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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庄子上回来,母亲就禁了他的足不许出门,家中气压一直很低,他虽然不学无术,也没笨到哪个份上,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好像家里还有些承担不来的样子。
可是,不是还有外公吗?宁珏偷偷去拉母亲的袖子,“娘,外公为什么不来救我。”
宁珉嗤笑一声,很快就明白过来,前两日妻子那般匆匆回娘家所谓何事。
“你以为你的外公会为了你得罪燕王,你记住,你姓宁不姓程。”宁珉看到儿子惊恐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快意。这么多年,不论儿女眼里都只有安国公府,从来都不将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现在他们终于知道,安国公府也有保不了他们的时候。
“来人,家法伺候,仗逆子二十大板,关到佛堂反省。”
“不行,你别以为我爹这回没有出面,你就能随意折腾我儿子。”程敏发了疯一般一把抱住儿子,不许任何人接近。
宁珉看着她,眼里全是失望,原以为国公府的小姐总该明事理,大气端庄,结果使起小性子来,还不是和乡下妇人一样又刁又蛮。想到乡下温柔知礼,说话从来没个大声的陆氏,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他无心与她争吵,只定定的看着她,“御吏不日便要弹劾为夫,我现在就要写请罪的折子,全家人是死是活还是流放三千里,就在皇上一念之间。如果到时候叫人得知,宁珏犯下如此大错,却没受到一丝一毫的惩罚,你觉得,皇上会怎么想?”
宫城()
程敏搂住宁珏的双手渐渐松开;仆人按住宁珏;第一板打下去;宁珏就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不到十板子;嘴里已经吐出血沫子;嗓子早就喊得嘶哑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宁珏的龙凤胎姐姐宁瑶拎着裙子冲过来,跪到地上恳求父亲开恩,才得以救下弟弟。机灵的下人已经去叫了郎中;上药开方子,程敏将丫鬟指使的团团转。
“夫人莫慌,小公子只是些皮肉伤;养些日子便好了。”郎中说的是实话。
程敏却觉得这实话无比的刺耳;“我儿子流了那么多的血,血肉模糊成一片;怎么可能只是皮肉伤。”
说不得骨头有问题;这个郎中没有查出来。于是又一连换了几个郎中;直到最后一个郎中将伤情说的重之又重才满意。
皇宫之中;明德帝召见三皇子;也就是燕王萧承邺。
“这两个折子上的事,你可知道?”明德帝手一指;就有大太监全得胜捧了折子躬身递给燕王。
萧承邺随手一翻,一张御史弹劾一张是宁珉请罪;笑道:“这也太小提大作了吧;不过是个孩子的混话,叫大人回去好生管教就是了。”
“十岁,也不小了,朕记得你十岁的时候,挽弓射箭策论诗词,已是样样精通。好歹是科举出身的翰林……”这个家教,就连皇上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也没什么,就是连累了母妃。”萧承邺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顺口说出采药的人正是给德妃调理身体的医者,被打中额头,要休养一些日子才能进宫。
“听说是个小姑娘,你母妃很喜欢她,常常提起。干脆让她入宫伺候,不是更好。”明德帝笑道。
“儿臣答应了师太,要对此人以上宾相待,怎么可能背信弃义,转个头就让人为奴为婢。”
听到是师太说的,明德帝也只好点头,“既然是师太的高徒,那自是另当别论。”
“这事你真不计较?”明德帝看着儿子,总觉得这个孩子跟他太像了,心胸宽广只记恩不记仇。
萧承邺笑了,“出了这种事,宁家恐怕已经将这小子打的半死,我们再罚就过了,总不能真因为孩子的一句半句,就要了他们全家人的性命吧。”
“全得胜,去问问,宁家是怎么罚的。”皇上开了口,全得胜立刻小跑着出去,不多时,又返回候着,显然是着人去查了。
“父皇,我去看看母妃,她又开了一片地,要种玫瑰,儿臣找了些名贵的玫瑰花种送去。”
“快去吧。”明德帝想了想又回了一句,“一会儿晚些走,朕去飞羽宫用午膳。”
“母妃又要忙的跳脚了。”萧承邺开了一句玩笑,才转身而去。
明德帝想到德妃,脸上跟着露出了笑容。德妃出身最低,容貌也只是一般,到了这个年纪,却觉得跟她相处最为舒服。
过不了一会儿,全得胜便得了信,心中骇然,这宁家当真是大胆的很,只轻轻打了十个板子,弄了一点皮外伤。还要买通郎中,对外说儿子伤的极重。
明晓得这事说了皇上的心情绝对不会好,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哗拉”御案上一只九龙盘纹茶盏被扫落在地,茶水泼溅了一地,全得胜的衣裳下摆全湿了,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等到了午时,明德帝摆驾飞羽宫,看到德妃明显刚换过的衣裳和带着湿气的头发,便笑道:“又亲自动手了。”
“臣妾哪有,就坐在旁边动了动嘴皮子,全是下头人去做的。不过可别说,真有几个种田的老把式。”明德帝就笑,上有所喜下必效之,德妃喜欢伺弄花草,下头的人就是不会的,也要学了。
“邺儿呢?”没看到萧承邺,明德帝问道。
“轩儿知道他三哥进宫,拉着他去抓什么来着。”德妃一时记不得了。
宫人赶紧补充道:“说是要带王爷去看一窝雀儿,不是抓。”
德妃敲敲脑袋,“瞧我这记性。”
“娘娘最近睡的如何,御医怎么说。”皇上问回话的宫人,然后回头一看德妃,“让她说实话,你少给她使眼色。”
宫人唇角勾起,轻快道:“御医说好些了,还说这段时间身子调理的不错。”
“那么说,师太送来的人,还真的管用,赏。”皇上一句话下去,全得胜赶紧上前,“是。”然后照着定例吩咐下去,宫里这头的午膳还没用,宫外那头的赏赐已经到了。
宫人去请燕王回飞羽宫,他顺手就牵了四皇子,如今只有六岁的萧承轩一起来了飞羽宫。见到父皇,四皇子即紧张又兴奋,眼睛亮晶晶的,想上前亲近又有些不敢。
燕王轻推了弟弟一把,“把刚才背的诗,也给父皇背一遍。”
明德帝点点头,飞羽宫里便响起了四皇子稚嫩的背诵声,还有德妃称好的笑声。
用了膳,萧承邺抱着弟弟,送他回去。德妃燃上香药,替明德帝宽衣,伺候皇上歇晌。
“怎么又想起要种玫瑰了。”明德帝习惯在睡前说说话,这个时候说的都是小事,纯粹是为了放松。
“我和邺儿在外头的时候,有一年,我在地里干活,邺儿就在旁边玩耍。他看到路边开的野花很美,就摘了一朵,想给我戴。结果被几个熊孩子欺负,把花踩了不说,还动手打了邺儿。我赶过去的时候,他不仅没哭,还反过来安慰我,说他长大了,买大房子种好多好多的花,给我换着戴。”
德妃进了宫,从来不说在外头过的有多苦,只说自己命好,遇到的尽是好心人。这种话,还是第一回说,明德帝不由有些动容,他最亏欠的就是这个儿子,不然也不会早早封他为王。
都是自己的儿子,别的孩子要星星不给月亮,这一个却在外头挨打受欺,回回想起,总要在心里叹一口气。
“都过去了。”明德帝轻拍德妃的手。
德妃靠进皇上的怀里,“其实,臣妾和邺儿已经很知足了,臣妾可以每天戴不重样的花,邺儿也有了大房子。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别的,什么都不求。”
“你们母子俩啊。”皇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晌午过后,皇上回明心殿看奏折,全得胜报大皇子求见。
皇上对自己的几个儿子,还是很满意的,虽然皇后无所出,但皇贵妃,容妃,德妃和丽嫔各有一子。
大皇子正是容妃所出,他是为了翰林编修宁珉之子打伤燕王府家奴一事来的。
“怎么,你也对这个翰林不满?”皇上其实是开个玩笑,他只当儿子见弟弟受了欺负,也赶过来撑腰。
“不满当然是有的,宁家的孩子实在没有教养。”大皇子呵呵笑着,附和了几句,然后就转了一个弯。大意是说,堂堂皇子与个黄口小儿计较,实在是失了身份。罚的太过三弟得个酷厉的评语,也不太好听。
最后感慨一句,到底是在宫外长大的,没有从小长在父皇身边听其教诲,性子难免孤拐沉阴了些。以后他这个做兄长的,会时时规劝弟弟,争取让他早些学会宽容待人。
皇上“嗯”了一声,就将他打发出去。大皇子见皇上的表情没什么不妥当,有些得意的出去,拔腿去看容妃。他接到消息,知道三弟被皇上召进宫,然后三弟不知说了什么,皇上就砸了东西,可见是气的恨了。
这个三弟整天板着个死人脸,好像在宫外呆了几年就跟谁欠了他的一样。生母只是个猎户的女儿,居然能跟她母妃并列四妃之一,他都替他母妃不值。
他兴冲冲去见母妃,就听得母妃抱怨,中午皇上竟然去飞羽宫陪着德妃用膳,就连歇晌也是歇在德妃那儿。
“那个乡下女人究竟好在哪儿,皮肤又黄又糙,一双手长满了茧子,容貌还不及我身边一个三等宫女。大字都识不得几个,琴棋书画只怕是摸都没有摸过。你说,这样的女人,怎么就入了你父皇的眼。”
“母妃,你说什么,中午父皇是去飞羽宫用的膳,萧承邺那小子呢,他在不在。”大皇子忽然慌了,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还能不在,特意把小四带在身边,演兄友弟恭呢。”容妃没有发现儿子的异样,仍在滔滔不绝。
“萧承邺去明心殿,是在午膳之前,还是午膳之后?”大皇子打断母妃的话,直接问道。
“当然是之前,用过午膳萧承邺就直接出宫了。”
“糟了。”大皇子一拳捶到桌面上,如果皇上没有恼怒三弟,那自己今天所为,就太鲁莽了。
大皇子怒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靖王府,“去,叫人把慕容先生请过来。”
“王爷,就在刚才,皇宫里的太监去了宁家,杖责宁珏四十大板,称其家教不好,让宁珉严加看管。”
慕容先生是个面容清俊的中年人,下巴上的胡须,每天都要修剪,甚是爱惜。
“这是何意?”这事倒把大皇子的质问一下子堵了回去,干脆先问问这是什么意思。
“恭喜王爷,皇上现在是明面上恼了您,暗地里却认同了您的看法。”慕容一拱手,便道恭喜。
引得大皇子精神一振,“哦,先生请讲。”
“燕王最是个护短的,几个丫鬟养的比别人家的小姐还精贵,他的丫鬟出了事,必是要拿宁家出气。不削官流配,他出不了这口气。皇上念着他在宫外吃过苦,总是会优容他几分,就算心里不高兴,只怕表面也不会说什么。所以王爷一去,您的话就算是落在了皇上的心坎里。若是明着赞同,这事本来也是燕王受了委屈,皇上总不好再让他受一道委屈。”
慕容口若悬河,听得靖王萧承宇是连连点头。
“可是您看看今天的惩罚就知道了,代父教子,完全把这件事落在了小孩子不懂事的上头,而非朝堂上对宁珉处罚。但宁家有错,总不能不罚,这已经是最轻的了。您说,皇上是不是听进了您的意见。长此以往,皇上再念着燕王,这情份也该磨平了。”
“不错,先生说的有理。”之前准备的质问,早就扔到哇爪国去了。
独一无二()
燕王府里;前院的书院;宁璇坐在萧承邺的对面;正在向他致谢。
“我也没做什么;而且最后只罚了他四十个大板;算不得什么。”萧承邺不肯居功。
“不;民女心里明白;王爷是处处为我着想。父亲的官职若有变动,我和母亲也落不着好。万一流配,我和母亲岂不是要跟着千里奔波。如今这样;明面上看起来只是宁珏被打了四十大板。实际上,有了皇上的金口玉言,宁家教子无方;宁珏家教不好;就等于断了宁珏往后出仕之路。而家父,恐怕也要在这个位置上呆一辈子。如此;对我才是最好的结果。”
宁璇站起来;敛衽一礼;“王爷大恩;请受民女一拜。”
如果她真是个十二岁的女孩;可能会相信这件事与燕王无关。可她好歹是重活一世的人,哪里会想不明白。
皇上日理万机;真会管一个小孩子的胡说八道吗?若不是王爷,皇上都不一定会知道这件事;若不是王爷;事情也不会刚刚好控制在对她最有利的范围。
萧承邺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想谢我?”
“是。”宁璇抬头看他,王爷的脸瞧上去,还是有些可怕,但他是自己的病人,所以也就不怕了。不怕的时候看他,这张脸其实颇为俊朗。
“那就做些香药送我吧,闻着倒有些意思。”
宁璇连连点头,“我已经为王爷调了一款香药,只是方子还要请师太把关,等师太回信就可以开始制作。”
“专门给我做的吗?别人,是不是都没有。”萧承邺眼眸一闪,唇角微微翘起。
给你治病用的,别人当然没有,不过,这意思是不是以后不许拿出去卖啊。宁璇觉得自己明白了王爷的意思,赶紧回道:“当然,谁都没有,只是给王爷的。”
宁璇走后,春花端了茶水进去,看到王爷竟然坐在书桌盯着香炉发呆,嘴角还含着一丝笑意。她心中一慌,放下茶一个字都不敢说,立刻退了出去。回头将箱子里的香药找出来,捶了个稀烂。
宁璇回去,便听巧珠说,香婆一直求着想要做些事。巧珠不知宁璇是个什么章程,就叫她只管歇着。
“可她怕是歇不住。”巧珠有点差事办砸了的不好意思。
“没事,她是怕成了吃闲饭的,叫人嫌弃。你叫她进来吧,我正好忙完了,有话问她。”宁璇前世早在九岁就已经进京,今年的这个时候,被程敏带去国公府坐客。国公府的世孙指着她说了一句,这个表妹比宁瑶表妹长的好看。
就因为这一句,自己回家便病了,程敏以好生休养为由将她送到庄子上。她就是在同一个地方,救下了香婆。香婆便一直跟着她,在庄子上生活了好几年。
香婆姓魏,她只说自己以前是铺子里做事的调香师,人称香婆,后来年纪大了,做不动了,就带了积蓄回乡投靠侄儿。
侄儿贪了她的积蓄,就开始嫌东嫌西,巴不得她快些死。当日侄儿媳妇又照常的在家指桑骂槐,她一时想不开,便投了湖。
宁璇救了她,她便将一身所学都教给宁璇。否则,在寒月庵时,宁璇也不会想到用香膏和药草调出一种全新的香药,正好解他们母女俩无钱的窘境。
这一世,香婆果然还是这个说辞。宁璇便开口道:“那我便叫您香婆婆吧,说实话,当时救下您,也是机缘凑巧。可是现在看看,却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不瞒您说,我有个香药铺子,一个人忙不过来,正好缺个帮手。既然您以前做过这个,不妨留下来帮我。”
“真的吗?您不嫌我老,不嫌我……”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可是老话了,您若愿意留下来帮我,我便给您养老。”宁璇打断她的话,上辈子她先去了,没能给香婆养老送终。希望这一世,她能弥补这个遗憾。
“愿意,我当然愿意。”香婆的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呆在这里几天,她也知道这位宁小姐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