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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奶奶的丈夫是上一任的族长,过世后族长便由亲弟弟接了。大奶奶是族长的大嫂,在宁家村很是有些威信。当初陆氏一个人拉着孩子给相继过世的公婆办后事,急的直哭,就是大奶奶赶过来帮她撑下的场面。
陆氏是个记恩的,大奶奶这么一劝,她也只能点头应了。
宁璇对大奶奶没什么印象,只淡淡一笑,“娘出事的时候,可没见她腿脚这么快。”
“阿憨。”陆氏坐到女儿身边,轻抚她的头发,又黑又密摸上去又软又滑,还没开口,先叹一口气,“这个世上,又有谁能随心所欲呢。娘知道你心里苦,可是这个世上,并不是人人都同四奶奶一样可恶。”
“我陪娘一起回去。”宁璇靠在母亲的肩膀上,终于松了口。她知道,自己戾气太重,可她不后悔,只要这一世能把仇人都踩死,她宁愿再横死一回。
看样子,自己的法子倒是有效,宁璇在心里冷笑。她按着前世在京城看过的话本子,编了一出戏,让货郎卖送给县城里的戏班子。她写的活灵活现,又加了些大家爱看的噱头和喜闻乐见的大圆满结局,结果这出戏一炮而红。
货郎就在这出戏到处演的时候,适时的喊一嗓子,“这台上的唱的大戏,咱们县里也有一出,一模一样呢。”
自然有好事者要问,他便将宁家村的一事说出来,然后咂咂嘴,“可惜戏文就是戏文,宁家那个恶人可没改好,人家的爹也没回来呢?”
能够花钱请得起戏班子的,在小县城总归是有些头脸的,听了便觉得膈应,再一问,这事市井乡间早就传遍了。当然,这个市井乡间自然就是货郎的功劳。
事情不仅是真的,还早就传开了,县学里头便把宁家村的人给退了回去,不然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呢。
宁璇请了假,陪着母亲下山,又坐了牛车回宁家村。
四奶奶的一个零散生辰,乡下妇人,吃饭的时候加个菜就行了,偏要大办。宁璇看到来来往往的人,便知道她是打算一箭双雕。
“一来呢,是让人看到我们两家的关系,好平息外头的那些话。二来呢,给自己挑个新儿媳妇。”宁璇看着眼前的排场,面露不屑。
“咱们只当是给大奶奶面子,吃完饭便走。”
大奶奶听说他们来了,亲自迎出来,倒叫陆氏不好意思起来,“让您受累了。”
“不累不累,是你受委屈了,回来就好。”大奶奶紧紧握着陆氏的手,特意带着她绕了路,宁璇看的明白,是特意做给外人看的,让人知道族人之间没有不和。
陆氏到了堂屋,送了一匹布给四奶奶当贺礼,扯着嘴角笑了笑,便被人引去了席上坐着。
“怎么没看到阿菊。”宁璇还想看看自己种的这根刺有什么效果呢?这样的热闹阿菊最是喜欢不过,竟然没有看到她,实在是令人失望。
“阿菊这几日身子不爽利,不然这样的热闹哪能错过。”同桌的都是相熟的族人,看着宁璇善意的一笑,也有人不以为然,觉得这对母女事多,带累了族里的名声。至于家里有子孙从县里被退了学的,看他们的眼神就象种了刀子。
但是这些宁璇统统不在乎,娘亲能够陪在自己身边,比什么都好。
“快快快,上寿桃了,大家多吃几个。”寿桃是压轴的,每一桌都有,他们这一桌的寿桃一上桌就被抢食一空。只有宁璇和陆氏没有动筷子,宁璇自进门就几乎没动筷子,连水都懒得喝一口。
陆氏知道女儿心里不舒服,也吃的极少,最后这寿桃,女儿没动,她也就跟着没动。
“差不多了,我们回吧。”吃寿桃是寿宴的最后一步,吃完大家就该告辞了。宁璇站起来,提醒母亲,他们住的远,还是早些回去的话。
“好,我们去跟你四奶奶还有大奶奶打个招呼。”陆氏也想早些走,回去再给女儿下碗面,女儿肯定饿着呢。
不料他们刚站起来,就看到坐在他们旁边的人捂着喉咙脸色一阵阵的发青,不等旁边的人反应过来去问,又有人捂住胸口,面色憋的发紫。
宁璇抬眼一看,筵席上的人已经倒了大半,场面已经乱了,这里坐的都是女眷,除了尖叫便是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中毒,快,拿水灌了催吐。”宁璇一看便知道怎么回事,这么多人同时倒下,除了中毒,没有别的原因。立刻跳上凳子,大声喊道。
“娘,你呆在这儿别动,我去隔壁喊人。”乡下的房子,隔不出前院后院,借了隔壁的院子招待男客,这边都是女客。宁璇一方面是去报信,另一方面也是提醒他们,希望他们还没中毒。
宁璇刚提着裙子跑出去,差点和人撞了个满怀。一看就是隔壁坐的男客,急道:“出事了,你们……”
“你们也中毒了。”来人是个少年郎,一听就知道,女客这边也出了事。
“赶紧叫他们灌了水催吐。”宁璇叫这人赶紧去隔壁,自己和陆氏别拎了桶给人灌水催吐。
吐不出来的,就让他们拿筷子捅喉咙管。
“吐不出来就得死。”宁璇疾声厉喝之下,几个不肯催吐的娇娇女才脸色惨白的拼命呕吐起来。
“郎中到了。”族里得了消息,赶来主持大局,又请了郎中。宁璇这才心神一松,身子一晃,被人从背后扶了一把。
“多谢。”宁璇一回头,扶住自己的正是刚才差点在门口撞到一起的少年郎。
少年郎讪笑着收回手,“我就是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你快回去吧,这里没你帮得上的。”都是女人,灌水灌的一身狼狈,又吐的满地狼藉,脸上的妆花成一团,谁愿意这个样子被外男看到。宁璇一说,少年郎便明白过来,转身跑了。
郎中之后到的是县里的捕快,原本不该来的这么快,偏巧男客那边有个在衙门里做事的文书。一看这事非同小可,赶紧差人去县衙报了官,捕快骑着马,只比郎中晚一刻钟到。
“这是怎么回事?”捕快一来,往院子门口一站,就蹙了眉。不是别的,这味儿也忒大了些,这么好些人吐的一地污物,味儿能不大吗?他是还没过去男客那边,那边混着酒味,更呛鼻子。
族里没来吃酒的人已经过来主持大局,族长走过来朝捕快一拱手,一脸悲愤道:“还请大人作主,这是有人投毒啊。咱们宁氏宗族祖居于此,一向和睦安宁,几百年都没出过这种恶毒之事。”
“是她,是她投的毒,肯定是她,她跟我们家有仇。”一个尖锐的声音,隔着窗户从厢房里传出来。
宁璇看着从厢房里被扶出来的阿菊,不由直了眼睛,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原先一个健康的姑娘家,已经瘦的脱了形,就象一把骨头撑在衣裳里。
而阿菊用手指着的人,正是宁璇。
宁璇有些好笑,可是扫了一圈在场的人,心却往下一沉。从他们的眼里,宁璇看的出来,他们竟真的相信了阿菊无端的指责。
“你们这些人也太狠了,刚才是谁给你们灌水催吐,郎中都说若不是催吐及时,好多人性命不保。你们现在却来冤枉救命恩人,你们还是不是人。”陆氏比女儿看的更分明,这一回比起上回议事堂受辱,她更生气,却终于不象上一回那般只知道生气,完全不知辩解。立刻就出声维护女儿,态度坚决。
宁璇捏了捏母亲的手,她温柔知礼的娘亲,终于开始不那么温柔了,她开心极了。
“谁知道她是不是假小心。”有刚刚催吐完的人,小声嘀咕。
大部分的人,都保持了沉默。
宁璇朗声道:“捕快大人,四房奶奶的儿媳妇和四房奶奶的娘家侄儿勾搭成奸,被娘家侄儿的婆娘发现,四奶奶的儿媳妇便将此事嫁祸给我娘。事情真相,当年在场的人极多,个个都看的清清楚楚。若是说两家结怨,我们承认。”
“你看,她自己都承认了,大人,把她抓起来,她害死了人,要她偿命。”阿菊尖叫着,说完一句话便开始喘气,不知道是病的厉害了,还是身子虚的厉害。
真相()
“呵,我还没说完,你急什么。两家虽然结怨,但四房奶奶和族长深明大义,揪住真凶并且当众杖责二十,后真凶王氏上吊自杀,这人正是阿菊的亲娘。试问,真凶已经伏法,就算两家结怨,这事件也已经了了,否则我们怎么可能过来吃酒。”
“你是过来害人的。”阿菊歇了口气,恨恨看着她,目光如同淬了毒汁。
“不是四奶奶当初大义灭亲,我娘也许会被冤枉,我们感激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恨她。要说恨,那也是有的,谁舍不得王氏死,必然,是要恨的。”宁璇直勾勾看着阿菊,目光灼灼。
阿菊神色一变,不由自主退后一步。
观察了这么久的捕快,看到两个一个神色自若,一个眼神闪烁。若是还不能明辨事非,那他真该好好去看看自己的眼神。
“把她拿下。”捕快一指阿菊,随后赶到的差役,立刻上前锁拿。
“不是我,不是我,我被关在这房里好几天了,怎么可能下毒。真的是她,她在寒月庵学医,正好便利。”阿菊被两个大男人锁住,拼命喊冤。
宁璇简直要被她气乐了,“师太是什么样的人,慈悲为怀,救治苍生,这方圆百里,多少人受过她的恩惠,容不得你这样的腌臜人诬蔑。”
说完头一偏,下巴高高昂起,一脸不屑。
院子外头,刚才走掉的少年郎又回来了,看着被围在中间的宁璇侃侃而谈,眼睛一闪一闪的,亮的象天上的星辰。
谁人不知道寒月庵的师太呢,那般神仙样的人,要说她会教人下毒,那才是天大的笑话。在场的人有不少找她治过病的,此时一听,便觉得不安起来。
“还敢诬蔑师太,真真是反了天了。”捕快和差役都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拖着阿菊就往到了议事厅。又让宁璇和厨房里帮工的人一并过来,只要是有嫌疑,都是要问话的。
陆氏不安,被宁璇扶住胳膊,“娘,咱们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等捕快和和差役分别给有嫌疑的人问完话,又命人查看到底是何毒,下在什么地方。
此时救治的消息也传了进来,有五条人命没能救回来。四个老人,一个孩子。一些催吐后又喝了郎中的药,能走得动的人,也都过来了。害了五条人命的大事,谁都想亲眼看个结果。
这群人里最为醒目的,便是那位少年郎,他身边站着个白脸的文书,只扯他的袖子,“少爷,快些回去吧,老爷若是知道您差点遭了这么大的罪,可不得打死我。”
“别慌,咱们再看看。”少年郎可舍不得走,饶有兴趣的盯着宁璇,就象在看什么新奇有趣的事物。
捕快坐在主位上先道一声,“各位乡邻,毒物已经查清,是砒/霜。被人下到做寿桃的面粉里,若不是催吐的及时,恐怕今日还不止这个伤亡。”
堂下一片哗然,竟然是巨毒之物砒/霜,是谁这么狠的心,想要宁家人的命。
“求大人一定要给我们作主,查明真相,还死者一个安宁。”族长老泪纵横,他是真的伤心,死了五个宁家人,都是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能想到,吃个寿宴就阴阳相隔了呢。
捕快点点头,叫出厨房里帮工的一个半大女孩,“是不是你负责的和面。”这个案子,旁人摸不着头脑,对捕快来说却不是难事。很快就抓住重点,查出嫌疑人。
“是,大人。”小姑娘耷拉着脸,浑身都在发抖。
“你身上的银镯子是怎么来的。”问话忽然拐了个弯,让小姑娘措手不及。
小姑娘一呆,准备好的说辞都没了用处,只结结巴巴道:“是,是我婆婆给的。”
“胡说,你是胡家的童养媳,平日饭都吃不饱,怎么可能给你买银镯子。”另一个帮工的厨娘,在堂下开口道。
“你个死妮,我何时给你买过这只银镯子,你究竟干了什么。”刚刚赶到的胡婶拔开人群,走到堂前就去拧小姑娘的耳朵。
小姑娘面色惨白,哇哇直哭,她是负责和面的,谁人不知道这毒八成就是她下的。胡婶也是想到此节,赶紧叫她,“你做的好事,害了五条人命,你想死就自个去死,别拉我们胡家陪葬。你还是第一回到宁家村,与他们素无仇怨,怎么就这么狠的心,是不是有人逼你,只管说出来,有大人给你作主。”
众人一听,皆点头,对啊,这小姑娘第一回来宁家村,怎么就想着害人,必是被人逼迫。
捕快都不用说话,直接瞪了一眼,比什么都管用。
小姑娘一哆嗦,指向一人道:“是她,是她逼我的。”
瘦瘦尖尖的手指,所指之人正是宁璇。
“你胡说。”陆氏气的眼珠子都要喷火了,把女儿往身后一掩,却不料宁璇主动站了出来。
“你说是你逼我的,那好啊,我什么时候和你见的面,在哪儿见的面,又是怎么和你说的。”宁璇盯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
小姑娘的舌头几乎要打结了,嗑嗑巴巴道:“是,是辰,辰时,就在厨房后头的夹角那块。你说,说想逗逗大家,下点巴豆粉,量也不重,让大家多跑几趟。又拿了镯子出来,我这才同意的,我也不知道这是砒/霜啊,我要知道是砒/霜,我怎么敢下。”
说完小姑娘哭的几乎要晕过去,族长已经一敲拐杖站了起来,指着宁璇道:“这些人,都是你的亲人,我知道之前的事是让你娘委屈了,可族里也没偏着谁,秉公处理了,你竟然还敢怨怼。小小年纪,就这般歹毒,我们宁氏一族,可容不下你。”
宁璇呵呵冷笑,“捕快大人都没有定我的罪,就不劳族长的大驾了。大奶奶好生生的坐在这里,你倒是问问看,我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大奶奶没吃寿桃,所以没事,此时正坐在议事厅堂前两排的八仙椅上,闻言苦笑,“他们母女掐着点,午时才来。”脸色一片灰败,谁能想到,今天能出这么大的事呢。她已经可以想见,今日之后,宁氏一族的声誉,怕是要跌入谷底。
族长老脸一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宁璇却没有看他,只盯着堂前跪下的小姑娘,“和面是辰时,一大早就得把面和出来,提前蒸好,不然午时哪里端得出来。我午时才到,有外头坐的牛车,还有大奶奶一起作证。我到的时候,寿桃早就做好了,所以,是谁非要嫁祸给我。”
“我,我……”小姑娘嫁祸不成,哪是还敢隐瞒,只得哭哭啼啼招了,给她砒/霜的,正是阿菊。
而一个差役过来,拿来了镇上唯一一间药铺里砒/霜的出货单子。
一个月前,阿菊在集日去了一趟药材铺子,借口家里老鼠太多,买了一包砒/霜。
阿菊被带上堂前,四奶奶还躺着,来不成,但是她父亲来了,红着眼,就要扑上去打她。阿菊却意外的平静,冷冷道:“你和阿奶亲手杀了我娘,还想饿死我,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嗡”一声,哪怕捕快拍了几回桌子,现场也安静不下来,四房究竟唱的是哪一出,实在是让人想不到。
王氏被杀,其实并不意外,这样不光彩的事,就是沉塘也没得说。可是饿死亲孙女干什么,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阿菊陷害不成,交待的倒也痛快,她怀疑王氏的死有蹊跷,最后查到是祖母和父亲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