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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集体艳羡的对象,似乎并非如表面那般。
老冯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惊慌之色,因为惊骇,他的瞳孔骤缩,甚至连说话声都是结结巴巴的,“胡说八道,这些都是你从哪里听来的?”
说着说着,他的话就顺了,“我和你舅妈含辛茹苦把你养到那么大,难道就是让你听几句闲言碎语就来指责我们的吗?”
他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曾国维打断,“这么说,你是否认的意思,舅舅,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弄清楚,既然如此,那我就报警了,毕竟这些钱的数额巨大,也该立案了。”
老冯眼珠子险些都要瞪出来,他不明白向来温顺的侄子为何会变成如此咄咄逼人的模样,他叹了一口气,痛心疾首道,“这些都是他说的吧,既然要报警,那你就去吧。”
“果然孩子都是替别人家养的。”
曾国维才不理会他这一番惺惺作态,他二话不说,立刻从口袋中拿出手机作势欲拨电话。
千钧一发之际,老冯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曾国维。”
曾国维闭了闭眼,还有什么好说的。
面对着养了他数年的亲舅舅,他着实有些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从喉咙口憋出几个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以前一直都觉得舅舅舅妈对他有疏离感,可曾国维无所谓,但如今,对方根本就不是他的恩人,而是造成他和亲爸误会的大恶人。
他本也有一个疼爱他的亲爸爸啊。
可这些都被舅舅给毁了。
一旁的老人本就是八卦爱好者,此刻听见了这等惊天爆料,立刻就在旁边嚼舌头。
他们的脑洞甚是惊人,立刻就把当年的真相还原得七七八八。
“该不会是拿着妹夫的钱养侄子吧?还不把钱的来源告诉侄子,这也忒无耻了。”
“要我说这侄子也是个傻的,都一把年纪了,愣是没看出这点。现在跑来质问,还有什么意思呢?看老冯的年纪,他妹夫也快半截身子入土了。”
“当年的日子过得有多苦啊,如果能平白无故得一分钱,谁不想要啊?这是怕侄子认了亲爹,以后没钱拿的节奏啊。”
“真没想到老冯竟然是这样的人,呸呸呸,这种人有什么好羡慕的?心肝儿都黑了。”
曾国维听到一旁的猜测,额头青筋暴起。
想不通的事情此刻也有些想通了。
除了是为了钱,还能为了什么?他们有自己的亲儿子,根本不会稀罕一个侄子的。
老冯面色变了又变。
这一幕在他脑海中出现过上万次,但他从没想到会发生在这个时候。
感受到周围人嘲讽的目光,他的右手缓缓紧握成拳,养老院这么小,不用等第二天他的事情就会传遍,看来这养老院他是呆不下去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怕撕破脸皮。
反正只丢这一回的脸。
“你知道那个年代大家有多穷吗?有些人饿的只能吃草皮,而你爸能挣钱,为什么不能接济一下我们一大家子,反而只把你和秀儿都带走过好日子?”
曾教授一走,没有了他的经济支持,整个家就垮了。
老冯是不会让这样的情形出现的。
牢牢地拿捏住他的儿子,才是上上策。
幸好,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都非常好哄骗,当全家人联手,自然能够瞒天过海。
曾国维目光似是要吃人。
“我爸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就算他带着我和我妈回了城,难道会不管你们吗?”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最后冷笑一声,“当然只有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才会有这种下作的手段。”
老冯芒刺在背,但他的肩膀挺了挺,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心虚,“这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难道你现在要算账吗?”
“别忘了,到底是我把你养大的,而且,你已经入土的外公外婆可不愿意听到这些。”
曾国维感觉面前的舅舅像是变了个人般,非常陌生,他又问,“那我的女儿你为什么非要送走?”
这时候老冯的妻子缓缓从后头走入,不等老冯回答,她就抢先说话,“反正是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宝贝的,在家还多吃一口饭呢,将来还得给她准备嫁妆,干脆让别人去照顾得了。你有了自己的女儿,还会对我们孙子上心吗?”
最后一句话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曾国维伸手捂了捂脸,两行滚烫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这是对他爸的愧疚。
但凡当初他愿意多一点耐心,事情就不会发展成如今的模样,都怪他,都怪他啊。
曾国维不愿再看面前心肠歹毒的两个人,扭头就走。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养老院的门口,老冯和他的妻子甚至都没回过神。
后者诧异地问道,“他他就这么走了?”
别的质问一句也没有?
老冯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个苍蝇,见四周人的目光都直直地盯着他,他的脸顿时火辣辣的,连忙拉着老太婆离开。
“啧啧,原来是这种人啊。”
“心思太龌龊了,大家以后可以远着点他吧,免得什么时候被坑了都不知道。”
走到无人之处,老冯才低头呵斥,“你这个没头脑的死婆娘,这种话能随便和他说吗?难道不知道咱儿子的工作也是他找的?万一他随随便便给咱儿子、孙子找茬,怎么办?”
“得了吧,还把儿子当十八岁的毛头小子呢,他经营了这么多年,早就打稳根基了。”
老冯想想也是,就算不说出这些,他们做的这些事情也足以令曾国维愤怒,但归根到底,仍是觉得不安。
“打个电话给说说吧。”
*
简攸宁没等一天,就等到了曾教授与曾国维的共同拜访,感受到他们之间有些怪异的氛围,她佯装不知情,连忙把两人迎进门。
曾国维刚进门,就感激地开口,“简小姐,这次若不是你的提醒,恐怕我这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他在意的是他爸的感受,说话之时,还小心翼翼的瞥了对方一眼,“谢谢。”
简攸宁最喜欢看这些冰释前嫌的场面了。
有些时候,只要两个人坐下好好交流就能够解开的误会,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
“唐朝的古董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还要吗?”
曾国维:“”
这简小姐看起来一副聪明的模样,为什么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他这么光明正大的抢亲爸的生意真的好吗?
短短一瞬间,曾国维脑海中闪过无数道乱七八糟的想法,最后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要了不要了。”
他想补偿都来不及。
如今他最怕的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对他来说何其残忍。
曾教授脸上闪过一抹笑意,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不要这个儿子了,可和儿子解开心结,他自然也是乐意的。
放下了心中的枷锁,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简丫头。”曾教授从包中掏出一张邀请函,“拍卖会的时间地址都在上头写着,进去时拿给保安看一下就能够入场。”
然后他的神情缓缓变得严肃,承诺道,“我和国维能够冰释前嫌,归因于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曾国维连忙点头,一点也不像初见时那个稳重的中年人,在曾教授说完后他又拿出一张支票。
意思不言而喻。
简攸宁扫了一眼支票上颇大的数字,突然笑道,“我还真有一个忙需要你帮,但是你必须保密可以吗?”
曾国维拼命点头,别说帮忙一个了,上刀山下活干,他都不带眨一下眼睛的。
简攸宁拿出一枚玉佩,“这玉佩是我们门派江长老在瀚渊斋购买的,既然你是瀚渊斋的负责人,那你就帮我查查这玉佩是否一直就放在柜台中,还是临时摆放上去的?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可以吗?”
只要调出购物记录,再调查货品摆放的位置,就能知道江长老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没道理一个临时摆放的玉佩就被他买走了。
曾国维没有半分迟疑就应下来,“这件事情并不难,等我回去后,就立刻调查,最迟晚上就能把结果给你。”
虽然他并不知道简小姐要这些干什么,但看起来似乎很重要。
简攸宁心中松了一口气,干脆又多说了一句,“你们二人的面相都已经变了,以后,有什么话可别咽在肚子里,多交流。”
曾教授与曾国维又坐了一会儿,就一起离开。
走出门外,曾教授扭头看向曾国维,“你舅舅舅妈那一家我会出手收拾的。”
他会让他们知道从天堂掉入地狱的感觉,让他们知道有些人是惹不起的。
“你别管。”
曾国维没有任何意见,“好。”
随后他的脸上出现了一莫踌躇之色,“爸。”见对方身体颤了颤,他继续道,“什么时候我们去妈的坟前,把这些误会讲清楚,让她在九泉之下也能心安。”
曾教授眼中闪过水花,他迈了一步向电梯口走去,“等我收拾了冯家人,咱们揪着他们去给你妈赔罪。”
曾国维猛然点头。
父子两人分开后,曾国维迅速地回到了瀚渊斋,按照简攸宁的吩咐开始调查起玉佩的来源。
可排查着,他像是发现了一个规律。
187()
放置玉佩的地方,在短短的三个星期内,已经换了三种不同的挂件,而且,都是每周的星期二,更巧的是,放上没多久,就会有人买走。
曾国维: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如果不是刻意调查,谁又能想到这些。他不禁想起,某种传递消息的方法就与此类似。
一不小心,好像撞到了什么大事件?
胡思乱想了小一会儿,曾国维连忙给简攸宁打电话,电话一接通,他就迫切而又迅速地把发现的情况详细地叙述了一番。
最后总结询问道,“简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简攸宁终于确认,江长老就是那隐藏的深之又深的内奸,用他慈祥的面容欺骗了门派中所有的人,包括廖大师。
原本他不必暴露,可这段时间那穆老屡屡受挫,才不得已动用了江长老,阴差阳错下才会被她发现。
不知道是穆老的不幸,还是他们的幸运。
“连你这个瀚渊斋的负责人都弄不清楚原委,我一个外人又怎么会知道?”简攸宁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此事还望你能继续跟进,一旦有最新消息立刻告诉我。”
曾国维明白简小姐的意思,是不愿意和他说太多,不过他的脸还是红了红,连忙保证道,“没问题。”
挂断电话后,简攸宁不假思索地给黄文柏打了电话,她似乎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一旦有什么新发现、新进展,会立即与对方交流。
毕竟光光依靠她一个人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粉碎穆老的野心。
只是,这通电话没有打通。
正当简攸宁疑惑时,对方迅速回电。
“抱歉,刚刚有些事情,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话说吧。”
黄文柏身姿笔挺地坐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转着手中的笔,眼角的冰寒逐渐散去,透出一抹柔和,刚刚电话铃声响起时,他正在想着与简攸宁的关系,竟然怯懦到不敢接电话。
等回过神后,他才回拨。
不过,这个过程很迅速就是了。
简攸宁不疑有他,连忙压低声音询问道,“上回你和我说的,有关于内奸,事情可有眉目?”
黄文柏神情肃了肃,但语气依旧温温和和,“我怀疑是鲁长老。”
简攸宁:
这鲁长老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哟。
不过,她的心里本能的不相信。穆老能有本事安插一个眼线就了不得了,哪里还能安排第二个,真当合一派是无组织无纪律的乌合之派吗?
“怎么说?”
其实这也仅仅是黄文柏自己的猜测而已,毕竟纵观门派,能有条件知道消息的、又有能力的,无非就是那几个人。鲁长老半路出家,而其他几位长老却是从始至终呆在合一派。
“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无法下定论。”
他也不是一个会无缘无故冤枉别人的人。
只是稍微给简攸宁透露一些口风而已。
简攸宁听到对方的话,就知道江长老隐藏的有多深,根本不会让人怀疑到他的身上,她清了清嗓子,郑重的开口道,“我怀疑是江长老。”
黄文柏脸色龟裂。
江长老?!
这怎么可能呢?!
江长老与廖大师私交关系甚笃,呆在合一派的时间比任何长老都长,黄文柏怀疑过谁,都没怀疑过他。
可简攸宁的话也不像是空穴来风,“证据呢?”
简攸宁之所以一早没有告诉黄文柏,就是因为对方是一个追求证据的性子,此刻她倒是有底气得多,“长老升任仪式那天,江长老送给了我一枚玉佩。”她语气舒缓,又条理清晰地把整件事情都叙述了一遍,“天底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你觉得呢?”
轻飘飘的‘你觉得呢?’这五个字恍若一座山压在黄文柏的心中,他骇然无比。
许久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了,我会调查的。”
竟然是江长老!!
黄文柏的眼睛闭了闭,合一派虽说是一个门派,可在某些方面上仍会与国家挂钩,这江长老一边享受着国家资源,一边又做的卖主求荣的丑事,当真是无耻至极。
“我会安排两个人明面上保护你。这一次你不能再拒绝了。”
简攸宁想了想,万一自己落了单,连个救援信号都发不出去那就惨了,有人保护着至少能安全些,重生一辈子,不是为了再次去死的。
这么想着,她立刻点头,“好。”
黄文柏还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一时之间,气氛沉默了下来。
“你早点休息。”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他们也已经掌握了更多关于穆老的资料,更别提穆老的势力,就等着一网打尽。
简攸宁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
纵然她比别人多了一辈子的阅历,也万万想不到年龄大她那么多岁的黄文柏对她有其他想法。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
她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
拍卖会设在五星级酒店内,而拍卖的物件大多数都是价值极高的古董,接受邀请的客人也是各界名流。
此次拍卖会的规模极大。
简攸宁刚下车,就见到在门口等候的曾教授。
对方正客气地与人寒暄,但余光瞥到简攸宁后,他连忙迈着大步,热情的打招呼,“简丫头。”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曾教授此刻容光焕发。
曾教授这一举动顿时把门口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有人凝视着简攸宁的脸,突然震惊,“这不就是最近沸沸扬扬的合一派新上任的客卿长老?”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身份去参加长老升任仪式。
这话像是炸开了锅。
“我的天,这也太年轻了吧?“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听说她的本事深不可测。如果能有机会让她帮我算一算,那就好了。”
虽然玄学一途,年龄是资历的最好证明。但合一派的廖大师与众长老们又不是傻子,简攸宁能成为客卿长老,一定是有过人的能力。
众多政客、富豪心中纷纷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