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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十一郎-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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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聪明,而且狡猾,聪明人大多有种毛病,就是自作聪明,狡猾的人大多胆小。”沈璧君道:“你准备怎么样对付他?”萧十一郎道,“我靴筒里有把小刀,你拿出来。”刀很锋利。沈璧君轻试着刀锋,嫣然道:“你什么都不讲究,用的刀却很讲究。”萧十一郎笑了笑,道:“我喜欢刀。”他立刻又接着道:“我喜欢它,并不是因为它能杀人。”沈璧君道:“我明白。”萧十一郎道:“好的刀,本身就是完美的,就好像无暇的璧玉一样,你只要将它拿在手里,心里就舍觉得很满足。”沈璧君道,“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好刀常常都会替人找来许多麻烦。”说了这几句话,他们都觉得松弛了些。沈璧君道:“你要这把刀干什么?”萧十一郎拿过刀,道:“你回过头去。”沈璧君凝注着他道:“我不必回头,无论你做什么,我知道都是对的,何必回头?”萧十一郎避开了她的目光,一刀插入了屠啸天的胸膛。然后,他才解释着道:“这么样一来,赵无极就会认为我是面对面杀死屠啸天的了。”沈璧君道:“嗯。”萧十一郎道:“对面有两排树,你瞧见了没有?”沈璧君道:“赵无极认为你杀了屠啸天,一定不敢过来,一定会退到那两排树中去,是不是?”萧十一郎笑道:“不错,你不但已学会很多。而且学得很快。”沈璧君道:“但他退过去后又怎样呢?”萧十一郎道:“你将右面一排树,选较柔韧的树枝,弯曲下来,用——用你的头发系在地面的石头或者树根上。”他凝视着沈璧君,道:“你能做得到吗?”沈璧君情不自禁摸了摸满头流云的柔发,道:“我一定能做到。”萧十一郎瞧着她,心里充满了感激。因为他知道女人们对自己的头发是多么珍视,有时她们甚至宁愿割下头来,也不愿牺牲头发的。沈璧君道:“你还要我做什么?”萧十一郎道:“左面第三棵树,枝叶最浓密,你就躲到那棵树上去。”沈璧君道:“然后呢?”萧十一郎道:“然后你就等着,等赵无极进入树丛,牵动头发,左面的树枝一下子就会突然弹起,赵无极必定会大吃一惊。以为左面还有埋伏。”沈璧君眼睛亮了,道:“他一定就会往右面闪避退却。”萧十一郎道:“不错,那时你就在树上用金针招呼他。”沈璧君笑道:“我明白了。”萧十一郎道:“但你一定要把握机会,要看准他身法的变化已穷,旧力己竭,新力未生的那一瞬间出手,叫他避无可避,退无可退!”沈璧君媚然道:“你放心,沈家的金针,毕竟不是用来绣花的。”萧十一郎长长松了口气,笑道:“这就叫安排香饵钓金鳖,不怕他来,只怕他不来!”突听一人冷笑道:“好!果然是妙计!”  
第一九章奇计 
海灵子。来的是海灵子。萧十一郎毕竟不是神仙,毕竟有算错的时候。沈璧君全身都凉了。头戴雨笠,手持长剑的海灵子,已站在她面前,距离她还不及七尺。湿透了的衣裳蛇皮般紧贴在他顶枯柴般身上。他看来就像是个刚从地狱里逃出来,向人索命的厉鬼!沈璧君连看都不敢看他,扭过头,去看萧十一郎。萧十一郎居然在笑。海灵子冷冷道:“两位只怕再也想不到来的会是我吧!”萧十一郎大笑道:“体以为我想不到?其实我早就看到你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里了。我那些话就是说给你听的,否则你怎敢现身?”他笑得那么开心,说得又那么自然。连壁君都几乎忍不住要相信他这番话是真的。海灵子脸也不禁变了变,但脚步并没有停。他走得并不快,因为他每走一步,脚步与剑锋都完全配合。他行动时全身几乎完全没有破绽。他并不是个轻易就会被人两句话动摇的人。萧十一郎不再等了,因为他知道不能再等了。他用尽全力,扑了过去。然后,他倒下。他气力已不继,就像块石头似的,往半空中跌在海灵子足下。沈璧君惊呼失声。海灵子的剑己毒蛇般下击,直刺萧十一郎腰后软肋。萧十一郎似已本能闪避,身子一缩,以右臂去迎海灵子的剑!“哧”的剑锋入内,鲜血四溅。海灵子面露狞笑,正想拔剑,再刺!谁知萧十一郎突然反手,以肉掌握住了剑锋。海灵子一挣,未挣脱,身形已不稳。金针已暴雨般射了过来!萧十一郎应变的急智,永远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他自知力竭、伤重,绝难对敌,竟拼个以血肉之躯去迎海灵子的剑,为的只是将海灵子毒蛇般的剑扼死!他必须要给沈璧君一个出手的机会,他只怕沈璧君会轻易放过这机会,那么他们就必死无疑了!幸好沈璧君已学会了很多。霎眼间,她已发出七把金针!“满天花雨!”这名字虽普通,但却是暗器中最厉害的一种手法。萧十一郎先倒下正是怕阻住她的暗器。海灵子一声狂吼,撤剑,萧十一郎已滚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腿,他倒下时,胸膛上已多了柄匕首。一柄几乎完美无瑕的匕首,却刺在这丑恶无比的人身上!萧十一郎仰面躺着,喘息着,他觉得雨点打在他身上,已不再发疼。是雨已小了?还是他已麻木。沈璧君呆笨地站在那里,茫然望着倒在地上的海灵子。她几乎不相信这是真的。她整个人都似乎已将虚脱。萧十一郎挣扎着,像是要爬起来。沈璧君这才定了定神,赶过去扶住他,柔声道:“你——你的伤——”看到他的伤口,她眼泪已流下面额,萧十一郎道:“我的伤没关系,扶我坐起来。”沈璧君道:“可是你——你还是躺着的好。”萧寸‘一郎苦笑道:“我一定要坐起来,否则只怕就要永远躺夜这里了!”雨虽小了,却仍末停。萧十一郎盘膝坐在海灵子和屠啸天的尸体旁,似在调息。沈璧君一直在看着他,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他这么一个人,仿佛她目光只要离开他,她的人就会崩溃。萧十一郎眼睛一直是闭着的,突然道:“赵无极,你既已来了为何还躲在那里?”沈璧君心一震,目光四下搜索,哪有赵无极的人影?过了很久很久,萧十一郎突然又道:“赵无极,你既已来了,为何还躲在那里?”同样一句话,他竟说了四遍。每隔盏茶工夫就说一次,说到第三次时,沈璧君已明白他这只不过是在试探,但等他说到第四次时,赵无极果然被他说出来了。赵无极步履虽很安详,但面上却带着惊讶之色,他自信步履很轻,实在想不通萧十一郎怎会知道他已来了的。萧十一郎眼睛已张开,却连瞧都没瞧他一眼,淡淡笑道:“我知道你迟早总会来的,想不到你竟来得这么迟,连海灵子都比你早来了一步。”赵无极目光掠过地上的尸身,脸色也变了。瞪着萧十一朗,满面都是惊讶和怀疑之色。萧十一郎道:“你用不着瞪我,他们两位并不是我杀的!”赵无极道:“不是你?是淮?”萧十一郎道,“我也不知道是谁?他们刚走到这里,就突然倒下去死了。”赵无极目光闪动。道:“他们是自己死的?”萧十一郎道:“不错,你只要走过来,看看他们的伤痕就知道。”赵无极非但没再向前走,反而往后退了几步,道:“用不着再往前走了,在这里我就可以看得很清楚!”萧十一郎道:“你不相信我的话?”赵无极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开口。萧十一郎叹了口气,道:“我已力竭,又受了重伤,连逃都逃不了,怎么能杀得死屠大侠和南海剑派的第一高手?”他又吸了口气,道:“现在我坐在这里,只不过是在等死而已。”赵无极道:“等死?”萧十一郎苦笑道:“不瞒你说,现在你若要来割下我的脑袋,我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最惨的是,连沈姑娘的金针都用完了。”沈璧君只觉嘴里在发苦,苦得要命。她自然知道萧十一郎说的是真话。但他为什么要说真话,他疯了吗?赵无极若是真的走过来,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但赵无极非但没往前走,反面又后退了几步。萧十一郎道:“你若要杀我,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还不过来动手?”超无极突然仰面大笑起来,笑得几乎淌出了眼泪。萧十一郎道:“你杀人的时候一定要笑吗?”赵无极大笑道:“两位一搭一挡,戏真演得不错,只可惜在下既没有屠老儿那么土,也没有海灵子那么蠢。”萧十一郎道:“你以为我在骗你?”赵无极道:“我只不过还不想被人在胸膛上刺—刀而已。”萧十一郎叹了口气,道:“这机会太好了,错过了实在可惜。”赵无极笑道:“多谢多谢,阁下的好意,我心领了。”萧十一郎道:“你现在若走,一定会后悔的!”赵无极笑道:“活着后悔,也比死了的好。”这句话未说完,他身形已倒纵而出。萧十一郎道:“你若想通了,不妨再回来,我反正是逃不了的。”这句话赵无极也不知听见了没有。因为话未说完,他已走得踪影不见了。赵无极一走,沈璧君整个人就软了下来,嫣然道:“我真设想到赵无极会被你吓走。”萧十一郎长长叹息了一声,苦笑着道:“你以为我有把握?”沈璧君道:“但我巳快急死了,你还是那么沉得住气。”萧十一郎叹道:“那也多亏了这场面。”沈璧君道:“这场雨?”萧十一郎道:“其实那时我又何尝不是满头冷汗,但赵无极却一定以为那只不过是雨水,我身上的血迹也被雨冲走了。”他笑了笑,又接着道:“这场雨一下,每个人都变成了落汤鸡,大家都同样狼狈,否则以赵无极的精明,又怎会看不出毛病来?”沈璧君看着他的笑容,面上忽然露出了忧虑之色。他虽然在笑着,却笑得那么艰涩,那么疲倦。萧十一郎自然知道她忧虑的是什么。沈璧君终于忍不住道:“厉刚到现在还没有找来,只怕不会来了吧I”萧十一郎道:“嗯!只怕是不会来了。”两人目光相遇,沈璧君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她平时绝不会这么做的,但现在却不同。现在也许就是他们相聚的最后一刻了。他们嘴里虽还在骗着自己,但心里却都很明白。厉刚必定会来的,而且很快就会来的。就算没有人来,他们也很难再支持下去,厉刚来了,他们哪里还有生路?厉刚的心,就像是一把刀!沈璧君凝注着萧十一郎,道:“我——我只要你明白一件事。”萧十一郎道:“你说。”沈璧君咬了咬嘴唇,垂下头,柔声道:“无论怎么样,我都绝没有后悔。”萧十一郎没有说话,也没有移动,整个人却似已疯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十一郎突然道:“只要你肯,我还是有对付厉刚的法子。”雨渐稀疏。厉刚摘下了雨笠,用衣袖擦着脸。他几乎已找遍了半山,几乎已将绝望。就在这时,他发现了沈璧君和萧十一郎。萧十一郎仰面倒在那里,海灵子就压在他的右边,手里还握着剑,剑已刺入了萧十一郎的胯骨。屠啸天倒在左边,一只手扣住萧十一郎的脉门,另一只手还印在他心口的“玄祝”穴上。这三人想必经过一场恶斗,已同归于尽了。再过去几步,才是沈璧君。她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着,显然还没有死。她脸色苍白,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帘上,湿透的衣衫,紧紧裹着她那修长却成熟的胴体。厉刚自从第一眼看到她目光就没有离开脚步也没有移动,面上却还是连一丝表情也没有。沈璧君似已睡着,又似已晕迷,全不知道有人已到了她身旁,厉刚岩石般的脸,忽然起了一种极奇异的变化,那双刀一般锐利、冰一般冷的眼睛里,也似有股火焰燃烧了起来。他呼吸也渐渐急促,仿佛叹息了一声,喃喃道:“果然不傀是天下无双的美人——”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已扑在沈璧君身上。沈璧君的身子似在颤抖。厉刚喘息着,撕开了她的衣襟,眼睛里的火焰燃烧得更炽热——突然,这双眼睛死鱼般凸了出来。他的人也突然挺直、僵硬,嘴里“丝丝”地吐着气——一丝鲜血,慢慢地自嘴角沁出。一柄刀已插入他心脉旁的肋骨之间。沈璧君还是在不停地颤抖着,全身打着冷战。她的手紧握着刀柄,厉刚的血就流在她那春葱般的玉手上,她甚至可以感觉出厉刚的身子在逐渐僵硬,逐渐冰冷。她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推开了他,站起来,喘息着,牙齿不停地“格格”打战,连嘴唇上都再也没有一丝血色。然后,她突然弯下腰,呕吐起来。上山虽艰苦,但有时下山却更难。沈璧君挣扎着,扶着萧十一郎,在山路上踉跄而奔。虽然她知道此时外面已不再有人追赶,但她还是用尽全力在奔跑,她只想快跑,走得离厉刚远些。她这下才认清了这“见色不乱真君子”的真面目。萧十一郎一直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这时候任何话都可能令她受到刺激,他绝不能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他只是在心里感激。沈璧君若不是为了他,是死也不肯做出这种事来的。山路旁,密林中,仿佛有两条人影。但他们并没有发觉。他们再也想不到连城璧此刻正在他们方才经过的密林里。连城璧眼看着他们走过,既没有说话,更没有阻拦,甚至连他的脸色看来都还是那么平静。站在他身旁的正是赵无极。赵无极平时一向自命镇定购功夫不错,此刻却也忍不住了。他已知道方才上了当,已忍不住要追过去。但连城劈却拉住了他。赵无极愕然,试探着问道:“连兄难道不想将嫂夫人劝回来?”连城璧慢慢地摇了摇头,淡淡道:“她想回来,迟早总会回来的,若不想回来,劝也没有用。”赵无极沉默着,似在猜测着连城璧的用意,过了很久,嘴角才慢慢露出了一丝很奇特的微笑。他微笑着,喃喃道:“不错,连夫人迟早总会回来的,萧十一郎反正已活不长了……”走过前面的山坡,就是平地。萧十一郎用手掩住嘴,轻轻地在咳嗽。沈璧君柔声道:“你要不要歇歇再走?”萧十一郎摇了摇头,身予突然倒了下去,捂着嘴的手也松开。嘴里已满是鲜血。沈璧君大骇,挣扎着抱起他。就在这时,她腹中突然觉得一阵无法形容的绞痛,就仿佛心肝五脏都已绞在一起,连胆汁都已绞了出来。她全身突然虚脱,就从这山坡上滚了下去。萧十一郎比沈璧君醒来得早。他一醒就想到了沈璧君,立刻就开始寻找。其实他根本用不着找,因为沈璧君就躺在他身旁。但他们躺着的地方,并不是那山坡下的草地,而是一张很柔软、很舒服、还接着流苏锦帐的大床。床上的被褥都是丝的,光滑、崭新,绣着各式各样美丽的花朵,绣得那么精细,那么生动。他们身上也换了光滑崭新的丝袍,丝袍上的绣工,也和被褥上的同样精致,同样华美。萧十一郎忽然发觉自己到了个奇异的地方。这难道是梦?屋子里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太离奇古怪的陈设,只不过每样东西都精致到了极点,甚至已精致得有些夸张。就连一个插烛的灯台,上面都缀满了晶莹的明珠,七色的宝石,锦帐上的流苏竟是用金丝缕成的。但萧十一郎却知道这地方的主人绝不是暴发户。因为每件东西都选得很美,这么多东西摆在一齐,也并没有令人觉得拥挤、俗气,看来甚至还很有调合。暴发户绝不会有这么样的眼光。就算这是场梦,也是场奇异而华美的梦。只可惜萧十一郎并不是喜欢做梦的。他悄悄溜下床,没有惊动沈璧君——他不愿沈璧君醒来时发现他睡在旁边,他不愿做任何使她觉得难堪的事。地上铺着厚而软的波斯毡。萧十一郎赤着足,穿过屋子。这段路他本来一眨眼就可走过的,现在却走了很多时候,每走一步,他全身的骨路都似乎要散开。但他的伤势无疑已好了很多,否则他根本连一步都走不动。他伤势怎么会忽然好了这么多?是因为睡了一觉?还是因为有人替他治过伤?这里的主人是谁?为什么要救他?问题还有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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