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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锋瞧着他无动于衷的模样,委实气得慌,忽地把手攥成拳头,直直砸在案上的茶杯,刹那间碎了一地,连同案桌的一角也缺了。
站在门外的贺桩听见动静,不由急急退后几步,清莲出声,“夫人,怎么了?”
屋里头的卫良和听到动静,只扫了王锋狠狠的一记利眸,“你冷静点!”
言罢便开门,就见贺桩伶伶俜俜地立在门中央,只好压下心里头的怒火,扯出一记笑意来,“怎么过来了?”
贺桩简言道,“想来你们也渴了,便送些绿豆汤来,解解暑。”
“嗯嗯,”男人点点头,又道,“你身子越发重了,往后这些事,吩咐清莲即可。”
贺桩见他脸色不对,关心道,“怎么,公事不顺利么?北燕这个时候怎么会提出休战?”
卫良和只得苦笑,“是啊,便是你都不信,圣上他怎就信了呢?还命咱们的柯大将军随着北燕议和的颜将军一块,回京述职呢。”
“颜将军?哪个颜将军,莫不是裕王颜宋玦?”那可是北燕皇族里战神一般存在的人物。
卫良和倒也不避讳,领着她进来,坦然道,“若是颜宋玦来,便好了。”
“是裕王的妹妹。颜时央郡主。”王锋闷闷道了句。
也的确是窝囊,敌方正经的大将军正在大营里排兵布阵,派了个女将来盛,算几个意思?
摆明了不是议和!
偏偏皇帝信了,还特意召柯景睿回京。
贺桩骤然一惊,“圣上糊涂”
贺桩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卫良和打断,“桩儿,你身子重,就别为这些琐事而烦了,快回房歇着吧。”
前阵子她害喜吐得厉害,反倒瘦了些,好不容易安生了些,他实在不愿她受累。
贺桩也知他也是好心好意。便没有多说,叫清莲放下绿豆汤便出去了。
王锋却想起了什么似的,笑道,“当年,那北燕的时央郡主还心心念念地召将军做郡马爷呢,这回有好戏瞧了。”
一句话说得卫良和僵在那儿,扭头望着王锋。就要发作,何辅连忙招呼王锋,“喝你的吧,哪儿那么多废话?”
卫良和生怕外头还未离开的贺桩听见,忙抬腿出门,只见她就那么静静地立在回廊之内,洁白如雪的面孔分外柔美,有种脆弱的透明。
贺桩唇角轻扬,敛着眉眼问,“怎么出来了?”
“不放心,便出来瞧瞧,你果真没走。”他瞧着她飘飘忽忽的模样,整颗心都软了下来。
贺桩只垂着小扇子般的眼睫,轻抿着唇。半晌才道,“有何不放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快些进去吧,别叫他们把绿豆汤全抢了。”
他微微一笑,撩起衣摆便要跨进门去,却又忍不住回头看她,“桩儿。”
贺桩回眸看她,他淡笑,“方才王锋说的都是混话。以前在军营里,他们私下里总喜欢说些荤话,我可没去招惹什么郡主。”
王锋的嗓门大,方才贺桩也是听得一清二楚,许是怀孕,她倒不怎么放在心上,听着他走心的解释,脸颊处洇出红云,只道,“你在外头的那些桃花烂账,我才懒得管!”
卫良和听她这般孩子气的话,登时笑道,“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跟小孩儿似的。你既不管,那我明日便不带你入宫,专去瞧瞧那时央郡主好了!”
大驸马与长公主()
贺桩听他这话,清丽的眸子剜了他一记,半晌才道,“不许!”
王锋方才被卫良和训了,但一碗绿豆汤下肚,仍旧败不下火,气得把碗重重摁在案上,“大哥,姓柯的在桂城就对咱们下手,如今小夫人怀着身孕,您若再不反击,只怕他会欺负到夫人头上。”
卫良和也放下碗,想来不与他分析一番其中厉害,王锋是不会懂的。语重心长道,“老王,大哥知你心里委屈,这些年你跟着我,我也是记着的。可你当真以为圣上对当年之事一无所知?”
此话一出,便是焦实禄也极为震惊,“当年将军与北燕的裕王在凌云鏖战,世人只知您大伤裕王,却也被他一剑刺下悬崖,生死未卜。难不成还另有内情?”
卫良和只苦笑,浓黑的眉毛微微皱着,“焦先生何时听说,双方交战,一方的将军没了。还能胜的?”
王锋一想到那卑劣的柯景睿,便狠狠啐了一口,“当年,将军伤了裕王不假,往后几年北燕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也只因他们的裕王爷伤势尚未痊愈罢了。而将军坠崖却是拜柯景睿所赐。一回两回地只会捡漏,他也不嫌丢人!”
孟氏立在门侧,仔细琢磨着方才卫良和的话,“此番内情诸位也都知,只不过,听侯爷方才的意思。柯将军当年狼子野心,莫不是受了谁的提点?”
此事极为隐秘,知情人甚少,且过去多年。许多痕迹线索早被抹得一干二净,卫良和也不大确定。
只不过自打他清醒以来,骨子里的东西未变,却是想得深远了些,“那两年宸王被幽禁,本侯久居边关,不懂朝政漩涡。只觉咱们的皇帝昏庸无道,宠信奸佞,便大肆屯兵。本想等着有朝一日宸王改变主意,来个反扑逼宫,想必圣上早对比颇为忌惮,恨不能削了手头的兵权!”
“将军一心为皇家稳固江山,皇帝却是这般千防万防,难道就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王锋义愤填膺道。
卫良和冷漠一笑,脸上已有了严峻的眼色,“咱们的这位圣上,素来疑心重,又想顾全自个儿的颜面。一旦觉得谁动摇了他的皇位,自然赶尽杀绝!”
“可您当年也是钦定的大驸马呀!”王锋委实震惊,听着卫良和的话,细细想来,也有几分道理。
就凭柯景睿,他还没那个胆儿,可打凌云一役后,他便平步青云,皇上甚至还亲赐了长公主给他!
卫良和累了十年的赫赫军功才挣得的名头,他仅凭一役便唾手可得!
何辅瞧见卫良和脸色不对,暗道这王锋在桂城冯家当屠户久了,脑子也越发不灵光,明知将军不喜大驸马的名头,生怕伤了小夫人的心,他还往剑刃上撞!
只道,“圣上连自个儿的亲骨肉都不放过,宸王被幽禁八载,何况将军一介外人?”
焦实禄点点头,又道,“不过王副将话糙理不糙,将军再不寻思着反击,大驸马只会以为咱们怕了他,别闹到最后,伤了咱自个儿的人。不过。他背后既有皇上与萧王撑腰,此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此话算是说到卫良和心坎上了,若是旁的倒也还好,他终究放心不下贺桩。他也不说话,只回眸,淡淡笑着,望向何辅。
何辅登时会意。也笑道,“焦先生请放心,柯景睿以为把桂城知府任知荃灭口了,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底罪证。殊不知,军务处的账本早被在下偷偷换了,就等将军发话!”
王锋心急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呈上去呀!”
“稍安勿躁。先让他得意几天再说!”男人运筹帷幄道。
暮色将至,长公主府前一派肃静,大门前已是扫得干干净净。
管家正领着一群下人恭顺地候在门侧。
未几,只听遥遥传来一句铿锵有力的长吼,“迎大驸马回府!”
只一会儿,只听铁蹄敲在青石之上“嘚嘚”作响,垂首的官家只见那一只只健硕的马腿之上,沾满泥尘,再往上,便是将士们墨色的军袍,正随风悠悠轻扬。
一众下人齐齐跪地,齐声道,“恭候大驸马大驾!”
“起来吧!”随着一声低哑雄厚的嗓音,官家起身抬眸,只见一支二十余人的黑骑兵,皆是神色肃穆,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
为首的男子身躯凛凛,小麦色的健康肤色。相貌也不差,一双眼光射寒星,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许是久经风沙,颇有些干裂。
此人,便是当今的大驸马,柯景睿!
柯景睿沉默地扫了一圈立在门前的下人,却是不见他希冀的那抹身影,眸子里不由闪过一丝凉薄之意。
想他几度征战杀伐,离上次回京述职,已是整一载,她却是从来不闻不问,一封书信也不见!
她还是放不下那人罢?如今那人已回了京,她是不是该旧情复燃了?
思及此,柯景睿心底愈加不好受,连带着脾气也来了,猛然翻身下马,随后把马鞭一扬,大跨步往里头走。
管家堪堪接住,小跑着跟上,“驸马爷舟车劳顿,不若好好洗洗?老奴已命人为您备了热水”
柯景睿登时停步,管家差点撞上。堪堪刹住脚,却又听他问,“她呢?”
她,自然指的是长公主容萱。
管家也知大驸马不见长公主出府迎接,心头不痛快,只道,“公主这几日正病着,夜里凉,奴才便私自做主,不敢劳公主出府”
病了?
柯景睿不由冷哼,他可是时时注意着神侯府的动态,听闻那人的妻子有了身孕,她心里不好受罢?
他再度大跨步,见管家还跟着,只道,“行了,别跟了!回去好好招呼府外的几个兄弟!”
柯景睿还真猜对了,容萱自那日隐约猜到贺桩怀孕,心里一时堵得慌,甚至失态到无法顾全皇家颜面,如同妒妇一般与贺桩撕破脸面,回府后心头仍旧阴郁,这阵子寝食难安,人也越发懒散。
五月里热得慌,她闷出了一身汗,索性命下人抬来热水。
屋里头空寂得很,她的夫君今日回京,她是知晓的。不过。想必他还得进宫一趟,便只着了一件纱衣出来。
正厅里传来碗筷磕碰的声音,她甩甩头,起先以为是幻觉,直到重重“哐叽”一声,着实吓了她一跳。
她扭头,只见一件沾着尘土的盔甲。安安稳稳地躺在洁白的贵妃椅上,随后,更衣室里传来脱鞋的声音,未几,在她晃神之际,一抹袖长疲惫的身影隔着珠帘,映入她的清眸。
乱七八糟的披风。脏到透顶的外袍,男子的衣领也是翻折着,但仍旧难掩其出色的容貌。
容萱怔怔望着,目光停留在那风尘仆仆的脸上,一时忘了挪步。
而珠帘之内的柯景睿,也早就发觉她的存在,只不过仍旧继续手上的活儿。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冷冽的漠视。
夫妻二人,没有任何礼貌的招呼,是淡如清水?还是情到深处不知如何开口?
室内静得离谱。
柯景睿这半月来忙于赶路,饿得很。他也懒得招惹她,径自坐在桌前,端起碗,大口大口地扒饭,夹菜的动作极大。
容萱总算回过神来,默不作声地撩起珠帘,在他对面坐下,见他吃得急,便倒了一杯水挪到他面前。
她的主动示好,柯景睿都倍加记着,手上微微一顿。继而腾出一只手来,饮下那杯毫无味道他却觉得清甜的白水。
“听管家说,这几日你病了?”男人悠悠开口道。
容萱望着他,语气仍旧淡淡的,“嗯,前几日来了葵水,今儿身子才干净。”
柯景睿放下碗。瞧着她温静如水的模样,这哪是妻子见到久不归家的丈夫的神态?
他登时火上心头,一掌将玉箸拍在案桌之上,惊得容萱花容失色,只听柯景睿冷笑道,“莫不是旧情人回来,瞧见人家夫妻恩爱。心里头难受,却拿这般烂借口敷衍我?”
“你什么意思?”容萱顿时气得浑身发颤,站起身,她心里头本就有怨,可终究也只能藏着掖着,他又何必撕破脸面,在她伤口上撒盐?
“怎么?正中下怀了吧?”柯景睿亦站起。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笑得残忍。
容萱见他舟车劳顿,不欲与他多说,只道,“你先用膳,好好歇息吧。”
言罢,便紧了紧身上的纱衣。转身回房,手却被他死死扣住。
容萱用力抽回,却拧不过他。
柯景睿只需一施力,便牢牢将她锁在怀里。
仔细盯着她的鹅蛋脸,粗糙的手抚上日思夜想的容颜,见她满是鄙夷,忽而笑道,“我仔细瞧着,你这眼角都有鱼纹了。你说,那人如今娶了个年轻貌美的小夫子,还会不会惦记着你呢?”
小别胜新婚()
容萱被他一激,撇过脸去,露出优美的锁骨来,凤眸藏着无尽的怒火,“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要说什么,难道你不清楚?”柯景睿忽而反转过她的身子,从背后把她抱满怀。
她在外头,是万人敬仰的长公主,可那又如何?回到公主府,她便只能是他一人的!
他能从那人手中把她抢来,自然也能守住她!
便是她念念不忘又如何?便是她半夜在后花园抱着那人又何如?
柯景睿越想越恨,索性由着心意,在她颈间重重地吮出一枚红印来,似乎还不满意。力道不由加重,竟尝到淡淡的血味来。
容萱睁不开他,颈间疼得紧,可她也不愿出声引来下人看她笑话,只得生生忍着。
柯景睿方从北面赶回来,虽脱去一身风尘,身上却还是汗淋淋,她闻着难受,只得试着推开他,“你赶了那么久的路,快去洗洗吧。”
柯景睿却是听出了嫌弃的味道,不管不顾地亲着她那段优美的颈项,继而辗转到纤瘦的肩头,嫌那纱衣碍事。索性一并撕,而后又猛然凑到她耳边,喷着温热的气息,冰冷笑道,“果真是他回来,你就厌恶我了。”
这人,怎么句句藏着话?
容萱再度被他重重地咬了一口,纱衣被他撕裂了一个口子,根本挂不住,她只得以手紧着心口,面孔因疼痛而扭曲变形,心似乎也被撕裂了一块。
她含泪,眼底迸出一股浓浓的绝望,颤抖着说道。“便是他回京,我也早是你的人,你又何必伤人伤己?”
柯景睿一双眼眸沉浸在楚色里,听着她这般哀戚的声音,乌黑的眼瞳里迸射出一丝震惊的骇意。
是呵,她既把身子交给了他,为何还不肯把心也捧来?
便是这般抱着她。也叫他觉得不真实!
柯景睿忽而发了疯似的,伸手狠狠撕碎她身上薄薄的纱衣,一手牢牢截住她的下颚,迫着她不得不仰头,承受着他肆虐般的吻。她脸上的额恐惧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
容萱一时面无血色,眼里全是绝望和骇然一吻结束,她总算可以喘息片刻,满是惊惧地望向他,“你要做什么?”
“皆道小别胜新婚。”柯景睿慢悠悠地解开身上的衣裳,眸子里却满是冷硬,“悠云,我们是夫妻,难道你不记得了吗?我才是你的驸马!”
未等容萱反应过来,柯景睿已一手捞起她,抱着她急急往软榻走去,把她扔在柔软的被面之上,整个人直扑上去禁锢着她,眯起的狭长眸子看起来那般残忍。
突然把她搂得死紧,在她耳边低语,“还是说,你与我做夫妻那档子事,也叫你觉得恶心?”
柯景睿看着她怔怔地盯着自个儿,她的眼里慢慢涌出一股怒恨来,只觉怒火烧身,一把扯掉她盘得完好的流云髻,拽着她的手,叫她反抗不得。
“你快放开!”容萱气急,用了死力去推开他,可根本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瞧着他眸子变得阴暗。
柯景睿有些受不住她的逼视,猛地将她翻过身,一把拿过她绑发的绸带,捆住她挣扎的手!
“悠云,悠云萱儿,萱儿”她只能是自己的人。谁也别想惦记
容萱恍惚中睁开眼,头痛得难受,身子似乎被马车碾过一般,瞧着粉色的幕帐,竟一时分不清身处何处,直到一只小麦色强健的臂弯