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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琰见他不信,只兀自随意地笑了笑,未再开口。
上官家百年来世代营商,历经两朝,富可敌国,朝中自然是有倚仗,但如今皇上体弱,朝局动『荡』。
他是上官家的嫡次子,是以只能是他步进朝堂,稳固上官家在朝中的盘根错节。
见到简玉珏的第一面,他就知道此人是可成才,这种人识于微时,若能得他所用,以后必有裨益。
本来,他还没有那么渴求,但简玉珏进了国子监之后,他的想法便愈加强烈。
国子监设班,分甲乙丙至戌亥,以十天干十二地支为名,共二十二个。
排在前列的自然是岁贡监生,末尾的是纳贡,纳贡则又分官宦世家与富贾之流。
以简玉珏青州解元之资,原本必然是天字甲班,但如今他是上官琰缴了纳贡才得以进来的,便是与上官琰在最末的地字亥列。
可上个月末的窗课与堂课,简玉珏竟然得了榜首,连天字甲班的头名都望尘莫及,这般的人,上官琰怎么会轻易放手。
。。。
书理得差不多,半日的例休也快到时辰了,简玉珏朝向李掌柜,脸上带着温润笑意,
“李叔,我先回去了,过几日再回来。”
“诶,好好,不要回来了,要多读书,多休息。”
李掌柜乐呵呵地看了眼两个年轻人,低头继续算起自己的账目,明日春梅丫头可就要来取了。
简玉珏说完,也不等站在门口的上官琰,直直往巷子外口走去。
“走那么快,不等等我。”
上官琰赶上简玉珏,走在左侧,玉骨扇轻敲在他的右肩,谁知简玉珏根本不回头搭理,上官琰只得自己出声,
“跟我去个地方。”
“不去,回国子监。”
上官琰扯了扯嘴角,这个人还真是从来不给他面子,他脸上笑意未改,声音却有些冷冽,“呵呵,你李叔的铺子还开在那,你难道是想要我找人多去逛逛么。”
话音落,简玉珏停住脚步,他拢眉看向上官琰,视线凝结成冰。
上官琰笑的随意,“你看我也没用,我本就是这般卑鄙的人,这些日子了,你还没习惯?”
简玉珏长袖下的右手紧捏成拳,薄唇轻抿,最终还是回头跟着上官琰,只是那双眸中的冷『色』,纵是走在前头的上官琰看不见,都能感受到。
两人沿着永安街向东,一直走到了一家绸缎庄,门匾漆金,装饰豪华簇新,一看便知是家新开的店铺。
上官琰抬头,轻读道:“瑞裕绸缎庄。”
呵,他都没听说过,也只能凑活一下了。
上官琰一身锦衣华服跨进门槛,当然是引得庄里的小厮争相上前来环拥身侧,不似简玉珏身边空空『荡』『荡』。
“简玉珏,这是京府新开的绸缎庄,这般好的位置,东西倒是不怎么样。”上官家以盐商起家,但『射』猎甚广,譬如宫里尚衣监的采买,也都是上官家旁系分支在打理。
是以苏家的绸缎庄在他眼里,也的确是太过普通。
简玉珏眼神扫过这满目绫罗绸缎,没兴起半分波澜,“我不需要。”
他是没想到,上官琰威『逼』利诱,带他过来竟是想替他做衣衫,可这些与他自己从估衣铺买的旧衫又有何区别。
更何况,他也不需要别人的施舍。
上官琰只当听不见,朝着小厮道:“替他量身,用你们店里最贵的锦绸。”
铺子里的小厮眼见能挣钱,作势就要替简玉珏量身,简玉珏不喜人碰,他皱眉往后躲了一下。
“你要我来的,我来了,就算你做了,我也不会穿。”
说完,简玉珏又是不留情面地往店外走去,小厮心疼少了一桩大生意,再见上官琰神『色』不善,忍不住数落道:“爷,这个穷酸书生就是不识好歹,瞧那衣服破旧的,还死鸭子嘴硬。”
小厮顿了顿,笑嘻嘻道:“爷,要不要给您自己量一件。”
上官琰嘴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这种衣料,我还看不上。”
。。。
永安街的街尾,上官琰终于是赶上了,他拦住简玉珏,“你到底要如何才能做我的食客,你为官,不也是为了俸禄而已,我能给的起更多,你还想要多少,我做的难道还不够么。”
简玉珏是当真从未见过如此缠人的人,他抬眸,眼里平静的春水终于裂了一丝缝隙,“上官琰,欠你的束脩,我来日定会清还,但要我做食客,是绝无可能,你无须再费口舌。”
“你该知道,我可以让你进国子监,也可以让你现在就离开。”
“你也该知道,我简玉珏从来都不在乎这些。”
“你。。。。。好,好!”
上官琰怒极反笑,他被气的不轻,第一次反向而行,转头走另一个巷子。
去国子监的路有许多条,他不是非得与简玉珏一道,官场亦是如此,既然此人如此不识好歹,那以后便各行其道,看谁最终能至巅峰。
***
国子监地字号戌班的宋陈久并着另外两个同班同窗,刚才从赌坊里面出来赶着门禁回去。
那副意兴阑珊的表情,一看就知是输的一丝不剩。
每隔好几日,他们才能来玩上一阵,以往还有亏有盈,今日真是触了什么霉头。
“宋哥,都输光了,这过两日的饭钱还怎么交?”其后一个姓李的书生问道。
伙食费与束脩不同,是按月来缴的,他们往常也只能挪用这些银钱去赌场过过瘾,谁知今日不小心就输了精光。
“我输的可是最多的,都不知道怎么再和我爹开口要钱。”宋陈久叹了口气,他爹是个五品的京官,说小也不小,说大,那更是不大。
凭着纳贡进了国子监,可心思还是不在学问上。
“哎,这可怎么办哟,愁。”
“你说我们怎么就没有那个新来的那个简什么的那般有福气,听说有人替他将能交的一并提前全给交了。”
“长得那小白脸的模样,说不准就是哪家的小姐赠的银钱呢。”
“哈哈哈。”
玩笑话好不容易冲淡了一些宋陈久三人的郁气,笑了一阵,甫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人拐进巷子,那招摇的衣着,不正是上官琰么。
宋陈久眼前突然一亮,上官琰他们谁不认识,以前和卢冠霖混的好,他们还不敢动,现在嘛,都多久没见他们一道走了。
别的不说,就他那惯来的锦衣华服,身上没点钱傍身他们都不信。
姓李的书生拉了拉宋陈久的衣袂,“宋哥,他姓上官,会不会是江南三州十六郡的首富那个上官?”
宋陈久摆摆手,“哪有这么巧,”
他继而又嘴硬道:“就算是,也不过是富贾之流,那是低咱们一等的,反正这处也没人瞧见。”
李书生还想再说,宋陈久已经走上前拦住了上官琰,“上官琰,这么巧啊。”
若是以往,上官琰大概会嬉笑着聊几句,不过今日,他因简玉珏的事心里实在是不爽快,神『色』也就有些不耐,“什么事。”
宋陈久无所谓他的语气,道:“没什么事,我们就是想问你借一些银子花花。”
上官琰看了看不远处的赌坊,心下了然。
他突然笑了一声,“我想给的人死活不要,你们这些废物倒是想要的很。”
“你在说什么?你胆敢跟我再说一次。”宋陈久怒意直冒心头,一把揪起上官琰的衣领,只是他个子较上官琰要矮,此时的动作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上官琰垂眸看着眼前的猥琐男子,薄唇轻吐,“废物。”
“你一个铜臭商人的儿子,也敢骂我!”
上官琰邪肆地笑了一声,“你不知道,有钱和很有钱之间,也是有差别的么。”
暗处的护卫就快要出来,突然一道声音传来,上官琰袖袍下的手轻轻一挥,那躲在暗处的影子又退了回去,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简玉珏双眸温沉,看向宋陈久三人,似乎是不小心路过,眼里也没什么怒意,然而当他走近时,宋陈久还是有些心虚。
“我,我们几个一道聊一聊,你不要过来凑热闹。”
简玉珏一言不发地走近,只淡淡开口,“明律疏议卷二十一,若以手足殴人者,笞四十。”
“我们,何时打了”宋陈久硬撑着道。
简玉珏看了眼上官琰被宋陈久擒着的领褖,“殴人者,謂以手足击人,其有撮挽头发,或,擒其衣领,亦同殴击,下手即便获罪。”
“我可以公堂作证。”
宋陈久闻言立刻便懵了,这都没打呢,都已经定了罪了?他及后看向身后二人,亦是一脸疑『惑』。
毕竟谁会如简玉珏一般,连明殷朝的律法都能背成如此。
“算了算了,我与他也没什么好聊的。”宋陈久硬撑着面子,表情讪讪地松开了手。
上官琰搭上衣领,松了松领口,走之前侧头对着宋陈久三人幽声道:“你们该谢他,救了你们一命。”
说完,他跑着上前对上简玉珏。
“你怎的回来了。”
简玉珏将出入的名牌塞回到上官琰的手上,“你的落在我这了。”
哦,上官琰想起,他今日走之前嫌麻烦,就一并放到了简玉珏的随行书袋里,
“你方才说的那些,是不是诓他们的?”
“我从不骗人。”
上官琰看着简玉珏走在前面,说话时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笑了一声,道:
“简玉珏,你既然不肯做食客,那做朋友呢?”
第六十五章()
今年应天府的夏季很短; 不经意之间就到了初秋时节; 满城皆是夹带着桂花飘香。
春梅捧着几本账册; 送到廊亭下的石桌上; 上头还摆着一盘红艳艳的果子; 却是未动几颗。
“小姐; 你上午这么早起; 急着算这些账册干什么?下午时辰可多了。”还连这果子都没怎么吃。
苏宓抬头笑道,“午后,娘会过来这边看我们; 所以我想早些做好。”
“诶,夫人会来啊,那奴婢再去做几样新学的糕点!”春梅笑嘻嘻道。
“嗯; 去吧。”
午飨过后; 苏宓站在东苑的门口,看着往来的车马。
如今虞青娘也在京府; 只是一南一北; 平日还是书信往来居多; 但毕竟比在江陵城要方便。
然而苏宓等到了苏宅的马车; 瞧见后头竟然还跟了一辆; 从上面走下的人正是苏娴。
苏娴披着一件薄罗长袍,形容较之前有些微的珠润; 但依旧端庄娴美,手里还抱着一个襁褓之中的『奶』娃娃。
快有半年未见了; 苏宓想喊的那一声姐姐; 卡在了喉咙口,生涩不已。
她与苏娴,原本是最亲近的姐妹,后来因着那件事疏冷,但姐妹这么多年的情谊,也不是一时半会便能完全丢下的。
可毕竟李修源被秦衍废了手,她和苏娴之间,怕是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
虞青娘看着苏宓几经变幻的神『色』,忍不住地叹了口气,娴儿抱着外孙,过来求她一道去督主府见一面苏宓,她能有什么拒绝的办法呢。
她轻声缓和道:“宓儿,你姐姐她想来看看你。”
“嗯。”
苏宓垂头应了一声,带着春梅一道领着二人进门。
等到了正厅里,虞青娘对着两个女儿,刻意迂回寒暄了一阵,才稍稍热闹了些。
苏娴见时机差不多了,也准备说她今日来想说的事。
“宓儿,你姐夫如今是真的知错了,我也不求什么其他的,就让我们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往后他绝不敢再多看你一眼的。”
苏宓不知如何回答,其实她明白虽然她当初开口求了秦衍,留了李修源一命。
但于苏娴而言,她的相公被废了一只手,说她不怨,苏宓都不信,可这也是苏宓能做的最多的了。
“姐姐。”苏宓有些生疏地喊了一声,“反正,我以后也不会与李修源见面的,至于督主,我有时也猜不出他的心意。”
苏娴叹了口气,那日李修源从交州被马车送回来,她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一直以来不敢来就是怕碰到厂督,到时候再算一次账,怕是连好不容易守住的命再丢了。
可她这心里总归发虚,所以这次她才想过来说几句,不管苏宓应不应,她也好安心,
“对了,宓儿,你看看他。”苏娴抱着小娃往前走到苏宓面前。
小娃圆乎乎,胖嘟嘟,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苏宓的时候,笑的眼睛弯成了小月牙,他长的像苏娴,自然和苏宓也有几分相似,让人看着亲切。
苏宓看着他,心里一点落寞都没有是假的,她也想和秦衍有自己的孩子。。。
“姐姐,他真可爱。”
苏娴看着自己的儿子,笑的开怀,她带着儿子过来,本意是让苏宓愈加心软一下,现下看起来达到了,她当然是高兴的。
此时,只有虞青娘在一旁看出了苏宓眼里的失落。
“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吧,风儿也快饿了。”
苏娴还打算叫苏宓抱一抱的,但虞青娘这么开口了,她也不好再多留,寒暄了几句,便先行出了督主府。
虞青娘看着苏娴的背影,轻道,“宓儿,你别怪你姐姐,她也不好过,前几日,素月被抬成了通房。”
“何时的事?”
“就是李修源受伤那阵,娴儿有身子,就叫素月服侍,这一服侍。。。。。”
虞青娘摇了摇头,“算了,不提了,还是说说你这头,要不然你问问督主,他可有什么兄弟,寻一家多生养的抱一个来。”
苏宓摇了摇头,“不用了,娘,督主不提,我也不提。”
翻来覆去的,苏宓就这一句话,虞青娘也不好再多劝。
“苏珍住到京府城南来了。”
“什么?”苏宓闻言惊讶,苏珍都出嫁了,哪有回娘家住的道理。
“知秋不是在国子监么,他在京府也没个住处,新婚燕尔两人不好分开,加之城南那处不算是正经的娘家,你爹就同意了。”
苏宓心下了然,苏明德同意,定是看着虞知秋马上会试的缘故吧。
母女二人又随意聊了一阵,虞青娘才起身,苏宓有些不舍,但也不可能留着虞氏在这,只得走到门口送她上了马车。
***
府上除了虞青娘偶尔来看看,其余的,苏宓自是没什么相熟的人。
转眼间,金秋已过,香鼎炉现下还早,但屋室的门框已经开始钉上厚重的垂帘。
苏宓躺在软塌上,翻看着李掌柜送来的账目,“这段日子,账目比往常厚了好多。”
她原以为旧书铺子是多一点盈利都不会有的,谁知最近好似还不错。
春梅咬着线头,抬头笑道:“小姐,您忘了,过了年就是会试啦,好多书生买不起书的,都来咱们那借呢,而且咱们铺子的旧书比摊头上的多多了。”
苏宓被春梅一提醒,才想起来,离明年的会试,确实也没几个月了呢。
两个人正随意地闲聊,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叩响声,“夫人,门外有人求见。”
“是谁?”
“禀告夫人,那人说是虞家的少爷,虞知秋。”
“你说谁?”
春梅朝着苏宓轻道:“小姐,他说的是您的虞家表哥,虞知秋。”
苏宓第一次不是没听清,而是她有些不可置信,她和虞知秋没见过几次,最后一次见大概都是几年前的事了,他当初还退了婚的,今日怎么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