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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上绞着银丝,赤红的血从剑身淌至剑尖,再顺着丝线落下,将银白的丝线染的通红。那血『色』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从沈故心口。
陆玖微微支起身子,看着沈故苍白的脸,缓缓往后退,“沈掌教,好巧。”
沈故不答,他一手提着剑,另一只手按着心口,看着陆玖的眼神冰冷而充满杀机,显然把他当成某种敌人。剑尖已经抵上了沈故的脖子,纵使他在他身受重伤的情况下,执剑的手依旧稳稳当当,连半分颤抖都没有,只要他想,随时可以让陆玖的脑袋同身子分家。
“别动手别动手,掌教莫不是忘了我是谁了?我们在叶琴真人成亲当日见过啊。”陆玖撑着手慢慢往后退,企图从沈故的剑底挪开,谁知沈故亦跟着他的走动挪动长剑,剑尖的血滴在陆玖脖子上,滑进他衣领里,滑腻的一团。
沈故显然还是在强撑着一口气,看着陆玖的脸,满含警惕。陆玖一脸无害的模样,冲沈故微微一笑,“沈掌教,你受伤了,我这里有点丹『药』,你……要不要上『药』?”
陆玖缓缓伸手,从湿透的衣服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单手捧在手心里,递到沈故面前。
沈故目光微移,他看着陆玖掌心的『药』瓶,目光一怔,“这瓶子……”
“砰——”
陆玖骤然侧身,避开沈故抵在他脖颈的刀锋,手指狠狠一拽,连接袖口的银丝卷着剑刃一扯,刺啦一声利响,陆玖这摊子上三文钱买的鱼线直接崩开,但沈故手心的长剑亦是错开,陆玖瞬间起身,一手抓住沈故手腕,再是凶狠一脚,将他直接踢飞出去。
沈故一头撞上酒池边的桌案上,直将这桌案撞得四分五裂。
陆玖脚尖于地上一抬,勾起酒肆里别人送给他的那根竹竿,手腕翻转,竹竿绕着他的腕部饶上一圈再从手心蹿出,堪堪停在沈故眉心。
“唉?昏过去了?”陆玖微微移开竹杆儿底部,看着破损木板中一身狼狈的沈故,抬竹竿儿在对方脸上戳了戳,留下一个漆黑的空心圆印子。
“真是不禁打。”
第11章 十一说书人(十一)()
陆玖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将沈故拖至其中,撕开他的衣服,舀了酒水冲洗对方胸口的伤口。
酒『液』直淋伤处,绕是沈故也被这一瞬间的刺痛激的闷哼出声,身子一僵,整个像条鱼一样弹起来。陆玖直接抬手给对方后脖子来了一下,成功把刚要有清醒意识的沈故给拍下去,按地上弄昏。
沈故躺在地上,衣衫大开,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陆玖按了按他的胸口,一手的血。
也不知是被谁伤的,沈故心头的伤口极深,破口却小,不像是剑捅的,倒像是被锥子扎出来的。陆玖在怀里『摸』索一把,将方才递给沈故看的白瓷瓶子打开,从其中倒出一汪灵『液』,直接淋在沈故伤口上。
就是在昏『迷』中沈故都紧蹙着眉头,也不知做了什么梦,一副谁欠他钱的样子。不过……
陆玖伸手『摸』了『摸』沈故的脸,紧致冰冷,透着股温玉般的光华。
“长得真俊。”陆玖叹息,手指在沈故脑门上弹了一把,将他的衣服一扯,拢上襟口,起身,数步走向门外,一把拉开房门,正对上门外无数的缚地灵。
青面乌唇,一个个漂浮在门外,瞪着空洞的眼睛,紧紧盯着房间内仍旧在躺尸的沈故。
陆玖一身酒气,门神般站在大门口,冲门外的缚地灵大眼瞪小眼。冷月幽幽,他手里拿着一根竹竿,却像是抱了柄极品神器般,整个人透着一股嚣张气。
竹竿一横,直接将地缚灵拦在门外,陆玖靠在门口发问,“此处可是柳家?”
门口挤挤挨挨地缚灵却像是没看到他一般,一团挤一团,将这间房子围的满满当当,就像是几百年没见过肉的恶狼,双眼发绿。一双双手掌都挤在门上,指甲于门扉上划出深深刻痕,却碍于门口陆玖身上的威势,迟迟不敢上前。
陆玖靠在门上,转头看了一眼房间内浑身散发着一股带着清甜灵力的沈故,轻笑一声,从手中掏出方才倒『药』的小瓷瓶,将塞子打开,一股腥甜的血腥味瞬间在房舍周围萦绕,直将地缚灵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来一只鬼过来,我要问问题,谁回答我,我就这一小瓶子血当报酬。”陆玖转动瓶身,微微一笑。
地缚灵是被人杀死以后,死前怨气凝结而出的鬼魂,说是鬼修也可以。它们常年只能徘徊在自己的身死之处,要么勾引路过的凡人,吸食凡人精气修炼以后离开,要么就一直在一个地方徘徊,直到被食魂妖物吃掉。
但像沈故这种修为甚高的修士,身上的血于缚地灵却是大补,借顶级修士的精血,至少能让他们挣脱束缚,从这个宅子里出去。
但修士的血却不是它们能拿的到的,很多时候它们还没来得及靠近就会被修士周身的剑气击伤,化作烟尘。
像陆玖这种送血的……真的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大好人了。于是乎,方才将陆玖当空气的地缚灵纷纷挤过来,眼巴巴的盯着陆玖手中的瓶子。
陆玖在茫茫的地缚灵群中扫视一眼,指着其中一个模样稍微俊俏一点地缚灵问道,“此处可是柳家?”
地缚灵点头,“禀仙长,此处十年前确实是柳家。”
“那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记得柳家当年也算的上是世家。”陆玖『摸』了『摸』下巴,想起自己喝酒后做的那个梦。他一般不做梦,尤其是与自己无关的梦,故而那个哭泣的孩童,和他那颗被人砍掉的头颅,在陆玖脑海中还是有些相当强烈的印象的。
那地缚灵沉默片刻,有些麻木的开口,“当年我在柳家当弟子,具体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柳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最后全部死在这里了。”
陆玖挑眉,“一般门派被人灭门,附近的大型修真门派都是会来查看的,最起码会叫上一两个佛修来把你们超度了,我看你们这魂魄的数量,像是不但没有人来管,而且还直接把你们这忽略的彻底。”
地缚灵一张脸瞬间阴沉,本来还算得上是清秀的脸在怒意下瞬间扭曲,显出他的死态来,一半的身子被砍开,『露』出森森白骨,“如果不是那些修真门派,我们又怎么会被杀!还有那个怪物,都怪他把那群人引来,不然……不然……”
陆玖看着面前浑身颤抖,七窍流血的地缚灵,连忙伸手在对方眉心一点,散了他身上的怨气。待得对方平静下来,方才继续询问,“你方才说都怪那个怪物,那个怪物是谁?”
地缚灵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咬牙切齿,“还能是谁?自然是那个克死我们的少爷柳望了!”
陆玖:“……你说谁?柳望?”
地缚灵双目染上幽幽的红,他盯着陆玖答道,“没错,若不是柳望,我们又如何会被人屠了满门?当年如果不是他将柳家秘术的事情说出去,又如何会引来那么多人杀人夺宝?如果不是他,我们都不会死!”
地缚灵转眼又要有发疯的状况,陆玖却不太想管了,他蹲在地上『揉』了『揉』头,将手中的血瓶子丢给那只地缚灵,自己则展开怀中的图纸,看着颜真给他传来的消息,叹气。
“难怪查不到,原来人家早就死了啊。”
陆玖一把将纸团都『揉』了砸地上“你真是在耍我,要我到他十六岁的时候找他,结果他死了十年了,我还怎么找他!”
许是陆玖看起来太过烦躁,又或是沈故的血『液』格外吸引人,又有数只地缚灵跑过来,凑到陆玖身前,讨好的说到,“仙人,你这是要找柳望吗?他也成了地缚灵,只不过胆子比较小,平时不敢冒出来,您如果想见他,我们可以帮你把他抓过来,只要一点点……刚才那个血。”
陆玖看着面前叽叽歪歪的地缚灵,扬眉,他转身望了一眼房间内仍旧无意识的沈故,忽然笑了,“好啊。”
于是那一群地缚灵哄然散开,四处飘『荡』着跑去寻柳望。陆玖则入了破损的房间内,弯腰看了一眼依旧在昏『迷』的沈故。
对方漆黑的发散在地上,鬓角几缕『乱』发沾在唇角,显出几分『迷』『乱』的脆弱,苍白的唇,冰白的肤,连带着整个人都透着股冷意一样,只不过那双微微上翘的眼睫又给他添了数分孩子气。
目前坊间最火的话本子便是沈故与顾长情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一个身死道消,一个抗起整个门派的重担。沈故自称未亡人,不收徒弟,亦不同其他修士有任何过线的交流,过得清心寡欲而且孤寂,据说他在归元山里辟开了一处地方,种满了梧桐木,还养了一只凤凰,用以怀念自己的爱人加师傅,这般深情,可惜再无回响。
顾长情死的那年,沈故不过十八岁,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稚嫩的小孩子也变成了独当一面的沈掌教。真真是岁月无情。
陆玖蹲在沈故旁边,一手扯开他的衣襟,打算从他胸口的窟窿里蘸出一点血来当赠品。
“归元山仙门小寡夫……”陆玖蘸着沈故胸口的血,噗嗤一笑,“守寡多年沈掌教,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你说你光棍这么多年,怎么就不再找一个?”
“……可我能找谁呢?”嘶哑干涩的声音从耳边响起,陆玖转头,只见沈故睁眼,静静的望着他,双眼空蒙,浮着一层雾气,他盯着陆玖,像是隔着陆玖的脸望见了这个时空中的另外一个人。
陆玖微微扬眉,忽然幽幽一笑,他一手压住沈故的手腕,垂头,同沈故带了几分涣散的目光对视,乌黑的发垂下,将两人四周笼住,营造出一方小小世界,“你可以找我啊,沈掌教你生的这般好看,陆某很是心动呢。”
陆玖的脑袋凑在沈故耳边,吹了一口气,吐息温热,沈故整个人微微一僵,原本放松的眉头忽然一紧,眸子中弥散的雾气星星点点的散开,方才的茫然如同被利剑刺开般,自『迷』雾中透出一股冷锐出来。陆玖见状迅速起身,往旁边一滚,灵巧的躲过沈故拍向他胸口的一掌。
“哎呀,沈掌教,你醒了?”陆玖坐在一边盈盈一笑,“掌教你重伤未愈,可别动手啊,若是伤口裂了,多得不偿失啊。”
沈故起身,看着破旧的房舍,再看向陆玖掌中装了血渍的瓶子,目光冷冽,“你这是要干什么?”
陆玖往后退了数步,同沈故拉开距离,“沈掌教,别生气,我只是想接你一点血用用,没有恶意。”
沈故却直接起身,艰难的整理自己的衣服,陆玖在一旁看的发笑,正待开口唠嗑,却听得门外地缚灵拍门大喊,“仙人,你要的人,我给你抓来了!”
陆玖立刻转身冲出去,只见一群地缚灵中,一个小孩儿被几只地缚灵拎着,死命的挣扎,灵体挣扎太过导致撕裂,『露』出点点细碎的灵体微光。
陆玖看着他,柔和开口,“来,抬起头来。”
小孩儿一动不动,陆玖扬眉,抬指勾住小孩儿的下巴,直接将他的脑袋掰上来。只听得咔嚓一声响,小孩儿脑袋直接从颈项脱落,被陆玖一把接住。
而他捧着的那只脑袋,赫然是梦中那个孩童的脸。
陆玖瞬间怔住。
第12章 十二说书人(十二)()
“啧,”陆玖看着自己丝毫无损的手指,一把将人头从手指上抖下来,将这颗脑袋安在对方的身体上。
“给。”陆玖随手将手中的瓶子丢给面前的地缚灵,一手捞起柳望,数步走进屋子里,一把将正打算出门的沈故给重新按回房间里。
“受伤了就好好躺着,别瞎跑。”沈故措手不及被陆玖推了一个踉跄,受伤以后的身体太过虚弱,他被门槛一绊,往后仰倒,被陆玖一把拽住衣襟扶住,再直接揪回房里。
沈故反手欲推,却被陆玖一竹竿敲在腰上,竹竿拦腰一挡就把衣冠楚楚的沈掌教给重新拉回去。
“别动别动,伤口都裂了。”陆玖将沈故抵在门板上,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眸中闪闪着戏谑狡黠的笑,“沈掌教,你灵力都使不出来了,还是省几分力气养伤吧。”
沈故眉头紧皱,“你究竟是何来历?”
陆玖将手中拼命挣扎的柳望一团,往袖子里一塞,轻笑一声,“在下陆玖,漂泊在外,对陆掌教仰慕已久,上次被『奸』人所害,让掌教误认为是不轨之人,此次偶遇……不如澄清。”
陆玖一手撑住门板,做了一个风『骚』且霸气的门咚,然而咚的太过轻佻,很明显没有撩到沈故心里去,被对方赏了一串连环踢。
拍着袍角上的灰尘,陆玖将“手无缚鸡之力”的沈掌教挤在墙角,抬头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默不作声抬了抬脚跟,将自己的身高往上蹿了一蹿,恰好比沈故高上那么半个头盖儿方才消停。
从高处往下瞥着沈故胸口团开的一滩血渍,陆玖伸手戳了戳,在沈故抓他手腕时飞快的缩手,“沈掌教都快成修真界第一高手了,看你这伤口,像是被人直接捅穿了,连还手都没来得及……谁做的?”
陆玖仰头,看着陆玖的苍白的侧脸,微微挑眉,“你不会是被某个人暗算,现在在被人追杀吧?”
头顶骤然响起数声炸雷,滚滚雷云翻过,陆玖头皮一紧。
沈故头上沁下一滴冷汗:“……”
陆玖:“……”
当今修真界式微,以顾长情为首的惊才绝艳的前人基本都死了,但也不是没剩下别的大能——就比如他们头顶的那位姑『奶』『奶』,莫归山的白溪。雷系单灵根,修真界第一女罗刹,传说顾长情惹下的风流债之一。在顾长情死后,同归元山的关系相当微妙。
据说当年沈故从云栖谷活着出来以后,白溪直接一道玄紫雷当头劈下去,差点直接让沈故给顾长情殉葬。由此可见她对沈故报有多大的成见。
柳庄内的地缚灵全部被这灵力吓跑,一个个蜷缩在角落,拼命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如白溪这等神人,只要一抬手,一道雷轰下来,这里面所有的地缚灵都得灰飞烟灭。
陆玖头皮一炸,抱头就想跑,抬脚迈了一步,又将脚缩回来,揪住沈故衣角,“伤了你的人可是她?”
沈故倒是淡定,仰头透过破损的房顶,看着飘在半空中的紫衣女子,淡漠开口,“没错。”
身为莫归山上的老大,修真界有名的暴脾气,白溪长的却十分清秀,一身浅紫衣裳,袍袖不似旁的女修那般飘逸,用绳布缚紧,一头乌发亦只是用高高束起,英姿飒爽,脚下踏着一把长剑,一路电闪雷鸣。
“你这里的伤口也是她干的?”陆玖眉『毛』抖了抖,他望着沈故苍白的侧脸,也不待他回答便迅速转身,扛着那根颤颤巍巍的竹竿被狗追般跑开老远。
沈故冷眼看着陆玖离去,抬手握住腰间的长剑,看着头顶御剑降落的白溪,一手推上破损的房门,正要出门,指尖却忽然被电了一下。
他微怔,伸手敲在面前结界之上,细细的灵力纹路散开,放眼望去,只见一个半圆的罩子扣在他身边,将他整个罩在其中。
而破旧的房门外,白溪轻巧的落地,抬手接住自空中飞来的长剑,望着破旧的房门一步步走过来。
“沈故,你给我滚出来!”
沈故抬手拍了拍面前的结界,却丝毫声音都发不出来,也不知陆玖何时扔的禁制,竟将他整个人牢牢的锁在其中。他亲眼看着白溪一步步走过来,紧接着,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