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郑绍华?”谢宣惊呼一声,郑绍华鄞州人氏,郑家在鄞州算是一门贵族,祖传的生意传了几百年,只盛不衰。郑家跺一跺脚,整个鄞州都会颤三颤。郑氏一族虽大人,正系的人丁却并不算兴旺,郑氏当家的那位只有两儿一女。大儿子无心经商,在鄞州做了官,如今已经做到鄞州州府的位置,家中生意全都是这个二儿子说了算。巧的是,郑家做的是香料生意,更巧的是他是明德坊最大的供货商之一,从陆檀还在的时候就是。准确来讲,郑绍华本来就是陆檀找来的人。“无巧不成书,罢了。可是查到那春晓买地的具体位置了?”
“回大人,查到了,武甲已经先行过去了,我回来通知大人。”暗子沉着道。
“好,做的好。来人,吩咐下去,收拾人马,立马跟本官出去抓人。”谢宣对着门外大呼,很快就集结了大理寺的部下,众人这几日都有所准备,行动迅速。暗子此时又扮成小使模样在谢宣身边为他带路。
一行人骑马匆匆而去,并未刻意隐藏行迹,好在谢宣前些年在陆檀的督促下学过骑马,此时才能扬鞭飞驰,让人刮目相看。马队行至沧澜山山底开始慢了下来。沧澜山离京都不远,但土壤贫瘠路又不好走,这些年多是人搬出来而少有人想要进山,因此为何选择这儿作为藏身之所谢宣一直不得其解。马蹄奔腾,谢宣在颠簸的马背上出神,想着待会儿见到春晓时应该先问什么问题,忽然听见一声:“大人小心。”身旁扮作小使的人已经从马背上跳起来一把将谢宣从他骑的马背上抓下来,而同一时刻,谢宣的马蹄被箭射中,马整个前倾跪了下去,打乱了整个队伍的行程。
“戒备,戒备!”谢宣被暗子护在身后,奋力疾呼。众人迅速反应,抱成团后谨慎地看着周围。暗子忽然从旁边侍从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朝树林中仍过去,明明是空手扔出的箭,箭气却不比从强弓中射出的弱,甚至更强。只听树林中传出一声闷哼,然后窸窸窣窣一阵声音。所有人都竖耳听着,不敢有丝毫懈怠,终于小使在谢宣身边轻轻说了句:“好了,大人。”
第65章 异动(六)()
谢宣将手放在春晓的鼻尖;又伸手摸了她的脉搏,才确定真的是断气了。
“大人,春晓的尸身还热;应该刚死;凶手可能走的不远。”暗子在旁边轻声说道。
“来人都出去都给我找,看周围是否有行迹可疑之人;一经发现全部带回来。”众人闻声而动,全部涌了出去朝四面追寻;房间里只剩下谢宣和暗子。
“会验尸么?趁着新鲜看看?”谢宣蹲在地上;春晓是侧翻着躺在地上的;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怕自己做错,就不敢将人摆正。
“知道一些;称不上职业,尚可一试。”暗子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方白帕子,隔着耙子查看了春晓的尸首。“指甲缝里没有残留的皮肤或是布料,死前没有与人打斗过。颚骨没有被人掰开强行喂药的痕迹;银针试过,喉咙与腹部皆没有中毒的迹象。全身上下都是完好,没有伤口。”说罢又提起她的手摸了手臂上的经脉;皱眉道,“怪事,竟然连经络都是完好,并非武力高强之人所为。”
“听你的意思她是自己无缘无故死在这儿了?”
“大人;小人学艺不精,确实看不出来,大人只能将这尸首先带回去,让大理寺的仵作查验一番才能下结论。”
“你不是说武甲先行过来查探了么,人呢?”谢宣间中想到这一点,觉得奇怪。正在此时又从外头走来了一人,正是武甲。
武甲进门见到地上躺着的春晓,大惊,道:“怎么会这样?”
“怎样?”谢宣反问。
“小人方才明明在窗外见着姑娘好好站着,调虎离山一定是调虎离山。”武甲压抑地说道。“方才小人让武乙回去通报大人,自己先过来查探情况,一路过来倒也顺畅,从窗外见着姑娘好好站着,就在外头候着,等着大人过来。结果不久突然有人发现了小人,从背后放了冷箭,我转头与人打斗,就稍稍走远了一些,大人恕罪,是属下办事不力,一不留神让人分心了。”
“罢了,在背后放冷箭。又会这么巧,今日我们碰巧查到这儿便有人过来阻拦,笑话。今日之事是否只有你二人知晓?”谢宣心头疑惑,因为此事实在是说不通,又会这么巧平日里八面玲珑的暗子今日却遭了人的道?又会这么巧,有人竟然能掌握他的行踪派人半路埋伏着。
“是,只有我们知道。”二人齐齐答道。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暂时不用你二人跟进了。”谢宣直接下了死命令,二人虽说是黎永给的,当初也是帮了他许多,平日里该做的功夫一样没有少做,可是今日种种他实在无法当作是巧合,这中间定是出了岔子。
“小人遵旨。”身为暗子,不得主子信任便是犯了大忌,但如今这样的局势,二人心知肚明,不惹人怀疑才奇怪了。
“大人还有一事。”武乙道。
“何事?”
“虽然不知春晓姑娘究竟是为何而死,但这房中一定来过人,而且是令她惶恐的人。”武乙沉着道,“她死的时候尸首是朝着外边的,一手摸着自己的喉咙,一手牵着裙摆,应该是无意中吃下了什么致死的东西,而来人告诉了她。她惶恐想外逃,却终究来不及了,暴毙而死。”
外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谢宣料想到应该是大理寺的人回来了,便让武甲先行退下,武甲便翻身从窗边一跃而出。果不其然,武甲翻出去不久,谢宣先前派出去的人陆续回来。
“回禀大人,没找到人,只在房屋不远处找到几支断箭,跟方才偷袭大人的一样,想必是贼人留下的。”领头的跪在地上,双手奉上断箭。
“行了,带上尸首回大理寺。”谢宣接过断箭捏在手中,一甩衣袖走在了前头。
这几日因为景文昊让黎永暗中分管了军中事务,暗中盯着梓君侯一家,所以他并不在大理寺中,谢宣一回去,便让人送了个信过去,请他来一趟。
黎永马不停蹄赶过来也已经有些晚了。“今日在布防,梓君侯的人这几日频频跟逸王联系,估摸着快要动手了,不知道确切的时候,皇上走之前曾提过说要给皇后庆贺生辰,于礼法有些不合,不过总归是个好时机。怎么,今日突然让人送信给我,可是大理寺出了何事?”
“倒不是大理寺,是大祭司。”谢宣屏退了外头的看门人,自己带上了那扇门。“前些日子我们不是怀疑春晓下毒,今日武甲武乙回来禀报说寻到了些蛛丝马迹,原来那姑娘两年前曾经托人买过一处宅子。武乙一禀报我就带着人去了,结果竟然还是晚了一步。这事说来蹊跷,我们去的路上竟然遇到偷袭,就在半道上,像是知道我们会那个时候去,索性人不多也没出什么大事,就是耽搁了时间,去的时候人刚刚断气。黎兄,你知道最奇怪的地方在哪儿,武乙说他与武甲一同查案,一问到这条线索,立即兵分两路,武甲去盯着春晓,武乙回来报告,可巧的是我们去的时候并未见着武甲的身影。后来他说当时有人放暗箭,将他引开了。”
“谢兄言下之意是两人有问题?”
“本来应当用人不疑,但是黎兄恕罪,暗子这东西我从前未接触过,不知内部如何,但此事我无法不多心。”谢宣说话时带了两分小心,毕竟眼下他在怀疑黎永的人。
黎永见谢宣如此紧张,自己反而松了口气,安慰他道:“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谢兄未曾体验过这种见不得人的日子各种内情自然不知,不过我可以肯定,谢兄,武甲和武乙绝对不会有叛变之心。这两人是从前就跟着父亲的,父亲过世多年,两人都未曾离散,时常去父亲陵前探望,这其中讲的是人情,想要策反这样的人不容易。况且,自你上任,这两人几乎日夜乔装打扮跟着,半步未离,就连休息也是颠倒着来,所以谢兄尽管放宽心。”
“黎兄如此说,我自然是信的,不过若真如黎兄所言,我恐怕大事不妙。”
“有何不妙?”
“来者知道在我去的途中埋伏,又能有办法引开武甲,想来是武甲武乙已经暴露。这一点我想了很久,或许这是个连环套,为的就是折断我等的羽翼。今日在半山腰,他们若是落重注,完全有可能杀了我,但他没有,我不知他是人手不够还是刻意为之,总之这两人怕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用了。”
“还是你心细,这话有理,如此干脆让两人明着做你的贴身护卫罢,总归这些天不太平。”黎永提议,谢宣附和两句,想着有道理,正准备应下,忽然外头传来一阵打斗声,谢宣仔细一听,那声音竟是从地牢传来的。
“来人来人,都去地牢。”谢宣开了门,大叫着往地牢跑去。
黎永与谢宣跑到的时候只见两个刺客已被擒住,李之源铁门的锁明显被人斩断,李之源正缩在角落如受伤的小鹿。谢宣顾不得许多跑过去将人揽在怀中,而一旁被逼在中间的两个刺客趁机咬破了牙齿中的藏毒,等谢宣与黎永回过神来,两人已经毒发身亡。
“竟又是死士,黎兄,对方来者不善,看来京中愈发不太平了。不知黎兄那边准备的如何,明日我想写上封奏折送与皇上,皇后大寿乃天大喜事,理当举国同庆!”谢宣搂着李之源,两人都在抖,谢宣也分不清是李之源抖的更厉害,还是自己抖的更厉害,总之,他怕极了!
“都已打点妥当,祝寿只需最后准备,谢兄尽管上书。”黎永声音沉稳,像是给谢宣吃了颗定心丸。
第66章 异动(七)()
谢宣本以为重来一次他能保护好李之源让人不受一点儿委屈;结果前几日人就入狱了,比上一世还不如。又想着只要这几日跟景文昊交代了就能将人接出来,把这小祖宗好好在家中供着;好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如今倒好,他的折子还未来得及往景文昊那儿送;李之源今晚就被吓到了,并且看着车上李之源仍然以肉眼可见的频率发抖;他的心都在跟着打颤。
“小源;别怕;没事,我们回家了,没人能伤害你。”谢宣双手张开侧身将李之源紧紧拥在怀中;把李之源的双手握在手中,一点点温暖他因恐惧而冰冻的掌心。见李之源不出声,他也不敢造次,怕把人拥的太紧;只能悄悄松开一些,李之源却像是怕他走似得,死死扯住了他的衣袖;如此谢宣便不敢再动,只是不断在他耳边轻声讲:“对不起。。。。。。别怕。。。。。。”
天色已晚,街上行人马车稀疏,不过谢宣仍然吩咐了车夫走慢些;于是车内异常平稳。车帘都被放了下来,里头还备了两个大大的暖婆子,都被放在了李之源的身边,就是这样一番折腾下,李之源一颗心仍是惴惴不安。身体的抖动时强时弱,谢宣现在有些怕,他怕李之源抖,因为那说明小源的恐惧,又怕他不抖,太过压抑自己的心情于他无益。这份害怕终于在马车到达谢府门前的时候爆发了。
车帘子被人撩开,谢宣身子离开车坐,双手抓着李之源异常艰难地下车,然后慢慢将人牵出来。起初还好,李之源虽说身子有些抖,却仍然乖乖弯了腰往马车外走,结果一看到谢府的牌匾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动不动僵在马车上,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全都滴在了谢宣的手上,砸进了谢宣的心里。
谢宣怕极了,自重生起便没见着小孩儿哭过。一开始自己没能力保护他,让他受林家小子欺负的时候也未见过他掉泪,更别提这般失态的大哭了。他是心疼的不行了,很想好好安慰,又碍着李之源在车上,两人的位置始终不太方便,最后心一横,手上用力将李之源稍稍拉出来一些,再一把将人捞起,径直从车上抱了下来往府里走。
府中下人只知道这府上的主子有个心肝宝贝似的弟弟还不是亲生的,日日给捧在手心里,却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能看到这样一幕。谢宣眉头紧锁,一手揽腰,一手抱腿,就以那般暧昧的姿势将自己的“弟弟”从马车上抱回了房中。就连李之源自己都有些震惊,他惊讶的甚至忘了委屈,被谢宣从车上抱下来那一刻,三魂不见了七魄,本能地双手搭上了谢宣的脖颈,让谢宣抱得轻松些,自己也安稳一些。反倒是谢宣,并未察觉这姿势有何不妥,只一心想着快点儿把人抱回去了,不能让人哭着在外头吹风,喝了冷风进去会伤风。
好不容易进了院子,伺候的下人眼尖,看着人过来便将房门大大地打开了,然后低头等在一旁,等到谢宣抱着李之源进去了又立马懂事地关上门,在外头候着。果然门刚一关上,谢宣就冲着外头嚷道:“让厨房的人起来,银耳莲子羹,燕窝粥,粳米粥,瘦肉粥,炉子全部烧起来,凡是顺滑好入口的,都让人尽快做些过来。去看看府中库房内还有什么宁神的材料,让人照着寻常人家的食补方子做上两个菜来,都打起精神,快一些。还有各式点心,瞧瞧府中还有没有,若是没有立马让人揣上银子去买新鲜的回来,最好是酥糯一些的东西,要甜,又甜又热的。算了,不用去看,直接去外头买,叫上车夫一起,回来的时候顺便去燕记买上碗热红豆沙元宵回来,元宵要无馅儿的,加银子让老板多放一勺桂花酱。”
门外人只管应道:“是是,小的立马去。”
谢宣小心翼翼将人放在床上,不知是不是震惊地太过,李之源早就没哭了,只是这几日没休息好,脸本来就有些浮肿,加上一哭,眼睛立马肿的不像样子了。谢宣看着李之源红红的鼻尖,水雾迷漫的眼睛,心疼不已,一手垫在他身后,将他身子微微抬起来一些,然后俯身下去,去吻李之源眼角的泪痕,再去吻他挂着泪珠颤抖的睫毛,由上往下一直到他因为紧张和害羞而死死咬住的嘴唇。一下一下轻柔无比,似是在亲吻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过了好久,李之源几乎快要背过气了,才微微推开谢宣,问他:“你总是在干这样危险的事吗?”
谢宣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打乱了思路,一时语塞。
“大理寺的地牢关了足有二百多人,论身份,我并不尊贵,论罪行,最多是个失察之罪,除职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处罚。来人对大理寺地牢熟悉,那么多的牢房不去,偏偏选中了我这间。他本是让我跟他走的,说是案情复杂,是你让他带我先行逃命,我不肯。因为我信你,你说过会还我一个清白,我就等你。他要动手,好在换防的守卫今夜掉了家中钥匙回来取,才发现不妥,双方才打了起来。他提刀要挟我,那刀就架在我脖子上,我能感受到它的温度,冰凉,甚至能闻到一丝血腥味,想必上头曾经粘过鲜血。幸好有个守卫严明手快,绕到后方还用暗器打伤了他的手,我才得以逃脱。那个守卫我见过,他不是大理寺的人,就在出事前,他曾经跟着黎永大哥于夜色迷蒙之际来府中,我从你房前过,见到过他。”
谢宣一日没刮胡子,这会儿已经夜深,胡茬冒出来了。他半跪在床边的踏板上,用自己的下巴去蹭李之源的耳鬓跟额头,细心听着李之源的讲述,然后在他耳畔留下一串浅浅的吻,轻声道:“对不起,小源,是哥哥不好。”
李之源被他蹭的痒痒,几乎要忘记自己想说的话,努力镇定下来,唤他:“谢宣。”
“嗯,我在。”
“是从我们在状元楼遇见皇上那日开始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