”
沈清弦道:“我可以自己过去?”
神侍微怔,似有些意外,他说道:“让我来帮你吧,这样能快一些。”
沈清弦摇头道:“我想自己走,行吗?”
神侍顿了下道:“可以,但是你要抓紧时间,不能耽误了。”
沈清弦道:“我会尽快的。”
神侍仍旧是温柔和善的模样,他说道:“那我先走了。”
沈清弦道:“好。”
神侍走了,沈清弦跳出冰湖,整理了一下自己后也出门了。
完全不需要指引,只要跟着感觉就知道该去哪儿,因为周围的一切都在指引着他们。
神,的确是非常强大的。
沈清弦出来之后便知道接自己的神侍为什么怔愣了,因为他太“异类”了。
他的周围住了很多不同的花儿,沈清弦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类别,但放眼看去,全是雪白色的,花瓣或圆润或纤细或莹亮或娇嫩各不相同,却又有着共同之处——雪一样的白。
他们都被神侍小心翼翼地捧着,被呵护着,被仔细对待着,如同天地的宠儿,是当真无愧的“神之子”。
沈清弦是唯一一个自己走路的——好在他太小了,而他们都太高了,不留意看的话根本察觉不到他。
沈清弦只有巴掌大,虽然不会有人踩到他,但他本身步子小,挪得再快也跟不上,所以很快便被远远丢下。
他自己费力地挪着,也不着急,反而有种难以形容的安心萦绕在胸口。如果注定要沦为“摆设”,他愿意辛苦一些,活得更像自己。
走着走着,沈清弦看到了后面的“大部队”。
前头的人被神侍捧着,走得极快,很快便走上阶梯了。
沈清弦慢了些,但因为起步太靠前,所以即便慢也还是和后面有很大一段距离,不过前面的人也逐渐和他拉开距离,所以偌大一段路上像是只有他自己一般。
他的身后,是五颜六色的花儿。
沈清弦心中一喜,他想放慢脚步等等他们,想和他们一起。
但他停下后,那些花儿竟也停下了
沈清弦希望他们走过来,可是他没法开口,因为花儿太多,而他又离他们太远。
为什么他们不过来?沈清弦不懂,他尝试着向前走了一步,他一走,他们也走了;他停下,他们便又停下了。
“再不快些,要迟到了。”温柔的声音响在他脑海中,沈清弦看到了雪莲族的神侍,原来在前面的他一直在留着他的步子。
沈清弦有些不安,他迟到了,后面的花儿是不是也会迟到?
金阳很期待神沐日,非常期待,如果就这样错过了,他一定会很伤心沈清弦心一紧,赶紧向前走去。
他没回头,但是却感受得到,那些五颜六色的花儿都跟了上来。
就这样,走向圣殿的队伍被分成了三段。
第一段是被人仰望的神侍,他们每人捧着族内的神之子,行动轻缓,举止优雅,诠释着静谧神圣的美。
第二段是沈清弦,他很小,透白色的小花儿似乎要被庞大的玉白色台阶给吞没了,他不愿追上前面的,却又不能停下来,因为他停下,后面的也会停下。
第三段是五颜六色的花儿,他们数量极多,走得很慢,而且胆怯迷茫,甚至有很多被甩在最后,永远的掉队了。
长长的队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都在向着圣光笼罩处行进,他们都在渴望着神的怜悯。
沈清弦终于到了,他走得有些累,微微气喘着但他没歇息,反而是拼命地四处看着。
想要在一片银色中找到红色是很轻松的事,可是他看遍了整个圣殿,挨个神侍看过去,始终没看到最想看到的那一抹红色。
渊不在。
他无法参加神沐日吗?
沈清弦身体紧绷着,心中的想法越发坚定了。
他一定要化形,一定要成为神侍,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几乎在沈清弦抵达圣殿的那一刻,殿门合拢了,圣殿中的神侍们全都闭上眼,虔诚的祈祷着。
“慈悲的神、万物的主、永生的父,您的孩子衷心地敬仰着您”
整齐悦耳的祈祷声响彻大殿,沈清弦本是满心烦躁的,但慢慢的如同杂乱的线团被抽出了线头一般,随着舒缓的声音,它被理顺了,变成了笔直得让人身心舒畅的模样。
沈清弦渐渐地跟上了他们的声音,和他们一起祈祷着。
周围极亮,圣光耀眼,所有人都像是要化作天边的光一般,与圣光融为一体。
沈清弦什么都看不到了,可恍惚间又似是什么看到了。
纯净的空间、空灵的存在、触碰到万物又仿佛与万物融为一体。
“醒来吧。”一声低沉悠远又熟悉的声音在沈清弦的耳边响起。
刹那间他睁开眼,是真正的睁开眼睛。
因为雪莲花是没有五官的,之前的他都是靠感知来辨认这个世界。
这会儿,他睁开眼了,意味着他成为了神侍。
瞬间,无数人都看了过来,有神侍有花儿,他们看着他,目中有羡慕,也有着惊叹。
沈清弦并未看他们,他转身,身后紧闭的圣殿门开了,无数小小的花儿都在仰头看着他,他们惊讶极了,全都一动不动,仿佛见到了神。
沈清弦一怔,有种怪异的不适感。
圣光散去,穹顶变成了绚丽的六棱镜,它们只倒映着一个人。
他有着比星光还要美丽的垂地长发,有着比月华还要皎洁的细腻肌肤,他回首的时候,精致的五官仿佛天地间落下的第一片雪花,透彻了整个世界,将所有人的心海都冻住了。
雪莲一族果然是最接近神的存在,而这位雪莲族的神子,果然有着让人惊叹的美貌。
没有人出声,甚至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偌大个圣殿似乎只剩下沈清弦的呼吸声。
“过来。”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响在圣殿中仿佛击在了众人的心脏上。
神神在召唤他!
所有人都羡慕极了,他们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快乐,不知该怎样形容。
可沈清弦却紧拧着眉,他仰头,看向那极白的明亮之处。
那儿有座椅的轮廓,似乎还有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但光芒太亮了,沈清弦完全看不清楚,他只能错开视线,落向那白色的衣摆。
它们很奇怪,并不是单纯的白,深深浅浅的,似乎倒映着别的颜色。
这就是神吗?
他应该走近他吗?
沈清弦正这么想着,双腿却已经自发动了,他走向了台阶
这一幕对所有人来说都美极了。
他的银发静止时极美,动起来后更美了,仿佛流动的银河明明已经在极致的光亮中了,却又显露出仿佛在夜空中才能出现的强烈对比。
因为它实在太耀眼了。
沈清弦慢慢向前走着:浮动的银发,流动的衣摆,挺拔的身姿,诠释了最极致的美。
就在他即将进入那团圣光时,他停住了。
他开口,清冽的声音贯穿苍穹:“我不愿侍奉您。”
所有人都愣住了,好半晌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一直刻板得保持着完美微笑的神侍们全都露出了惊悚的模样。
他在说什么?他说了什么他怎么敢拒绝神!
沈清弦却彻底清醒过来了,他脑海中全是渊想着他温柔的红眸,想着他好听的声音,想着他遭受的排挤和委屈,无比的冷静。
“抱歉,我不愿留在您身边。”他说出这句话,完全得释然了。
与其做一株依附冰湖水的雪莲,他更愿成为顶天立地的雪原冰山!
神并未生气,依旧是那样的平和与仁慈,他问沈清弦:“你想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