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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两滴泪珠悄然滚下，黑腹脑袋重重叩在地板上，颤抖着低低道：“黑腹有罪，罪可当诛！不求鹰哥原谅，只求……只求……我自裁之后，将尸骨埋入英灵墓地，让我能够有机会向那里的兄弟道声歉。”
“呵呵，什么事情这么严重，都说到自裁了，起来起来，有什么事情我们坐着说。哭哭啼啼的，要是让人看见还以为我压榨你了呢。”
“鹰哥……”黑腹慢慢抬头，不过眼睛依旧低垂，泪水已经不再压制，或者是难以再做压制。“黑腹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众位兄弟。”
“有什么事你就说，说的这么严重。我们这么多兄弟，血鹰会也这么强大了，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有事你说，只要你说出来，我能原谅你，兄弟们也能原谅你。”
王空也道：“黑腹，说吧。你鹰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说，凡事只要说出来，一切就有挽回的余地，也有解决的办法。”
重重抽了抽鼻子，黑腹颤颤的呼出口气，让自己稍稍平静，然后才开口慢慢的将憋在心里太久太久的话倾倒出来道：“血鹰会里面有内奸，有不少的内奸，都是中央，也就是唐旭尧在死亡竞技游戏开始的时候安插的，有的甚至已经部署了更久的时间。
安插内奸的目的有两个，第一，监视每个参与这场游戏的团体，尤其是监视其中的高层，观察他们是不是要逃跑，观察他们是不是有要做反抗的意图。及时向他们汇报，以便中央方面做出调整，视情况看要不要将之铲除。第二，在这场游戏进入结尾的时候，协助中央将所在帮派的高层铲除或者想办法控制，然后将所安插的内奸一步步的扶植向上，由他们接掌帮派的实际控制权。也就是间接由中央控制帮派，由中央控制大陆黑道。”
邢鹰依旧平静的看着他，并没有表示什么。虽然这些东西确实够震撼，但邢鹰早就已经预料到这些，这时候也没有什么惊异的表现。只是心中却轰的一声大响，高悬的石头重重落下，眼角稍稍有些发烫。
他依旧在等，在等待黑腹最后那句话出口的那一刻。
王空三人缓缓点头，这些东西他们也已经推测到，事实和他们预料的一般无二。他们同样在等，在等最后那句话，也就是看似简单实则艰难无比的那句话。
好像有些失魂似地，黑腹低垂着眼帘，继续着自己的叙述：“只是中央那些人虽然精明无比，但他们依旧是人，不是神。为了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控黑道，给国家增加一柄绝对坚利的血剑，他们选择的角斗士都是那些强悍的可怕的家伙，战斗力上已经超越普通人对于人类极限的认知。而且心性的精明程度，也超过了他们的预料。最重要的一点，中央各方势力相互交错，谁都明白一旦大陆黑道连城整片，其威力定然非同寻常，因此都想插足其中，并选定了自己的辅助目标。
也算是综合种种原因吧，这场死亡竞技游戏在历时一年后，就开始出现了失控的迹象，中央方面也在开始以他们的方式作出调整。像中央方面有三个最强势力一样，黑道上也暂定了三个最强帮派，唐旭尧他们也开始暗暗做起交易，做起控制。
我们血鹰会的内鬼，也在那时候全部划入唐旭尧控制内，当然……内鬼之间彼此都不知道的，不过多少也能看出些东西，毕竟目的相同。
可即便如此，血鹰、青冥、独龙的发展也超过了中央所有人的预料。鹰哥你、蒋清明以及萧历隆，你们三人在刚刚被投进这深不见底的水潭之后，所展示出来的超强适应能力和反应力，在也在那个时候开始暴漏，就如同蛟龙入海，猛虎如山。你们好像天生就为等待这一刻到来般，在这黑道的血腥战场上，不仅巧妙的挣开了锁链，并在搅动血雨腥风的时候开始反制中央。他们意识到自己错了，但谁也不服输，他们相信国家的强大，他们相信自己的能力，他们相信在将来某一天依旧能够控制你们。
死亡竞技游戏就在这种似乎古怪的氛围中不断向前发展，不断地失控，直到发展到如今这种境地，尤其是那次鹰哥上海之行，血鹰会发动六省动乱，中央醒悟了，可已经晚了。以鹰哥你现在的力量，不论是黑道上的庞大影响力，还是身后那些势力，都足以让你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无惧中央。只要中央方面不是下了死决心，你定然能够安稳无恙，甚至能够全力发展。另外的蒋清明和萧历隆也在你这种情况带动下，和地方势力甚至中央人员加强了联系，整个黑道格局已经和中央甚至地方官员藕断丝连，进入一种‘政黑交织’的局面。
唐旭尧已经意识到这点，可他没有根治的办法，也不敢在这种形式下，向你们三大势力的高层下狠手。他能做到的，只能是利用内奸，获得情报，指令他们在彼此碰撞中做些手脚，或者是故意延迟情报收集。
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谁又想做那背叛之事，谁又能够对自己的兄弟下手，毕竟彼此都是一路从人吃人的死囚牢里挣扎出来的，在这三年多的不断拼杀中，不断积累的深厚的情谊，是普通人甚至是那些士兵们，一辈子都没法感受到的。这才是可以为了兄弟，放弃自己的生命，这才是友谊，这才是友情。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内奸开始拼命反抗施加在自己脖子上的锁链，挣扎的力度也越来越大，相应的，中央方面的控制也在不断加强，不断地刺激着这些内奸，让他们不得不低头，不得不……”
说到这，黑腹深深吸了口气，再次对着邢鹰叩下头，似是呢喃的颤声道：“鹰哥，我黑腹……就是其中之一，我……我是内奸……”
第六卷 暗夜皇冠 第412章 鹰哥，我有罪（2）
呼……
黑腹的声音虽然很低，但在这个颤音出口的刹那，邢鹰和王空他们同时发出个呼气声，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了下来，微微发热的双眼中随即出现了点点泪花。
将小玲玲放下，邢鹰走到黑腹面前，静静的看着他。
就在黑腹紧紧闭上眼睛，等待邢鹰怒骂狠揍的时候，却忽然听见砰地一声。抬头睁眼，却发现……邢鹰直直跪在自己面前。
“鹰哥你……”
邢鹰含着热泪无声笑了笑，张开双手用力将黑腹臃肿的身子抱住。“知道吗，我在等，我一直在等你们开口，一直在等。”
“鹰哥……”黑腹身躯一震，心头仿佛被狠狠砸了一拳，积蓄的热泪滚滚而下。紧咬门牙想要抑制声音的哭泣，可带来的却是身躯的剧烈抖动：“鹰哥，鹰哥……”
颤抖片刻，再也不想控制的他猛地抱住邢鹰，孩子般放声大哭。
除了小龙小玲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王空三人也别过头去，暗暗抹起眼泪。
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此时此刻，谁又可能嘲笑跪坐的哭声中那浓浓的兄弟情义。虽然简单的一句“我是内奸”，但要想说出来，需要多大的勇气，需要多大的决心。虽然简单一句“我一直在等待”，但声音出口，却又带着多少的心酸，带着多少苦楚。
尤其是在经历上次王辉时间后，那长达一个多月的消沉，足以说明邢鹰对这个“内奸”一次的敏感。王空三人实在担心其他那些内奸作乱的时候，邢鹰会不会垮掉。
中央“弃卒保车”的策略他们能想到，留下的大头在动乱那一刻，绝对不会想当初王辉那般只是盗了个韩佳洛去那么简单，说不定会带来想象不到的乱局。
王空三人闲余时间很多，对于余下的那几个内鬼，他们心中也都有自己的看法，黑腹同样在他们的划定范围内。
其实在邢鹰来之前，黑腹就已经婉转的向王空表达过这个看法，只是他并没有说的这么明白，只是说今晚要找邢鹰说点事，认认罪。不过这已经足够了，以王空的精明，自然能够猜到黑腹是想要——自首。
所以之前才巧妙的给他创造了机会，将他嘴里的话引出来。真要说起来，要是刚才王空不给他引的话，黑腹说不定还真就可能将之前那席话憋回去。
不过现在好了，黑腹当着邢鹰面下跪承认，对于在这方面已经相当脆弱的邢鹰来说，无异于最好的疗养品。犹如久旱逢甘霖，定然能够焕发新的活力。
“谢谢你，谢谢你黑腹，三年了，我等这句话已经等了三年了。”良久，等两人激荡的感情缓缓平息后，邢鹰拍拍黑腹宽大的后背，分了开来看着黑腹道。
“鹰哥你……早就知道？不是……我是说……你一开始就知道？”
邢鹰硬是把黑腹拉到旁边的沙发上，这才道：“当我们刚刚拿下这H市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这点，也开始安排狄杰着手调查这件事。还记得南宫殇吧？”
“南宫殇？是不是当初从长白山归来的那批人群中最厉害的那个？本来可能是被划入邪爪一号小队的，可最后你推我往，邪爪部队、天刑队和各个堂口都没有要他，最终被划入影部，只是后来一直都没有消息。”眉头忽然一抖，黑腹诧异的看向邢鹰：“不会是……”
“就是他，在那次之后，我将他选了出来，让他秘密组建部队，让他开始想尽一切办法调查血鹰会内奸，经过将近两年的努力，他们成功了，总共确定了七个人选。其中……就有你。”
身躯明显一颤，脸上依旧泪痕斑斑的黑腹神色复杂的笑了笑，低头自语：“原来鹰哥全部都知道。”
“我都知道，只是我在等着你们向我开口。只是……你是第一个，黑腹……谢谢你。”
“可我依旧是内奸。”黑腹苦涩的笑了笑：“毒品上的事务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这几年我也给鹰哥培养了几个人才，这里有他们的资料。”说着，黑腹从怀里掏出个信笺，推到邢鹰面前：“这上面的五个人都是些人才，在口才方面很强，而且对毒品的运作买卖都已经熟知，等我走后，他们五个足以将我们血鹰会的毒品交易撑起来。当然……前提是只要鹰哥相信我推荐的这五个人。”
拿起桌面上的信笺，邢鹰摇头一笑，看也没看直接撕成粉碎。
“鹰哥……”
齐文恪坐到黑腹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还没明白你鹰哥的意思？要是他怪罪你们，要是他恨你们，早就在察觉的时候，将你们全部扔进苦水牢了。既然他没有这么做，就是因为他不恨你们，他理解你们的难处，他在等待你们开口，共同寻找解决的办法。”
邢鹰看着黑腹，轻轻笑道：“如果你还任我这个鹰哥，那就忘记内奸这件事，你还是黑腹，还是毒囊，还是我们血鹰会毒品交易的老大，也是所有兄弟的兄弟。”
“鹰哥。”眼中再次滚动泪水，黑腹起身就要再次给邢鹰跪下，不过却被齐文恪硬是按下。“你过来认错，这是喜事，别哭哭啼啼的，整的这么沉重。”
“谢谢，鹰哥……我……我……我谢谢。”黑腹连连点头，想要咧嘴笑，可眼中的泪水却如决堤般控制不住的往下淌。
他黑腹自问这辈子从小到大都没有哭过，可这一次……那种情感与心灵的触碰，让这个别人眼中笑里藏刀的亚洲毒囊实在是抑制不住感情的迸发。
“黑叔叔咱不哭，不哭哈。”小玲乖巧的坐到黑腹身边，给他递上手纸。
“嗯嗯嗯！不哭，不哭！”黑腹用力抹了抹眼泪，极力向大家做出个带着泪水和鼻涕的笑容。
邢鹰轻轻笑着，不过眼中也是涌动着泪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能够流淌眼泪了，可却实在是控制不住。
为了缓和下气氛，任天笑着道：“就当是场噩梦，来，给大家伙说说这场噩梦都做了些什么，做了什么坏事。”
“嗯。”拿着纸巾用力擦了擦眼泪，黑腹如实道：“除了监视鹰哥外，我涉及的还是毒品方面的东西，一个是尽量把毒品往国外销售，不祸害国内。不过这个不算是坏事吧……反而对国家有利。第二个就是扰乱金三角，让他们的政权和地方军阀混战不断。我就是利用自己的情报，时不时的偷偷向金三角那些政府提供资料，让他们向三个军阀下手，重点……就是霍克军阀。否则以霍克的能力和我们提供的先进武器，他早就稳压其他两个军阀，甚至能够和政府实打实的叫板了。第三……第三就是……趁你们不备，在整个H市以及这个别墅区安排上我的人，力求能够在国家想要打击血鹰会的时候，控制各个高层的家属。”
王空指尖轻敲龙头拐杖，微微眯起眼睛，开口道：“这第三个目的，你做的怎么样了。”
黑腹挠挠头，道：“这个别墅区一半护卫已经换成了我的人，我们血鹰会高层中还有亲属，且留在H市的，我已经算是监控起了六成，如果我下令的话，能够有八成把握将这已经监控起刘成人员拿下。其中包括……疯虎的妻子李依云一家子，曹墨的妻子女儿夏琳和乐乐，庞正的老父亲，郝少华的姐姐，窦思邈的爷爷奶奶，还有……咳咳，反正不少。”
黑腹这略显尴尬的一句话顿时让邢鹰几人的脸色古怪起来，好家伙，够狠啊。不愧是国家主席，定的人选可真是有水准。
要是黑腹不向自己“自首”，等到他自己发动的时候，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干咳几声将这让人后怕的事实压下去，任天又道：“这个先揭过去，我们再说说……唐旭尧是怎么控制你的。”
一听这话，原本表情尴尬的黑腹忽然攥了攥拳，眼中随即浮现出浓浓的仇恨。
第六卷 暗夜皇冠 第413章 透骨仇恨
“其实我当初之所以更随鹰哥，也是中央的指使。当初在死囚牢里，鹰哥贴出红榜告示之后我也有想过追随鹰哥，但由于之前的那些碰撞以及脸面问题，尽管冲动非常强烈，却没有直接去求情要鹰哥收留我。不过在那时候，我所在阴楼的区长找到了我，向我许诺只要我潜伏进鹰哥手下，给国家办几件事，事成之后将会还我自由，可以继续做我逍遥的亚洲毒囊。而且……
在外人眼中，我黑腹是个孤儿，也无儿无女，其实不是，我有个老母亲，也有个小儿女，只是我不想他们受到迫害，隐藏的很深。可不知道中央那群人怎么找到了他们，并给控制了。那个区长给的条件中还有一个就是，只要我完成这次任务，我老母亲和儿女才能回到我的身边。
综合种种原因吧，没有考虑多久我就答应了他们的条件，毕竟……我当时和鹰哥你们没有丁点感情，而且也勉强算是个敌人，所以对陷害你们也没有什么负罪感。
可自从跟随鹰哥出来以后，我才慢慢意识到自己当时做了多么错误的决定。从出现在H市并展开拼杀以来，各位兄弟间的友情都在不断增加，并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生死血战，那种友谊甚至已经超越了骨肉亲情。那种兄弟情义是我黑腹曾经想都想象不到的，我实在想不到我黑腹也会有一天，产生那种心甘情愿为别人挡刀子，为了某个人竭尽全力的感觉。如果没有那个内奸的担子，我黑腹或许能够纵情享受这种之前不敢想、甚至嗤之以鼻的感情，也心无旁骛的为鹰哥和兄弟们的大计贡献我黑腹所有的力量。可是我不能，我也办不到。有时候我就想，如果我当着鹰哥和兄弟们的面透漏出我是内奸这件事，你们会不会原谅我。我很想试试，但我不敢，我怕你们抛弃我，我怕你们将我这兄弟里面划出去。
中央加在我脖子上的锁链，我想挣脱，我也一直在试图挣脱，并利用我手中的力量开始悄悄调查我的母亲和儿女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